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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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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松,不要误会我在利用你。” “傻孩子,一直在作对自己不利的证词。”法松拥抱了她一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能耐去忍住脾气。不要再说下去了,大家留个余地。请告诉伯母,今夜我不能来跟你们一起吃生日晚饭了。” 天上砰的一声打了个雷,雨骤然倾盆而下,法松冒着雨跑出去了。 盛太太在二楼睡房刚起来,雷雨声令她想起去关窗,恰巧看见法松淋得浑身湿透地跑去开车,急忙下大厅一看,只见世华呆在一大堆花中间。 “怎么不叫人给法松打把伞?” “他跑得那么快,怎来得及叫人打伞?” 盛太太看看女儿面色不对。 “怎么哭丧着脸过生日?又跟法松拌嘴了?” 世华还未开口,盛太太已经瞥见了摔在沙发上那份日报,拿起来看了,淡淡地说:“又是李颀,才拍了一部电影便很出息了么?” “妈妈你是知道他红了的,你只是不告诉我而已。” “这个人还要我记着,天天向你报告他的近况吗?”盛太太要施压力之时,连最平淡的语气也是咄咄逼人的。 世华满肚子心事,不晓得向谁说,一语不发地跑回房间,锁上了门。 她很想找个人说话,一时间无人可找,不由自主地拨了二二六二三九三。 “喂,请程安邦听电话。” “啊!”对方传来狂喜的声音,“安邦不在,世华,我是安雄,你怎知道我赶在你的生日回来了?” “安雄!安雄!你回来了!那许多花,怪不得我挂长途电话找不着你!”世华惊喜交集。 “想念我吗?” “不想你怎么会给你挂长途电话?” “收到花开心不?” “开心。如果你能把我们的小白屋也一块儿带回来便好了。” “哟,肉麻死了!笨蛋,我是安邦!一扮我哥哥的声音你便魂魄不齐了。”安邦哈哈大笑,回复他的本来声音。 “你这该死的……该死的……” “你这该死的东西!”安邦教她说,“不会骂人便不要骂。你找我那该死的哥哥不着,怎么骂我了?” “我本是要找你的。” “口风转得真快!” “不,我真的是要找你的,安邦,别开玩笑,我烦死了,快来接我。” “接你到哪儿去?” “不要问,快一点来吧!” “好吧,三天后马上到。” “安邦!”世华急得想哭。 “来了,来了,四十五分钟后到。” “不是开玩笑的?” “别啰里啰嗦,我说四十五分钟后到。”安邦一本正经起来。 世华在窗子旁守着望着,这四十五分钟比什么都长,又不知道安邦是真是假。 终于眺望到他的小柯士甸车子在路上,世华连冲带跑地飞奔下去,怕被妈妈拿住抓回头。 气吁吁地跳上了安邦的车子,大雨把她淋得一身都湿了。 “到哪儿去?”安邦问她。 “你看我这样子,能到哪儿去?随便你吧。” “跟法拉利闹翻了?”安邦在笑,“报上李颀说的话我回家看到了,你叫法拉利怎么不恼得变成了红色?” 一提起李颀,世华不禁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原来不是为法拉利而哭,是为李颀而哭。真扫兴!”安邦不耐烦地说。 世华本以为安邦会同情她一些儿,怎知他却一脸的厌恶,倒令她哭不下去了。 “哭啊,哭啊!闷坏我了。找我来便别对着我为另一个男人而哭。” 安邦把车子开得很快,又回到了清晨跟她去过那山上向海的粗沙小平台。 “你先坐在车子里。” 安邦边说边开了车尾箱子,双手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只见他在地上插了几根铁筒、从上到下把几卷东西一拉,搭了一个露营用的小型人字帐篷出来,黄色的,跟着钻进去铺了张墨绿色的塑胶垫子。 “进来啊,跑快点!”安邦向世华招手。 那小黄帐篷在滂沱大雨中,面对着翻腾的浪,在风中微微地左右摇着。 “没有小白屋,给你搭个黄色帐篷。” 两人抱膝坐在狭小的帐篷里面,安邦静静地凝神听风浪,黄色的光映到他脸上,出奇地和谐好看,如诗似画。 世华凝神看着他,安邦回眸,目光一片温柔,甚至是超乎这个世界的仁慈,她发觉合拢着双唇的安邦,嘴形很精致,一切他心里想说的话,都在眼神和嘴角传达到她的心里。 雨嘀嗒无情地打在他们的小黄帐篷上,积水流入了塑胶垫子,雨水纷纷打进来,他们跟坐在泥地上没有什么分别。 两个落汤鸡似的,但是两个人都浑然不觉。 安邦一直默默不语,世华在风雨中的小黄帐篷内打了个哆嗦。 “别冷病了,我们回车子去。”安邦自己都浑身湿透,没什么可给她盖着的东西。 “这帐篷呢?还要拆一番,我又帮不了手。” 安邦摇摇头:“不用拆了,就留下安在这儿,他日走过,你会记得今天。” 世华在车子里依依地望着那小小的,仅堪他们两人容身的帐篷。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在向海的砂泥平台上,那个面向滔滔大浪,在风雨中飘摇着的黄色小帐篷。 “我送你回家去。”安邦脸上一片凄然,“也许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次。” “我不回家去!”世华只想逃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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