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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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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颀,待你真正有意结婚时再说。我不会搬进你家的。” “为什么不?我没有其他爱人。”李颀坦白招供。 “你到底是变了一点点,不过,怪不得你,当时得令,迷倒万千女影迷的第一小生,怎能在这个时候结婚呢?”盛世华感慨起来:“人在一无所有时反而做什么都不用顾后果。” 李颀有点内疚: 我很佩服你,从十六岁到如今,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行我素,我愿你早点做我的妻子,但现在我不敢娶你。 盛世华怎会不明白,但她要李颀自己讲出来:“为什么不敢?” 李颀犹豫了一会:“电影公司不希望我结婚,恐怕我失去年轻的女观众。你知道吗?看电影看得最多的是十五到二十五岁的人。” “我明白你是影迷偶像。”世华了解。 “我真的不敢娶你,怕你吃醋。电影往往有女主角,你知道我的电影,每每和女主角有亲热镜头。所以我想,多拍几年戏,我都三十五六了,那时我便退休了,不拍电影了。” “李颀娶乐知音。”世华说:“影迷会不欢迎吗?我会配不上你吗?” “当然不会。”李颀忙道。 “我都有很多影迷的,”盛世华说:“他们会很高兴我结婚!” “小盛,别误会了我自私或者什么,我记挂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难道你等三两年也不行?”世华心情不佳:“三年后,也许我已经不在了。” “小盛,你说什么了?” “李颀,千万别误会我在逼你结婚,我仍未想结婚。我怕?” “怕?认识了我那么久还怕?” “是,我就是怕一场美好的记忆变成一场噩梦,像安雄和我。我对婚姻没信心,但我又需要人爱我,李颀,我怎么办?” “嫁给我。”李颀的声音充满男性魅力。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走红而愈来愈动听。盛世华心神俱乱,自从安邦回来后,她实在渴望能圆十年前的旧梦。 然而安邦似乎没这个意思。 种种不快的情绪加起来,她咬咬牙,嫁了也就算了。 “李颀,若要我嫁你,明天便去登记注册。” 李颀一点都不诧异,盛世华决心做一件事时,谁都阻挡不了她。 这种性格没有变过,改变了的是,她好像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安全感,那是她以前所不需要的。 “小盛,我是说几年后。”李颀怕她误会:“我并非说来哄你的,我的事业还未到巅峰。” 事业!事业!安邦这么说,李颀亦这么说! 盛世华再听不下这些话了。 “事业永远是男人最好的借口,你以为我没听过吗?一个这么说、两个这么说、三个这么说,你们男人没有想像力的吗?” 李颀开始解她的衣钮,她一把拨开他的手。 “干什么嘛?”李颀再解她的衣钮,盛世华一记耳刮子打过去。 李颀呆了一呆,关心地问:“小盛,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你从未动手打过人的,你怎么了?” 盛世华此刻只想自己一个人清静一下:“李颀,你走吧,我不想再在你跟前出丑。” 李颀哪里放心,硬拉着她出门,把她推进车子。 李颀一直把车子开到新界的环回公路,几乎每三分钟便望一望精神恍惚的盛世华。 她不习惯在一夜之内被三个男人拒绝。 先是朗尼不肯留港接受她的访问,继而安邦表示无意再续前缘,连李颀都推搪她自动提出的婚期。 车子开了整个钟头,李颀关切地问:“好了些吧?” 世华双手掩着脸孔:“我发什么神经了?李颀,对不起,那是我这辈子头一次动手打人呀,怎么会是打了你呢?痛不痛啊?” 李颀好气又好笑:“当然不痛,你手软脚软的,打人怎会疼?别放在心上。” 世华很感谢李颀,他对她,一直只有关怀与宽容。 “要吃点什么吗?”李颀问。 世华摇摇头。 李颀便无言地在环回公路上开着车子。 鸟儿开始叫了,天色渐渐从黑转为灰白。 树林过完了,可以看见前面的山。 “小盛,别太悲观,你看,一旦没有树木遮挡,很远的山我们都看得见。我真想画幅画。” 李颀把车泊在一旁,把盛世华叫了出来。让她靠在树干,背后一列重重叠叠的远山。 李颀用放在车子里面的铅笔,把剧本的最后一页撕了下来作个速写。 他是很快的,十分钟不到,便画好了。 一个头发微乱,裙子微皱,眼神散乱的女郎,倚在树上,双手紧紧地互握着,背后是由近至远的山。 李颀写道:“林断山明,李颀写小盛像于晨曦” 盛世华一看画中那失神的少妇,喉头一酸。 “那跟杜鹃花棚下的十六岁女孩很不相像了,老了,没机会了。” “别说傻话,你才二十几岁。”李颀安慰着她。 盛世华细看这速写,感慨万千:“你是个不会说谎的画家;你把憔悴的我画得大逼真了。” “憔悴不等于不美。小盛,画画,我用我的内心,演戏也如是。”李颀说:“五官完美并不是最美的,你明白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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