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暴》

               张成功

 

不共戴天的仇敌





  李红感动地对王步文点点头,然后看看手表。“放学时间到了,我得去接儿子了。”她从包里掏出一盘磁带递给王步文说,“这次我多长了个心眼,把罗五七在我家里干的丑事说的臭话录了音,不知能不能作为证据?”
  王步文大喜过望,连忙接过磁带,激动地说:“当然可以算作证据,你这是帮我们办了一件大事啊!”
  李红受到王步文的称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好,灾难能让人变得聪明,我这心思没白费就行!”她站起身,和王步文握握手,走向吧台结账。但服务员告诉她,那位男士已经在她上洗手间时结过了。她回转身不无嗔怪地望着王步文。王步文向她挥手,示意她快去接儿子。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走出茶馆。
  王步文离开天泉茶楼,驱车回到办公室,安排刘京生和赵明监护李红母子。指示范斌带着陈兵去天华大厦进行监控,重点放在罗五七和黄河身上,对总经理廖凯也要进行必要的跟踪。范斌很吃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王步文是不是天华真的有问题。王步文郑重其事地给范斌肯定的答复,叮嘱他一定不能马虎,要谨慎行事。范斌既激动又紧张,当即带着陈兵出了门。
  王步文安排好工作,决定去向严展飞汇报。现在有了罗五七的犯罪证据,严展飞应该转变态度了吧?正好也可以借此试探试探严展飞,看他如何表态,然后再根据情况看是否把黄河的真实面目以及对廖凯的怀疑和盘托出。
  严展飞正在和冯晓洁通电话。出了蒋小庆的事情后,他便断定刘红梅还活着,这不能不让他忧心忡忡,决定让冯晓洁出国。其实,他早就要冯晓洁出国定居了,可冯晓洁舍不下他,不愿意劳燕先飞,所以迟迟没有动身。现在形势不容乐观,说不定哪天就会出事,他必须要说服冯晓洁先走一步,去安排退路。就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冯晓洁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他连忙捂着话筒,低声告诉冯晓洁等会再打过去,然后放下电话机,很不耐烦地对门外说了声“进来吧”。
  王步文推门走进。
  严展飞装模作样地拿着笔,伏案在一份文件上勾勾划划。
  王步文走到办公桌前,歉意地说:“对不起严头,要打扰你一会。”
  “说吧,什么事?”严展飞没有抬头,淡淡地说。
  “我们已获取了罗五七的犯罪证据!”王步文直截了当地加重语气说。
  严展飞手里的笔一紧,笔尖凝在了纸上。他抬起脸,有些惊讶地看着王步文,耸耸肩说:“哦?什么证据?”
  王步文从包里掏出录音磁带,晃了晃说:“他威胁李红,并企图奸污李红,内容都在这上面!”他说罢,又从包里取出录放机,把磁带装进去,摁下播放键,录放机里传出罗五七恐吓和凌辱李红的声音。
  严展飞听着,脸上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嘴角微微抽动,两道眉毛绞在了一起。他的预言终于得到了证实,罗五七是祸水,会带来灭顶之灾。可遗憾的是廖凯对他的提醒和告诫竟然置若罔闻。现在事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责怪廖凯也已无法挽回,他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了。他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如何应对王步文。
  磁带播放完了,王步文关上录放机,用征询的口吻问:“严头,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依法办!”严展飞回答得很干脆,态度也很坚决,“对这种垃圾,没什么好客气的!”
  王步文赶忙从兜里掏出刑事拘捕证,放在严展飞面前。
  严展飞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叮嘱王步文:“要尽早动手,防止他逃脱。这个罗五七,社会上耳目很多哩!”
  “是,明白了!”王步文从严展飞态度的彻底转变,开始动摇对他的怀疑,看来他的确是言而有信的,心里不觉轻松了许多,于是脸上有了笑意,试探着问:“严头,那这个案子——”
  “办!要完全、彻底、不折不扣地办下去!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严展飞用手指点着王步文说,“你小子运气不错,今天可是我给你限期的最后一天。看来你坚持是对的,我有些落伍了,观察分析问题的能力也退化了。惭愧啊!”
  严展飞的坦诚和自责让王步文的心里踏实了,不觉为自己无端地怀疑严展飞有些内疚。他这时才放心地大大咧咧地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嘻笑着问严展飞:“那调整工作的事……”
  “你小子又来了!”严展飞扔给王步文一支中华烟。“你沉住气办案吧,别再为这事心烦。但话可要说在前面,政治部主任的位置我还给你留着,等办完这个案子你可不能再找借口!你别以为我找不着合适的人选,如果不是为了你进步,我才不跟你穷啰嗦呢!真是不识好歹!”严展飞嘴里骂着,脸上却堆满了亲昵的笑容。
  王步文相信了严展飞的话,认为严展飞的确是真心诚意在关照自己,先前以为他是借调整工作之名阻止自己办案的想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王步文感动地凝视着严展飞说:“严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真希望咱们的情谊永远不变!能经受得住任何考验!”
  严展飞听了王步文的感慨,心里也不由得酸了酸。但他马上就克制住了。他清楚地知道,过去的那种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纯真友谊已不复存在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个人不仅要毁了自己的财富、爱情和前途,而且还要把自己送进监狱乃至送上断头台。他已经没有退路,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他和王步文是要么鱼死要么网破的关系,所以血要足够的冷,心要足够的狠,手段要足够的残酷和卑鄙。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挂着笑,不无嗔怪地瞪王步文一眼说:“我可没觉得咱们之间有什么变的,你不会对我不同意你办这个案子有别的想法吧?这是工作上的偏差,你小子可别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