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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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葭还是天天给孙略打“骚扰”电话,表达绵绵爱意,而且越来越频。孙略没办法,就以影响工作为由,规定一天只准早中晚打三遍电话。钟葭无奈同意了,她脑子一转,开始发手机短信,并要求孙略每天至少给她回两个短信,还要有热情。这更一下要命,孙略心绪不好,成天又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情写那些柔情蜜意的话,无奈,只好悄悄让林阔把他给女友的肉麻短信,发到自己手机上,再转发给钟葭。 孙略十分尴尬,他应付不了钟葭难缠的爱,又怕钟葭伤心,影响西苑的工作。
但鬼精灵的钟葭还是感觉出孙略的变化,她也太想孙略了,就借口工作上的困难,天天磨着孙略来西苑,否则,她就要回来“汇报”工作。
孙略意识到西苑必须去了,钟葭痴迷如此,非出事不可。但自己不能去,自己去,不仅冷不了钟葭的感情,弄不好还会跟着烧起来,上次钟葭已然要留宿自己。他想到了夏青霜,夏青霜是绝对有威严的人,钟葭对她非常信服,只有请她去一趟。
尽管已经成了很默契的朋友,但第一次和夏青霜谈自己的私事,孙略仍其其艾艾的。他如实地讲了自己和钟葭之间的事和自己的想法,请夏青霜去西苑,一是看看工作上的事,二是稳定钟葭的情绪,有机会还要冷冷钟葭对自己的感情,但一切以不影响工作、不伤害钟葭为准。
夏青霜早就察觉孙略的电话象坏肚子似的,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这件事很棘手,而且自己对感情方面的事也不在行,但这是孙略的事,夏青霜慨然应允。
这一去来回四天,夏青霜说很顺利,不仅稳定了钟葭的情绪,也对她隐约透露了孙略的意思,钟葭精精灵灵的一听就会明白,没有异常表现,应该是接受了。
孙略向夏青霜道了谢,心里却更不踏实了。太了解小妹的脾气了,她知道自己“变心”,要是哭闹一场还好,这样不吱声,谁知她机变百出的小脑袋里又要琢磨出什么奇巧的道来?
第二天,钟葭没来电话,没来短信,手机也关了。孙略叫声不好!马上给林阔挂电话,林阔说钟葭挺好的,在售楼处忙着呢,孙略这才松口气。
第三天,钟葭手机依然关机。孙略不放心,中午给林阔打电话,林阔说钟葭一早出去采买办公用品,还没回来。快下班的时候,孙略又打了一次电话,林阔说钟葭还没有回来。孙略心里发慌,让林阔出去找找,但不能惊动别人。
孙略回到住处,简单吃点饭,坐立不安地等着林阔的电话。等到九点多,打了两遍电话,林阔都焦急地说还没有找到。
孙略毛了:钟葭出事了!
赶紧给苏总打电话,请他派人帮助寻找。
门响了,孙略一边开门,一边往手机上按入苏总的电话号码。
打开门,他呆了,手机也落在地上。
是钟葭,背着个大大的旅行袋,拎个松鼠笼子,圆圆的小脸变长了,低头站在门口。
孙略一把将钟葭拉进怀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埋怨:“怎么搞得?吓死人了!”
钟葭低着头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偎在孙略的怀里。
良久,钟葭推开孙略,向他掬了一躬说:“小女子以后给主人当佣人,伺候主人,请主人赏口饭吃。”
钟葭放下旅行袋,转身进了厨房。
孙略登时傻了,跟进厨房说:“钟葭,别这样,你怎么可以扔下工作呢?你是销售经理呀。”
钟葭回过头,大眼睛里满含幽怨地说:“我没资格做经理,也没资格爱你,只配给你做小保姆,伺候你。”
孙略知道一时半会没法让她回心转意,只好走出厨房,拣起手机给林阔打电话,让他暂代销售经理,并和他编了一套对苏总和下面销售人员的说辞。
钟葭从厨房端出一大碗面条,放在桌上呼噜呼噜地吃,看来是饿了。
孙略心里有了笑意,哪有这样给人家当小保姆的?也不问问主人,就自己给自己做吃的。这小鬼头,生存能力太强了,就是伤心也不吃亏。
钟葭吃完饭,从卫生间拿出拖布擦地板。给自己做饭没哭,给主人干活却哭了,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板上。
孙略赶紧拦挡,钟葭瞪他一眼说:“干活是做佣人的本分,你总不至于连口饭都不给我吧?”
孙略吓得不敢吱声。
钟葭拖完地,又收拾了一下别的地方,小嘴打起哈欠,她走进卧室。孙略的床是双人床,她铺好床,并排放好两个枕头,把被子展开,脱去外衣,只穿贴身亵衣,钻进被窝。钟葭脸冲墙,团着身子,轻轻抽泣着。
孙略彻底傻了,做佣人还能睡在主人床上?
孙略不敢招惹她,倒盼望她赶紧睡去。钟葭困了,不一会儿就停了抽泣睡着了。
孙略愣愣地坐在外屋的椅子上。
钟葭可比换姐难对付多了!她痴情,还聪明敢干。她关了两天手机,麻痹大家,今天一早,扔了经理的活就跑回来。看她这架势,哪是来做佣人的?简直是直接做夫妻的!
万般无奈,孙略给霍子矜挂了电话,霍子矜让孙略别上火,明天她就过去。
放下手机,孙略思谋半晌也没有好办法。只好不想了,把这件事交给霍子矜吧。
外面虽然有沙发,但害怕钟葭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认为嫌弃她,孙略只好走进卧室。
钟葭睡熟了,身子转了过来,脸上还有泪痕,却笑眯眯的。一节浑圆象藕似的胳膊横扔在外面,胖乎乎的小手还有像孩子一样的指坑。孙略轻轻地握住这只救过自己的小手,吻了一下,心中默默地说:“钟葭,大哥哥实在对不起你。” 孙略把钟葭的胳膊放进被里,在她身边睡下了。
一阵刺激把孙略弄醒,睁开眼睛发现钟葭正在“不轨”,在那里偷偷亲自己的脸。
钟葭看他醒了,立即哼了一声转头装睡。
天亮了,孙略起身穿衣服,说:“你给人家当佣人,怎么睡到主人床上,还对主人不轨?”
钟葭脸冲墙,气哼哼地说:“我就是这样当佣人,你管不着。以后你娶了又漂亮又苗条的夫人,我也要这样,我还要在你们中间睡,看你怎么办?”
真是个孩子,孙略憋不住笑了,说:“你当佣人应该早起做饭伺候主人。”
“美死你,你要做饭伺候我,你结婚以后也要两口子一起伺候我!”
孙略笑笑,没说什么,洗涮完毕到厨房做早饭。
做好早饭,孙略哄钟葭起床吃饭,钟葭耍赖皮,非要他喂自己。孙略没有办法,只好喂她,吃完饭,好说歹说才把钟葭哄下床。
才收拾完,霍子矜就来了。钟葭和霍子矜很好,经常去她家玩。见了霍子矜,钟葭的泪水一下子涌上来,委屈地喊了声大姐,扑在霍子矜怀里大哭起来。
霍子矜对孙略使了个眼色。
孙略赶忙走了出去。
下班的时候,霍子矜给孙略打电话说把钟葭接到自己家了。
第二天一早,霍子矜又来电话,说钟葭劝得差不多了,同意回去工作,但得情绪十分不稳定,自己要和她一起去西苑,陪钟葭一段时间。
孙略放下电话,心中感动。
又过了些天,霍子矜从西苑打来电话,说钟葭彻底好了,只是希望见他一面,让孙略来一趟。
来到西苑,孙略心中大慰,钟葭又恢复了往常活泼的样子,工作井井有条。孙略见了苏总,销售形势非常好,苏总对钟葭异常满意,一个劲夸她,眼里满是慈爱的光。孙略过去听林阔说,苏总对钟葭可好了,经常请她吃饭,还送她各种好东西,以前还担心苏总别有用心,现在看出苏总对钟葭完全是父亲对女儿的感觉。有了这种感情,钟葭的工作就顺手多了,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晚上,孙略请霍子矜、钟葭和林阔吃饭。吃完饭,霍子矜就找借口把林阔叫走了。
孙略和钟葭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两个人一时无话。
钟葭突然拉住孙略的手说:“大哥哥,不,大宝贝乖乖,我还是舍不得你,我要你爱我,你已经说过爱人家,还和人家睡了一宿,你必须爱我,娶我做老婆!”
孙略一下懵了,这个小鬼头怎么又反悔了?
看孙略紧张的样子,钟葭嘎嘎乐了,埋怨说:“跟你开个玩笑,你就紧张成这样!人家就那么丑,那么让你不开心?”
孙略心里这个气,这也能开玩笑?不过看来钟葭终于“放过”自己,心里宽慰起来。
钟葭问:“大哥哥,你从内心说,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丑。”
钟葭一点也不丑,只是矮一些,稍胖一点,孙略委屈地说:“我从来不认为你丑,也没有不喜欢过你。”
钟葭叹了口气,说:“大哥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对我好我清楚。这一段时间,霍姐姐给我讲了许多道理,我也想开了,你确实不是以前的孙麓野了,我们之间只有兄妹的缘分,没有夫妻的缘分。”
孙略欣慰地说:“钟葭,你这样说我很喜欢,我很愧疚不能好好待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妹妹。”
钟葭又叹了口气说:“给你做妹妹真不甘心,现在也只好如此了,等你找不到比我好的女人,我还给你做老婆。”
孙略赶紧劝导她:“你岁数还小,以后有多少机会和缘分?现在你就是销售经理了,再过几年你的前途会更好。”
钟葭点点头说:“大哥哥,这些机会是你给的,我要好好把握。不过你也要把握自己,你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归宿了,找一个好女人结婚吧。”
孙略默然,除了报仇,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钟葭接着说:“大哥哥,你要找一个成熟些的女人,不能要我这样只知道给你添烦的青涩女孩,最好是象霍姐姐那样的,那么美丽高雅,还特别体贴人。”
孙略愣了一下,自己确实渴望象霍子矜这样的女人,但要找象霍姐那样的人谈何容易?
孙略心中发苦。
送钟葭回宿舍,霍子矜和林阔也回来了。解决了钟葭这个头疼的问题,孙略如搬掉一块久负在身的巨石,一下子轻松下来。还有一点事,后天才能走,为了感谢霍子矜,他邀霍子矜明天出去玩,霍子矜欣然应允。
回到宿舍,和林阔说了会话,俩人就睡下了。
林阔发出了鼾声,孙略却睡不着了。
每每夜深人静,孙略就会出现这一刻。孤寂凄凉爬上心头,对女性温柔的渴望,对家的渴望油然而生。对女性的渴望是由他那年轻的身体催发的,而对家的渴望则是在与霍子矜交往中形成的。午夜梦回,这两种渴望就变成小虫子,咬啮着自己的心。
清丽高雅,散发着成熟女人馨香的霍子矜又出现在心中,几个月来,霍子矜就经常出现在孙略的梦中或冥想中。
自从生活中出现了霍子矜,孙略感受到一种新的境界,更感受到母性的柔情和家的温馨。这种柔情和温馨可能是霍子矜的自然流露,对孙略却弥足珍贵。太多的苦难让孙略和同龄女孩子产生了差距,只有霍子矜,这个同样遭遇苦难的成熟女人,才有着心灵的默契。和霍 子矜在一起,自己没有了紧张和伪饰,是全身心的宁静和舒展,一如在温情的大海怀抱。
孙略想起了钟葭的话,“大哥哥,你要找一个成熟些的女人,不能要我这样只知道给你添烦的青涩女孩,最好是象霍姐姐那样的,那么美丽高雅,还特别体贴人。”
一道电光火石掠过,何必要找,霍子矜不就在眼前吗?
暖暖、酥酥的热流在孙略的身体流溢开来。
与霍子矜交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淌过,孙略静静地问自己,到底爱不爱霍子矜?
答案让孙略燥热起来,自己是爱霍子矜的,这颗爱情的种子可能在一见到霍子矜时,就偷偷地种在自己的心中!
这就是为什么自从有了霍子矜,自己有了感情磨难都首先想到霍子矜。
霍子矜在抚慰耕耘自己那荒芜、破碎的心田时,不由自主地把爱情的种子播下。这粒种子,在心田深处,静静地生长,结出绚丽花朵,它被自己对霍子矜那种大姐姐的感情遮蔽,以至没有察觉出来。
孙略兴奋起来,如果能和霍子矜相爱,共度今生,这么美好的归宿,夫复何撼!
那么霍子矜爱自己吗?孙略心里没底了。作为成熟的女人,孙略觉得霍子矜的心深如大海,自己能在这大海里畅游,却难尽窥大海的全貌。至今,霍子矜给自己浓浓的爱中,母性的爱居多,很难辨认里面有多少是一个女子对男性的爱。霍子矜总是安详宁静的,她的感情十分含蓄,孙略拿捏不住。
是不是要告诉霍子矜自己爱她?自己也想得到她的爱?孙略犹豫了。也许霍子矜从来没有对自己产生过爱情,她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大男孩,她经常这样称呼自己。双方的年龄差距,在成熟的霍子矜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个幼稚的孩子。自己对双方的年龄不在乎,霍子矜能不在乎吗?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向霍子矜表白爱意,霍子矜就会认为自己唐突和幼稚。甚至认为自己才经历了刘诗韵、换姐和钟葭的感情纠葛,就移情别恋,怀疑自己轻浮。
从与霍子矜交往看,她是个很保守、宁缺毋滥的人,有可能断然拒绝自己。即使霍子矜对自己有好感,她也可能由于年龄或其他原因,觉得自己不适合她,她就会疏远自己、离开自己。霍子矜外柔内刚,在她温柔清丽的外表下是凛然不可犯的刚烈,她绝不会苟且的,这也是自己倾慕她的原因。
一想到因为自己爱的表白,将失去霍子矜,孙略恐惧了。
但就让自己的爱在恐惧不言中,默默化成水中月,任自己心中爱情默默枯萎凋谢吗?
第二天,孙略忙完那些事就宿舍,换上休闲装,去敲对面的门。
孙略没叫钟葭和林阔同去。
自己回去后即将展开的报复行动,将是个呕心沥血、撕心裂肺的过程。在这之前,他只想独自和霍子矜在一起,享受片刻宁静温馨的温柔。昨天晚上起的那个心思,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开了,霍子矜出现在门口。
霍子矜化着淡淡的装,丰满适度的身材穿着雪白的休闲装,异常的美丽雅致。
霍子矜的美不仅来自她的容貌和身体,更来自她那清雅的气韵。她清雅的气韵则来自她的见识和教养,她的苦难磨砺和成熟女人特有的母性和丰姿。容貌的美丽和气韵的清雅融合在一起,形成摄人心魄的力量!
看到孙略痴痴地望着自己,霍子矜有些脸热。这些日子,这个男孩子经常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问:“怎么了?孙略。”
孙略如梦初醒,说:“大姐,你以前告诉我,知识是力量,财富是力量,智慧是力量,就是没有告诉我美也是力量。大姐,你美得惊心动魄,把我都吓住了。”
一贯端庄的霍子矜出现了一丝忸怩,说:“不许和大姐开这样的玩笑。”
“我说得是真的,以前总把你当成姐姐,没注意你的美丽,今天才发现你这么美。”孙略由衷地说。
霍子矜问:“你今天把我当成什么人?”
“一个女人。”孙略有些紧张地说。
霍子矜脸红了。
俩人来到这个城市最大的百货商场。在门前,霍子矜想起什么,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逛。”
“为什么?”
“你不是有个著名的男人陪女人逛街的理论吗?说男人陪女人逛街是遭罪,为了获得女人的芳心。”霍子矜一下子不说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呀?
霍子矜猛然打住,孙略怔了一下,寻即明白了,心里有了异样温暖的感觉,说:“为大姐赴汤蹈火都应该,何况逛街。”
霍子矜逛街主要看服装,她能看上眼的服装不多,每发现一套就仔细端详,还给孙略讲款式、颜色怎么改才更好。
这个城市的商业街不大,一会就到了头,时间还早,孙略想起这个城市的一道风景——镜屏山。
霍子矜说:“就算是踏春,也不错。”
俩人买了些吃食,就打车去镜屏山。
风光秀美的镜屏山各季风光迥异,去年夏天来的时候郁郁葱葱,今年春天则是隐隐嫩绿,若影似烟。山下一潭湖水像镜子,映照着青山,清清幽幽的,只有鸟儿啁啾。 看了一会儿,霍子矜说:“真是个好地方。”
两人登山,孙略怕霍子矜摔着,一路上和她相携而行,霍子矜笑着说:“你是个会疼人的男孩。”
山顶又是一番风光,湛蓝的镜屏湖水,铺了一层绿雾的旷野,还有云卷云舒的长天。
“向因涉顿,凭观川陆;遨神清渚,流睇方曛;东顾五洲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霍子矜口中徐徐念道。
孙略没听懂,问:“霍姐,你念的是什么,这么有气势?”
霍子矜很有文采地把意思讲给孙略,神思悠远地望着远方,说:“这是南朝诗人鲍照的散文《登大雷岸与妹书》中的几句,极有气势,小时父亲教我,就记住了。”
孙略让霍子矜的意境迷住了,他羡慕地说:“姐姐满腹锦绣,又这么懂生活。等报完仇,我就彻底跟你混,跟你读书,跟你学生活,去去我一身的俗气。”
霍子矜转过脸,定定地对孙略说:“孙略,记住,你不是个俗气的人,你有颗清寂孤傲的心。你的聪明才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你报完仇以后,想做什么?”
在霍子矜的凝视下,孙略有些惶恐,说:“我现在满心都是报仇的念头,没想那么多。要说有,也只想像霍姐那样闲云野鹤,逃避世事。”
霍子矜严肃地说:“你的回答,让我失望。你不能永远生活在仇恨之中,如果机缘不巧,一辈子也不能报仇,你将沉浸在仇恨中,默默地一事无成吗?”
孙略感到羞愧,没有说话。
霍子矜说:“我虽然十年没有报仇,但也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天天养尊处优或者沉溺于报仇的狂想中。这十年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目标,我研究喜爱的历史和文学,也写了不少文章,最近我正着手将这些成果集结成书。另外,我还是慈善组织的志愿者。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的复仇志向可能永远不能实现。但即使这样,我这一生只会有遗憾,不会有悔恨。”
一阵清徐的风吹进孙略的心中。以前,孙略感受更多的是霍子矜的美丽雅致和母性柔情,而今天他真切感悟到霍子矜的人生境界!换了自己,十年不能报仇,可能早崩溃了,霍子矜则顽强地开始了自己的另一种生活!
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我刚才背诵鲍照的散文,里面的‘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其实是对你说的。多大的胸襟成多大的事业,你应该有自己的‘长图大念’,当你的胸襟开阔以后,你的人生会更加壮美!”
“长图大念,”孙略念叨了一句,郑重地对霍子矜说:“霍姐,今天你给我讲了这些道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也解了我不少心结,我要再好好想想。”
“你是聪明人,一定会想清楚的。”霍子矜转而说:“光顾说话,辜负了这里的景致。”
两人在山上转了一会,看看晌午,就缓缓下山。
他们在山下找了块大石板,准备午饭。
霍子矜问:“想好了报仇的方略吗?”
孙略说:“具体办法好没有想好,但原则已经定了。”
“怎么办?”
“我要先从经济上下手,他们经济垮了,各种矛盾就暴露出来,他们用金钱掩盖的邪恶也暴露出来。我们利用这些破绽,再通过法律的手段来惩罚他们!”
霍子矜说:“想得不错。有把握吗?”
“十足的把握是没有的,跟他们斗争,我们的实力太弱,必须借助外力才能打败他们。但正如你所说,他们的成功是靠损害别人为代价的,那就是破绽。我们只要善于利用这一点,就会有机会的。”
霍子矜笑了,“这时候看你,就是十足的男子汉,让人踏实。”
孙略很有兴趣地问:“霍姐,你平时是怎么看我的?”
“平时嘛……,你就是个痴情的小男孩,还傻乎乎的,一天到晚在人家蹭吃喝,怪没出息的。”霍子矜逗他。
“姐姐这么说我,我哭的心都有了。”孙略道。
孙略的那个心思活了,他问:“姐姐,我在你心目中一直就是个男孩子吗?”
霍子矜奇怪地问:“你这么在乎吗?当个男孩子有什么不好,我还想做女孩子呢。”
孙略异常失望,霍姐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看,就更谈不上爱自己了。
看孙略失望的样子,霍子矜问:“怎么了?”
孙略脸红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想做男孩子,只想在姐姐心里做一个优秀的男人。”
联想到这段时间孙略看自己的眼神和今天早上的话,成熟机敏的霍子矜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男孩子爱上自己了!
俩人都沉默了,再谈话就拘谨起来。
霍子矜问:“昨天晚上,你和钟葭谈得还好?”
孙略讲了昨天晚上的情况,霍子矜说:“钟葭鬼精灵的,懂事又爽快,这孩子以后会有福的。”
“大姐,你是怎么说服钟葭的?让我一个天大的难题,如此轻易解决了?”
霍子矜神秘地说:“玄机不可泄露,女人自有女人的话题。”
霍子矜意味深长地说:“孙略,钟葭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应该有自己新的生活,有自己的女朋友,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孙略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伤心地说:“经历了刘诗韵和换姐,我的心怕了。钟葭昨天晚上说,我应该找一个像姐姐那样的人一起生活,我觉得是道理,但像姐姐这样高贵温柔的女人到哪里去找?”
霍子矜的心跳起来。
带着草木清香的风从旷野吹来,吹皱了那一汪平如镜面的湖水。
从西苑回来,霍子矜开始疏远孙略。
她不打电话让孙略去吃饭了,也不再到孙略的公司帮忙,即使和孙略见面,也不苟言笑。
霍子矜的变化,孙略马上感觉到了,他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孙略自尊心很强,只能每 天晚上给霍子矜打电话问候一下,听听她的声音。但就是这个电话,霍子矜也失去了往日的柔情。
这晚,孙略又挂电话问候,电话却传出留言:“我去湖南岳阳君山,时间一周,如有急事可打我的手机。”
霍子矜每年都要到君山祭奠儿子,但一般不在这个时间,而且走也不告诉一声,明显是回避自己。
孙略默默地垂下头,极为伤心,霍姐根本就不爱自己,她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
霍子矜说有急事才可以给她挂手机,显然是指复仇的事。
很清楚,霍子矜不希望孙略再打问候电话,连听听她声音的机会也没有了。
等了一周,每天孙略都算霍子矜回来的日子,盼望着霍子矜的电话。每次霍姐出门回来,都让孙略去取给他和其他人买的好东西,这样就又能见到霍姐了。
好东西倒是等回来了,霍子矜是让林阔去取的。孙略望着桌上的湖南特产,没心思吃。只把著名的“君山银针”冲了一杯,那茶叶像一根根银针,站立在水中,发出沁人的清香。孙略想起第一次见霍子矜,她做茶道的情形,眼泪差点下来。
正在闷闷不乐,手机响了。
是董玉梁!孙略热情地问:“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现在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应聘到嘉谱地产公司做营销总监了。”董玉梁说。
孙略心里咯噔一下,真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昔日惟一让自己怵过的人,又将成为对手!他依然很热情:“祝贺你,那块地不错,会大有作为的。”
董玉梁兴奋地说:“是呀!公司的人也不错,我和秦总谈了,他对我的思路很赞赏,要我好好做。”
一句话提醒了孙略,忙问:“那个盘定位了吗?”
“还没有,我和秦总都想做中档盘,但投资方的白总裁还没认可,不过马上就会定下来的。”
孙略又问:“真羡慕你有这么的好机会,是怎么到这个公司的?”
“是朋友把我推荐给秦总的,可是我以前没有做过民宅,以后你要多帮忙。”董玉梁接着问起孙略情况。
孙略大致把自己情况讲了一遍,但没有提及清泉花园的事。
董玉梁听完说:“听你讲讲都过瘾。”
孙略说:“哪天有空出来坐坐?很想念你。”
“好啊!眼前就有机会。公司在本周要开个大型party,遍请大连各界人士,要求各部门请自己负责的那方面朋友。我在大连朋友不多,你必须来给我捧场。”
这是不容推辞的邀请,孙略也想去看看,就答应了。
通话结束,孙略沉思起来。董玉梁到敌方阵营,让这场仗更难打。这不仅是谋略的事,最终可能伤害到董玉梁。孙略思忖多时,也无善策,他长叹一声说:“顾不了许多了,我们都是棋子,要丢卒保车,谁还能为那个卒哭泣?”
董玉梁的加入,又让孙略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自己不是一直因为没有和董玉梁交手而遗憾吗?他默默地把董玉梁加进去,对定下的谋略又重新思索了一遍。
思谋定后,孙略想是把谋略告诉霍子矜和夏青霜的时候了。
他突然兴奋起来,终于有合适的理由见霍姐了!
孙略拨通了霍子矜的手机,阵铃一遍遍地响,显然对方在犹豫。
“喂,孙略,有事吗?”
听到霍子矜的声音,孙略心跳如鼓,有些结巴地说:“霍,霍姐,我有急事。”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不,不是急事,是我想好了打败秦夫他们的总体策略,想请你过来商议一下。”
霍子矜注意到孙略的紧张,平静地说:“好吧,我马上过去。”
要见到霍姐了!孙略赶紧收拾办公室,又给霍子矜冲好茶。夏青霜在外面,赶回来要半个多小时,孙略决定等霍子矜快来的时候再给夏青霜打电话,这样自己就能和霍姐独处那半个小时了。
估计霍子矜快到了,就给夏青霜打电话,正说着,霍子矜进来了,孙略尴尬地结束了通话。
霍子矜看着孙略,站在那里。
见到日夜思念的霍子矜,孙略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只说出一句话:“霍姐,你还好吗?”
看到孙略一脸憔悴,霍子矜很难受,她硬起心肠,轻轻挣脱孙略的手,说了声还好,坐到沙发上。
看霍子矜的态度,孙略叹口气,给霍子矜端上茶,默默回到坐位。
俩人无语。
片刻,霍子矜问:“找我来不是有事吗?”
孙略说:“本以为能和霍姐先说会儿话,等夏青霜回来一起商议。”
“所以你就等我快要到了,才给夏青霜打电话。”霍子矜冷淡地说,“你想说什么?”
霍子矜的语气让孙略心灰,他委屈地说:“以前以为姐姐最疼我,没想到如此讨厌我。上次的话冒犯了姐姐,我受冷落也是应该的。”
霍子矜说:“孙略,你没有说冒犯我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太亲密了。而且,你对我存了不该有的念想,这个念想对你我都是有害的。如果你不能放弃这个念想,咱们的关系就不可能正常。”
孙略让霍子矜冷落怕了,转念一想,只要霍子矜不断绝和自己的交往,就有机会。他说:“我也知道自己对姐姐是非分之想,我根本配不上姐姐,请姐姐原谅我,我再也不敢冒犯姐姐了。请姐姐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弟弟,别这么惩罚我。”
话说在嘴上,痴情依旧写在脸上,霍子矜心里笑了。这个孙略虽不如钟葭脸皮厚,也挺难缠,冷了他这么长时间,居然心思如故,还使起了缓兵计。老是冷淡他,他情绪不好,会 影响大事的,霍子矜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希望你心口如一。”
孙略立时笑了,拿出霍子矜给的橘子剥皮,给霍子矜一半,边吃边说:“大姐的东西就是好吃,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
孙略贪馋的孩子相,把霍子矜逗笑了。
两人闲聊,霍子矜给孙略讲去君山的见闻。
夏青霜回来了,孙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刚才还像孩子的孙略,换上郑重严肃的神色说:“今天我们三个人商量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林阔和钟葭。”
两个人感到肃杀的氛围,郑重地点点头。
孙略说:“不是不相信他们,是怕他们大大咧咧说漏了嘴。我们对手异常强大,秦夫和刘诗韵还在话下,最难斗的是白起。最近我获得白起和威星利集团的信息,近年来,威星利集团用各种卑鄙的手段大肆兼并别的企业,致使不少人倾家荡产,还串通黑社会干出逼死人命的血案。白起特别狡猾,他一方面做公益事业博取社会赞誉,一方面买通个别政府官员竭力掩盖。另外,白起是学法律的,很懂得钻法律上的空子,手段极阴险。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暴露我们的意图。”
看到两人忧虑的神色,孙略笑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有把握打败他们。他们是邪恶的人,贪婪和野心会让他们犯错误,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秦夫不做得那么绝,就不会激怒岳子山要进行报复,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机会。这三个人私心很重,他们的勾心斗角也是我们的机会!”
接着孙略把考虑成熟的谋略讲给两人。
一个大气而精巧的计谋,以小搏大,以弱胜强!
霍子矜和夏青霜情不自禁地喝彩。
孙略说:“我们今天定的是打败他们的战略意图,在谋略上讲是设局,接着就要用各种战术动作来实现战略意图,叫做入局。第一个战术动作就是引导他们把那个盘做成高档盘,这是整个谋略成功的关键。”
两个人点点头,但又觉得匪夷所思,这怎么才做得到?
孙略分析说:“嘉谱地产公司,对这个盘的定位有两种想法,秦夫要做中档盘,白起想做高档盘,刘诗韵则见风使舵不表态。最终她会支持白起的,因为白起的势力大。现在的问题是,白起因为不了解大连的情况,被秦夫说得犹豫不决。白起是决定性人物,他内心是想做高档盘来树立自己的形象,只是缺乏依据而已。针对这个情况,我们用三招让白起相信做高档盘是正确的。”
“第一招是要让白起认为秦夫坚持做中档盘是有私心的,他就不会听秦夫的。”孙略问夏青霜,“还记得董玉梁吗?”
“凌霄大厦营销总监董玉梁?”夏青霜说。
“就是他,现在是嘉谱地产公司的营销总监。他也坚持做中档盘,并得到秦夫的赞赏。”孙略说。
夏青霜皱着眉头说:“这下子难了,董玉梁是专业人士,他比秦夫更有说服力。”
“是的,但这也有办法。吴雅君不是说白起派到嘉谱地产公司的副总崔玉魁是个大侦探吗?就让吴雅君向崔玉魁透露,秦夫想做中档盘是因为不愿老在白起手下受气,中档盘卖得快,早点把这个盘做完,挣了钱,自己独立做下一个盘。这个说法符合秦夫的个性的,白起一定会相信。另外,董玉梁是秦夫介绍来的,并且没有做过民宅项目,吴雅君也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崔玉魁,白起就会怀疑董玉梁是秦夫的亲信。董玉梁越坚持自己的观点,白起的疑心就越重。”
孙略无可奈何地说:“这样做对不起董玉梁,但也是没有办法,我倒巴不得董玉梁赶紧离开嘉谱地产。他是个正直的人,在那里不会有好结果的。”
霍子矜想,孙略这一招确实挺恨,既让白起陷入疑惑之中,又离间了秦夫和白起的关系。
孙略说:“做完第一招,白起开始迷惑起来,他不知道怎样获得真实的信息来决断。这时就要有一个人来‘帮助’他,这就是第二招。第二招是比较难的,我们要找一个地产商,最好是做高档项目的,而且卖得还挺好,来游说白起。”
霍子矜思虑了片刻说:“这个人我来找。”
孙略说:“必须保证他能听你的话。”
“没问题。”
孙略说:“他有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让白起相信高档房市场很有潜力的,激起白起建高档房的野心。”
孙略如此这般地对霍子矜面授机宜。
孙略又说:“他的第二个任务是介绍一位房地产协会或者城市调查队的人员和白起认识。白起疑心很重,有了开发商讲,还不一定能够让他相信,但有政府或者行业协会的人和他讲,他就会相信。你那个开发商介绍这个人时,一定不要显出热心的样子,完全是朋友帮忙,最好让白起请这个人喝酒。”
霍子矜为难地说:“行业协会的人,我认识的那个开发商一定能够找到。但是让人家也来骗白起,就不好了,尤其是和政府搭边的事,朋友不好做。”
孙略说:“这层我早就想到了,那个人不能去骗白起,也不能告诉白起应该做什么样的盘,这与他的身份不符。那个人见白起,要把事说得模棱两可,关键是要给白起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能让白起自己做出建高档楼盘可行的判断。这份资料在给白起之前,最好让我们先 看一看。”
霍子矜摇头说:“你的意思是修改他的资料,这更不好,书面的东西,白纸黑字,对朋友不利。”
孙略笑了:“我们不是要作假,在大连做高档盘不是不行,现在市面上有很多高档盘卖得很好,我们只是让白起相信,在他那个地段做高档盘也能卖得不错。这个要夏姐想办法。”
孙略对夏青霜说:“夏姐,有没有既能保证数据真实,又能让白起形成错误判断的办法。”
夏青霜想了一会儿说:“有。”
夏青霜看霍子矜不相信,就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以前在某个城市,有一天报纸突然登出消息,该市的一所大学有百分之五十的女生自杀了!举市震惊,市民纷纷质问学校,为什么导致众多女学生自杀?学校不得不出面澄清,说学校确实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女生自杀了,但是学校一共才有两名女生。这是一所男子大学,两个女生是特招学生。”
霍子矜和孙略愕然而笑,笑过后,孙略说:“我知道了,这个现象在社会心理学中叫‘缺席选择’。意思是人们对事物进行判断时,如果获得信息不完全,就根据以往形成的印象来推测和添加。比如说,告诉你某个人是警察,没说他穿警服,你一定会把穿警服这个信息添加上去。人们一提到大学,总是认为是众多男女生聚集的地方,绝不会想到只有两个女生,所以导致这样的误解。”
夏青霜说:“对,其实利用数据误导人办法还很多。”
霍子矜第二天给王越打电话,客气地问他有没有时间,想和他见一面。
正在给下属开会的王越毫不犹豫地说有时间,马上赶到。
王越立刻中断了会议,赶往霍子矜所约的地点。
贵为大地产公司老板的王越是五年前偶然认识霍子矜的。当清雅、有着淡淡忧郁的霍子矜出现时,已经四十多岁、有家室的王越怦然心动。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狂热地追求霍子矜。霍子矜淡淡地躲避着他,直到一年以后才被他的痴情感动,答应和他交往。
王越身边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当他烦透了只知道猜忌、喋喋不休的妻子后,就开始了沾花捻草。他越来越放纵,但每次放纵之后,都陷入深深的孤寂之中。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他所爱的,也没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他们之间只不过是相互索取短暂的快感。
遇到霍子矜,他那几近糜烂的感情世界开始清新起来,像一片淤泥里生长出青青的绿草。
他提出要和霍子矜相爱,霍子矜坚决拒绝了。
霍子矜在爱和性上是很保守的。她说,如果你和我交往就为得到这些,那我和你身边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些人差远了。后来,王越郑重地提出要和霍子矜结婚,霍子矜也断然拒绝了,她不愿意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欢娱,另外,她也看出王越的俗念未断,自己和他没有夫妻的缘分。
霍子矜的决绝,起先让王越很痛苦,但当他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境界以后,和她成了好朋友。
和霍子矜做朋友,没有利益的算计,感受更多的是人生的一种宁静、怡然。再后来,有一次王越出事了,那时王越还不像现在显赫,霍子矜动用各种关系帮他渡过难关,这让王越又多了一份感激。
霍子矜帮助了他,但对他却一无所求。王越曾想给霍子矜一些赠与,比如房子、车或者首饰,都被霍子矜拒绝了,只接受他为自己买的鲜花和很有纪念意义的小摆设。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两个人友谊的平等和纯洁。霍子矜从内心并不认可王越那个阶层的生活方式,自己不能卷入王越的生活中,否则必定是满身泥淖。这让王越更尊敬霍子矜。
约会的地点是那个常去的酒吧。
幽雅而宁静。
霍子矜先到,点好了双方喜欢的酒和小吃。
俩人不经常见面,王越很忙,而且他也不太敢打搅霍子矜。
王越身材微胖,眼睛很亮,闪着那种精明略带狡诈的光。
霍子矜给他斟上酒,俩人聊起来。这是王越安宁的时刻,他述说自己的一些烦恼,霍子矜微笑着倾听,不时还劝解几句。王越知道这些烦恼霍子矜是无法援手的,但有这样一个清雅的朋友静静地听,就是莫大的宽慰。
讲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是霍子矜约自己的,他歉意地笑了:“子矜,你看我,一见到你就难以自主,你一定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霍子矜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王越,我确实有事想求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越巴不得有机会能为她办事,说:“没问题,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霍子矜说:“我刚才就在想,你一定会说这句话。我们是真诚相待的朋友,不需要你违心为我做事。你知道了这件事的渊源,要根据自己的判断来选择。我向你保证,你不做这件事,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而你做了也不会让我特别感激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只有你认为不该做而违心地做了,我才会对你反感。”
交友如此,夫复何求!王越认真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真诚地选择的。”
霍子矜说:“王越,我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原本也不打算对你讲。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自己承受不了。但是今天这事和这段经历有关,我必须告诉你。”
霍子矜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徐徐地讲给了王越。 王越不敢相信自己视为天神的朋友竟遭如此荼毒,“啪”的一声,高脚杯被捏碎了,恨恨地说:“秦夫这个杂碎,我找几个人把他废了!”
王越言出必行。霍子矜严肃地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违法的事,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复仇,如果你背着我去做任何事,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王越涉历商海多年,心机也深,刚才凭义愤说出的话,让霍子矜这么一点,马上意识到鲁莽。想动秦夫谈何容易?雇人行凶,就等于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即使不留痕迹,自己背上血债,这一辈子就不会过舒坦了。
心里泛起对霍子矜的敬意。王越回到了稳重的模样:“子矜,我听你的。”
霍子矜把事情说了。
王越哑然而笑,轻松地说:“子矜,原来是这么点小事!”
霍子矜说:“这件事,你愿意才可以做。”
“没问题。秦夫早为业界不齿!他忘恩负义,把岳子山坑了,也把大家耍了。拿那块地,大家知道岳子山志在必得,考虑他是前辈,这块地皮也是他炒热的,谁都不和他争,结果都中了秦夫的计。再说白起,这家伙更坏,在四川干了不少缺德的事,好像还有命案在身。看他趾高气扬的德行,不少人都想收拾他。”
霍子矜说:“王越,我也听说白起是个阴险的人,你办这事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痕迹引火烧身,你自己还有一摊事业。”
王越感动地说:“子矜,都说真正的女人心如大海,今天我才走到了海边。”
霍子矜温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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