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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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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一回事了?十年前,大家都是那么年轻,对与错都是美丽的,人大了,便什么都丑恶了。 他明白,世华离开安雄是因为抹不掉他的影子,他想像得到兄长的伤心和愤怒。 惩罚,那是惩罚。 他不能再伤害安雄了。 要回孩子和娶了世华,那会令安雄伤心上再加伤心,愤怒上再加愤怒,还有安雄那天生的缺陷,若他娶了世华,那简直是要了安雄的命。 昨夜,他按捺得很痛苦,才能离开世华家,掉头而去。 李颀见他半天不说话,隐约感到他们的家事有难言之隐,于是拍拍安邦的肩头:“要回孩子的事我自己去办。我明白,你怎能代我向你哥哥开口。” “别伤害我哥哥!”安邦压抑着冲动:“何况,这是工作的时候,不是谈胡涂账的时候。” 李颀让程安邦抢白了两句,望望安邦,心里很多疑团。 场记来叫就位。 戏中的安邦,临终是坐在摇椅上,一手握着李颀的手时,定睛看着李颀,说不出心里所想说的话,呼出最后一口气,手垂下来了,椅子在摇,李颀站着,凝视着摇啊摇的椅子,惆怅地站着,椅子在摇、摇、摇。 “CUT!OK!”任澄喊着。 “不用TAKE,TWO,保险一下?”副导问。平日任澄最喜欢拍三几十个TAKE。 任澄摇头:“没有再好的了,他们两个,像认识了一辈子,像有爱恨交缠……嗯,那正是我刚才的感觉。” 任澄有解释不到的奇异感觉。李颀永远是好的,想不到程安邦真正是个一流演员,他的临终表情,柔和而调皮的眼神,苦涩而带温柔的嘴角,他对哥哥不起,然而他又想保护哥哥,任澄没见过这么诗意的表情。 顽童与诗,那就是程安邦动人心弦之处。 李颀那双著名的深邃眼睛,在那刻更加深邃,凝聚着火光泪光交织的惆怅。 “我相信我们手上有部好电影了。”任澄对李颀和程安邦说:“我捕捉到个感觉,太好了,唔,先头的剧本得改一改,统一这种感觉。” 任澄像小孩子般跳了一跳,忙着叫人找编剧去了。 “暂停。编剧找到没有?我得和编剧研究一下剧本去。你两个别走!” 编剧赶到来,才听了任澄几句话,几乎没想上吊! “老任,这等于叫我从头写过!” 任澄定着眼珠子盯着李颀和程安邦:“唔,是吗?好啊!” 编剧完全不明白他想怎样:“你叫我写个激情火爆的故事,现在又要什么诗意,岂不是每句都要重写。” “唔,诗,不止,不止,顽童与诗,你明白了?”任澄对编剧说。 “导演,你说得很含糊,你到底想要什么?”编剧嚷着。 “含糊?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有什么难明白的?”任澄已经不耐烦:“顽童与诗,改程安邦的部分,我要那种感觉!” 编剧望望李颀。 “李颀很好,”任澄说:“李颀,怎么我看见火焰在你的泪光内闪着?还有吗?” “你要多少给你多少。”李颀自信地说:“今天还拍吗?” “不拍了,停一天,让我们弄好剧本。”任澄已经心急地把剧本翻来翻去,对编剧指手画脚了。 “安邦,我们走吧!”李颀示意。 两人离开了拍摄现场。 安邦说:“任澄要编剧的命!” 李颀道:“任澄永远改剧本的,也要我们的命。” 安邦顽皮地一笑:“三十六着,走为上着。有顺风车搭不搭?” “公司有安排司机接送你。”李颀说。 “我知道。”安邦说:“但送去同一个地方就不必开两部车子。” 李颀一心去找盛世华,反正她病他又累,抱着她一块儿睡觉正好,当然不想程安邦跟着去。 安邦念着世华,到底是他令到她不开心,何况她病了,要是他不去看她,她会更难受。 “好,各坐各的车子,不过请让我先到一步,问候了嫂子你再上去。”安邦哪管李颀信不信,总之先进去为上着。 李颀说:“给你三分钟。” 安邦说:“你讨得大便宜了,你给我三分钟,我给你一整天!” 安邦溜了上车,又溜了下来,对李颀说:“等我一会儿,我漏了剧本在化妆间。” “那剧本还要来干什么?”李颀说。 “只改我的不改你的,我得看清楚你那部分。”安邦匆匆跑进去,匆匆跟任澄说了几句话,再匆匆向管茶水婶婶要了整盒沙糖,然后匆匆跑了出来,对坐在车子里的李颀说;“幸好进去打了个转儿,任导演有事找你,单改我不改你不行,他有话跟你说。别多疑,我等到你出来再叫司机开车。” 李颀只好进去找导演了。 安邦在李颀进去了之后,掀开他车子的油门,把整盒沙糖倒了进去,若无其事地倚在座驾旁边等他。 李颀进去了大约十分钟便出来了:“安邦,谢谢你,你的主意好,导演叫编剧把我的对白全部修改过。你这人倒合作,半点都不自私。” 安邦说:“台上无父子,台下有兄弟嘛。” 李颀看着安邦上了电影公司的车子,便又开车。 不料车子走不了多久,便不晓得哪儿有故障,还有点怪怪的焦味,只好泊进沿途的加油站叫检查。 汽油站的服务员半天摸不着头脑:“机件没坏,但这焦味怪怪的,李先生,我看你还是不开这部车子安全点。” 李颀无奈,只好放下车子,截了部计程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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