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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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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传说我跟男朋友私奔,让父母抓了回来。”雪儿昂起了头:“但我不在乎,只要我的心中有你,我便永不孤独。杰,你不是说过,你一无所有,我是你唯一所有的入吗?我不论受到任何压力,也不会辜负你。” 程杰可以想像得到她在校园内抱着书本、冷清清地独往独行的情景。 他虽出生入死数次,却不是寂寞的,他有海伦在身边。一想及亦在三藩市等待他的海伦,他有说不出的内疚。 “要是你顾念我,你便会回来。”他想起海伦的声音和她所为他挨打受辱的一切,不禁骂自己:“天下间的男人,都是窝囊废!” 程杰沉默了半天,他不想瞒骗雪儿,也不想海伦为他的另一段情而失意。 “只要今生我能再见到你的影子,我的生命已不需要将来。甚至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你也会是我最难忘的人。再甚至我恨你,我也不可能思念别人比思念你多。”雪儿凝视着程杰,如低吟般一口气说出这番话。 程杰仰首看着雪儿清澈灵慧的眸子,一阵不安:“雪儿,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雪儿放开了他的手,把窗户打开,窝着双掌接住了几片雪花:“不知怎的,好像有个不好的预兆。” “什么不好的预兆?”程杰不安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一直感到,雪儿是个有种奇妙的直觉的人。很多事情不用他说,她也似乎感到是什么,例如她直觉到豆沙饼中藏有不寻常的东西。 雪儿把掌中开始融化的雪花洒出窗外:“我总有个感觉,将来我会见到雪花多过见到你。” “雪儿,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千辛万苦地来,全是为了你。” 雪儿支颐看了他半天:“奇怪,你有点不同了,你并不是很开心,你好像多了几重心事,仿佛在我们分开的两个月里,你经历了很多。”程杰一时答不上话来。 “我们曾分开过一整年,那是你做船员的时期,再见你,倒不觉得你有多大改变,怎么这回,你好像变了很多?”雪儿摸摸他的胸口:“杰,你还是真的吗?” “雪儿,我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程杰说:“这是真心话。” 雪儿的手仍然按住他的胸口:“我相信你。但是,你的心里似乎多了一些事,一个人。” 程杰心里暗自一惊,雪儿心血来潮时的第六感觉是很奇怪的,为了不让她多想,他替她披上了大衣:“来,我们逛街去。到了巴黎不逛街,浪费了花都。” 程杰搭着雪儿的肩,雪儿搂着程杰的腰,在雪花中亲亲热热地走着,却不知道,后面跟着个脸如寒霜的女人。 那个女人,打着把伞,穿着皮裘,长长向上吊的凤目,在伞底下紧紧地盯着前面相搂而行的情侣。 那是海伦,伞子遮着她的脸,她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到她的脸孔。 她挂过电话去Crillon酒店,都说程杰不在,她收了线,没任何留言。 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换男朋友如换衣服的她,对程杰魂牵梦萦,她也只是在街上荡首。她选了香榭丽舍大道,因为那是游客必逛的地方,她太想知道程杰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一定要得到他。 前面那高大的身影和走路的姿态,很像程杰,不过他没回过头来,她不能肯定。 她在多伦多偷听程杰的电话,只听得见他的女朋友叫做雪儿,姓什么却无从得知,不知姓名便查不到她住哪家酒店,这令她气恼得很。 雪儿还觉得郁郁不乐,比起昨天的心情,差得太远了。 程杰俯过身去:“雪儿,别胡思乱想,我的心里并没有任何人和你地位相等。” 雪儿抱着他的腰的手紧了一紧,头枕在他肩上走,没说什么。 隔在他俩和海伦中间的,还有其他行人,海伦在五六尺后跟了快十分钟,前面那双情侣还没回过头来。海伦只见那高大的男人不停轻拍那穿深蓝色呢绒大衣的女子,似在频频呵护安慰她。海伦忍不住了,故意做溜了步,一脚踢在前面的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啪咻地跌了一跤,有好几个行人跑过去扶她,前面那一双男女也转过身来了,一看,果然是程杰和一个脂粉不施、清秀无比的少女。 “啊!看看老太太怎么了。”少女清脆的声音说。 是了,就是电话中那个声音,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海伦觉得自己很老,妒恨交集。 老太太摔得爬不起来,程杰和几个途人扶起她,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法语,似乎是问她有没有摔伤,老太太有点晕眩,只指着掉在地上的皮包和散了一地的硬币, 雪儿连忙俯身替她一一拾好,放回皮包里交给她。老太太微弱的声音频说多谢:“Merci merci。”雪儿见她双掌都染有泥污,对程杰说:“有没有手帕?”程杰掏了条手帕给她,雪儿轻轻地替老太太抹干净掌上、脸和膝上皂泥污,老太太说了几句法语,大概是谢她和嘉许她是好女孩的意思。 扶着老太太和在旁帮忙的几个法国男人,都对雪儿目不转睛,在白雪飞舞中,雪儿的脸孔清纯如天使。 法国老太太用法语对程杰:“Elle est si jolie,si gen tille。”程杰不懂法文,但凭老太太和众人的表情看,那是赞美的话。 海伦心里咒着:“死老虔婆,早知如此,不如一脚把你踢死,让你出不得声。” 不过,她令程杰和雪儿转过身来,让她看清楚的目的已达到,再妒火如焚,她也要把雪儿看得一明二白,以便怎么下手。 老太太终于精神恢复过来了,谢了各人,继续走路。 程杰问雪儿:“她刚才对我说什么啊?”雪儿有点腼腆地说:“她说,她是这么的漂亮,这么的仁慈。”程杰一脸的引以为荣,吻了她一下:“我也想这么说,可惜我不会法文。”雪儿娇俏地望着他,“Tu es beau garcon,mon cheri。” 程杰笑问:“你在说什么?”雪儿抿着嘴:“你向我鞠三个躬,我便告诉你。”程杰说:“好,立正,三鞠躬。”雪儿咭咭地笑了:“我说,你是个英俊的男子,亲爱的。” 闪在一旁在躲着的海伦,见他俩像顽童似的打情骂俏,心中更添毒恨。 程杰问:“喂,几时学会法文了?” 雪儿道:“急就章,只学了几句很普通的而已。”程杰说:“我也会一句,Je t' aime,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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