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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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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自责之中度过。”罗贝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不想要小孩子。一天,韩格立在家里那张沙发上睡着了。我坐在他身边,静静的望着他。 他睡得很甜。比起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老了一点,岁月是无情的,他会一天比一天年老。那一瞬间,我决定要为他生一个孩子。” “假如韩格立知道了你和林约民的事,他会怎样?” “他也许不会跟我离婚,但他一定不会再像现在那么爱我了。没有了他的爱,日子简直难以想像。”她微笑叹息。 这不是很矛盾吗?她既然那么害怕失去韩格立的爱,却仍然去冒险。也许,她害怕老去,比害怕失去丈夫的爱更为严重。她同时扮演着女儿、妹妹和情人的角色,也即将扮演母亲的角色。她一人分演四角,只因害怕青春消逝。 “真的可以爱两个人吗?”她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同等分量地爱两个人。 “当然可以,因为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罗贝利说。 她同时爱着他们。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假使两个人加起来,便是最完美的;遗憾的是,他们是两个人。她摘取他们最完美的部分来爱。这样的爱情,是最幸福圆满的。 7 肚里的孩子不停踢她,罗贝利痛不得已,只好站起来走走。 于曼之把最后一幅油画从木箱里拿出来。她拆开包着油画的那一张纸,看到了整幅画。 “这幅画好漂亮!”她想起了一个人。 “是的,好漂亮。”罗贝利站在她身后说。 “李维扬该来看看这幅画。”她在心里沉吟。 第二天,于曼之打了一通电话给李维扬,问他可不可以来油画店一趟。他在电话那一头欣然答应,但表示可能要晚一点来,因为他今天有很多工作要做。 “没关系,我等你。”她说。 傍晚时分,杜玫丽先下班了。罗贝利也走了。她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小花园里。今天下午的天气很热,到了晚上,又变得凉快了。一轮皓月悬挂在清空上。 波士顿的月色大概也是如此吧? 她已经记不起那里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了。她曾经多么渴望看到波士顿的天空。如今却记不起那种蓝色是哪一种蓝。 几天之前,她打电话给谢乐生,告诉他,她这个暑假不能过去他那边。 “为什么?”他有点儿不高兴。 “老板娘要生孩子,我走不开。” 她希望他会说: “那么我回来吧!”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说。 大家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终于问: “你可以回来吗?” “不行。这个暑假我要跟教授一起工作。在众多学生之中,他只挑选了几个,我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中国人。这个机会我不能放弃。他是很有名气的教授。”他说。 “我知道了。”她失望的说。 “油画店的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对我很重要。” “你最近好像变了。” “我没有。” “自从换了工作后,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只是现在的工作比以前更忙罢了。” “真的吗?” “是的。你也要努力读书。” “你会等我吗?” “我不是正在等你吗?” 放下话筒之后,她沉默了很久,也许他说得对,她变了一点点。他何尝不是也变了一点。两个人生活的空间不同,成长的步伐也有了分别,甚至于每一句说话的意思,互相都有所不一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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