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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改行卖咖啡呢?”

  “时装、珠宝、咖啡,这三样东西,只有咖啡能喝啊!”刑露微微一笑,“我不喜欢以前那种生活,在这里自在多了。你是画家吗?”她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棕色呢绒外套的肘部,那儿沾着一些油彩的渍痕,她第一天就注意到了。

  徐承勋暗暗佩服她的观察力,有点腼腆地点了点头。

  刑露好奇的目光看向他,问道:“很出名的吗?”

  徐承勋脸红了,带窘地说:“我是个不出名的穷画家。”

  “这两样听起来都很糟!”刑露促狭地说,“我知道有一个慈善组织专门收容穷画家。”

  “真的?”徐承勋问刑露。

  “假的。”刑露皱皱鼻子笑了,“你连续中了我两次圈套啊!”

  徐承勋自我解嘲说:“哦……我是很容易中美人计的!”

  刑露说:“画家通常都是死后才出名的。”

  徐承勋说:“作品也是死后才值钱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刑露说:“画家的宿命?”

  徐承勋笑了笑,说:“画家一旦变得有钱,就再也交不出画了!”

  “除了毕加索?”

  “是的,除了毕加索。”

  刑露撇撇头说:“可他是个花心萝卜呀!”

  他们来到画展地点,是位于一幢公寓地下的狭小画廊,里面是一群三三两两大声聊天的人,他们大都很年轻。徐承勋将刑露介绍给画展主人,他是个矮矮胖胖、不修边幅的男人,五官好像全都挤在一块。然后徐承勋从自助餐桌给刑露拿来饮料和点心。这时,有几个男士过来与他攀谈,刑露径自看画去了。那个晚上,当她瞥见徐承勋时,他身旁总是围绕着一群年轻的女孩子,每个女孩都想引起他的注意。刑露心里想:“他自己知道吗?”

  刑露并不喜欢矮胖画家的作品,他的画缺乏那种迷人的神采。这时,画廊变得有点懊热难耐,她不想看下去了。有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我们走吧!”

  几分钟后,她和徐承勋站在铜锣湾热闹的街上,清凉的风让她舒服多了。

  “你喜欢我朋友的画吗?”徐承勋问。

  “不是不好,但是,似乎太工整了……哦,对不起,我批评你朋友的画。”

  “不,你说得没错,很有见地。”停了一下,他问:“你住哪儿?”

  “哦,很近,走路就到。你呢?”

  “就在咖啡店附近。”

  “那我走这边。”刑露首先说,“再见。”她重又系上长颈巾,裹紧身上的外套,走进人群里,留下了那红色裙子的翩翩身影。

  一个星期过去了,刑露都没有到咖啡店上班。一天早上,她终于出现了。

  看完画展第二天,她心里想着:“不能马上就回去。”

  于是,整个星期她都留在家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要是他爱上了我,那么,见不到我只会让他更爱我,不管怎样也要试试看。”

  徐承勋一进来,看到她时,脸色刷地亮了起来,刑露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已经是午后三点钟,斜阳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店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客人,都是独自一人,静悄悄地没人说话。

  徐承勋径直走到吧台去,傻乎乎地,几乎没法好好说话。

  “你好吗?”他终于抓到这几个字。

  “我生了病——”刑露说。

  徐承勋急问:“还好吧?病得严重吗?”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冒罢了。”

  徐承勋松了一口气,眼里多了一丝顽皮,说:“你那天晚上穿得那么漂亮,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给人掳走了。”

  “本来是的,但是我逃脱了。”刑露一脸正经,开始动手为他煮咖啡,“那天晚上忘了问你,你是画什么画的?”

  徐承勋回答说:“油画。”

  刑露瞥了瞥他,说:“我在想,你会不会有兴趣把作品放在这里寄卖,一来可以当作是开一个小型的画展;二来可以多让一些人认识你,也可以赚些钱;三来——”刑露把煮好的咖啡放在他面前。

  “好处还真多呢!”徐承勋微微一笑,就站在吧台喝他的咖啡。

  “三来,”刑露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那些复制画,厌恶地说,“我受够了那些丑东西,早就想把它们换掉。”

  “你老板不会有意见吗?”

  “我说了算。这里的老板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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