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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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江市公安局接到公安部网上通报:“4·15”案的持枪杀人案犯在海川地区出现。同时,海川地区也发来了相同内容的信息,要求蓝江市公安机关速派警力前往海川,协同参与抓捕。
前几天,海川地区发生一起歹徒持枪抢劫银行的案件。当晚6时30分左右,中国农业银行海川上云支行南汇分理处同平日一样,准备将当日存款送到停在门前的运钞车上,三名持枪经警一前一后守护着运钞车。
正在这时,两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歹徒,从不同方向冲了出来,当场打死没有来得及反击的两名经警和运钞车司机,另一名经警在混乱中被子弹击中胸部,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两名银行工作人员也被歹徒打死,随后两名歹徒打死一名出租车司机,劫车逃窜,另一名在远处望风的歹徒案发当时就逃离了现场。
海川警方出动了千余名警力追捕,其中这名望风的歹徒,在警方通缉令发出不久投案自首。
这起银行抢劫案,歹徒虽然没抢到钱,却打死六人。据自首的案犯交待,另两名逃逸案犯中有一名叫黄东东,曾于三年前在蓝江市四川路持枪杀死三人。
史向东迅速向叶辉通报了这一情况。
紧接着叶辉又向姚德林做了汇报,叶辉把公安部和海川发来的信息向姚德林讲述了一遍,最后问道:“姚书记,你看,是不是通知公安局马上组织人员前往海川?”
“市局的网站查过了没有?有没有这个案犯的名字?”姚德林认真听完了叶辉的汇报,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却很关心地问了一句。
“查过了,网上没有找到黄东东的名字,也没有这个案犯的相关资料。”叶辉答道。
“通知市局再查查,对上网的案犯再过一遍筛子。另外,对没上网的涉案人员也要查,要一个不漏仔细查!”
“姚书记,市局在接到公安部和海川的通报后,已经全面查实过。对上网的和没上网的涉案人员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没有查出黄东东。”
“好吧,通知公安局立刻组织人员前往海川!抓捕这个叫黄东东的案犯。并案侦查可是他史向东提出来的,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黑脸子’这个并案侦查究竟是根据什么。要我看两个案子根本就不相干,风马牛不相及嘛!史向东这个人一贯自以为是,这回就试试他的本事啦。”
姜云峰带着两名侦查员飞往海川,一到海川立即介入工作,对参与抢劫银行的自首案犯进行审讯。案犯叫魏国良,30岁左右,身材瘦小,多说有一米六的个头儿,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倒像一个文化人。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姜云峰怎么也难以想像他会与这起惊天的抢劫银行案连在一起。
“姓名?”
“魏国良,委员的委旁边加个鬼字,国家的国,良心的良。”魏国良一字一句很是认真地回答着,生怕对方记错了。
“年龄?”
“32岁,是周岁。”他又加了一句。
“职业?”姜云峰有些想笑,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魏国良想了想回答:“没什么正当职业,18岁离开家,一直在江湖上飘泊。后来就沾染上了毒品,刚开始是吸毒,以后又贩毒。要说职业嘛,哪有什么正当职业,也就算是个体户吧。”
“贩毒是违法的,严重的是要被杀头的!你知道吗?”
“这,我明白。”
“你同黄东东是怎么交往到一起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年前,对!是半年前。我的一个朋友介绍的,我记得当天晚上黄东东请我们哥儿几个吃了顿饭。”
“黄东东为什么请你吃饭?”
“黄东东想贩毒,不同我交朋友行吗?请吃顿饭算什么,我搞毒品出道早有门路,黄东东也想搞,可他一没经验,二没门道,他就得拜拜师不是?”
“黄东东三年前在蓝江市作过一起案子,杀过人,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喝酒,黄东东喝醉时讲的。那次他谈起他的身世,说他这些年什么事都干过。开始时做小生意赔了,就给人家看场子、当打手。后来在蓝江出了点事,坐了一年牢,出狱后干起走私汽车。他说干走私太操心,没根没门不好做,觉得没劲就放弃了。以后他就开始干抢劫杀人的勾当,他说他抢过赌场,抢过珠宝店,还抢过一个贪官的家,那次抢到手的现金和美元折合人民币有四十多万。过后,他还给那个当官的去了电话问报没报案,那个当官的可倒好,不但没报案,又给了他十万。”魏国良神情自若侃侃而谈,好像不是在接受审讯,面对正言厉色的警官并不觉得紧张,一问一答间神情自然,像是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姜云峰没有打断他,耐着性子听下去。
“黄东东说,干抢劫这种事太冒险,来钱不顺手,不如当杀手来钱容易。杀死一个人少则能得几万,多则能得十几万、几十万。只要有头脑有胆量,干起来得心应手不容易出问题。他说他杀的人够得上一个加强班,杀过老板、杀过贪官、杀过警察,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还说杀小人物没意思,利润太小。前一段黄东东带我去过蓝江,还领着我到他作案的地方看过。那里好像叫四川路,还有一个大酒店。”魏国良想了一下,“对!叫绿岛饭店。绿色的绿,海岛的岛……”
“饭店的饭,是吧?好啦!继续讲。”
“黄东东站在绿岛饭店门前对我说,他三枪打死了三个人,枪枪打到了心窝上,当中还有一名警察。”
魏国良的供词证实了这个叫黄东东的就是‘4·15’案件的凶手。这一刻,姜云峰振奋起来,不停地来来回回搓弄着两只大手。虽然在临来海川前也清楚黄东东就是‘4·15’案件的凶犯,但当获取到魏国良的供词时,姜云峰如同卸掉了一个大包袱。他想立刻把黄东东抓捕归案,想马上抹去‘4·15’案件留给他的阴影。一时间审讯中断,姜云峰忘记了自己正在审讯室里。几名侦查员都在看着他,连魏国良也在偷偷地观察着他。
姜云峰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接着问道:“黄东东在绿岛饭店前杀的是什么人?”
“听他说是受人托付的,至于杀的是谁他也提到过,让我想想。”魏国良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兴奋起来,“刚才说过有一名警察,另外还有一个搞房地产开发的老板和他的保镖。这个老板好像姓范,叫什么宝来着。”
“叫范长宝吧?”姜云峰提示道。
“对对对,没错,是叫范长宝。”
“黄东东是受谁的指使?”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没讲我也没问。”魏国良回答道。
“黄东东常到蓝江吗?”姜云峰已站起身,随便问了问,准备马上结束审讯。
“不太清楚,黄东东的行动诡诈,总是神出鬼没,谁也摸不清。不过,我听他说起过,最近他去了一趟蓝江。”
姜云峰刚要离开又重新坐下。“去了趟蓝江?什么时候去的?”
“大约是去年12月中旬。”12月中旬与12月19日这个时间该有多么的吻合呀!姜云峰似乎发现了什么,直觉促使他又继续问下去。
“他是干什么去的?”
“他能干什么,还不是去做杀人的生意。”
“生意做成了吗?”
“他说他做成了,说他又杀了一名警察。我看他是在吹牛,警察是这么好惹的?”魏国良语气中带着轻蔑的调子。
“黄东东杀的这名警察是谁?是在哪里杀的?什么时间杀的?”
“杀警察的事也是黄东东喝醉酒时说的,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要我说他这是在说大话吓唬人。他说他这次到蓝江杀的这名警察,干得挺窝火,雇他的人答应给他50万,可办完事却不兑现,没拿到几个钱。还说雇他的那个人不准他动枪,只准他用锤子。他说他是高级职业杀手,意大利黑手党的级别,这些年从来都是用枪做生意,用锤子杀人把他的身份给降了。至于他杀的是谁,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杀的,他没说我也没问。”魏国良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黄东东也真敢吹,用锤子杀警察?说给娃娃听吧!笑话,警察的枪是干什么用的,不是吃素的吧?”
姜云峰被魏国良的话惊呆了,“4·15”案与“12·19”案竟会出自黄东东一人之手,可能吗?姜云峰脑子里闪出一个又一个问号:这会不会是黄东东在吹牛呢?“12·19”案情已传入社会,黄东东很可能也清楚,于是就借题发挥吹牛。姜云峰没有立即否定自己的这个猜测,他在琢磨魏国良的供词。从供词中能够分析出黄东东的性格和心态。这是一个心高气傲,疯狂至极的恶徒,昨天公安部网上提到黄东东身负十几条人命,是一名少有的职业杀手。黄东东既是受雇杀手,又要同魏国良去贩毒,同时又去抢劫银行。
杀手——贩毒——抢劫银行。这是个用罪恶和金钱培育出来的冒险家,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偏执狂,走的是一条寻求刺激的路!那么,他追求的决不只是金钱,是在同他极端仇视的这个社会进行较量,是尽可能地采取所有手段对人们实施报复。魏国良的供词中提到黄东东自认为他就是意大利黑手党式的人物,也许这就是他所想望和寻找的归宿。不过,他对黑手党的理解还很浅薄,充其量也只能算个杀手而已。只是比起别的罪犯要聪明些,实施的手法要高明些,想像力要丰富些。既然他这么仇视社会,对他而言杀警察当然是一种乐趣,甚至是一种享受,更何况还会得到丰厚的酬劳。
“黄东东杀这名警察是受谁指使的?他也和你说了吧?”姜云峰紧盯着魏国良问道,希望对方回答“他说了”。
可是魏国良回答道:“黄东东没提,我也没问。我要是再问,只怕他这个牛能吹破了天。”
“黄东东既然很有钱,何必还要去抢银行呢?”
“黄东东以前说过他这辈子还从没体会过抢银行的滋味,别人能干的他就能干。他说抢一次银行就能得几百万,那才叫过瘾。谁知他这次真的就去抢银行,我也稀里糊涂跟着去了。”说到这儿魏国良一再解释道,“我去时,他们没告诉我是抢银行,要是知道说什么我也不会去。他们对我说是替什么人讨债,带枪吓唬吓唬就走,让我在外面等他们。可到了地方,看到他们真的干起抢银行的事,真把我吓坏了,赶紧就跑。”
姜去峰从海川回来后,根据魏国良的口供,很快地从黄东东的家乡和新创集团老员工那里了解到:黄东东曾在新创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负责动迁业务,实际是充当打手。期间因打伤动迁居民,以伤害罪被拘留并判刑一年。从靳小朋妻子肖玉兰那里了解到:三年前有个叫黄东东的青年因伤害罪,判刑前关押在蓝江公安局看守所,当时由靳小朋负责看管。为帮助这个初次犯罪的青年人改掉恶习,靳小朋给予黄东东多方面的关心和照顾。黄东东受到了感化,痛哭流涕地对靳小朋表示出狱后要报恩。黄东东出狱后,曾多次带着礼物去靳小朋家,还邀靳小朋吃过饭。此后,便销声匿迹失去音信。
由此,证实了杀害靳小朋是熟人所为,同时也发现了新的线索。新创集团被纳入侦查视线。
叶辉仔细地翻阅着姜云峰给专案小组的报告和审讯魏国良的笔录,“4·15”案与“12·19”案竟然这么巧合地出于同一案犯之手,这个意外让他感到惊讶!会不会是黄东东编造的?疑问在眼前一晃而过,便被他否定了。
审讯笔录是天衣无缝的,况且姜云峰从海川回来的头两天就摸清了黄东东的底细,了解到黄东东与靳小朋打过交道,由此彻底证实了“12·19”案件为靳小朋熟人所为的判断。那么隐藏在黄东东身后的雇凶者在这两起案子中,是出于同一背景还是不同的背景呢?
为了杀靳小朋,雇凶者竟然出50万的高价买通杀手,可见靳小朋的命在他们的眼里该有多么重要。看起来他们不希望靳小朋在这个世界上再多存在一天,甚至多存在一分一秒。雇凶者一张口出50万,如果杀手要100万或者更高他们肯定也会答应。这当中必然潜伏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和极高的政治利益!也许正是这种因素的驱使,才不得不让他们去冒险、去杀人!
叶辉眼前一亮:黄东东参与两起凶杀案,可能是偶然性的巧合,也可能不是,但是无论这两起案件的背景是否相同,无论是谁预谋杀害了靳小朋,都无法脱离与周江涛一案的干系!
已是零点时分,叶辉没有一点睡意,现在他才理解史向东为什么要坚持并案侦查,他不得不佩服史向东的能力。记得在那次案情分析会上,史向东就并案侦查并没谈出更深的道理,也没有拿出让人信服的理由,有人对他的意见甚至不屑一顾。可是史向东却不声不响,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要害。叶辉不想睡了,他给史向东家里去了电话。
半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驱车来到云岭茶社,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虽然已是大半夜,茶社里面的人还是不少。蓝江盛产茶叶,茶给蓝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也给这座现代化的城市镶嵌了古老的文化名片,吸引了众多国内外客商到这里开发茶叶资源。如今蓝江的市民仍然保持着原始古朴的茶艺,品茶成为人们工作之余的乐趣。
“向东,这么晚约你出来,不介意吧?”
“咱们是老同学,别这么客气,请直说吧!是不是海川的事?”史向东黑黑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姜云峰从海川回来这几天,我就一直在琢磨你。”
“我有什么好琢磨的?”史向东一边倒茶一边问。
“向东,当初你提出并案侦查,我的确理解不透,搞不懂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这次我算是实实在在地领教了,向东,你真是计高一筹啊!”叶辉坦诚地说道,接着端起茶杯同史向东碰了一下,“什么才是真本事,什么才叫深藏不露!来,以茶代酒我敬你。”
“叶辉,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其实并案侦查没有什么奥妙,这点本事还是从你那里学来的。你常说一个好的侦查员必须具备良好的嗅觉,我是靠着这个狗鼻子闻到的。”史向东没有一丝得意,显得轻描淡写。
“交交底吧,你是怎么想到并案侦查的?别给我绕圈子。”叶辉追问道。
“可以,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等,希望你要有耐心。”
“那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也别问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请你相信!”
史向东不想深谈,叶辉也不再问了,但他却感觉到史向东好像有难言之隐。“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不过,我今天倒想同你说个事。”叶辉递过一支烟,史向东把伸过来的火机挡回没让点,拿着烟的两端放在鼻子前闻来闻去。
“向东,我总觉得‘12·19’案件不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很可能会牵出一桩腐败事件。”
史向东拿烟的两只手停在鼻子前一动不动,似乎吃了一惊。“会有这种事?”
“看来有些情况你还蒙在鼓里,我今天晚上把你约出来是想向你交个底,不然我们难免会变成一些人的牺牲品。”透过史向东惊讶的神情,叶辉觉察出史向东没能闻到“12·19”案件散发的气味。
叶辉从靳小朋与自己会面谈起,谈到周江涛写给中纪委的密信,一直谈到周江涛的死因,并就“12·19”案件与周江涛的死因做了详尽深入的分析。
“叶辉,想不到你刚来蓝江就触到高压线上了,有本事你自己去闯好了,何必把我拉进来,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史向东故作不满地说。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从今以后咱俩就拴到一起了,要死一块儿死,谁也别想躲。”
“说心理话,作为老同学我了解你,搞刑侦工作你的能力比我强得多。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在没有拿到有效证据去甄别周江涛案子之前,决不能把事情公开,也不能轻易下结论,千万记住!这些事情不是你我就可以担得起的。从现在开始,我们惟一的任务就是寻找证据。”
海川行动结束不久,叶辉一直想与惠玉华联系,只是总也下不了决心。
下班后,叶辉在机关餐厅吃过饭就返回办公室,他决定给惠玉华去电话。“惠厅长,您好,我是叶辉啊。”
“你小子怎么想起我了?我当是把我忘了呢。”惠玉华用埋怨的口吻说道。
“怎么可能呢!我是您一手栽培的,说什么也不会把您给忘了。”叶辉开着玩笑。
惠玉华没留意叶辉的语气,反而很认真地说:“没忘就好,刑侦这行当学问大着呢!只要你肯下功夫,我会让你成为刑侦方面的好手。”
叶辉感觉惠玉华挺好笑,心想:又在扔大的。“惠厅长,以后就请您多指教了。”
“小子,你就干吧,大戏还在后头呐!”惠玉华带着炫耀的口气,显然有些张扬。
“惠厅长,我想把海川的行动情况向您汇报一下。”叶辉转移了话题。
“海川这次行动我全清楚,这事就不必谈了!现在,我想提醒你的是,黄东东作的这两起案子,幕后的策划者完全可能是同一伙。另外,你要特别注意新创集团的动向,这一点很重要!还有,我知道你同方明接触过,看来你们俩在周江涛的事情上已经统一了认识,你小子还真有办法!再者,你对乔所长的安全要格外上心,他是周江涛案子的重要证人,决不能出问题!”惠玉华没容叶辉插话,如同是在背台词,一口气说完。
叶辉憋了长长的一口气,迫不及待地问:“惠厅长,这些情况您是从哪里得到的?”
惠玉华不紧不慢地说:“你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因为我是公安人员,职责是不辱使命!”语气既稳重又不显得张扬。至此,两人已没了距离感,叶辉决定同惠玉华再深谈下去。
“惠厅长,还有一件事我要向您汇报,我怀疑副检察长刘建在周江涛的案子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电话里一时间没了回音,看起来惠玉华对叶辉提到的这个情况感觉很突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你的意思是说,在周江涛的事情上刘建也参与进去了?”
“是的!”叶辉回答。
“有线索吗?谁提供的?”惠玉华的语速放得很慢,一字一顿地问。
“有!是乔宇。”
“既然是乔宇提供的,完全有可能!叶辉,马上找乔宇取证!”
“惠厅长,马上恐怕不行,他不肯配合。”
“做工作!告诉他,我们保证他的安全。”
“惠厅长,乔宇对安全问题并不在意,主要是对我还缺乏信任。”
“那你就告诉他,人可以不在乎死,但要死得明白,我就不信乔宇就不怕死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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