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暴》

               张成功

 

罗五七的斑斑劣迹





  王步文见严展飞胸有成竹的样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朝严展飞跟前凑了凑说:“对了,严头,记得你上次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准确的情报,说行动结束后,就把这个耳线透露给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贡献出来了?”
  严展飞沉吟片刻,嘴里轻轻吐出:“是廖凯。”
  王步文愕然地睁大双眼说:“你说是廖凯?这真是让人想不到!”
  严展飞的面孔变得很严肃,郑重其事地叮嘱:“廖凯在贸易往来中,发现有些主顾是做走私营生的,所以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你们以后可以多跟他联系,但一定要在绝对保密的状况下进行。廖凯的身份非同一般,如果出了差错,那就不好交待了,你明白吗?”
  王步文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他绝没料想到,廖凯会向严展飞提供走私分子的情报,由此看来,他以前对廖凯的怀疑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廖凯和罗五七的关系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只是哥们义气,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依次类推,严展飞阻止侦办针对天华的案子也就可以理解了。他相信,只要下一步拿出罗五七的犯罪证据,严展飞应该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他的工作。想到这些,积压在他心里很久的阴霾顿时飘散,浑身有一种无可言状的轻爽感。尽管他目前还不得不瞒着严展飞去偷偷摸摸办案,但他没有失去最珍贵的战友之情。当严展飞弄清罗五七也是私枭的真实面目后,就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他同时还要弄明白,廖凯是否知道罗五七的斑斑劣迹,是罗五七背着廖凯在做违法犯罪的事,还是廖凯明知罗五七的恶行,却出于私情在姑息庇护罗五七。但不管是何种结果,都比他原来所担忧的要容易面对和好处理多了。
  就在王步文戒心顿消,想和严展飞聊聊久违的知心话时,蒋小庆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严展飞抬头见蒋小庆进了门,故作惊讶状说:“咦,是小庆?你怎么来了?”
  蒋小庆一看严展飞在屋里坐着,也有些惊讶,答道:“我是来……”
  王步文慌了,怕蒋小庆说漏了嘴,急忙打断蒋小庆的话说:“你看你,我说有事,你非要来!”说着,作出不耐烦的样子。
  蒋小庆更惊讶了,睁大眼睛瞪着王步文,愠恼地说:“不是你打电话……”
  王步文又赶紧截住蒋小庆的话说:“有事改天再说吧,我和严头有工作要谈!”边说边对蒋小庆使眼色。
  蒋小庆这才省悟过来,不禁有些悚然心惊:难道曾培松所说的阻力和王步文的难言之隐就是来自严展飞?她疑惑探究的目光在严展飞脸上停留片刻,便有些歉意地颔首对严展飞说:“对不起严副关长,打扰你们了。我是和步文要谈点私事,请你别介意,我先告辞了!”说罢,扭身就向外走。
  “站住!”严展飞一声断喝。
  蒋小庆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转过身来,有些惶然地看着严展飞,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别忙着走嘛!”严展飞改成慢吞吞地口气,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蒋小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蒋小庆的来意,那个公文袋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他对王步文和蒋小庆合演的双簧戏感到有些可笑,他们真是太瞧不起他的观察力了。本来他懒得去捅破他们,可蒋小庆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摸了摸下巴,仍然是慢条斯理的语调:“步文?你这称呼可是有点微妙呀!”
  蒋小庆怔了怔,脸腾地红了。
  王步文也窘迫地欠了欠屁股,想解释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步文同志。”严展飞故意加上“同志”两个字,以示区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步文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蒋小庆一改刚才的羞怯,落落大方地直视着严展飞说,“我爸是他师傅,我们亲上加亲不会有什么错吧?”
  这下子轮到严展飞窘迫了,尴尬地扭动着身子,张着嘴巴“啊啊”了两声后才定下神来说:“当然当然,这是大喜事嘛,我恭贺你们!”
  蒋小庆看着严展飞言不由衷的神态,再想到他对王步文侦查工作的压制,以前对他的尊敬和亲近以及感激渐渐化作了不满。她无法理解,作为父亲最亲密的战友,他为什么会持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难道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乌纱帽越大人越小”吗?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刺了严展飞一下:“不过遗憾的是和我爸生死与共的战友,现在也有距离越来越远的!”
  严展飞能听出蒋小庆的弦外之音,脸顿时变了颜色。他以为是王步文向蒋小庆透露了什么,不由得狠狠瞪了王步文一眼。
  王步文心里大呼冤枉,可又不好作出解释,只有哑巴吃黄连,苦往肚里吞,向严展飞作了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严展飞向王步文抬抬下巴,示意赶快让蒋小庆走。
  王步文最了解蒋小庆的脾性,也怕她再打横炮,便推了一把蒋小庆说:“你快走吧,我和严头有工作要谈!”
  蒋小庆一直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严展飞的反应,把他的小动作全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反而倒激起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她什么都可以放弃,但不能放弃为父亲报仇的夙愿;她什么都可以谅解,惟一不能谅解的就是对父亲的死置若罔闻。她往沙发前跨出一步,挺了挺胸,对严展飞说:“严副关长,你不仅仅是缉私处的领导,更是港城海关的领导。我作为海关的普通职员,能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吗?”说罢,也不等严展飞表示同意,就紧挨着王步文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