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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三 深情的呕吐

  翁信良约沈鱼看七点半放映的电影,他匆匆赶到戏院,沈鱼在大堂等他。

  “彼得回来了?”沈鱼问他。

  翁信良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的烟味。

  “不是,我营造味道骗他的猫。”

  “猫?他的猫放在你那里?”

  “是的。”

  翁信良拉着沈鱼进场。在漆黑的戏院里,翁信良握着沈鱼的手,沈鱼的手却是冰冷的。

  “你不舒服吗?”

  “没事。”

  平常,她会倚在他的肩膊上,甚至将一双腿搁在他大腿上,今天,她不想这样做,她开始怀疑彼得是一个女人。

  散场了,戏院的人很多,翁信良走在前头,沈鱼跟在后头,翁信良在人群中握着她的手,沈鱼看着翁信良的背影,忍不住流下泪,她不想失去他。

  翁信良不知道沈鱼曾经流泪,她的手越来越冰冷。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好像发热。”翁信良把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不,我想喝一碗很热很热很热的汤。”

  他们去吃西餐,翁信良为她叫了一碗罗宋汤。

  汤来了,冒着热气,沈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撒上大量的胡椒,辣得她想流泪。“慢慢喝。”翁信良叮嘱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鱼含泪问他。

  “你这样令我惭愧。”翁信良说。

  “彼得玩什么音乐?我忘了。”沈鱼说。

  “地下音乐。”翁信良说。

  翁信良的答案竟然跟马乐相同,她第一次问他,他说彼得玩流行音乐,难道沈鱼自己记错了?她但愿如此,女人一般不会抽骆驼牌那么浓烈的香烟的。

  沈鱼喝光了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罗宋汤,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好多了。”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传来一阵温热:“果然好多了。”

  “我想去吹海风。”沈鱼说。 “你不怕冷?”

  “陪我去。”沈鱼把手伸进翁信良的臂弯里,在海滨长堤漫步,她倚着翁信良,感到自己十分可恶,她一度怀疑他。她用鼻子在翁信良身上嗅。

  “干什么?”

  “烟味消失了。”

  “味道总会随风而逝。”翁信良说。

  其实马乐在那天跟沈鱼喝过下午茶后,立即跟翁信良通电话。

  “她问我彼得玩什么音乐,我说是地下音乐。”

  “糟了,我好像说是流行音乐。”翁信良说。

  “她听到答案后,精神一直不集中,所以我告诉你。”

  “谢谢你。” 所以,今天晚上,当沈鱼问彼得是玩什么音乐时,他其实早有准备,就说地下音乐吧,这个答案是沈鱼最后听到的,比较刻骨铭心,而且由于女人都不想伤心,她会怀疑自己,却相信男人的说话。

  这个时候,沈鱼睡在他身边,她的身体不停抖颤,手掌冰冷,蜷缩在被窝里。

  “你发冷,我拿药给你。”翁信良喂她吃药。

  他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很内疚,很想向她说实话。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沈鱼问翁信良。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点头答应。

  她的身体有点儿痉挛。

  “不行,我要带你去看医生。”翁信良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比现在爱我?”

  “你不会死的。”

  他把沈鱼送到铜锣湾一间私家医院的急症室,登记之后,他扶着沈鱼坐在沙发上等候。他意识到有人盯着他,翁信良抬头看看,是胡小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胡小蝶穿着一身黑衣服,正在抽她的骆驼牌香烟,翁信良的确很震惊。胡小蝶把目光移向远处,静静地抽她的烟。

  “那个女人也是抽骆驼牌的。”沈鱼对翁信良说。

  沈鱼觉得这个抽骆驼牌的女人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她终於知道也有抽骆驼牌的女人。

  “小姐,这里是不准吸烟的。”一名护士跟胡小蝶说。

  “对不起。”胡小蝶把香烟挤熄在一个她自己随身携带的烟灰碟里。

  翁信良斜眼看着胡小蝶,他害怕她会忽然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但,现在看来,她似乎不会这样做。她不是去了外地吗?为什么会在急症室里出现?她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不像病得厉害。她越来越神秘,已经不是以前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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