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山前必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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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随着王步文站起,讶然说:“这么急?她在浅水湾呢!”
王步文简要向杨雪讲明了目前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并把严展飞找他谈话的内容稍稍向杨雪透露了些,在隐去他出任纪委书记的内容的同时,对严展飞的态度和给出的一个星期限期毫不隐瞒地讲了出来。他再三强调,要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杨雪现在对严展飞阻挠办案的做法已不再奇怪。她知道严展飞和廖凯的真实关系后,曾不敢相信,最后在姐姐口中得到了证实。的确,她是为了亲情才不惜牺牲原则的,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严展飞、房修夫同廖凯的盟友关系,也是促使她向廖凯倾斜的重要因素。
王步文充满期待地望着杨雪。
杨雪定了定神,理解地说:“好吧,我这就去浅水湾找姐姐!”
王步文欣然地拍拍杨雪的胳膊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杨雪不自觉地收了收身子,垂下眼帘说:“我尽量争取吧!”
两人边说边向岩石下走去。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冯晓洁正倚在窗口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王步文离开观音岛后,径直去找曾培松关长。出了刘红梅这档子变故,使他深感事态严重。极可能是杨雪在无意中暴露了去观音阁接触刘红梅的真实意图,才致使刘红梅陷入危境。现在是死是活,还很难断定。但直觉告诉他,刘红梅必是出事无疑。案子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始料不及的。而愈是情形严峻,他愈是决心一查到底。但严展飞不仅施加压力,还给了他期限。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立竿见影,获取罪证?无奈之下,他只有去向曾培松求助,希望他能阻止或是说服严展飞放弃主张,让他继续担任缉私处处长,完成这个非同寻常的大案。
关长室里很静谧。曾培松安详地坐在办公桌后,持笔在面前的纸上描画着,左面是条虎,虎背上写着“王步文”三个字,右面是条狼,狼的腹部是“廖凯”两个小字。他在虎和狼之间划上一条粗粗的黑线,连接起来。接着又在狼的周围勾画出一条条蛇蝎,最后在狼的下方画出一条巨蟒,用一个大大的圆把他们圈起。他最终把目光定格在巨蟒上,打了个更大的问号,久久凝视着。其实,作为在港城呆了七年之久的老关长,曾培松对廖凯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可是迫于形势的险恶和天华在市里的地位,他一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家利益遭受损害涂炭。当中央掀起打击走私的风暴后,他终于等来了机会,于是一展身手,可最初的几次行动都遭到了失败,如同碰到铁壁铜墙般无情地反弹回来。这时他才意识到,廖凯的能力比他预料的还要高得多,不仅有市里的高官袒护,而且海关内部也有人支持,这个人当然也是非同寻常。经过观察和分析,他把疑点锁定在严展飞身上。他很明白,不攻破这个屏障,就动不了廖凯,而查清内幕,甄别澄清严展飞的身份,却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于是他想到了王步文。对王步文的无私和正直以及能力他是充分了解的。相信王步文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和神圣的使命,经过他的多方努力,终于让王步文重新出山,担当起缉私处处长的重任。随着案件侦破的步步深入和严展飞的态度渐渐明朗,他欣喜地看到,王步文正朝着目标一步步接近,但同时他也清醒地看到,王步文面临的阻力也越来越大,甚至已发展到缉私处处长的位置也已摇摇欲坠。令他痛苦和愧疚的是自己作为关长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给王步文提供有效的帮助,这是体制造成的,对缉私处内部事务他无力干涉,也不能干涉。他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王步文能顶住压力,帮他完成未竟的心愿,让他心安理得无悔无愧地光荣退休。
王步文快步走到关长室门前,向屋里探着身子招呼说:“曾关,我可以进去吗?”
曾培松抬头见是王步文来了,忙把桌上的纸放进抽屉里,起身迎上去说:“当然可以,我的门随时都为你敞开着,只是你最近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
王步文歉疚地说:“对不起曾关,这段时间的确太忙了,请你千万别介意!”
曾培松把王步文让坐在沙发上,笑着说:“这我清楚,你就不用解释了,我是跟你开个玩笑。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曾关。”王步文从兜里掏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晃了晃说,“我自备着呢!”
曾培松用手指点点王步文,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最近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我就是来向你汇报这件事的。”王步文开门见山地说,“目前侦破工作正进入关键时刻,可是严头要调整我的工作。”
“哦?有这种事?”曾培松故作不知地往沙发上一靠。
“你不知道这件事?”王步文惊讶地看着曾培松问,“严头没告诉你?”
曾培松摇摇头说:“你们缉私处内部的人事调整,我从来都不过问。”
王步文本来是向曾培松求助的,没想到一开口就被他封死了,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展飞同志准备让你担任什么职务?”曾培松明知故问。
“纪委书记。”王步文无精打采地随口答道。
“啊?这是升迁嘛!”曾培松挺起腰身说,“你应该高兴才是!”
王步文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曾关,你应该了解我,对官不官的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只是想干自己喜欢干的事。现在案子刚刚有了些眉目,我咋能丢得下呢?再说又发生了刘红梅失踪的事,你说我能置之不管吗?”
“你说什么?刘红梅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培松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
王步文把派杨雪去观音阁查访刘红梅,刘红梅昨天突然失踪的事向曾培松作了大概的介绍,然后说:“据听说刘红梅回老家探望重病的母亲去了,但我并不相信这个说法,很有可能是罗五七对刘红梅动了手!”
曾培松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揉搓着下巴。
“曾关,在这种状况下,我必须把这个案子办下去,所以请你能不能跟严头打个招呼,开开绿灯?”王步文满怀期待地恳求说。
“步文,请你谅解,在这件事上我是爱莫能助!”曾培松语调发沉,“我以前就跟你讲过,缉私处内部的事务,我不宜过问,不然会引起误解,怪我手伸得太长。你只能依靠自己撑起重担了。当然,如果你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我这个关长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支持你了,你目前惟一的希望就是朝这方面努力。”
王步文烦躁地搓着手,没好气地说:“证据证据,谈何容易?这总需要时间去查取,又不是买东西,钱到货来!”
曾培松拍拍王步文的手。“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冷静,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要有这样的信心!”他顿了顿,身子前倾,靠近王步文低声提示说,“你来找我,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听好了,罗五七并非元凶和主谋,他背后还有一双甚至几双巨大的黑手,这是一张连接全市乃至我们海关内部的大网,越往后你的处境将越艰难,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但你记住了,你代表的是海关全体关员和缉私警察,你维护的是海关的荣誉、国家的利益、法律的圣洁,你的胜负将决定着正义能否得到申张,邪恶能否得到铲除,海关的形象能否得到人民群众的称颂和爱戴。我相信你能战胜他们,你一定能!”
王步文异常震惊地双眼圆睁,凝视着曾培松,嘴角微微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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