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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谁说我傻,我一点也不傻!程安雄最是眼角高,笨一点的他都不跟人说话呢!”宝莲高声抗议。

  “施维亚他也不放在眼内吗?”世华间。

  “施维亚?”宝莲一听见这个名字便怒火上升,“从第一天起,程安雄就没多看施维亚一眼,他不喜欢不正经的女人!”

  “那你又太夸张,施维亚初来时并不像现在这样。”约瑟还是有点同情施维亚的。

  “是你才会这么护着她!”宝莲一指戳在约瑟的太阳穴上,“她初来便四处放骚,你还背着我去约过她呢,你以为我不记得?”

  “那时个个都去约她,我也趁趁热闹嘛。”约瑟说,“何况,当时又未追到你。”

  “当然,你以为我是施维亚那么容易追的吗?饶了你吧!”宝莲是最容易哄的。

  事实上,是当年约瑟追施维亚不到手。

  “你说所有人都追施维亚,那么他们当阿祖是什么?”世华问。

  “阿祖管得住她吗?她需要人追的吗?她一见到男人便嗲上去了。”宝莲说。

  “阿祖也脾气大啊,动不动便给她几个耳光的。”约瑟说。

  “阿祖是脾气大了点,但这两年驯下来了,给女朋友弄得这么没脸,怪可怜的。”宝莲说。

  “程安雄一次也没有约过施维亚?”世华再问。

  “没有。”约瑟说,“美国女生倒有约会一些。”

  “他不约会中国女生的吗?”世华问。

  “不是不约,没有合他心意的而已。”约瑟说。

  “有我呢!”宝莲的梨子脸悄悄地笑。

  “有你,有你,不过你是我的女朋友嘛。”约瑟怕她再算施维亚的旧账,急忙讨好两句。

  “他在美国女生中很吃得开的。”宝莲很为她的老朋友而自豪,“他是本校剑击队的主将,是加州校际西洋剑比赛冠军,剑击队里也有美国女生的。”

  “他念书每科都拿A,NASA每年的暑假奖学金他都拿到。”约瑟说,“NASA是在全美国的大学挑精英学生去作暑期训练的。”

  “NASA是什么?”世华问。

  “美国太空研究署的简称。”约瑟解释给世华听。

  “程安雄是美男子,你见过便知道。那夜他老站在灯光暗的地方,你大概看不清楚。”

  约瑟补充着形容。

  谈起这位好友,约瑟和宝莲那种引以为荣的心情,溢于言表。

  世华只纳闷着:为什么他从不约我呢?看我不上眼吗?

  回到宿舍,世华还是闷着。

  电话响了,世华随手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盛世华?”有礼而陌生的声音。

  “是。”

  “我是程安雄。”

  世华心里怦然一跳,听筒几乎没掉下来。

  “你好!”程安雄的声音,恰好像他的俊脸。

  “你好!”在校园里对男生应付自如了几个月的盛世华突然腼腆了起来。

  “我想星期五晚上请你去看电影。”程安雄说。

  “好。”盛世华紧张得只说得出一个字。

  “七点钟来宿舍接你。”程安雄说。

  “好。”盛世华的舌头像打了结。

  放下听筒,盛世华疑幻疑真。

  只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素昧平生,就这么约好了?

  开学三个月了,不晓得多少个男生约会过她了,程安雄要等到现在才约她?

  这时她才想起,方才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话。

  这个人,半句闲话也没有,怎么搞的?

  而她,只在三个月前,人头涌涌的迎新会中,在朦胧的灯光下,遥遥看过他的轮廓。

  这几个月来,天天和不同的、相同的男孩子周旋,她以为自己已经十分熟练,怎么却一下子生疏起来,手足无措,像从头来过?

  然而她亦有种欣喜无限的感觉,她一直在等待,他终于来了。

  星期五晚上,宿舍的女生们照例忙着梳头、装扮。美国女孩子,要是星期五晚没有约会,便是可怜的人物。

  没有人肯待在宿舍里,牛头马脸也得捡个上街去。

  浴室是公用的,每层楼左翼一个,右翼一个。

  一格格的莲蓬浴室,几个没遮没拦的大浴缸。

  一列列的洗手盆,一列列的大镜子。

  美国女生上身脱得光秃秃的,开心起来一面哼着流行曲,一面摇着大胸脯,肩头左摆右摆的,直跳到浴室去。

  洗头的洗头,洗澡的洗澡,很多连浴室帘子也不拉上,光着身子一边淋莲蓬浴一边谈话。

  世华仍然是要用浴巾包着身子才去浴室的,也是永远拉上浴室帘子的。

  她这么大个人都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赤身露体过。

  宿舍的同学裸体她倒不介意,看多了便习惯了。

  星期五也是剃毛的时候。

  西方女子体毛多,大半都有个电须刨似的东西,撑起小腿上下刨来刨去,剃她们金色的、棕色的腿毛、腋毛、手毛、阴毛。

  她们的眼睫毛长得像扇子,但其他地方的毛亦很茂盛。

  盛世华手脚没一根毛。她们倒觉得奇怪。

  雅德丽在穿腰封,她老是瘦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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