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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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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梯里,安邦问世华:“我是否出手太少?” “够了,够了,别学暴发户作风。”世华到底是世家女儿。 “我还未暴发呢。”安邦自嘲:“李颀跟我同年的,是不是?” “差不多吧。”世华答。 安邦有说不出的不痛快。 李颀,十年前的穷小子,十年后,华屋名车,有名有利。 世华的感受亦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李颀不再是在盛家大门一站五小时,连佣人都不让他进去的可怜人了。 方才看他指点司机送客的气派,不折不扣是个天之骄子的气派。 她怀疑他是否还需要她。 进了那不大不小的客厅,安邦问:“怎么李颀不买部劳斯莱斯?” “他不是喜欢劳斯莱斯那类人。”世华直觉地回答。 “我倒想有一部。”安邦说。 “要来干吗?”世华间。 安邦五根指头轮流地敲着桌子:“拿去卖了套现!” “你还是那么穷吧?”世华不清楚他的经济情形。 “还未至于那么穷,不过,坐食山崩。”安邦说:“你知道,我只不过是拿了两部片的片酬。” 世华很想知道,在未拍电影的七八年间,他到底做过什么工作。 安邦支吾以对。 “你跟安雄分开了,我都不知道。”安邦说:“安雄根本不跟母亲和我来往。” “他……他不寄钱给母亲吗?”世华从丈夫口中,极少听见他说起家庭的事。 “安雄跟母亲一向有心病。他觉得母亲对他不好,疼我不疼他。”安邦懒懒地说:“也许他害怕寄了钱给我妈,我妈用来养我吧。” “你有没有养你妈?”世华问。 安邦又是支支吾吾:“一起住,不分什么谁养谁的!” 世华说:“现在我养家。” “怎么不跟父母住,省点开支?”安邦问。 “跟他们住,日夜听我妈数说我为什么不嫁王法松,日夜看着我爹自嗟自怨?那样我会疯了。妹妹不嫁,弟弟又不娶,一屋子人挤着。” “可怜的小宝宝。”安邦吻吻她的脖子:“那样你的男朋友们都不可以上去聊天了。” “我没有男朋友。”世华感喟:“也许是,嗯,说不上来,没心情。” 盛世华弄了两杯咖啡,一杯给安邦,一杯给自己。 她呷着咖啡:“怎么说呢?苦吗?我又不是很苦,月入四万,很多人月入四千都养得活一家了。好吗?我亦不算很好,徒得虚名。不上不下的,老觉得自己连诉苦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那么糟糕吧?”安邦觉察到她双眉未曾展过。 世华拿着咖啡碟子的手微抖:“诉苦也讲资格的,不是很苦便合诉苦的条件。” 安邦欣赏着她喝咖啡的仪态:“始终是大家小姐,喝咖啡一定连杯连碟子拿起,不会只拿杯子。” 安邦有点心疼。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如今两袖清风,只余下一身好教养。 “干脆嫁给李颀吧,他什么都有了,又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安邦道。 世华的咖啡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黑黑的咖啡和杯碟砰片满地都是。 “呀,对不起,安邦,我,我拿不紧。”世华道着歉。 安邦觉得她神经紧张,从内里抖出来的紧张。 “坐着别动,我替你收拾。”安邦跑进厨房,拿了抹布和一些旧报纸来收拾残局。 世华不好意思坐着,安邦却按着她:“你不习惯做这些事情的。让我来吧。” 世华一手支着头,她头疼,她很累。 安邦一边抹地板一边说:“我这七八年做了些什么?抹地板、捧餐、到果园做摘草毒工人,什么都做。” “安雄知道吗?你家又不是那么穷。”世华道。 “得骗我妈说我要上班嘛。怎能坐在家里?”安邦熟练地把垃圾扫好:“在加州摘草荡,初时多开心,一边摘一边吃,还有人工,挺开心。” “草毒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地上的?”世华跟所有在城市长大的人一样,对野外所知有限得很。 安邦一蹲蹲在地上,扮作螃蟹似的:“长在地上。我就整天这么螃蟹横行。老天爷,一天下来,脊骨几乎断了,站都站不起来。以后别跟我提草毒。” 安邦说来好玩,世华却了解他有说不出的苦衷。 “好了,摘了一天草莓,还要换回西装,挽着公事包,骗母亲说我下班了。”安邦轻笑:“这,就是你孩子的父亲。” 世华一听,禁不住跌坐在地上,紧紧把安邦抱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两人都有同是天涯沦落之感。 “世华,我不想对你说谎,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能跟安雄比较。” “世华,你得想清楚点,我还有一大段路程要挣扎,你不能再付出无条件的爱。”安邦呵护着她。 “安邦,你是个好演员,我绝对相信你将来会光芒万丈。” “你太乐观了。”安邦心事重重:“上你的节目,我都说不出下一部好莱坞电影的名字,园为尚未有人请我。” “胡说一部吧,山长水远,谁知道。”世华和安邦坐在地上谈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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