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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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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医院找不到信晖,那表示着什么呢?我没有时间再幻想、再探索下去,我只能急躁地追问。 惜如被我这么一闹,咬一咬下唇就说:“姐夫跟二姐同车而行,他也遭到意外,现今还昏迷不醒。” 我像没有听到任何语言似的,脑子里忽然的一白,跌坐在母亲身旁。 这个反应,显然的把母亲、三婆和惜如等都吓着了,我的惊痛比她们更甚,一个是我夫,一个是我妹,都是最亲最亲的血缘骨肉。 且,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凄厉念头,开始在我心内脑海内滋生,那比生死更能震撼我整个人。 第一次,我发现自己对感情的执着竟然可以到这种惊人地步。 或者,在往后的日子里分析,再正确的解释是我的自尊心原来强到这种惊人地步。 我一定是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回复了知觉的。 奇怪我并没有像母亲及其他人等的改声嚎哭出来,我缓缓地站起来,告诉母亲,我要立即赶回金家去。 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悲切地问:“心如,如果你觉得哭出来舒服一点,你就哭吧,这样子更教我担心。” 我拍着母亲的手背,连连地拍着,说:“不要担心,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尽毕生之心力,到我今时今日,为娶自己的儿媳妇而大排筵席,款宴本城顶级富贵人物之际,我可以肯定地说,全是为了我坚定不移地实践当年给母亲说的那句话:“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哭是无助、伤心、绝望、放弃的表示。 只余一分希望、一点精力、一线生机、一份援引,我都不会哭,我要活下去,因而我会默默苦干。 生存之道,原来可以自一些人物与感情上的灭亡而领悟出来。 7 我带着耀晖回到金家去,一屋子都乌云盖顶、愁眉苦脸,像知道了可能发生的大事似。 二姨奶奶与三姨奶奶差不多一听我回来就疾走到大堂上接我。 她们都齐声喊了一声:“大嫂!” 然后各自搀扶着我,问:“信晖的意外,你知道了?医院已经摇了电话给我们。” 三姨奶奶这么说,“我可还没有联络上旭晖,这孩子不知往哪儿跑了,真教人担心。” “不用担心嘛,发生意外的车子,香港警方说只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二姨奶奶这样说。 三姨奶奶赶紧白了她一眼,这个表情更似利刃,直扎我的胸膛,血如泉涌。 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车子上,生了交通意外。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还有更复杂难缠之事在背后,将会对我构成沉重的打击,也将引起所有其他人的讪笑吗? 三姨奶奶如今白了她的拍档姊妹一眼,是为了不好意思在我有危难之际,仍把关心的重点放在旭晖身上,抑或已洞悉内里的乾坤? 完全不得而知。 “大嫂,见你回来,我们安心多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我说:“我现在回来拎几件衣服,就到香港去。” “好,快去,快去,总得有个亲人在信晖身边才好。”二姨奶奶说。 “那么,派个什么人陪着你一道走?”三姨奶奶想一想,就说,“我看请店上的老刘陪你走一趟,他对香港比较熟悉。” 我答:“不用了,老刘店上的事,也是蛮多的,我就嘱我妹子惜如一起跟我上道吧!” 有一种第六感觉,我要面对的困扰,不会是老刘所能帮得了的忙。反而是日渐成长的惜如,说到底是骨肉,且是女性,比较容易沟通扶持。 万一真的证明一个妹妹已然背叛我、出卖我、陷害我,总还有另一个妹妹在身边扶助自己。 那时我的想法是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不能说我仍然天真,只不过还看不透原来人生甚难逆料,世情多变而已。 年轻时也不相信命运这回事,谁会想到命中注定我跟我的两个妹子怕是前生有九重恨怨,都待今生讨偿。 买到了翌日往香港的火车票后,我差人到娘家去把惜如接过金家来,准备一起启程。 既然还未到流泪的时候,就把要做的事一件一件地办妥才上道吧! 我首先通知九叔,我要见他。 九叔一见我,就拼命地眨眼睛,分明是把一泡泪水压下去似,我说:“九老爷,你别担心,信晖会平安回来。” “大嫂,平安就好,是否回来,可不必介怀。” 我听了,微微一怔。 “大嫂,别见怪,这是我心里头的话,外头世界可能更合年轻人闯。况且,大嫂啊,你年纪轻轻,何必夫妻分离,在这大宅内扶老携幼地过日子,谁又会欣赏你,感激你了?” “九老爷,谢谢你对我的提点与照顾。” 九叔点点他那只花白白的头颅,轻叹,似还有很多话。 我忽然的那么舍不得九叔,心内有说不出的感激,自嫁进金家来,没有听过一句半句为我设想、对我关怀的说话。 这大家庭内的人,最好的操守也不过是各自为政而已,绝对不会有关顾别人的言行举止与心意。 九叔是个非常的例外。 我走进卧室,从首饰箱的底层摸了一个锦袋,里面都是我前些时找换回来的小小的一锭一锭金元宝。我拿了一个,捏在手内,再把首饰箱锁上,才重回小小偏厅去,把那小元宝放到九叔的双手上,再帮他合拢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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