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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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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理由可以离开,也有很多理由留下。我一走了,我那组的记者,日子更难过,有我在的话,我会力争到底。” “我打电话给你。”登机前,我匆匆跟他吻别。 在东京,我的设计获得很好的评价,还接到一批订单,回到酒店,我立刻打电话给文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恭喜你。”他说。 他说话很慢,好象喝了酒。 “你没事吧?”我问他。 “没事。” “我很担心你--” 他失笑:“傻瓜,一直以来,也是我担心你--”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我很快就回来。”我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蜻蜓,嫁给我好吗?我害怕你会离开我。”他情深地说。 “我为什么会离开你?” 他沉默无话。 “我不会的,除非你要我走--” 这个我深深地爱着的男人,从来不曾像这一晚,脆弱得像一个孩子,我真的开始担心他。 从日本回来,他没有再向我求婚。如果我当时嫁了给他,过着我曾经幻想过的、幸福的日子,也许,我们从此就不会分开。 那天,方维志的公关公司乔迁之喜,我和文治一同出席酒会。 方维志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我正需要一间公关公司替我推广和担任我的顾问,顺理成章,我也成了他们的客户。 “你看!”方维志拿了一本我做封面的本地女性杂志给我看,“今天刚出版,照片拍得很不错。” “对呀,”高以雅说,“他们说你是本地最漂亮的时装设计师。” “你女朋友现在是名人了!”方维志取笑文治,“以后要看牢她,别让其它人把她抢走。” 文治看着我,笑了一笑。 如果我真的成功,他的功劳怎能埋没?没有了爱情,没有了他的鼓励,我什么也不能做。 这一天,我也见到熊弼。他不太习惯这种场面,良湄四处招呼朋友,他却站在一角自顾自的吃东西。 “怎么啦?科学家。”我调侃他。 “恭喜你,良湄说你的发展很好。”他谦虚地说。 “全靠她帮了我一大把,她的发展也很好呀。”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说这话时,表情是悲伤的。 “你和良湄一起都有十年吧?” “她常说我这十年没有长大过。” “那不是很好吗?至少没有老。我们天天在外头挣扎,老得很快的,真的不想长大。” “长大是很痛苦的。”他幽幽地说。 “你们在说些什么?”良湄走过来问我们。 熊弼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身子靠着他。是的,他是她的枕头,不是羽毛做的,不是棉花制的,而是茶叶制的枕头。这种枕头永远不会衰老,不需更换,用久了,失去了茶叶的香味,只要放在阳光下,晒一晒,又重新嗅到茶叶香。良湄这天之前才告诉我,一个任职广告界的男人正热烈地追求她。 “你不是说要回去开会吗?”良湄问他。 他看看手表:“是的,我走了。” “再见。”他微笑着,轻轻跟我挥手,像个小孩子那样。 “你的茶叶枕头走了。”我取笑良湄。 文治不是我的茶叶枕头,他是我睡一辈子的床。 这一刻,文治一个人站在一角,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如果文治当天和我哥哥一起离开电视台,说不定比现在好呢。”良湄说。 “他现在也很好,他喜欢这份工作。”我立刻维护他。 “现在报告新闻那个男人长得很帅呀!”高以雅跟文治说。 “是的,听说艺员部也找他去试镜。”文治说。 “我还是喜欢看文治报告新闻,帅有什么用?”方维志搭着文治的肩头说,“最紧要是可信。” 我微笑望着文治,他在微笑中,显得很失落。 一起回家的路上,我问他: “你是不是后悔自己做过的一些决定?” “你说的是哪些决定?对于你,我没有后悔。” “我是说工作上的。” “没有。” 他说过,男人总是放不下尊严,碍于尊严,他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某些决定,但是,他忘了,我总能够看出他的失落。他在电视台工作得不如意,新人涌现,他失去独当一面的优势,他愈不离开一个地方,愈再难离开一个地方。如同你愈不离开一个人,也愈难离开他。 “你永远是最出色的--”我握着他的手说。 “谢谢你。” 回到家里,我忙着收拾,三百多呎的房子已经愈来愈不够用了。 “我们换一间大一点的屋好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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