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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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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被盖好,才闭上了眼睛,就有人叩门。 我大声问: “谁?” 对方答: “是酒店侍役。” 我没好气,只好起来,打开房门。 见不到人面,只见一大蓬的康乃馨,白色,夹了青绿的很多很多嫩草细叶,清新美丽得令人目眩心跳。 “太太,有人送来给你的花。” 侍役把花交到我手里去,才微笑着引退。 半辈子过掉了,我从来没有收过花。 有些人说,没有收过花的女人不能算是女人。 我前半生原来真正没有做过女人。 收到鲜花一束的感觉简单清晰,我只觉得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把夹在花堆之中的名片拿在手上,细看。 并不是伟特药厂的董事局,是一个署名叫耀晖的人。 字条写着: “我从很小时就开始希望能给你送花,今天我的希望到底实现了。有缘千里能相会,有缘无缘,得看你肯不肯摇这个电话号码。” 没有半秒钟的考虑,我跳到床头去,抓起了电话就摇过去。 是耀晖接听的电话。我说: “有缘无缘,看你肯不肯这就来这儿见我。” 金耀晖来了。 他站在房门口时,我凝望着他,禁不住有一阵子的晕眩,我差一点点就冲口而出,喊他信晖。 阔别几年,完全洗脱了大男孩那番稚气的金耀晖,比他离开香港时更英伟更俊朗更倜傥更不群。他站着,就有种傲然屹立,不亢不卑的气氛。 再不是小男生,而是大丈夫。 他已经有气派了。 耀晖没有称呼我,见了我,只呆一呆,就冲上前来紧紧地把我抱住。 他小时候,每当有难题,或是我有委屈,我们叔嫂就紧紧地抱着,团结便是力量,只要对方的体温传送,就觉人间不是冷酷,总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打气。 如今,感觉雷同,但不一样。 我不能控制自己,感觉到起伏的胸脯紧贴在一个成熟而壮大的男人胸膛上,像一只倦极小休的船弯进了海湾之内,已抵目的,不再启航。 我们没有很快地分开,比一个拥抱应享有的时间长了一倍。 然后,金耀晖放开我,他那凝视我脸庞的眼神像很多很多年前,金信晖初次约会我去舞会,当夜送我回家,跟我说再见时一样。 那眼神清楚地告诉我,我们会发展下去,一定会,果然…… 今日,我在金耀晖的瞳眸深处捕捉到往昔曾有过的讯息,这令我遍体酥软,差一点点就要重新跌在金耀晖的怀抱里。 “终于能见到你。”他说。 “为什么不呢?” “我以为你不肯见我了?” “我有这么表示过么?” “今日,天从人愿。” 也是天时地利人和。 重重劫难,挥军杀敌,血战沙场,幸而不死的战士,退下来,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享受人生。 因为他见过失败,目睹死亡,亲历劫数,他知道一有喘息的机会,就不必放过。 战云必定随时再起,人生的斗争无有己时。 说不定,下一次,就血染征袍,再回不来了。 我为金家,已是筋疲力竭,情至义尽。 金家为我呢,竟是不择手段,唯恐我不败下阵来。 我还不解放自己的话,谁又会可怜我了。 心理的屏障因为压抑已久的感情骤然爆发而被推倒,我意欲振翅高飞。 当金耀晖与我在酒店那法国式露天餐厅内共进晚餐,喝掉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之后,我见到的他,既熟谙又依稀难认。 我一再提醒自己,他是耀晖而非信晖。是耀晖应该更好,因为信晖曾背弃背叛过,他有方健如,他不只有我。 “为什么不回香港去?”我问。 “还未准备好。”耀晖答。 “今后呢?” “看这几天的情况而定。” 我笑,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心上果然有着那种早已远离我而变得陌生,却又是梦寐以求的牵动。 我需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这个感觉令我知道自己仍可以成为一个有血有肉,不只有痛苦有困难也有幸福的女人。那是重要的。 “你来侯斯顿多久?”我又问。 “十天至两个礼拜。” “干什么?” “度假兼看朋友。” “你有朋友在这儿?” “对,她的家人也在此。” “探访与她的家人有关系吗?” “我有要紧事需要请教云妮的父亲。” “嗯!”我没有问下去了。 云妮,肯定是一个好听的女孩子名字。 “这些年,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耀晖说。 “你也是。”我答,“你在加州读完硕士学位之后考进了芝加哥一间金融机构任职是吗?” “对。芝加哥在美国其实是个仅次于纽约的金融重镇,这儿的期货交易相当活跃。我专心在这儿学习,获益良多。” “你若回香港去,很快就能英雄有用武之地。” “你是说我年届二十八岁之时,可以接管产业?” “你已经留意到自己的权利了。” “有人提我。” “金旭晖?”我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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