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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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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尼,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想炸垮了发射台而已。”朗尼笑道:“让你再在四角恋爱中玩六个月吧。这六个月,天天见我,不见他们两个,那么我便一定赢……” “那不是输赢问题。”世华说。 “我明白,那是你的取舍问题,这六个月,我一准跟你相依为命的了。”朗尼撒赖起来。 他对娱乐圈的生活并无好感,没时没候,昼夜不分的,他是个喜欢依照时间表生活的人,完全不明白到夜店大叫大嚷,吃酒猜枚,到卡拉OK乱唱有什么好玩。 幸而盛世华亦不作兴玩那一套。 一个早上,很早很早,李颀白着脸来了,疲累未消,显然刚收工。 “你跟孙朗尼是怎么的一回事?”李颀大兴问罪之师。 “我真高兴你还有空吃醋。”盛世华恼他三个月都没来过。 “程安邦有过空吗?你明知我们日日夜夜在赶戏。” “哪个大明星不赶戏?”世华冷冷地说。 “我得满足任澄的要求,同时,我是说同时,又得招架程安邦的锋芒。吓煞我,这家伙是天生的一流演员,我好紧张,你别令我紧张上再加紧张!” 李颀一直都当他的小盛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盛世华感激他的痴,却负荷不起他把工作和心事都全付托与她的感情。 “李颀,别紧张,旗鼓相当戏才好的。你以为程安邦不紧张吗?”世华解慰他:“要是他不紧张,老早跑到我这儿了。” “世华,作为同行,我喜欢程安邦,跟他演对手戏是种新刺激,不过很累,他一刀一刀的砍过来,逼我招架。”李颀轻喟:“十年难得一见的好对手,他也令我进步了。” “李颀,你的度量真可爱。”世华给他倒了杯茶:“你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你识货,有度量去称赞。你可知道没度量的人,是心肠狭隘得连货也不识的?” “小盛,就是你最了解我。对,潦倒的李颀需要名需要利,需要找回自尊心和安全感,但是你知道,人的一生,有如树的荣枯,有灿烂的时候,也有归于平淡的时候,我是先尝过枯的滋味,才尝到荣的滋味,我负担不起太早便枯。” 李颀发了半天呆:“小盛,怎么说呢?我想画幅《荣枯尽寄浮云外》的画,同是一个人,一个我,光荣、枯萎,其实都是我,似是那么的有关,其实又是那么的无关。” 世华替他捏着肩背:“看,紧张得肌肉都绷得紧了,放松一下,我替你捏几下。” “唉,小盛,你也辛苦了,等我,好吗?我们会有数之不尽的晚上,并肩一同看天亮,我画天上的浮云,你化作一道金光,透过浮云,给失落的人温暖和希望。” 在李颀心中,盛世华就是那道金光。 世华由得他在床上瞌睡,凝视着那张风魔千万女性的眉目如画的脸孔。 这样充满雄性美的脸,内心是太脆弱了。她是不喜欢男朋友像小孩找妈妈般来向她诉说心中恐惧的人?她不知道。 安邦拥有的比李颀少,但拥有得愈少的人,愈惯于背水一战。 门铃响了,世华有个直觉——安邦。 一开门,果然是安邦。 安邦看上去没李颀那么累。 “在香港拍戏好玩吗?”世华问他。 “好玩极了,特别是耍任澄和李颀。”安邦又挤眉弄眼,一时扮任澄的定着眼睛像青光眼似的样子,一时又提气扮高大威猛,学李颀用眼睛摄人的样子。 世华服了他,学谁像谁。 “像吧?”安邦问。 “像极了。”世华轻轻拍手。 “那么,你不需要李颀了,反正我会扮他。”安邦嘻嘻地笑。 “胡说八道!怎么你不扮我?那么你连我都不需要了。”世华道。 “我扮你,自己怎看得见自己?何况,我要看见的是你,不是我自己。”安邦说:“除非,你叫我扮你去哄住李颀,而你自己却跟孙朗尼拍拖去了。” 盛世华内心很矛盾,孙朗尼可以给她一切,要是她不认识李颀,不认识安邦,她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世华,别念着我。思念,不同结婚,孙朗尼是个很好的男人,也许没有比他条件更好的了,何况,他心仪了你十几年,这份痴心,可算坚定。”安邦像哲学家似的说。 思念,不同结婚。 世华明白。 “但安邦,结婚,不同思念。我不会因为结了婚而不思念你!” “那么,长放我在你心中好了,我知道的,无论我在天涯海角,我也相信,你心中有个小小的我,在那儿居住着,终其生,不会离开。” 世华的心很乱。她想说:“安邦,让我等你。”然而,安邦的心事,她知道得很少。 安邦指着紧闭的房门:“李影帝在里面睡着了?”世华点点头。 安邦叹道:“世华,你有很丰富的、施予不尽的感情,可惜你只有一个肉体,怎么办呢?” 感情是无限的,肉体是有限的,这种束缚,盛世华整辈子都在反抗,而反抗的结果,便是失败的婚姻,失去的骨肉,只余下一颗无寄的心。 她捧着赤热热的心,从天涯浪荡到海角,没有人敢把她的心嵌在自己体内,再爱她的人都没那个勇气。 有时她后悔她太勇敢。 李颀熟睡在她的房间里面,魂牵梦萦的安邦就坐在她眼前,她的手不自禁地搭了在他肩头。十年了,她都没机会再把肉体献给他。 她对安邦的情感早已满溢,只可惜他没有把躯体来盛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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