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卷 梦

 



  梦一

  周昭王 吴夫差 汉武帝 司马相如 阴贵人 张奂 郑玄 范迈 许攸 薛夏 蒋济 周宣 王戎 邹湛 陈桃 吕蒙 王穆 张天锡 张骏 索充宋桶 苻坚 后赵宣咸 张甲 张茂 晋明帝 冯孝将 徐精 商仲堪 商灵均 桓豁 司马恬 贾弼 王奉先 宗叔林 沙门法称 刘穆之 徐羡之 沈庆之 明歒之 刘诞 袁愍孙 刘沙门 诸仲务 孙氏 桓誓 张寻 徐祖 桓邈 周氏婢 何敬叔
   周昭王
   昭王即位三十年,王坐祗明之室,昼而假寐。忽白云蓊郁而起,有人衣服皆毛羽,因名羽人。王梦中与语,问以上仙之术。羽人曰:"大王精智未开,求长生久视,不可得也。"王跪请绝欲之教。羽人乃以指画王心,应手即裂。王乃惊悟,而汗湿于衿席,因患心疾,即却膳撤乐。移于旬日,忽见所梦者来,语王曰:"先欲易王之心。"乃出方寸绿囊,中有药,名曰续脉丸补血精散,以手摩王之臆,俄而即愈。王即请此药,贮以玉缶,缄以金绳。以之涂足,则飞天地之外,如游咫尺之内。有得服之,后天而死。(出《王子年拾遗记》)
   周昭王即位三十年了。一天,他坐在神殿里和衣小睡。忽见白云盛然而起,一个浑身长满羽毛的人飘然而至。昭王在梦中同那人对话,并询问成仙之道。那位羽人说:"大王尚未脱俗,想求长生不老,这是不可能的。"昭王跪下来,向羽人苦求脱俗绝欲之法。羽人就用指头划划昭王的心,那心便裂开了。昭王从梦中惊醒,汗水把袍子和坐垫都溻湿了,于是便患了心病。从此,他不吃不喝也不娱乐,十天一晃儿就过去了。一天,那位羽人忽然来到他的面前,并对他说:"我想先把大王的心变换一下。"说罢,拿出一方寸绿药囊,内装续脉丸补血精散。羽人用手按摩昭王的前胸。一会儿,昭王的病便全好了。昭王当即要下这药,装进玉缶里,并缠上金线。他用这药抹脚,就可以飞到云天外,而且像玩似的。昭王常常服食这药,终于活了老长时间才死。
   吴夫差
   吴王夫差夜梦三黑狗号,以南以北,炊甑无气。及觉,召群臣言梦,群臣不能解。乃召公孙圣。圣被召,与妻诀曰:"以恶梦召我,我岂欺心者,必为王所杀。"于是圣至,以所梦告之。圣曰:"王无国矣!犬号者,宗庙无主;炊甑无气,不食矣。"王果怒,杀之。及越兵至,王谓左右曰:"吾无道,杀公孙圣,汝可呼之。"于是三呼三应。吴卒为越所灭。(出《越绝书》)
   吴王夫差晚上梦见三只黑狗叫,一会在南一会在北,炊甑也断了烟火。他醒来之后,立即召集群臣说梦,可是谁也解释不了。于是,夫差便召见公孙圣。公孙圣得到消息之后,便与妻子诀别,说:"大王因为作了恶梦召我去解,决非好事。可是我又不能说谎,必定被他杀害……"公孙圣来到殿前,夫差将自己作的梦告诉了他。公孙圣说:"大王要亡国了!狗叫,说明宗庙没了主人;炊甑无气,说明粮食已绝。"吴王果然大怒,杀了公孙圣。不久,越国兵马杀将过来,夫差对左右说:"我没有道理杀公孙圣啊,你们快唤他出来吧!"众人三呼公孙圣,公孙圣果然答应了三声。最后,吴国终于被越国灭掉了。
   汉武帝
   汉武帝梦大鱼,求去口中钩。明日游昆明池,见一鱼衔钩,帝取钩放之。三日,池滨得明珠一双。(出《三秦记》)
   汉武帝梦见一条大鱼,哀求他替自己摘掉口中的鱼钩。第二天,他游昆明池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一条衔着钩的大鱼。汉武帝急忙替它摘下鱼钩,把它放入水中。三天后,他在池边拾到了两颗明珠。
   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字长卿。将献赋而未知所为,梦一黄衣翁谓之曰:"可为《大人赋》,言神仙之事。"赋成以献,帝大嘉赏。(出《西京杂记》)
   司马相如,字长卿。一天,他想作一首赋献上去却不知道怎么写好。晚上,梦见一位穿黄衣服的老人对他说:"你可作《大人赋》,谈谈神仙的事情。"司马相如醒来,照老人说的写成一赋献给了汉武帝,汉武帝大大地奖赏了他。
   阴贵人
   汉明帝阴贵人,梦食瓜甚美。时敦煌献异瓜种,名穹隆。父老云:"有道士从蓬莱得此种,食之不饥。"(出《王子年拾遗记》)
   汉明帝时有一位阴贵人,作梦吃瓜,味道美极了。这时,恰巧赶上敦煌献来名叫穹隆的一种奇异的瓜籽。老人们说,有一位道士从蓬莱弄来的这种瓜籽,吃了它就再也不会觉得饥饿了。
   张奂
   后汉张奂为武威太守。其妻梦帝与印绶,登楼而歌,觉以告奂。奂令占之。曰:"夫人方生男,复临此郡,命终此楼。"后生子猛。建安中,为武威太守,杀刺史邯郸商,州兵围急,猛耻见擒,乃登楼自焚而死。(出《搜神记》)
   东汉,张奂任武威太守。一天,他的妻子梦见皇帝给了她一方大印,高兴极了,登楼而歌。醒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奂。张奂让人占了一卦,那人说:"夫人将来生了儿子,还得管理此地,而且会死在这座楼上。"后来,张奂的夫人真的生了个儿子,叫猛。建安年间,果然也做了武威太守。不久,他杀死刺史欲逃往邯郸经商。刚要出城,便被官兵围住。
   他耻于被擒,就登楼自焚而死了。
   郑玄
   郑玄师马融,三载无闻,融还之。玄过树阴下假寐,梦一人,以刀开其心,谓曰:"子可学矣。"於是寤而即返,遂洞精典籍。后东归,融曰:"诗书礼乐皆东矣。"(出《异苑》)
   郑玄跟老师马融学习,三年没有学到什么。后来,马融让他回去。一日,郑玄在树荫下和衣小睡,梦见一个人用刀划开他的心,对他说:"你是完全可以使自己成为有学问的人!"郑玄睡醒后立即返回,不久就把所有的典籍弄懂弄通了。后来,他回了东方。马融叹了口气说:"诗书礼乐全去东方啦!"
   范迈
   林邑谓紫磨金为上金,俗谓之杨迈金。范迈母梦人铺杨迈金席,与其生儿,儿生席色昭晰。后因生儿,名曰范迈,为林邑王。(出《林邑记》)
   林邑国称紫磨金为上等金,民间叫它杨迈金。范迈的母亲当年梦见一个人铺杨迈金编的席子,跟她生下个儿子,生儿时席子金光四射,十分耀眼。后来,她就给儿子取名范迈,范迈长大以后成了林邑国的国王。
   许攸
   许攸梦乌衣吏,奉漆案,案上有六封文书,拜跪曰:"府君当为北斗君,明年七月复有一案,四封文书,云:陈康为主簿。"觉后,适(适原作王。据许本改。)康至,曰:"今来当谒。"攸闻益惧。问康曰:我作道师,死不过作社公;今日得北斗、主簿,余为忝矣。"明年七月,二人同日而死。(出《幽明录》)
   许攸梦见黑衣小吏为他搬来一张漆案,案上有六封文书,那小吏向他拜跪说:"大人应当成为北斗府君。明年七月还有一张漆案,上面有四封文书,那是送给陈康的。"醒来后,陈康刚好赶到,并且说:"我今天是来拜见你的。"许攸更觉害怕。有顷,他对陈康说:"我问过法师,死后不过是土地神而已;今天能当北斗府君、主簿,岂不高攀了么?"第二年七月,他和陈康在同一天死去。
   薛夏
   薛夏,天水人也,博学绝伦。母孕夏之时,梦有人遗一箧衣,云:"夫人必生贤明之子,为帝王所宗。"母记其梦之时。及生夏,年及弱冠,才术过人。魏文帝与之讲论,弥日不息,辞华旨畅,应对如流,无有凝滞。帝曰:"昔公孙龙称为辩捷,而迂诞诬妄,今子所说,非圣人言不谈,则子游、子贡之俦。不能过也。若仲尼在魏,复为入室焉。"帝手制书与夏,题云"入室生。"位至秘书丞。居甚贫,帝解御衣以赐之,以符先梦。名冠当时,为一代高士。(出《王子年拾遗记》)
   薛夏是天水人,博学多才,举世无双。他母亲怀他的时候,梦见有人送来一箱衣服,说:"你一定能生个贤明的儿子,被帝王所尊崇。"母亲牢记起这个梦的时间,等生下了薛夏,长到二十岁左右时,就学识过人了。魏文帝与他谈论起来,整日不休息。他思想深刻,辞采华美,什么问题都难不倒。魏文帝说:"当年公孙龙称为辩才,但他迂腐而又狂妄。今天你所说的,都是圣人之言,只有子游、子贡之辈才能赶得上。如果孔老夫子在魏国,也一定会进来看你的。"说罢。魏文帝亲手为他题字:"入室生"。后来成为秘书丞。他的家很穷,魏文帝解下自己的衣服赐给他。这与其母之梦相符。当时他的名气很大,成为一代风流人物。
   蒋济
   魏蒋济为领军也。其妻梦亡儿涕泣言曰:"死生异路。我生时为卿相子孙,今在地下为泰山伍伯,憔悴困辱,不可复言。今太庙西有孙阿者,将召为泰山令。愿母为白领军,嘱阿转我,今得乐处。"言讫,母遂惊寤。以白济,济曰:"梦不足凭耳。"明日,母复梦之,言曰:"我今来迎新君,止在庙下,未发之间,暂得归来。新君明日日中当发,临发多事,不得复归于此。愿重启之,何惜一试验也。"遂说阿形状,言甚备悉。天明,母又为言之曰:"昨又梦如此,虽知梦不足凭,何惜一验之乎?"济乃遣人诣太庙下,推问孙阿,果得之,形状如其梦。济乃涕泣曰:"几负我儿。"于是乃见孙阿,具语其事。阿不惧当死,而喜为泰山令,惟恐济言之不信也,乃谓济曰:"若诚如所言,某之愿也,不知贤郎欲得何职?"济曰:"随地下乐者与之。"阿许诺。言讫遣还,济欲速知其验,从领军门下至庙下,十步安一人,以传阿之消息。辰时传阿心痛,日中传阿亡。涕泣曰:"虽哀儿之不幸,见喜亡者之有知。"后月余,母复梦儿来告曰:"已得转为录事矣。"(出《列异传》)
   蒋济是领军将军。一日,他的妻子梦见死去的儿子哭泣着说:"我与你们生死相隔。我活着的时候为将相子弟,今天在阴间却是泰山的小役卒,憔悴不堪,忍辱负重,简直没法说了!现在,在太庙西边有个叫孙阿的人,蒋被封为泰山县令。希望母亲转告父亲,嘱咐孙阿给我换个好地方。"儿子说完,母亲便惊醒了。她把这事告诉了丈夫。将济却说,梦是没有根据的。第二天,母亲又作了同样的梦,儿子说:"我今天是来迎接新县令的,住在太庙下,在出发前的间隙,暂得脱身归来。新县令明天中午出发,出发前的事务繁多,我不能再来这里。希望你再跟父亲说说,不妨试验一下……"然后他说出孙阿的模样,十分熟悉似的。天亮之后,母亲又把这事对父亲讲了,并说:"虽然说梦是没有根据的,但也不妨验证一下看看。"蒋济派人去太庙周围打听孙阿,果然找到了这个人,模样跟梦中说的一样。蒋济哭泣道:"差一点对不起我儿子啊。"于是,他找到孙阿,详细谈了此事。孙阿听说要当泰山令,一点也不怕死,只是担心蒋济的话不可信。他对蒋济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当然愿意帮忙,可不知你儿子想干什么?"蒋济说:"你在阴间给他找个他喜欢干的差事吧。"孙阿答应下来。说完,蒋济便回到府中,为了快一点得到验证,他从领军门前到庙下,每十步安排一人,传递孙阿的消息。辰时时报告说孙阿心痛,中午就接到了孙阿的死讯。蒋济流泪道:"我虽然为儿子悲哀,但他让我找这位不怕死的人还是颇有见识的。"一个多月后,母亲又梦见儿子告诉她,自己已经转为掌管文书的录事了。
   周宣
   魏周宣,字孔和,善占梦。或有问宣者:"吾梦刍狗。"宣曰:"君当得美食。"未几,复有梦刍狗,曰:"当堕车折脚。"寻而又云梦刍狗,宣曰:"当有火灾。"后皆如所言。其人曰:"吾实不梦,聊试君耳!三占不同,皆验,何也?"宣曰:"意形于言,便占吉凶。且刍狗者,祭神之物,故君初言梦之,当得美食也。祭祀即毕,则为所轹,当堕车伤折。车轹之后,必载以樵,故云失火。(出《魏志》)
   魏国有个人叫周宣,字孔和,善于解梦。一日,有人对周宣说,我梦见了草扎的狗。周宣说,你能够得到美味的食品。不一会儿,那人说自己又梦见了草扎的狗。周宣说,你要从车上摔下来弄折脚。有顷,那人又说自己第三次梦见了草扎的狗。周宣说,这回你该有火灾。后来,正如周宣说的那样。那人道:"我其实没有作梦,只是想看看你的本事。三次虽然不同,可为什么都应验呢?"周宣说:"人的意念是通过语言表现出来的,所以能占卜吉凶。刍狗是用来祭祀神灵的,所以你第一次说自己梦见了它,是应得到美味食品的。祭祀完毕,那刍狗也就被车轮碾轧,所以你会从车上摔下来弄坏脚。车轧之后,它只能当柴烧,所以我说你家要失火。"
   王戎
   王戎梦有人以七枚椹子与之,著衣襟中。既觉得之,占曰:"椹,桑子也。"自后男女大小凡七丧。(出《异苑》)
   王戎梦见有人给他七颗椹子,他便揣入怀中。睡醒之后,怀中果然有七颗椹子。他占了一卦,结果说:"椹,桑(丧)子啊。"不久,他的七个儿女全死了。
   邹湛
   邹湛梦一人拜,自称甄仲舒,求葬。湛觉,思之曰:舍西瓦土中人也。"乃取葬之。复梦其人来拜谢。(出《晋书》)
   邹湛梦见一个人向他跪拜,说自己叫甄仲舒,请求为他安葬。邹湛醒来,心想:甄仲舒三个字,不就是"我乃舍西瓦土中人"么?于是,他在屋西瓦土中找到一个死人,将他重新安葬了。他又梦见那人来向他道谢。
   陈桃
   虞翻注《易》,上奏曰:"臣郡吏陈桃,梦臣与道士相遇,散发粗裘,付《易》六爻。(爻原作又。据明抄本改。)烧其三,以饮臣。臣乞尽吞之。道士言:'易在天上,三爻(爻原作及。据明抄本改。)足以'。岂臣受命,应当知也。"(出《梦隽》)
   虞翻注释易经,向皇帝奏道:"我手下有个叫陈桃的小吏,梦见我与道士相遇。那道士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他给我易经中的六爻,被他烧了三爻,让我喝下去。臣请求把那三爻也吞下去。那道士却说:'《易》在天上呢,地上有三爻足够了。臣子是受天之命,这一点是应当知道的。"
   吕蒙
   吕蒙入吴,王劝其学。乃博览群籍,以《易》为宗。常在孙策坐酣醉,忽于眠中,诵《易》一部,俄而起惊。众人皆问之。蒙云:"向梦见伏羲、文王、周公,与我言论世祚兴亡之事,日月广明之道,莫不穷精极妙;未该玄言,政空诵其文耳。"众坐皆知蒙呓诵文也。(出《王子年拾遗记》)
   吕蒙来到吴国,孙权劝他好好研究学问。他博览群书,并以易经为主,常在孙权身边谈经论道,有时还喝得酩酊大醉。一日,他在睡梦中忽然背诵易经一部。一会惊醒,大家都问他怎么回事儿。吕蒙说:"我在梦中见到了伏羲、文王和周公。他们跟我谈论国家兴亡之事,天地宇宙之理,观点都十分精辟绝妙。他们可不是空发议论,仅仅背诵原文而已呵。"语惊四座,众人都知道吕蒙说梦话诵易经这件事了。
   王穆
   洛阳王穆起兵酒泉,西伐索嘏,长史郭瑀谏,不从。夜梦乘青龙上天,至屋而止。觉叹曰:"屋字尸至也,龙飞屋上尸至,吾其死矣。"后果验。出(《前凉录》)
   洛阳的王穆从酒泉发兵,向西讨代索嘏。长史郭瑀出面劝阻,王穆不听。晚上,他梦见自己乘青龙上天,刚到屋顶就停住了。他醒来叹道:"屋字就是尸至呵。龙飞屋上尸至,看来我得死了!"后来,果然应验了。
   张天锡
   张天锡在涼州。梦一绿色犬,甚长,从南来,欲咋天锡,床上避之,乃堕地。后苻坚遣苟苌者,绿地锦袍,从南来,攻入门,大破之。(出李产《集异传》)
   张天锡在凉州梦见一只绿色的狗,特别高大,从南边扑来,想咬他,吓得他逃到床上想藏起来,结果却摔到地上。后来,前秦皇帝苻坚派苟苌杀来。那苟苌就穿着绿色锦袍,从南边攻进城门,把涼州给破了。
   张骏
   涼文王张骏,梦一人鬓眉皓白,自称子俞,曰:"地上之事付你,地下之事付我。"王寤问之,有侯子瑜先死。得其曾孙亮。为祈连令矣。(出《敦煌录》)
   涼文王张骏,梦见一个鬓眉皆白的老人,自称叫子俞,对他说道:"地上的事情交给你,地下的事情交给我。"他醒来之后一打听,才知道有位叫子瑜的侯爷刚死,便得了个叫亮的曾孙子。原来,他是想祈求连任呵。
   索充宋桶
   索充梦一虏,脱上衣来诣充。索紞占曰:"虏去上半,下男字也。夷虏阴类,君妻当生男也。"已后果验。
   又宋桶梦内中有一人著衣,桶一手把两杖,极打之。索紞占曰:"内中有人,是肉子也;两杖著之象,极打肉食也。"过三日,过三家,皆得肉食矣。(出刘彦明《敦煌录》)
   索充梦见一个外夷的俘虏,脱了上衣来拜见自己。他请人算了一卦,说:"虏去上半身,下边是个男字。外夷的俘虏属于阴类,指你妻子,意思是说你的妻子应该生个男孩儿。"以后果然应验了。
   又有一个叫宋桶的人,梦见家内有个人在穿衣服,于是他一手拿两根棍子狠狠打去。醒来,他请人算了一卦,说:"内中有人,分明是肉字嘛;两杖呈筷子之象。这回你该有肉吃了!"他一连过了三天,走了三家,结果都吃到了肉。
   苻坚
   苻坚将欲南伐,梦满城出菜,又地东南倾。其占曰:"菜多,难为酱也。东南倾,江左不得平也。"(出《梦书》)
   前秦皇帝苻坚想向南讨伐,晚上梦见城里长满蔬菜,而且大地向东南倾。第二天占了一卦,说:"菜多,难为酱(将)呵;大地东南倾斜,更说明江左难以夺取了。"
   后赵宣咸
   宣咸卒后五年,石虎梦见咸。涕泗嘱其子奋,曰:"非心力所达也。"通梦之言而有征:"奋今何在?"左右对曰:"为赵郡守。"于是即擢拜廷尉,为太常。才力不及父,因咸梦登列卿也。(出《赵书》)
   宣咸死后五年,后赵皇帝石虎梦见了他。他哭啼着嘱咐儿子奋,说:"不是我心想着就能实现的呵。"石虎想,他这梦中之言是有求于我,便问:"奋现在什么地方?"手下人回答说当郡守呢。于是,石虎当即提升他为廷尉,掌管宗庙礼仪等。虽然奋的才华赶不上父亲,但却因父亲托的一个梦,而成为了九卿之一。
   张甲
   张甲者,与司徒蔡谟有亲,侨住谟家。暂数宿行,过期不及。谟昼眠,梦甲云:"暂行,忽暴病,患心腹痛病,胀满不得吐下,某时死。"谟曰:"何以治之?"甲曰:"蜘蛛生断去脚,吞之则愈。"谟觉,使人往甲行所验之,果死。(出《幽明录》)
   张甲跟司徒蔡谟有亲戚,寄居在蔡谟家中。开始几宿还不错,过些日子就不行了。一天,蔡谟白天睡着了,梦见张甲对他说:"我刚要走,忽然得了个急病,心腹疼痛,胀满想吐又吐不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蔡谟问道:"怎么能治呢?"张甲答道:"把活蜘蛛的腿弄掉,吞下去就好了。"蔡谟醒来,派人去张甲的住处检验,他果然已经死了。
   张茂
   会稽张茂,尝梦大象,以问万推。曰:"君当为大郡,而不能善终。大象者大兽也,取诸其音,兽者守也。象以齿焚其身,后必为人所杀。"茂永昌中,为吴兴太守。值王敦问鼎,执正不移,敦遣沈充灭之。(出《异苑》)
   会稽的张茂。曾经梦见过大象。他请人帮助解梦,说:你应当管理大郡的,但却不能善终。大象者大兽也,而兽就是守,取它的谐音嘛。大象因它的牙齿宝贵却毁坏了它的生命,将来必被人所杀。"张茂在永昌年间,任吴兴郡太守。等王敦掌管东晋大权时,他刚正不阿,王敦便派沈充把他灭掉了。
   晋明帝
   晋明时,献马者梦河神请之。及至,与帝梦同。即投河以奉神。始太傅褚褒,亦好此马。帝云:"已与河神。"及褚公卒,军人见公乘此马矣。(出孔约《志怪》)
   晋明帝的时候,一位来献马的人梦见河神向他要这匹马。等他赶到殿前,一说,恰与晋明帝作的梦一样。于是,这马就被投进水里献给了河神。当初,太傅褚褒也想要这马,晋明帝说,已经送给河神了。等到褚褒死后,士兵们看见他骑着那匹马而行。
   冯孝将
   广平太守冯孝将,男马子。梦一女人,年十八、九岁,言"我乃前太守徐玄方之女,不幸早亡,亡来四年,为鬼所枉杀。按生录,乃岁至八十余。今听我更生,还为君妻,能见聘否?"马子掘开棺视之,其女已活,遂为夫妇。(出《幽明录》)
   广平太守冯孝将,有个儿子名叫马子。一日,马子梦见一个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说:"我是前太守徐玄方的女儿,不幸夭折,死了四年后,又被鬼屈杀。按生死簿上讲,我能活到八十多岁。现在,听凭我再生一次,返回阳间作你的妻子,不知你肯不肯娶我?"第二天,这马子掘开那女子的棺材一看,那女子已经活了。于是,他俩便结成了夫妻。
   徐精
   晋咸和初,徐精远行,梦与妻寝,有身。明年归。妻果产。后如其言矣。(出《幽明录》)
   晋代咸和初年,徐精出远门的时候,梦见和妻子睡觉,并使她有了身孕。第二年,他从外地回到家,妻子果然生下个孩子。后来一问,一切都跟他说的一样。
   商仲堪
   商仲堪在丹徒,(丹徒原作舟。据《搜神记》及《异苑》七改)梦一人曰:"君有济物之心,岂能移我在高燥处,则恩及枯骨矣。"明日,果有一棺逐水。仲堪取而葬之于高冈,酹酒。其夕,梦见其人来拜谢。(出《梦隽》)
   商仲堪在丹徒县梦见一个人,对他说:"你既然有济困扶危的博爱之心,能不能把我挪到一个干燥的高地方?这样,你就对一具枯骨也有恩了。"第二天,果然顺水漂来一具棺材。商仲堪捞上来之后,又将他埋葬在山岗上,且用酒祭奠了他。当晚,商仲堪梦见那人前来感谢他。
   商灵均
   商灵均,义熙中,梦人来缚其身将去,形神乖散。复有一人云:"且置之,须作衡阳,当取之耳。"后除衡阳守,辞不得免,果卒官。(出《梦苑》。明抄本作出《异苑》。)
   晋义熙年间,商灵均作了一个梦,梦见有人把他用绳子绑上就走,吓得他魂飞魄散。这时,又走出一个人来说:"放了他吧。衡阳还缺个太守,应当在那儿取他。"后来,商灵均果然被任命为衡阳太守,想推辞也不行,结果死在衡阳任上。
   桓豁
   荆州刺史桓豁,所住斋中,见一人长丈余,梦曰:"我龙山之神,来无好意,使君既贞固,我当自去耳。"(出《甄异记》。许本作出《述异记》。按今见《异苑》卷七)
   荆州刺史桓豁住在自己的书房里。一日,他梦见一个人,足有一丈多高,对他说道:"我是龙山之神,这次来没有什么喜事,使君已经坚贞不移,我自然就会离去。"
   司马恬
   京口新城有邓艾庙,毁久。晋谯王司马恬为都督,梦一人自称邓公,求治舍宇。恬乃令与修造之。(出《异苑》)
   京城旁边有座邓艾庙,坍塌已经好长时间了。这时,晋谯王司马恬当上了都督。一天,他梦见一个人自称邓艾,请求他帮助修造一座房舍。第二天,司马恬就派人把那座邓艾庙重新建造起来。
   贾弼
   河东贾弼为琅琊参军,夜梦一人,塺龅大鼻閉目,请曰:"爱君之貌,换君之头,可乎?"梦中不获已,遂被换去。觉而人见者悉惊走。还家,家人悉藏。自此后能半而笑啼,两手足及口中,各题一笔书之,词翰俱美。(出《幽明录》)
   河东的贾弼是琅琊郡的参军。晚上,他梦见一个人,样子长得很难看要求说:"我实在是太爱你的相貌了,想和你换换脑袋,可以吗?"因为在梦中不能够阻止,脑袋当即被那人换去。醒来之后凡是见到他的人全都吓跑了。回到家里,家里人也都吓得躲藏起来。从此以后,他能用半面脸哭笑,两手、两足及口中可以各拿一支笔写字,写出来的词章都很有文采。
   王奉先
   有贵人亡后,永兴令王奉先梦与之相对如平生。奉先问:"远有情色乎?"答云:"某日至某家,问婢。"后觉,问其婢,云:"此日某梦郎君来。"(出《幽明录》)
   有一个地位贵显的人死后,永兴县令王奉先梦见与他相对而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王奉先问道:"你们阴间也有男女之情吗?"那位贵人答道,哪天你有工夫去我家,一问我的婢女便知。王奉先醒来之后,便赶到他家去问他的婢女,婢女答说:"今天,我梦见了大人来到我家。"
   宗叔林
   晋阳守宗叔林得十头鳖,付厨曰:"每日以二头作臛。"其夜,梦十丈夫,皂布衣裤褶,扣头求哀。不悟而食二枚。明夜,又梦八人求命,方悟。乃放之,后梦八人来谢。(出《搜神记》)
   晋阳太守宗叔林得到了十只老鳖,交给厨师说:"每天用二只鳖作肉羹。"当天晚上,他梦见十位汉子,穿黑色的布衣服,向他叩头并苦苦哀求。宗叔林没有醒悟,吃了两只老鳖。第二天晚上,又梦见八位汉子向他跪请饶命。这时,他才醒悟过来,把剩下的那八只鳖全放生了。后来,他梦见了那八个人前来道谢。
   沙门法称
   宋沙门法称,临终曰:有嵩(嵩原作松。据明抄本改。下同。)山人告我,江东刘将军应受天命。吾以三十二璧一饼为信物。"宋祖闻之,命僧惠义往嵩山。七日七夜行道,梦有一长须翁指示。及觉,分明忆所在,掘而得之。(出《冥祥记》)
   北宋初年,佛门弟子法称,临死前说:"嵩山上有个人告诉我,江东的刘将军应当受命于天。我拿出三十二块宝玉和一饼金子为信物。"宋太祖听说了这件事,命令僧人惠义前往嵩山。路上走了七天七夜。最后这天夜里,惠义梦见了一位须发飘然的老人为他指示道路。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还记得老人告诉他的那个藏宝的地方,结果一挖,就把那三十二块宝玉和一饼金全挖了出来。
   刘穆之
   刘穆之常渡扬子江宿,梦合两船为舫,上施华盖,仪饰甚盛,以升天。既晓,有一姥问曰:"君昨夜有佳梦否?"穆之乃具说之,姥曰:"君必位居端揆。"言讫不见。后官至仆射丹阳尹,以元功也。(出《异苑》)
   穆之又梦,有人称刘镇军相迎。旦占之:"吾死矣,今岂有刘镇军耶?"后宋武帝遣人迎,共定大业。武帝时为镇军将军。(出《续异记》)
   刘穆之曾在扬子江的船上过夜。一天晚上,他梦见两只船合拼成一只大游舫,上头盖着华丽的篷子,装饰得十分讲究,这游舫刚刚升天,天就亮了。这时,有一位老妇人问他说:"你昨天夜里是不是作了个美梦?"刘穆之以实相告。老妇人笑着说:"你一定能够当上宰相。"老妇人说完就不见了。后来,刘穆之果然位居仆射和丹阳尹等要职,真是功德圆满呵。
   刘穆之又作了一个梦,梦见有人称呼他刘镇军,并笑脸相迎。早晨,他占了一卦后说:"我就要死了!这里哪有什么刘镇军呢?"后来,宋武帝派人来迎他进宫,与他共商国家大事。不久,他真的被封为镇军将军。
   徐羡之
   徐羡之为王雄少傅主簿。梦父作谓曰:"汝从今己后,勿渡朱雀桁,当贵。"羡之后行半桁,忆先人梦,回马。而以此除主簿,后果为宰相。(出《幽明录》)
   徐羡之为王雄少傅当主簿。一天晚上,他梦见父亲对他说:"你从今往后,不再过朱雀桥,就能大富大贵。"后来,羡之有一次上了朱雀桥刚走一半,不由想起父亲托的那个梦,立刻策马返回。他因此被免去了主簿之职。后来,他记取这次教训,结果当上了宰相。
   沈庆之
   沈庆之,元嘉中,始梦牵卤部入厕中,虽忻清道,而甚恶之。或为之解曰:"君必贵,然未也。卤部者,富贵之容;厕中,所谓后帝也。君富贵不在今主矣。"后果中焉。(出《拾遗录》)
   沈庆之是南北朝时宋文帝元嘉年间的人。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带领仪仗队进到厕所里。虽然清洁,却使他十分厌恶。有人为他解梦说:"你一定会得到富贵。但是得等到将来。仪仗队是富贵的象征,厕所代表后帝的意思。所以说,你在当今皇帝在位时是得不到富贵的。"后来先帝死了,太子继位,他果然得到了富贵。
   明歒之
   元嘉九年,征北参军明歒之,有一从者,夜眠大魇。歒之自往唤之,顷间不能应。又失其头髻,三日乃寤。说云:"被三人捉足,一人髻之。忽梦见一道人,以丸药与之,如桐子,令以水服之。"及悟,手中有药,服之遂瘥。(出《幽明录》)
   南朝宋文帝元嘉九年,征讨北方的参军明歒之有一个随从,夜晚睡觉时惊吓得大叫起来。明歒之亲自去唤他,半天却不能应声。梳在头上的发髻也不见了。他三天之后才睡醒。对大家说:"我梦见自己被三人按住脚,一人割去发髻。忽然又梦见一位道士,掏出一丸药给我,那药象一颗梧桐子,并让我用水把它服下去。"等到醒了,大家这才看到他手中果然有一丸药,他服下之后病马上就好了。
   刘诞
   竟陵刘诞,在广陵,左右直眠,梦人告之曰:"官须发为矟旄。"则觉已失发矣,如此数十人。(出《续异记》)
   竟陵太守刘诞带人来到广陵。正当手下人都睡着了的时候,他梦见有人告诉他说,你的头发应该做长矛和旗帜呀。当他醒来时便已经失去了头发。像他这样的还有几十个人。
   袁愍孙
   袁愍孙,世祖出为海陵守,梦日堕身上,寻而追还,与机密。(出《拾遗记》)
   袁愍孙这个人,在宋太祖时出任海陵郡守。一天,他梦见太阳落到自己身上。太祖很快把他召了回来,让他参与机密。
   刘沙门
   刘沙门居彭城,病亡。妻贫儿幼,遭暴风雨,墙宇破坏。其妻泣拥稚子曰:"汝父若在,岂至於此!"其夜梦沙门将数十人料理宅舍,明日完矣。(出《甄异记》)
   刘沙门家住彭城,因病而死。撇下孤儿寡母,苦不堪言。一天,下了一场暴风雨,房子遭到严重破坏。妻子搂着小儿子哭泣着说:"你父亲如果还活着,咱们怎么也不致于落到这一步呵!"当夜,她梦见丈夫带领几十人前来修理房子。第二天她醒来一看,那房子果然修理完了。
   诸仲务
   诸仲务一女显姨,嫁为米元宗妻,产亡于家。俗闻产亡者,以墨点面。其母不忍,仲务密自点之,无人见者。元宗为始新县丞。梦妻来上床,分明新白妆面上有墨点。(出《搜神记》)
   诸仲务有一个女儿叫显姨,嫁给米元宗为妻,因为生孩子难产死在家中。老百姓们说,凡因难产而死的女人,都应该在她脸上点上墨汁。她的母亲不忍心这样做,诸仲务就悄悄地给她点上,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后来,米元宗当上了始新县令,梦见妻子来到眼前,分明看见她刚化了妆的脸上有墨点。
   孙氏
   有孙氏求官,梦双凤集其两拳,以问占者宋董。曰:"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卿当大凶,非苴杖,即削杖。"后孙氏果遭母丧。(出《集异记》)
   有个姓孙的人总想当官。一天,他梦见一对凤凰落在自己的两只手上。醒来之后,他去问算命先生宋董。宋董说:"凤凰不是梧桐树不落,不是竹子的种子不吃。看来,你要遭大难了。你不是得拿居父丧的苴杖,就得拿居母丧的削杖。"后来,他果然死了母亲。
   桓誓
   桓誓字明期,居豫章时,梅玄龙为太守,先已病矣,誓往看之。语玄龙云:"吾昨夜忽梦见君,着丧衣来迎我。"经数日,复梦如前,云:"二十八日当拜。"二十七日,桓忽中恶,就玄龙索麝香丸。玄龙(玄龙二字原缺。据明抄本补。)闻,令作凶具。二十七日桓亡。二十八日龙卒。(出《续搜神记》)
   桓誓,字明期。他住豫章郡的时候。梅玄龙当太守。一天,梅玄龙在桓誓之前先病倒了,桓誓前去看望他,并对玄龙说:"我昨天晚上忽然梦见你身穿丧衣来迎接我。"过了几天之后,桓誓又作了那样的梦,并梦见梅玄龙说二十八日再相见。二十七日那天,桓誓忽然也病倒了,派人向梅玄龙要麝香丸。玄龙听说了这件事,便吩咐下人赶紧准备棺材。二十七日桓誓病故,二十八日梅玄龙也死了。
   张寻
   巴西张寻梦庭生一竹,节相似。都为一门。以问竺法度,云:"当暴贵,但不得久矣。"果然如其所言。(出《述异记》。明抄本作出《异苑》)
   巴西郡的张寻梦见院子里长出一棵竹子,那竹子每节都一样长,且长成了一个门形。为此,张寻去请教竺法度,回答说:"你能够大富大贵,但却不能长久。"后来,果然像他说的那样。
   徐祖
   嘉兴徐祖幼孤,叔隗养之如所生。隗病,祖营作甚勤。是夜,梦二人来云:"汝叔应合死也。"祖叩头祈请哀愍。二人云:"念汝如此。为活之。"祖觉,叔乃瘥。(出《搜神记》)
   嘉兴县的徐祖幼年成了孤儿,被叔叔徐隗收养,待他如亲生儿子一样。忽一日,徐隗病倒了。徐祖跑前跑后更加勤快。当夜,徐祖梦见二个人对他说:"你叔叔应该死了。"徐祖急忙跪下磕头,祈求免他叔叔一死,样子十分悲伤。那二人说:"看在你如此孝顺的份上,那就让他活下去吧。"徐祖醒来,他叔叔的病已经好了。
   桓邈
   桓邈为汝南,郡人赍四乌鸭作礼。大儿梦四乌衣人请命。觉,忽见鸭将杀,遂救之,买肉以代。还梦四人来谢而去。(出《幽明录》)
   桓邈为汝南郡太守。一天,手下人送来四只黑色的鸭子作礼物。当夜,他的大儿子梦见四个穿黑衣服的人请求他救命。醒来之后,忽然看见那四只鸭子就要被杀,急忙救了下来,并买来几斤肉顶替。事后,他还梦见那四个人前来道谢呢。
   周氏婢
   陈留周氏婢入山取樵,倦寝。忽梦一女子,坐中谒之曰:"吾目中有刺,愿乞拔之。"及觉,忽见一棺中有髑髅,眼中草生,遂与拔之。后于路旁得双金指环。(出《述异记》)
   陈留县老周家的婢女上山砍柴,因劳累过度便睡着了。忽然,她梦见一个女子坐在面前拜道:"我眼睛里有刺,请你帮我拔去吧!"婢女立刻醒来,忽然看见一口棺材,棺内有具骷髅,头骨眼中已生出草,她当即拔了下来。后来,她在路边拾到了一对金戒指。
   何敬叔
   何敬叔少奉法,作一檀像,未有木。先梦一沙门纳衣杖锡来云:"县后何家桐甚良。"觉,如梦求之,果得。(出《冥祥记》)
   何敬叔少年就敬爱佛学,想做一个檀木佛像供起来,却没有木头。这时,他梦见一个和尚穿着粗布衣拄着禅杖来说:"县城后面何家的梧桐树就很好。"何敬叔醒来,照梦中的地点去寻找,果然找到了一片梧桐树。

  梦二

  闾英 宋琼 宋颖妻 卢元明 元渊 许超 北齐李广 萧铿 徐孝嗣 梁江淹 代宗 徐善 梦休征上 隋文帝 唐高祖 戴胄 娄师德 顾琮 天后 薛季昶 玄宗 魏仍 陈安平 李瞿昙 赵良器 奚陟 张鷟 裴元质 潘玠 樊系 吕諲
   闾英
   后魏闾英为肥城令,梦日堕所居黄山水中,林人以车牛挽致不出,英抱戴而归。后至散骑常侍。(出《梦隽》)
   后魏时,闾英当上了肥城县令。一天,他梦见太阳落进他所居住的黄山下的水中,村里人用牛车拉也拉不出来,闾英急忙上前将那太阳抱入怀中回家了。后来,他的官职一直升到尊贵的散骑常侍。
   宋琼
   后魏宋琼母病,冬月思瓜。琼梦见人与瓜,觉。得之手中。时称孝感。(出《梦隽》)
   后魏,宋琼的母亲病危,三九天想吃西瓜。宋琼晚上作了个梦,梦见有人给他一个西瓜。醒来之后,他果然得到了那个西瓜。当时,人们都说,这是因为他的孝心感动了上苍。
   宋颖妻
   后魏宋颖妻邓氏,亡十五年。忽梦亡妻向颖拜曰:"今被处分为高崇妻,故来辞。"流涕而去。数日崇卒。(出《梦隽》)
   后魏,宋颖的妻子邓氏已经死了十五年。一日,他忽然梦见妻子向自己拜道:"我今天已经分配给高崇作妻子了,所以向你告别。"说完大哭而去。几天之后,高崇就死了。
   卢元明
   后魏卢元明,字幼章,为中书侍郎。孝武永熙末,乃居洛东缑山。时元明梦友(友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人王由携酒就之言别。赋诗为赠。及觉,忆其诗十字云:"自兹一去后,朝市不复游。"元明叹曰:"由性不狎俗,旅寄人间,乃有今梦。诗复如此,必有他故也。"经三日,果闻由为乱兵所害。寻其亡日,乃是发梦之夜焉。(出《梦记》)
   后魏有位卢元明,字幼章,任中书侍郎。孝武帝永熙末年,他住在洛东的缑山。一天,卢元明梦见朋友王由带着酒而来,与他告别。王由一边喝酒一边赋诗赠给他。卢元明醒来之后,还能想起他诗中的十个字:"自兹一去后。朝市不复游。"卢元明长叹一声道:"王由一向清高而不媚俗,如同暂居凡世的仙人,所以我才有这个梦。他写出了这样的诗句,看来一定有什么不测了。"过了三天,卢元明果然听说王由已被乱兵杀害了。查一查他死的日子,正好是卢元明作梦的那天夜里。
   元渊
   后魏广阳王元渊,梦著衮衣倚槐树,问占者杨元稹。元稹言:"当得三公。"退谓人曰:"死后得三公耳,槐字木旁鬼。"果为朱荣所杀,赠司徒。(出《酉阳杂俎》)
   后魏广阳王元渊,梦见自己穿着礼服倚在槐树上。第二天,他问占卜的人杨元稹,杨元稹说:"你能够做'三公'高官。"背后,他又对人说:"这可得等他死后才能得到。槐字,不就是木旁边的鬼吗?"不久,元渊果然被朱荣所杀,死后才被封为司徒。
   许超
   许超梦盗羊入狱,问杨元稹,元稹曰:"当得城阳令。"后封城阳侯。(出《酉阳杂俎》)
   许超梦见自己因为偷羊而被关进监狱。醒后他问杨元稹这是怎么回事,杨元稹说:"你能当城阳县令。"后来,他真的被封为城阳侯。
   北齐李广
   北齐侍御史李广,博览群书。修史。夜梦一人曰:"我心神也。君役我太苦,辞去。"俄而广疾卒。(出《独异志》)
   北齐,侍御史李广,广览群书,知识渊博。一日,他因编纂史籍太累而睡着了。梦中有一个人说:"我是你的心神呵,你把我役使得太苦,我不得不走了!"很快,李广便因病而死。
   萧铿
   齐宜都王铿年七岁,出阁,陶弘景为侍读。八九年中,甚相接遇。后铿遇害。时弘景隐山中,梦铿来,惨然言别曰:"某今命过,无罪,后三年。当生某家。"弘景访之以幽中事,多秘不出。及觉,即使人至都参访,果与梦符。弘景因此著《梦记》。(出《梦记》)
   南朝齐宜都王萧铿,七岁那年就受藩封,陶弘景作侍读。在八九年时间里,二人相处得很好。后来,萧铿被害。当时,陶弘景躲在山里,梦见萧铿来了,神情凄惨地告别说:"我今生的寿命就算到头了。但因无罪,再过三年,我还能生在我们家。"陶弘景想问问阴间的事情,可他怎么也不肯讲。醒来之后,陶弘景半信半疑。三年之后,他派人去宜都一打听,果然跟梦中说的一样。因此,陶弘景写了一本《梦记》。
   徐孝嗣
   徐孝嗣,字始昌。曾在率府,昼卧北壁下。梦两童子,遽云:"移公床。"孝嗣惊起,壁有声,行数步而壁倒,压床。(出《谈薮》)
   徐孝嗣,字始昌。他曾经住在帅府里。一天,他白日躺在北墙下,梦见了两个童子,急忙说要挪动他的床。徐孝嗣惊醒起来,听见墙壁有动静,刚跑几步那墙就倒了,压住了他的那张床。
   梁江淹
   宣城太守济阳江淹少时,尝梦人授以五色笔,故文彩俊发。后梦一丈夫,自称郭景纯,谓淹曰:"前借卿笔,可以见还。"探怀得五色笔,与之。自尔淹文章踬矣。故时人有"才尽"之论。(出《南史》)
   南朝梁时,宣城太守济阳的江淹,小时候曾经梦见有人送给他一支五色笔,所以文采飞扬,才气横溢。后来,他又梦见一个人,自称叫郭景纯,对他说:"从前借给你的那支笔,现在该还我了吧?"江淹从怀中掏出五色笔,还给他。从那时起江淹的文章越来越差,所以人们便有了"江郎才尽"的说法。
   代宗
   李辅国恣横无君,代宗渐恶之。因寝,梦登楼,见高力士领数百铁骑,以戟刺辅国,流血洒地,前后歌呼,自北而去。遣谒者问其故,力士曰:"明皇之命也。"帝觉。不辄言。及辅国为盗所杀,帝异之,方以其梦话于左右。(出《杜阳杂编》)
   李林甫横行无忌,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代宗渐渐讨厌他了。一天,代宗睡觉时梦见自己登上楼去,忽见高力士带领数百兵马,用戟刺向李林甫,血洒在地上,前后欢呼着向北而去。代宗派人去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力士说,这是唐明皇的命令啊。代宗惊醒过来,什么也没有说。等到李林甫被强盗所之后,代宗感到十分惊异,这才把那个梦告诉了身边的人。
   徐善
   江南伪中书舍人徐善,幼孤,家于豫章。杨吴之克豫章,善之妹为一军校所虏。既定,军校得善,请以礼聘之。善自以为旧族,不当与戎士为婚,固不许,乃强纳币焉,悉掷弃之。临以白刃,亦不惧,然竟虏之而去。善即诣杨都,求见吴杨渥而诉之。时渥初嗣藩服,府廷甚严,僣拟王者。布衣游士,旬岁不得一见。而善始至白沙,渥夜梦人来言曰:"江西有秀才徐善,将来见公。今在白沙逆旅矣,其人良士也。且有情事,公可厚遇。"且即遣骑迎之。既至,礼遇甚厚,且问所欲言,善具白其妹事。即命赎归于徐氏。时歙州刺史陶雅闻而异之,因辟为从事。(出《稽神录》)
   江南五代杨吴的中书舍人徐善,自幼父母双亡,住在豫章郡。吴王杨行密攻克豫章之后,徐善的妹妹被一个军官掳去。既成事实后,那军官找到徐善,并送来定亲的聘礼。徐善觉得自己是旧朝的人,不宜与他结亲,因此没有答应。那军官把钱币硬塞给他,全被他扔了。接着,军官又把刀架到他脖子上,可他一点不怕。那军官便把他妹妹带走了。徐善立刻赶到都城告状,想找杨渥诉说一番。而当时杨渥刚掌大权,制度极严,深居简出,普通百姓一年也难见他一面。徐善到江西的白沙这一日,杨渥晚上梦见有人来对他说:"江西有位秀才叫徐善,想来见你,现在白沙的旅舍里。这人不但有才华,而且有事陈请,你要好好地待他。"天亮之后,杨渥立即派人去请徐善。徐善来到都城,受到很高的待遇。杨渥问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徐善便把妹妹被抢走的事情讲了。杨渥当即命令那位军官把徐善的妹妹还给徐家。当时,歙州刺史陶雅听说了这件事十分惊异,便任命徐善为从事。
   梦休征上
   隋文帝
   隋文帝未贵时,常舟行江中。夜泊中,梦无左手。及觉,甚恶之,及登岸。诣一草庵。中有一老僧,道极高。具以梦告之。僧起贺曰:"无左手者,独拳也,当为天子。"后帝兴建此庵为吉祥寺。居武昌下三十里。(出《独异志》)
   隋文帝未发迹的时候,常常乘船在江中漂游。一天夜泊时,他梦见自己的左手没了。醒来之后,他十分不悦,上岸后,走进一座小草屋。屋里有一位老和尚,道法极高。隋文帝把自己的梦告诉了他。老和尚听罢站起身来祝贺道:"没有左手就是独拳(权)呵,你能够成为皇帝!"后来,隋文帝登基后便在此建起一座寺庙,称为吉祥寺。这寺庙在武昌下游三十里处。
   唐高祖
   唐太宗为秦王时,年十八,与晋阳令刘文靖首谋之夜。高祖梦堕床下,见遍身为虫蛆所食,甚恶之。咨询于安乐寺智满禅师。师俗姓贾氏,西河人也,戒行高洁。师曰:"此可拜乎!夫床下者,陛下也。群明食者,所谓群生共仰一人活耳。"高祖嘉其言。又云:"贫僧颇习《易》,以卦之象,明夷之兆。按《易》曰,巽在床下,纷若无咎,而早吉晚凶。斯固体大,不可以小,小则败。大则济,可作大事。以济群生,无往不亨,乃必成乎。"高祖动容曰:"虽蒙善诱,未敢当。"禅师眄秦王曰:"郎君与大人并叶兆梦,是谓干父之盅,考用无咎。天理人事,昭然可知,不可固拒,天之与也。天与不取,必受其咎。无乃不可乎?"高祖拜而谢曰:"弟子何幸,再烦郑重丁宁之意,敢不敬从。"(出《广德神异录》)
   唐太宗做秦王的时候,只有十八岁。他与晋阳县令刘文靖第一次密谋起事的那天晚上,高祖梦见自己掉到了床下,浑身爬满了蛆虫,令人作呕。第二天,他向安乐寺智满禅师询问这是吉是凶。智满禅师姓贾,是西河人,修养很深。禅师说:"你应该朝天拜谢呀!床下,就是陛下之意;蛆虫吃你,就是百姓共同仰仗你一个人才能够生活。"高祖赞许地点点头。智满禅师又说:"我对《易经》十分熟悉,能够用卦象来解释事物的征兆。按易经所说,巽在床下,杂乱不堪,仿佛没有什么凶事,其实是先吉后凶。你虽然身材高大,但不能做小事,做小事必然失败。你应该做大事,做大事必然成功。如果你为民济世,会非常顺利地取得成功。"高祖听罢,非常激动地说:"虽然感谢你的好心诱导,但我实不敢当。"禅师又斜眼看了唐太宗一眼,说:"对你的梦所作的解释,和那些成大器的同在一页书上,都是要动干戈冒犯父王的罪行,但经考察都将成功的,你不能拒绝。倘若上天要给予你的,你如果拒绝,那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高祖听罢拜谢道:"弟子有什么功德,又劳你郑重地叮嘱了一番,我怎敢不恭恭敬敬地从命呢?"
   戴胄
   戴胄素与舒州别驾沈裕善。胄以唐贞观七年死。至八年八月,裕在州,梦其身行于京师义宁坊西南街。每见胄著故弊衣,颜容甚悴,见裕悲喜。问公生平修福,今者何为?答曰:"吾昔误奏杀人,吾死后,他人杀羊祭我。由此二事,辩答辛苦,不可具言。今亦势了矣。"因谓裕曰:"吾平生与君善友,竟不能进君官位,深恨于怀。君今自得五品,文书已过天曹,相助欣庆,故以相报。"言毕而寤,向人说之,冀梦有征。其年冬,裕入京参选。有铜罚,不得官。又向人说所梦无验。九年春,裕将归江南,行至徐州,奉诏书,授裕五品,为婺州治中。(出《冥报记》)
   戴胄向来跟舒州的别驾沈裕相好。戴胄于唐贞观七年死去。第二年八月,沈裕在舒州梦见戴胄走在京城义宁坊西南街上。只见他穿着过去那件破衣服,面容十分憔悴。看见沈裕,戴胄又悲又喜。沈裕问他一向可好,现在做什么。戴胄回答道:"我过去由于误奏一本,错杀了好人;我死之后,别人杀羊祭奠我。由于这样两件事情,把我折腾得好苦,真是苦不堪言。今天,事情总算过去了。"接着,他又对沈裕说:"我平生跟你那么好,竟然不能帮助你晋升,心中十分遗憾。今天,你终于升为五品官了,命令已经从天曹发出,我来是给你报喜的。"戴胄又庆贺了一番。说完话,沈裕便醒过来,把这件事对别人讲了,希望这梦能够成真。当年冬天,沈裕又进京等待分配。有铜罚,不得官。于是,他又对别人说自己作的梦不灵。贞观九年春天,沈裕要回到江南去,走到徐州时,皇帝的命令到了,封沈裕为五品官,任婺州治中。
   娄师德
   娄师德布衣时,常因沉疾,梦一人衣紫,来榻前再拜曰:"君疾且间矣,幸与其偕去。"即引公出。忽觉力甚捷,自谓疾愈。行路数里,见有廨署,左右吏卒,朱门甚高,曰:"地府院。"惊曰:"何地府院而在人间乎?"紫衣者对曰:"冥道固与人接迹,世人又安得而知之?"公入其院,吏卒辟易四退。见一空室,曰"司命署"。问职何如?对曰:"主世人禄命之籍也。"公因窃视之,有书数千幅,在几上。傍有绿衣者,称为案掾。公命出己之籍,按取一轴以进,公阅之,书己名,载其禄位年月,周历清贯,出入台辅,寿凡八十有五。览之喜,谓案椽曰:"某一布衣耳,无饥冻足矣,又安敢有他望乎?"言未毕,忽有一声沿空而下,震彻檐宇。案椽惊曰:"天鼓且动,君宜疾归,不可留矣。"闻其声,遂惊悟,始为梦游耳。时天已曙,其所居东邻有佛寺,击晓钟。盖案椽所谓天鼓也。是日疾亦间焉。后入仕历官,咸如所载者。及为西京(明抄本京作凉)帅,一日,见黄衣使者至阁前曰:"冥途小吏,奉命请公。"公曰:"吾尝见司命之籍,纪吾之位,当至上台,寿凡八十有五,何为遽见命耶?"黄衣人曰:"公任某官时,尝误杀无辜人,位与寿为主吏所降,今则穷矣。"言讫,忽亡所见。自是卧疾,三日乃薨也。(出《宣室志》)
   娄师德还是普通百姓的时候,常常患病。一日,他梦见一个紫衣人来到床前,拜了又拜说道:"你的病就快好了,先跟我走一趟吧。"随即把他引出来。忽然,娄师德觉得自己力气很大,脚步敏捷,病已经好了。走了好几里路,看见前面有一座官府,周围站着吏卒,大红门相当高。紫衣人说:"这是地府的大院。"娄师德吃了一惊,说:"地府的大院为什么会在人间?"紫衣人回答说:"阴间的道路和阳间人们的足迹原本是相连的呵,可世人又怎么知道呢?"娄师德进了院子,吏卒们急忙闪到一旁。他看见一座空房子,叫"司命署"。他问这里面是管什么的?回答说是放世人禄名寿命籍册的。娄师德于是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几千册书,均放在几案上,旁边有穿绿衣服的人守护,这人被称为案椽。娄师德让他拿出自己的籍册。案椽取出一册递给他。他一看,只见书上有自己的名字,上面写着当官进爵的时间,一切都写得详详细细,而且可以活到八十五岁。他看后大喜,对案椽说:"我一个小老百姓,饿不着冻不着就足够了,怎么敢有这样的奢望呢?"话没说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空中降下,把屋檐震得直响。案椽一惊说:"这是天鼓在响,你得赶紧回去,不可久留。"听见这声音,娄师德便惊醒了,才知道方才是梦游。这时,天已经亮了,他家的东边有一座佛寺,正在击钟,这钟声就是案椽所说的天鼓了。当天,他的病就好了。后来,他走入仕途,步步高升,正像自己籍册上所载的那样。他一直成为西京的大元帅。一天,他看见一个黄衣使者来到楼前说:"我是阴间的小吏,奉命来请你。"他说:"我曾经看见过自己的禄命簿,记载着我的官位,寿命是八十五岁,成为上台星,怎么这么急就想要我的命呢?"黄衣人说:"你在当某个官的时候,曾错杀过无辜的人。你的官位与寿命是我的上司给的,现在他那里已经没有了。"说完娄师德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从此卧床不起,三天后就死了。
   顾琮
   顾琮为补阙,尝有罪系诏狱,当伏法。琮一夕忧愁,坐而假寐。忽梦见其母下体,琮愈惧,形于颜色。流辈问,琮以梦告之,自谓不祥之甚也。时有善解者贺曰:"子其免乎?"问何以知之?曰:"太夫人下体,是足下生路也。重见生路,何吉如之。吾是以贺也。"明日。门下侍郎薛稷奏刑失入,竟得免。琮后至宰相。(出《广异记》)
   顾琮任补阙之职时曾经受牵连被判有罪,皇帝下诏将他投入监狱,当判死刑。顾琮忧惧不已,和衣小睡。这时,他忽然梦见母亲的阴部,惊恐万状,脸都变了色。同狱的人问怎么回事,顾琮便把梦告诉了他们,自以为这是大不祥之兆。当时,有位善于解梦的人却向他祝贺道:"你的死罪要免了。"顾琮问何以见得?那人说:"你母亲的阴部,本是你出生之路;你重又看见生路,这不是大吉大利吗?我就是因为这向你祝贺呵。"第二天,门下侍郎薛稷奏请皇帝说,顾琮之罪与事实不符,应当翻案。于是,顾琮竟然免于一死,后来还当了宰相。
   天后
   唐则天后梦一鹦鹉,羽毛甚伟,两翅俱折。以问宰臣,群公默然。内史狄仁杰曰:"鹉者陛下姓也。两翅折者,陛下二子,庐陵相王也。陛下起此二子,两翅全也。"武承嗣、武三思连项皆赤。后契丹围幽州,檄朝廷曰:"还我庐陵相王来。"则天乃忆狄公之言曰:"卿曾为我占梦。今乃应矣。朕欲立太子,何者为得?"杰曰:"陛下内有贤子,外有贤侄,取舍详择,断在圣衷。"则天曰:"我自有圣子,承嗣、三思是何疥癣。"承嗣等惧,掩耳而去。即降敕追庐陵,立为太子,充元帅。初募兵,无有应者。闻太子行,北邙山头皆兵满,无容人处。贼自退散。(出《朝野佥载》)
   唐代,皇后武则天梦见一只鹦鹉,羽毛丰满,两只翅膀却折断了。醒来,她问宰相和大臣们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沉默不语。内史狄仁杰说:"鹉者。陛下的姓呵。两翅膀折断,是说陛下的两个儿子,现在却在庐陵郡做相王。你如果能起用这两个儿子,两翅膀就全了。"听罢他的话,武则天的两个侄子武承嗣、武三思连脖子都红了。后来,契丹人围住幽州,向朝廷下了一道檄文,说:"还我庐陵相王来!"于是,武则天回忆起狄仁杰的话来,心想,他曾经为我解梦,今天果然应验了。她说:"我想立太子,谁行呢?"狄仁杰说:"陛下内有贤子,外有贤侄,选择谁你可要认真考虑,最后还得由你定。"武则天说:"我当然要立我的儿子,承嗣、三思算什么东西?!"听她这么一说,承嗣等害怕了,乘人不备跑掉了。武则天随即降旨相王李旦,立为太子。他出任大元帅,开始招兵的时候,没有几个应招的。后来听说了太子的德行,北邙山头站满了来应招的新兵,再也容不下了。见状,敌人自己就退回去了。
   薛季昶
   唐薛季昶为荆州长史,梦猫儿伏卧于堂限上,头向外。以问占者张猷,猷曰:"猫儿者爪牙,伏门限者。阃外之事,君必知军马之要。"未旬日,除桂州都督岭南招讨使。(出《朝野佥载》)
   唐代,薛季昶任荆州长史。一日,他梦见小猫趴在屋前门槛上,脑袋向外张望。他问占卜的人张猷,张猷说:"猫儿即爪牙,也就是指武将;趴在门槛上,就是说在想家外之事。看来,你一定掌握指挥兵马的要柄。"不到十天,薛季昶便出任桂州都督和岭南招讨使。
   玄宗
   玄宗尝梦落殿,有孝子扶上。他日以问高力士,力士云:"孝子素衣,此是韦见素耳。"帝深然之。数日,自吏部侍郎拜相。(出《广异记》)
   唐玄宗曾经梦见自己从殿上跌下来,有个孝子又把他扶上去。日后,他问高力士这是怎么回事,高力士说:"孝子穿素衣,这是指韦见素呵。"玄宗深感有理。几天之后,韦见素就从一个吏部侍郎成为了宰相。
   又
   玄宗梦入井,有一兵士,著绯褌,背负而出。明日。使于兵号中寻访,总无此人。又于苑中搜访,见一掌关,着绯褌,便引见。上问:"汝昨夜作何梦?"对曰:"从井中背负日出登天。"上睹其形状,与梦相似。乃问:"汝欲官乎?"答曰:"臣不解作官,臣家贫。"遂敕赐钱五百千。(出《定命录》)
   玄宗梦见自己掉进井里,有一个兵士,穿着带裆的红裤子,将他背了上来。第二天,他派人到营房里寻找,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又派人到禁苑搜寻,见到了一个把门的,穿着带裆的红裤子,便被领来见皇帝。玄宗问他昨天晚上作的什么梦,回答说:"我梦见自己从井里把太阳背上了天。"玄宗上前看他的容貌,与自己梦见的那个人很像,就问道你想不想作官呀?那人回答说:"我不懂作官的事情,我家很穷呵。"随即,玄宗赐给他五百贯钱。
   魏仍
   魏仍与李龟年同选。相与梦。魏梦见侍郎李彭年,使人唤,仍于铨门中侧耳听之。龟年梦有人报,侍郎注与君一畿丞。明日共解此梦,以为门中侧耳是闻字,应是闻喜。果唱闻喜尉,李龟年果唱蕲州蕲县丞。仍后贬齐安郡黄岗尉,准敕量移。乞梦,梦拾得一毛蝇子。与李龟年占议,云:"毛字千下有七,应去此一千七百里。"如其言。(出《定命录》)
   魏仍与李龟年同去应选,等待量才授官。晚上,他们各自作了一个梦。魏仍梦见侍郎李彭年被人唤去说话,自己在考场门里侧耳聆听。李龟年梦见有人报告说,侍郎建议给一个畿丞之职。第二天他们共同来解昨晚的梦,认为门中侧耳是个闻字,应该是闻喜。果然,魏仍被封为闻喜尉,李龟年被封为蕲州蕲县县丞。魏仍后来被贬为齐安郡黄岗县尉。他尊命上任,却不知此行多远。晚上,他又想作梦,结果梦见一毛蝇子。第二天和李龟年占卜并议论起来,李说:"毛字千下有七,那地方离这里有一千七百里呀!"结果跟他说的一样。
   陈安平
   给事中陈安平子,年满赴选。与乡人李仙药卧,夜梦十一月养蚕。仙药占曰:"十一月养蚕,冬丝也。君必送东司。"数日,果送吏部。(出《朝野佥载》)
   给事中陈安平的儿子,年满应选,等待量才授官。临行前,他与同乡李仙药睡在一起,晚上梦见自己十一月养蚕。醒来,仙药为他占了一卦,说:"十一月养蚕。冬丝(东司)也!看来你一定会被送到吏部了!"几天之后,他果然被送到了吏部。
   李瞿昙
   饶阳李瞿昙,勋官番满选。夜梦一母猪极大。李仙药占曰:"母猪,狘主也。君必得屯主。"数日,果如其言。(出《朝野佥载》)
   饶阳有位李瞿昙,参加有功之官的选任。晚上,他梦见一头老母猪,极大。李仙药占卦后说:"母猪,就是狘主呵。你一定能够得到屯主的职位。"几天之后,正如他说的一样,李瞿昙做了屯主。
   赵良器
   赵良器尝梦有十余棺,并头而列。良器从东历践其棺,至第十一棺破,陷其脚。后果历任十一政,至中书舍人卒。高适任广陵长史,尝谓人曰:"近梦于大厅上,见叠累棺木,从地至屋脊。又见旁有一棺,极为宽大,身入其中,四面不满。不知此梦如何?"其后累历诸任,改为詹事,亦宽漫之官矣。(出《定命录》)
   赵良器曾经梦见有十余口棺材,并排摆在地上。他从东依次踩着棺材走,到第十一口时,那棺材破了,他的脚陷了进去。后来,他果然历任十一个职务,最后官至中书舍人时死了。高适任广陵郡的长史,曾对人说:"我最近梦见大厅里叠放着一堆棺材,从地上摞到屋顶。又看见旁边还有一口棺材,特别宽大,如果躺进去,周围能空好大地方。不知道这个梦怎么样?"他从此以后一连担任了好多个职务,最后改为执掌皇后、太子家事的詹事,也是个清闲自在的官。
   奚陟
   奚侍郎陟,少年未从官,梦与朝客二十余人,就一厅中吃茶。时方甚热,陟东行首坐,茶起西,自南而去。二碗行,不可得至,奚公渴甚,不堪其忍。俄有一吏走入,肥大,抱簿书近千余纸,以案致笔砚,请押。陟方热又渴,兼恶其肥,忿之,乘高推其案曰:"且将去。"浓墨满砚,正中文书之上,并吏人之面手足衣服,无不沾污。及惊觉。夜索纸笔细录,藏于巾笥。后十五年,为吏部侍郎。时人方渐以茶为上味,日事修洁。陟性素奢,先为茶品一副,余公卿家未之有也。风炉越瓯,碗托角匕,甚佳妙。时已热,餐罢,因请同舍外郎就厅茶会。陟为主人,东面首侍。坐者二十余人。两瓯缓行,盛又至少,揖客自西而始,杂以笑语,其茶益迟。陟先有痟疾,加之热乏,茶不可得,燥闷颇极。逡巡,有一吏肥黑,抱大文簿,兼笔砚,满面沥汗,遣押。陟恶忿不能堪,乃于阶上推曰:"且将去。"并案皆倒,正中令史面,及簿书尽污。坐客大笑。陟方悟昔年之梦。语于同省。明日,取所记事验之,更无毫分之差焉。(出《逸史》)
   奚陟现为侍郎。在他少年未作官时,曾梦见和来访的二十余位客人,坐在一个厅中喝茶。当时正热,奚陟坐在从东面数的头一个座位上,茶从西面开始敬,向南而去。两碗端上来,奚陟没有得到,渴得厉害,实在难以忍受了。一会儿,有一个小吏走上来,长得又高又胖,抱着一摞子簿书,在案几上摆下笔砚,请大家签名。奚陟又热又渴,又讨厌那小吏的样子,便斥责他说:"你快下去吧!"说完一推案几,浓浓的墨水正溅在文书上面,并把小吏的衣服、手脚和脸全弄黑了。于是,他惊醒了。当夜他要来笔墨,把梦中的情景详细记录下来,藏在放衣物的竹器里。十五年之后,奚陟任吏部侍郎。这时人们才渐渐把茶视为上品,一天比一天讲究起来。奚陟日常颇为奢侈。他置了一套上好的茶具,连公卿家中也没有。风炉越瓯,碗托角匕,十分美妙。夏天又到了,吃完午餐,他请客人在厅中喝茶。奚陟是主人,坐了东面头一个坐位。在坐的共有二十余人。两个茶碗上的极慢,装的又少,还得请客人从西面开始喝,再加上说说笑笑,这茶更显上得慢了。奚陟先前就有病,加上天热,茶又喝不上,又是急躁又是烦闷。过了一会,有一个又黑又胖的小吏,抱着一摞文簿走了进来。他把笔砚摆好,满脸是汗,请大家签名。奚陟气忿已极,就站在台阶上推了那小吏一把:"你快下去吧!"这时案几忽然倒了,墨水泼了他一脸,文簿也全都染污了,客人们见状大笑。奚陟这才想起当年那个梦。这两件事是多么相同呵。第二天,奚陟取出当年那个梦的记录一对照,更没有半点差别。
   张鷟
   张鷟曾梦一大鸟,紫色,五彩成文,飞下,至庭前不去。以告祖父,云:"此吉祥也。昔蔡衡云:'凤之类有五,其色赤文章凤也,青者鸾也,黄者鹓雏也,白者鸿鹄也,紫者鸑鷟也。'此鸟为凤凰之佐,汝当为帝辅也。"遂以为名字焉。鷟初举进士,至怀州,梦庆云复其身。其年对策,考功员外骞味道,以为天下第一。又初为岐王属,夜梦著绯乘驴。睡中自怪,我衣绿裳,乘马,何为衣绯却乘驴。其年应举及第,授鸿胪丞,未经考而授五品。此其应也。(出《朝野佥载》)
   张鷟曾梦见一只大鸟,紫色的,从天空中飞下来,落在他家门前不愿离去。他告诉了祖父,祖父说:"这是吉祥的征兆呵!当年蔡衡说:'凤的种类有五种,其中红色的是凤,青色的是鸾,黄色的是鹓雏,白色的是鸿鹄,紫色的叫鸑鷟凤凰。'这鸟是凤凰的辅鸟,你将来能够辅佐帝王执政呵。"于是就给他取了张鷟这个名字。张鷟中了进士之后,来到怀州,梦见吉祥之云盖在他的身上。这一年他应答朝廷的策问,主考官认为他颇有见地。算得上天下第一,随即又成为岐王的属下。晚上,他梦见自己穿着红衣服骑在毛驴上。睡梦中他还责怪自己,我应该穿绿衣裳骑在马上呵,怎么能穿着红衣裳骑在驴上呢?当年科举又考中了,被授予鸿胪丞一职。后来没用考试又授他五品官。这便应了他的那个梦。
   裴元质
   河东裴元质初举进士。明朝唱策,夜梦一狗从窦出,挽弓射之,其箭遂撆。以为不祥,问曹良史,曰:"吾往唱策之夜,亦为此梦。梦神为吾解之曰:'狗者第字头也,弓第字身也,箭者第竖也,有撆为第也。"寻而唱第。果如梦焉。(出《朝野佥载》)
   河东的裴元质初试科举中了进士。第二年进京对策,晚上梦见一只狗从洞里钻出来,他急忙拉弓射它,那箭却撇到了一旁,觉得这是不祥之兆。醒来去问曹良史,曹良史回答说:"我那年进京对策的时候,也作过这样的梦。梦见神仙为我解梦说,狗即犬,犬字的左体写法就是第字的头;弓是第字的身子;箭者是第字那个竖;有撇才念第呵。"上殿后他果然对答如流,唱策中第,梦应验了。
   潘玠
   潘玠自称,出身得官,必先有梦。与赵自勤同选,俱送名上堂,而官久不出。后玠云,已作梦,官欲出矣。梦玠与自勤同谢官,玠在前行,自勤在后。及谢处,玠在东,公在西,相视而笑。其后三日,果官出。玠为御史,自勤为拾遗。同日谢。初引,玠在前先行,自勤在后。入朝,则玠于东立,自勤于西立,两人遂相视而笑。如其梦焉。(出《定命录》)
   潘玠自己说,每当参加考试获得官职前,必先有梦予兆。那年,他和赵自勤同去应试,都把考呈上堂,结果却好长时间没有公布。后来潘玠说,已经作梦了,结果就要公布了。他梦见与赵自勤都被选中了,二人一同来谢主考官,自己前面走,赵自勤在后面跟着。来到堂前,潘玠在东,赵自勤在西,二人相视而笑。几天之后,考试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潘玠被封为御史,赵自勤被封为拾遗。他们同一天向主考官致谢。主考官将二人引荐给皇帝,潘玠走在前面,赵自勤跟在后面。来到殿上,潘玠站在东侧,赵自勤站在西侧,二人随即相视一笑,跟作的梦一样。
   樊系
   员外郎樊系,未应举前一年,尝梦及弟。榜出,王正卿为榜头。一榜二十六人。明年方举,登科之后,果是王正卿为首。人数亦同。系又自校书郎调选,吏部侍郎达奚珣,深器之,一注金城县尉。系不受。达奚公云:"校书得金城县尉不作,便作何官?"系曰:"不敢嫌畿尉,但此官不是系官。"经月余,本钵更无缺与换,抑令入甲,系又不伏。其时崔异于东铨注泾阳尉,缘是优缺,不授。异,尚书崔翘之子。遂别求换一缺,适遇系此官不定。当日榜引,达奚谓云:"不作金城那,与公改注了。公自云合得何官耶?"亲云:"梦官合带阳字。"达奚叹曰:"是命也。"因令唱示,(示原作云,据明抄本改)乃泾阳县令。(出《定命录》)
   员外郎樊系,在未考科举的前一年,曾经做梦考中了。试榜贴出来,王下卿为第一名。这一榜一共二十六个人。第二年考试,考中之后,果是王正卿第一名。人数也一样。樊系又从校书郎调往别的地方。吏部侍郎达奚珣说:"你不想做金城县尉,还要做什么官?"樊系说:"不敢嫌弃县尉官小。只因为这个官不是我当的。"经过一个多月选择衡量,没有空出来可以给他调换的官职。准备让他入甲,他还是不接授。这时候崔异被选择为泾阳县尉,因为这是个不太好的官职,没有给他。崔异是尚书崔翘的儿子。要求换一个别的空缺官职。正好遇上樊系的官职没定,当天就定下来写在簿上。达奚对樊系说:"不做金城县尉吧,我给你改派到别上了。你自己说说你就人应该得到什么官职吧?"樊系说:"我的梦中说官职应该带个阳字。"达奚叹着说道:"这才是命啊!"于是命手下人宣布,果然是泾阳县尉。
   吕諲
   吕諲尝昼梦地府所追,随见判官。判官云:"此人勋业甚高,当不为用。"諲便仰白:"母老子幼,家无所主。"控告甚切,判官令将过王。寻闻(闻原作问。据明抄本改。)左右白王:"此人已得一替。"问替为谁?云是蒯适。王曰:"蒯适名士,职当其任。"遂放諲。諲时与妻兄顾况同宿。即觉,为况说之。后数十日,而适摄吴县丞,甚无恙。而况数玩諲。以为欢笑。适月余罢职,修第於吴之积善里。忽有走卒冲入,谒云:"丁侍御传语,令参三郎。"适云:"初不闻有丁侍御,为谁?"卒曰:"是仙芝。"适曰:"仙芝卒于余杭,何名侍御?"卒曰:"地下侍御耳。"适恶之曰:"地下侍御,何意传语生人。"卒曰:"兼令相追,不独传语。名籍已定,难可改移。"适求其白丁侍御:"己未合死,乞为求代。"卒去复来,云:"侍御不许,催令促装。"因中疾,数日而死。(出《广异记》)
   吕諲曾在大白天梦见自己被阴曹地府的人追捕,被拉去见判官。判官说:"这人功劳和业绩都很高,不能召他到阴间来任用。"吕諲便抬起头述说道:"我母亲老了而孩子还小,家中没有主人怎么行?"他说的恳切。判官去问阎王。一会儿,就听手下人对阎王说:"此人已经找到了一个替身。"阎王问替身是谁,回答说是蒯适。阎王说:"蒯适是位名士,让他担任这个职务吧。"吕諲随即被放了回来。当时,吕諲与妻子的哥哥顾况住在一起,醒来之后便将这梦对他讲了。几十天之后,蒯适当吴县县丞,什么病也没有。顾况便几次逗吕諲,跟他开玩笑。蒯适干了一个多月便被免职,于吴县积善里修建府第。忽然有一个士兵冲进他家,拜道:"丁侍御传令,让我来参见于你。"蒯适说:"我不知道有个丁侍御呵,他是谁?"士兵说他叫丁仙芝,蒯适说:"丁仙芝死于余杭,怎么成了侍御?"士兵说:"阴间的侍御呵。"蒯适不悦地说:"阴间的侍御,为什么还要传话给活人?"士兵说:"想让你与他相随。不单是传话,名籍已经定下来了,很难更改。"蒯适求他对丁侍御说,自己尚不该死,请代为说情。士兵去后又回来,说:"侍御不允许,催你马上准备出发。"于是,蒯适便得了病,几天之后就死了。

  梦三

  梦休征下 张镒 楚实 杨炎 窦参 李逢吉 王播 豆卢署 韦词 皇甫弘 杜牧 高元裕 杨敬之 卢贞犹子 国子监明经 薛义 郑光 宋言 曹确 刘仁恭 唐僖宗 刘檀 晋少主 辛夤逊 何致雍 郭仁表 王玙 谢谔 崔万安 江南李令 毛贞辅
   梦休征下
   张镒
   张镒,大历中守工部尚书判度支,因奏事称旨,代宗面许宰相,恩泽甚厚。张公日日以冀,而累旬无信。忽夜梦有人自门遽入,抗声曰:"任调拜相。"张公惊寤,思中外无其人,寻译不解。有外甥李通礼者,博学善智。张公因召面示之,令研其理。李生沉思良久,因贺曰:"舅作相矣。"张公即诘之,通礼答曰:"任调反语饶甜,饶甜无逾甘草,甘草独为珍药,珍药反语,即舅名氏也。"公甚悦。俄有走马吏报曰:"白麻下。"公拜中书侍郎平章事。(出《集异记》)
   张镒于唐大历年间,在朝廷任工部尚书判度支,因为奏事称职,代宗皇帝当面许诺要封他为宰相。从此,代宗待他特别好。张镒天天盼望着下诏书,但几十天过去也没有消息。忽一日,他晚上梦见有人推门急忙而入,大声说道:"恭喜你调任拜相了!"张镒惊醒,想屋里屋外都没人,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有个外甥叫李通礼,博学多才,十分聪明,张镒便将他招呼来,当面讲出自己的梦,让他琢磨一下其中的奥妙。李通礼沉思良久,祝贺道:"舅舅要作宰相了!"张镒当即又问了一句何以见得?通礼回答说:"任调的反语是饶甜,饶甜不能超过甘草,甘草独自为一种珍药。珍药的反语就是舅舅的名氏了!"张镒大喜。有顷,有走马吏来报告说:"诏书下。"张镒果然被封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也就是拜相了!
   楚实
   著作佐郎楚实,大历中,疫疠笃重,四十日低迷不知人。后一日,忽梦见黄衣女道士至实前,谓之曰:"汝有官禄,初未合死。"因呼范政将药来。忽见小儿,持琉璃瓶,大角碗泻药。饮毕便愈。及明,许叔冀令送药来。实疾久困,初不开目。见小儿及碗药,皆昨夜所见,因呼小儿为范政。问之信然。其疾遂愈。(出《广异记》)
   唐大历年间,楚实任著作佐郎,掌撰拟文字。忽一日,他染上疾病病得很历害,四十多天低烧昏迷,不省人事。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梦见一个黄衣女道士来到面前,对他说:"你有官禄之命,现在还不该死。"随即唤范政把药端上来。这时忽然看见一个小孩儿,拿着琉璃瓶,和一大角碗泻药。楚实喝完便好了。天亮之后,许叔冀派人送药来。楚实病时间太久颇困倦,开始连眼睛也睁不开。当他看见小孩儿和药碗时,都与梦里见到的一样。他喊小孩儿为范政,再一问果然不错。他的病立刻就好了。
   杨炎
   故相国杨炎未仕时,尝梦陟高山之巅,下瞰人境,杳不可辨。仰而视之,见瑞日在咫尺,红光赫然,洞照万里。公因举左右手以捧之,炎燠之气,如热心目。久而方寤,视其手,尚沥然而汗。公异之,因语于人,有解者曰:"夫日者,人君像也。今梦登山以捧日,将非登相位而辅人君乎?"其后杨公周历清贯,遂登相位,果叶捧日之祥也。(出《宣室志》)
   死去的老宰相杨炎未当官时,曾梦见自己登上高山之顶,俯视人间,茫茫一片,什么也分不清。他抬头看去,见太阳就在眼前,红光闪烁,普照万里。杨炎于是举起双手把它捧起来。那太阳滚烫滚烫的,一直热到他的心中。好长时间他才醒来。他看看自己的手,还直冒汗呢。杨炎感到惊异,便告诉了别人。有人解梦说:"太阳,本来是帝王的象征。他如今梦见自己登山捧日,这不是要当宰相辅佐皇帝吗?"后来,杨炎官运亨通,终于拜相。果然验证梦见登山捧日是很吉祥的呵。
   窦参
   贞元中,相国窦参为御史中丞。尝一夕梦德宗召对于便殿,问以经国之务。上喜,因以锦半臂赐之。及寤,奇其梦,默而念曰:"臂者庇也,大邑所以庇吾身也。今梦半臂者,岂上以我叨居显位,将给半俸,俾我致政乎?"蹙然久之。因以梦话于人,客有解曰:"公之梦祥符也。且半臂者,盖被股肱之衣也。今公梦天子赐之,岂非上将以股肱之位而委公乎?"明日,果拜中书侍郎平章事。(出《宣室志》)
   唐贞元年间,窦参为御史中丞。他曾梦见德宗皇帝召他来到便殿,问他治国之道。听了他的回答,皇帝大喜,于是赐给他半臂锦缎。窦参醒来,觉得奇怪,默默地念叨着:"臂者庇护呵,大权才所以落在我的身上。今梦见半臂,难道说皇帝看我身居显位,将要给一半俸禄,对我执政不放心吧?"他十分忧虑,后来把这梦告诉了别人。有人为他解梦说:"你的梦是个祥兆呵!半臂锦缎,也就是裹胳膊和大腿的衣服;胳膊和大腿常被视为得力助手。今天你梦见皇帝赐半臂锦缎,这不是说他要将最得力助手一职委任于你吗?"第二天,窦参果然被封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拜了相。
   李逢吉
   李逢吉未掌纶诰前,家有老婢好言梦,后多有应。李公久望除官,因访于婢。一日,婢至惨然,公问故,曰:"昨夜与郎君作梦不好,意不欲说。"公强之,婢曰:"梦有人舁一棺至堂后。云:'且置在此。'不久即移入堂中。此梦恐非佳也。"公闻甚喜,俄尔除中书舍人,后知贡举,未毕而入相。(出《因话录》)
   李逢吉未被封官之前,家中有个老婢女好谈论梦,后来大多很灵验。李逢吉总想做官,常常向老婢女请教。一天,老婢女唉声叹气地走来,李逢吉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昨晚作了个梦,很不好。"她本不想说,李逢吉逼她讲。老婢女说:"我梦见有人抬一口棺材来到屋后说,'暂时放在这吧。'不久,又挪到屋内。这梦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李逢吉听罢却大喜。不久,他便出任中书舍人,主持向皇帝推荐贤能,很快就拜了相。
   王播
   王播少贫贱,居扬州,无人知识。唯一军将常接引供给,无不罄尽。杜仆射亚在淮南。端午日,盛为竟渡之戏,诸州征伎乐,两县争胜负。采楼看棚,照耀江水,数十年未之有也。凡扬州之客,无贤不肖尽得预焉。唯王公不招,惆怅自责。宗人军将曰:"某有棚,子弟悉在,八郎但于棚内看,却胜居盘筵间也。"王公曰:"唯。"遂往棚。时夏,初日方照,宗人令送法酒一榼。曰:"此甚好,适令求得。"王公方愤懑,自酌将尽。棚中日色转热,酒浓昏惫,遂就枕。才睡,梦身在宴处,居杜之坐。判官在下,多于杜公近半。良久惊觉,亦不敢言于人。后为宰相,将除淮南,兼盐铁使。敕久未下,王公甚闷,因召旧从事在城者语之曰:"某淮南盐铁,此必定矣。当时梦中判官,数多一半,此即并盐铁从事也。"数日果除到。后偶临江宴会,宾介皆在。公忽觉如已至者,思之,乃昔年梦。风景气候,无不皆同。时五月上旬也。(出《逸史》)
   王播少年时十分贫苦,住在扬州,没有人知道他。只有一个军官常来接济他,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当时,一位姓杜名亚的仆射来在淮南。端午节那天,举行盛大的赛龙舟表演,各州均征招参赛人员,两个县争胜负。各种颜色的棚子鲜艳夺目,照耀着江水,几十年都没这么热闹过。凡旅居扬州的外地人,无论是有才还是无德无能之辈都尽得其乐,只有王播无人理睬。他不由得一阵怅然,自责不已。同族的那位军官说:"我有棚子,家里人都在,你进去坐着看吧,这不胜过酒宴吗?"王播说声好,便进了棚子。当时正值夏天,太阳刚刚升起来。同族那位军官让人送来一榼酒,说,这酒很不错,刚叫人办来你快点喝吧。"王播心中烦闷,自斟自饮,把那一榼酒都快喝光了。太阳渐渐升高,酒劲也显得浓起来,使王播疲惫欲睡,当即就躺在枕头上。刚睡,他便梦见自己身在筵席上,坐在杜仆射的座位上,判官坐在下面,数目比杜亚的多一半。过了很久,王播惊醒了,也不敢告诉别人。后来他作了宰相,将兼任淮南盐铁使。可诏书好长时间也没有下来。他更加沉闷,便召集老部下对他们说:"我的淮南盐铁使是当定了。当时我梦见的判官,数目就多出一半。这就是说我要做盐铁从事。"几天之后,果然送来了诏书。后来,他在临江大摆筵席,客人们都在。王播忽然觉得这地方好像来过似的,一想,就是当年那个梦呵。风景气候等,没有跟梦中不一样的。当时正是五月上旬。
   豆卢署
   豆卢署,本名辅贞,少年旅于衢州。刺史郑式瞻厚苻之。谓曰:"子复姓,不宜二名,吾为子易之。"乃书署、著、助三字授之,曰:"吾恐子群从中有同者,子自择焉。"其夕,梦老父告之:闻使君与君易名,君当四举成名,四者甚佳。"又曰:"君后二十年牧兹郡。"又指一方地曰:"此处可建亭台。"既寤,因改名署。后已再下第,又二举,后复不第。又二举,乃成名。盖自改名后四举也。后二十年,果为衢州刺史,于所梦之地立征梦亭。(出《传载》)
   豆卢署这个人,本名辅贞,少年流落到衢州。衢州刺史郑式瞻对他很器重,处处照顾他。一日对他说:"你是复姓,不宜取两个字的名,我为你改改吧。"便写了"署、著、助"三个字给他,又说:"我怕与你们家族中的人取的名字相同,你自己选择吧。"当夜,豆卢署梦见老父亲告诉他说:"我听说刺史大人给你改了名字,这样一来你四次应考就可以中举,署字上面这个四字很好呵。"又说,"你二十年之后便可以管理此郡。"接着,他又指着一块地说,这地方可以建一个亭子。这时豆卢署醒了。由于他改了名字,一连三次应试均未考取,而第四次终于中举。二十年之后,他果然出任衢州刺史,在他所梦见的那块地上修了一座征梦亭。
   韦词
   元和六年,京兆韦词为宛陵廉使房武从事。秋七月,微雨,词于公署,因昼寝。忽梦一人投刺,视之了然。见题其字曰:"李故言。"俄于恍惚间,空中有人言:"明年及第状头。"是时元和初,有李顾言及第,意甚讶其事。为名中少有此故字者,焉得复有李故言哉?秋八月,果有取解举人具名投刺,一如梦中,但"故"为"固"耳,即今西帅李公也。词閟梦中之事不泄,乃曰:"足下明年必擢第,仍居众君之首。"是冬,兵部侍郎许孟容知举,果擢为榜首。初固言尝梦著宋景衣。元和十年已后,景甚著,时望籍甚,有拜大宪之耗。及景自司刑郎中知杂,出为泽州刺史,寻又物故。固言心疑其梦。长庆初。穆宗有事于圆丘,时固言居左拾遗。旧例:谏官从驾行礼者,太常各颁礼衣一袭。固言所服,因褰衣观其下,乃见书云:"左补阙宋景衣。"因言自说于班行。(出《续定命录》)
   唐代元和六年,京兆韦词在宛陵廉使房武处从事。初秋七月,细雨微微,他由于疲倦白天就睡着了,忽然梦见一个人送来一张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李故言"三个字。一会儿,韦词在恍恍惚惚中听见空中有人说:"明年及第的头名状元呵。"元和初年,有个李顾言中了状元。韦词十分惊讶:在人们取的名字当中,很少有用故字的,难道说还能再有一个李故言吗?仲秋八月,果然有位取得乡试头名的举人送来张名片,正如梦中一样,但中间"故"字为"固",他便是西帅的李公。韦词隐瞒梦中之事不泄露,说:"你明年殿试一定能够及第,仍为众人之首。"这年冬天,兵部侍郎许孟容主持殿试,李固言果然列为榜首。当初,李固言曾梦见自己穿上了宰相宋景的衣裳。元和十年之后,宋景的名气大起来了,人们寄希望于他,有拜他作大官的消息。然而等到他从司刑郎中知杂,出任泽州刺史时,很快就死了。李固言对这个梦十分疑虑。长庆初年,穆宗皇帝有事来到圆丘。这时李固言任左拾遗。按老规矩,跟随皇帝出行的官员给皇帝行礼,太常每个人要发一件礼服。李固言拿起发给自己的那件衣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左补阙宋景衣。他便把这件事跟同行者们说了。
   皇甫弘
   皇甫弘应进士举,华州取解。酒忤于刺史钱徽,被逐出。至陕州求解讫,将越城关,闻钱自华知举,自知必不中第,遂东归。行数程,因寝,梦其亡妻乳母曰:"皇甫郎方应举,今欲何去。"具言主司有隙。乳母曰:"皇甫郎须求石婆神。"乃相与去店北,草间行数里,入一小屋中,见破石人。生拜之。乳母曰:"小娘子婿皇甫郎欲应举,婆与看得否?石人点头曰:"得。"乳母曰:"石婆言得,即必得矣。他日莫望报赛。"生即拜石妇谢。乳母却送至店门。遂惊觉曰:"吾梦如此分明,安至无验?"乃却入城应举。钱侍郎意欲挫之。放杂文过,侍郎私心曰:"人皆知我怒弘,今若庭辱之,即不可。但不予及第即得。"又令帖经。及榜成将写,钱心恐惧,欲改一人换一人,皆未决。反复筹度,近至五更不睡,谓子弟曰:"汝试取次,把一帙举人文章来。"既开,乃皇甫文卷。钱公曰:"此定于天也。"遂不改移。及第东归,至陕州,问店人曰:"侧近有(有字原缺。据明抄本改。)石婆神否?"皆笑曰:"郎君安得知?本顽石一片,牧牛小儿,戏为敲琢,似人形状,谓之石婆耳。只在店二三里。"生乃具酒脯,与店人共往,皆梦中经历处。奠拜石妇而归。(出《逸史》)
   皇甫弘在华州考取解元,准备参加殿试考取进士。不料,酒后失态,得罪了刺史钱徽,被赶了出来。他来到陕州求考,刚过城关就听说钱徽从华州到陕州主持殿试的考试,知道自己必定考不上了。随即东归。走了一段路程,睡觉时梦见死去的妻子乳母说:"皇甫郎去应试,怎么往回走呢?"皇甫弘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乳母说:"皇甫郎应该去求教一下石婆神。"于是就带皇甫弘去店北,荒野里行了好几里路,走进一间小屋中,看见一个石头人。皇甫弘跪下便拜。乳母说:"我家小娘子的夫婿皇甫郎想去应考,老婆婆你看他能否考得上?"石头人点头说:"考得上。"乳母对他说:"石婆神说能考得上,就一定能考得上,将来别忘报恩还愿哟!"皇甫弘急忙拜射。乳母又把他送回旅店。皇甫弘随即醒来,吃了一惊说:"我的梦如此清楚,怎么会不灵验呢?"就进城应考。钱徽想整治他。所有的考都交上来了,钱徽一一过目。他暗想:"人们都知道我生皇甫弘的气,今天如果当众羞辱他是不行的,而不让他考取还是可以的。他让下人将榜拿上来,那皇甫弘竟然名列前茅。他不由一阵恐惧,打算把皇甫弘的名字划掉,换上另一个人。他反复思量,怎也拿不定主意,到五更天还没有睡。他对家人说:"你把考卷拿来,挑一篇最好的文章给我。"家人照办,钱徽打开一看,是皇甫弘的考!钱徽叹口气说:"这都是天定的呵!"便没有把皇甫弘的名字划掉。皇甫弘及第东归,走到陕州,向旅店店主打听,附近有没有一位石婆神?店里人都笑了,说:"你怎么知道呢?那本是一块顽石,放牛郎们经常敲它玩,像人的样子,所以人们称它石婆婆,只离此店二三里远。"皇甫弘便备了酒肉,随店小二一起来到里,一切都象梦中经历的一样。他祭拜石婆婆之后便回去了。
   杜牧
   杜牧顷于宰执求小仪,不遂;请小秋。又不遂。尝梦人谓曰:辞春不及秋。昆脚与皆头。后果得比部员外。(出《尚书故实》)
   杜牧拜见宰执大人,想求个掌管吉凶礼制的小曹仪当,未成。又想求个掌管刑狱的秋官做,又未成。他在梦中梦见有人对他说:"辞别春天未到秋天,'昆'字底与'皆'字头呵。"后来,他果然到刑部(即比部)任了个员外郎。
   高元裕
   襄阳节度使高元裕,大和三年,任司勋员外郎,寓宿南宫。昼梦有人告曰:"十年作襄刺史。"既寤,仿佛仪质,盖伟秀士也。私异之,因援毫,以隐语记于厅之东楹,掩映之处,曰:"大三寤襄刺十年。"洎开成三年,为御史中丞,既渝前梦,遂谓梦固虚耳。是后出入中外,扬历贵位,清望硕德,冠冕时流,海内倾注,伫升鼎铉,视刺襄,乃优贤士之举耳。大中二年,由天官尚书,授钺汉南,去前梦二十年矣。公谓楹上之字,无复存也,因话其事于都官韦。好奇之士,往诣求焉。自公题记后,廨署补葺亦屡矣,而毫翰焕然独存。非神灵扶持而明征于今日耶!公因屈指,以今之年,加曩之十,乃二十年矣。何阴骘之显晦微婉,及期而郎悟之如此哉。(出《集异记》)
   襄阳节度使高元裕,在唐代太和三年的时候任司勋员外郎,寄宿在南宫里。一天,他白日梦见有人对他说:"你十年之后作襄阳刺史。"随即醒来,梦中那挺拔的美男子仪表堂堂,好像还在面前。他暗自惊异,拿起笔,用隐语把这梦记在厅堂东边的门柱上。这里花草掩映,不易被发现。他写下这样几个字:"大三寤襄刺十年。"到了开成三年,他任御史中丞,改变了梦中的职务,于是他说梦是不真实的。这以后,他从朝廷到地方,历任各种显要官职,德高望重,名冠一时,举国注目,升为三公之一。站在这个位置上,他才觉得只有优秀的贤良之士才能够出任襄阳刺史呵。大中二年,他由天官尚书被授兵权镇守汉南,离前梦已经二十年了。他以为门柱上的字已不复存在,便将此事告诉了一韦姓都官。一些好奇者纷纷前去观看。自他题字之后,这房子已修过数次,但那行字赫然尚存;不是神灵帮助怎能让它留到现在呢?高元裕于是屈指一算,加上从前十年共二十年。苍天默默地佑护下民是相当微妙的,到这时候他终于恍然大悟。
   杨敬之
   杨敬之生(生原作任。据明抄本改。)江西观察使戴。江西应举时,敬之年长,天性尤切。时已秋暮,忽梦新榜四十进士,历历可数。寓目及半,其子在焉。其邻则姓濮阳,而名不可别。即寤大喜,访于词场,则云有濮阳愿者,为文甚高,且有声誉。时搜访草泽方急,雅在选中。遂寻其居,则曰闽人,未至京国。杨公诫其子。令听之。俟其到京,与之往来,以应斯梦。一日。杨公祖客灞上,客未至间,休于逆旅。有目远来者,试命询之,乃贡士也。侦所自,曰:"自闽。"问其娃,曰:"濮阳。"审其名,曰:"愿。"杨公曰:"吁!斯天启也。安详有既梦于彼,复遇于此哉。"遂命相见。濮阳逡巡不得让,执所业以见。始阅其人,眉宇清朗;次与之语,词气安详;终阅其文,体理精奥;问其所抵,则曰:"今将僦居。"杨公令尽驱所行,置于庠序,命江西与之朝夕同处。是冬,(冬原作各。据明抄本改。)大称濮阳艺学于公卿间,人情翕然,升第必矣。试期有日,而生一夕暴卒。杨公惋痛嗟骇,搜囊其贫,乡路且远,力为营辨,归骨闽间。仍谓其子曰:"我梦无征,汝之一名,亦不可保。"明年,其子及第,而同年无濮阳者。夏首,将关送于吏部。时宰相有言:"前辈重族□望,轻官职。竹林七贤,曰陈留阮籍、沛国刘伶、河间向秀,得以言高士矣。"是岁慈恩寺题名,咸以族望。题毕,杨闲步塔下,仰视之曰:弘农杨戴,濮阳吴当。恍然如梦中所见。(出《唐阙史》)
   杨敬之的儿子就是江西的观察使。江西应举时,杨敬之年龄大了,心中十分急切。这时正值晚秋,他忽然梦见新榜上公布的四十名进士,历历可数。他刚看了一半,便见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儿子后面的那个姓濮阳,而名字看不清。他醒来之后大喜,寻访于读书人集中的地方,人们说有个叫濮阳愿的人,文章写得特别好,且颇有名气。当时朝廷急于遍访山林草泽的高人逸士,早已经是被选入试的秀才了。于是,杨敬之找到他住的地方,那人说自己是福建人,从未到过京城。杨敬之嘱咐儿子说:"你听好了,等你到了京城,要和他往来交朋友,我的那个梦才能应验。"杨敬之在灞上送客,客人还没到,在旅馆里休息。这时,有个人从远方而来,杨敬之试探着询问,才知道他是个贡士。又问他从哪里来,回答说福建。"你贵姓?""我姓濮阳。""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愿。"杨敬之长叹一声道:"真是苍天有灵呵。不然,怎么会做了那样的梦,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呢?"随即让儿子来见。濮阳有些顾虑尚犹豫不决时,杨敬之之子杨戴已经带着书本进来了。他开始观察濮阳其人,只见他眉清目秀;再谈话,只见他谈吐稳健。最后,又翻阅了他的文章,写得十分精妙。杨敬之问他准备到什么地方去,回答说就准备住在这里。杨敬之把他的随从都打发走了,将他安置在学校里,命儿子跟他朝夕相处。这年冬天,杨敬之称赞濮阳学问高深,完全可以与公卿们相比,如果天理和人情相合,他一定能够及第。不料,就在考试前几天,濮阳却在一天晚间暴病而死。杨敬之又是惋惜又是惊骇。在整理遗物时,杨敬之才发现濮阳几乎一无所有,而且离家乡又相当远,经过一番奔走,才将他的遗骨送回了福建。然后,他对儿子说:"我的梦不灵,你的这一名,恐怕也保不住了!"第二年,他的儿子考中了进士,而没有濮阳的名字。初夏,将公文送到吏部之后,宰相说道:"前辈重族有名望,声名显赫,轻官职的。号称竹林七贤,如陈留的阮籍,沛国的刘伶,河间的向秀等,才被人称为高士呵。"当年,到慈恩寺题名,每个中举的人都写的是自己的族望。题完之后,杨敬之在塔下散步,抬头看了一眼后说:"弘农县的杨戴,濮阳县的吴当,真是恍然如当年梦见的一样呵!"
   卢贞犹子
   太子宾客卢尚书贞,犹子为僧。会昌中,沙汰僧徒,斥归家,以荫补光王府参军。一夕,梦为僧时所奉师来慰,问其出处。再三告以佛氏沦破,已无所归。今为一官,徒遣旦夕。期再落顶上发,方毕志愿。且泣且诉之。良久曰,"若我志果遂与佛法。"语未竟,见八面屯兵,千乘万骑,旌旗日月,衣裳锦绣,仪卫四合,真天子大驾。军中人喧喧,言迎光王。部整行列,以次前去。卢方骇愕不能测,遽惊觉,魂悸流汗,久之方能言,卒不敢泄于人。无几,宣宗自光邸践祚,录王府属吏。卢以例,不拘常调格迁叙,自是稍稍兴起释教。寺宇僧尼旧制,一契梦中语。卢校梦中所谓本师,盖参军事府主。近师弟子,故以为冥兆。岂神之意,以是微而显乎。(出《宣室志》)
   太子宾客尚书卢贞,他的侄子作过僧人。唐会昌年间,遭淘汰,被斥责回到家中,借祖上之荫做了光王府的参军。一天晚上,梦见自己当和尚时的师傅来抚慰他。问他现在何处?便再三诉说,由于佛事日趋没落,自己无处可归,只好当了一个官,庸庸碌碌地打发时光。真期望再次削发为僧,才能实现自己的志愿。他边泣边诉,最后又说:"如果我能够按照自己的愿望献身佛法……"话未说完,忽见四周被士兵们包围了,千军万马,旌旗猎猎,围拢过来,就象皇帝的大驾来到跟前。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欢呼,并说是迎接光王的。说罢,他们整队排列,依次进入府中。卢贞的侄子惊醒过来,且心有余悸,汗水把衣服都溻湿了,过好长时间才能够讲话。他不敢把这个梦泄露出去。没有几天,宣宗皇帝自光王府即位。光王府的人被录用不少,卢贞的侄子也在其列。打破常规,不拘一格,被录用者均得到了升迁。从此之后,佛教又渐兴盛起来,寺庙,僧尼,一切如梦中师傅所期望的那样,都恢复了原状。卢贞的侄子梦见的所谓"师傅",其实就是参军事府主呵。接近他师傅的弟子们说这是冥兆。此是神的旨意,它虽然很隐蔽但也是很明显的呵。
   国子监明经
   柳璟知举年,有国子监明经,失姓名,昼梦依徙于监门。有一人。负衣囊,访明(明原作问。据明钞本改。)经姓氏,明经语之,其人笑曰:"君来春及第。"明经遂邀入长兴里毕罗店,常所过处。店外有犬竞,惊曰:"差矣。"梦觉,遽呼邻房数人,语其梦。忽见长兴店子入门曰:"郎君与客食毕罗,计二斤,何不计直而去也?"明经大骇,解衣质之,且随验所梦,相其榻器,省如梦中。乃谓店主曰:"我与客俱梦中至是,客岂食乎?"店主惊曰:"初怪客前毕罗悉完,疑其嫌置蒜也。"来春,明经与邻房三人中所访者,悉上第。(出《酉阳杂俎》)
   柳璟主持会考那年,最高学府国子监有位中明经科的学生,不知道姓名,白天梦见自己留连徘徊于国子监门口。这时,有一个背着衣囊的人问他的姓氏。就跟他说了。那人一听笑着说:"你明年春就能考上。"那人随即邀请他来到长兴里毕罗店。这地方他经常来。忽然,店外有狗打架,就惊呼:"不好!"他从梦中醒来,急忙招呼隔壁的几个人,把梦中的事情讲给他们听。这时,忽见长兴里毕罗店的店小二进门来说:"你与客人到我们那吃了二斤毕罗,怎么不算帐就走呢?"明经科生十分惊骇,脱下衣服抵饭钱,并且进一步验证梦中所见,看到床铺等器物好象梦中看见的一样。接着他又对店主说:"我和客人都是在梦中来你这里的,"店主也吃惊道:"开始,我还奇怪客人面前的毕罗全都完好,疑心他嫌放蒜太多了。"第二年春天,科生和隔壁三位梦中所访者,全部考取了进士。
   薛义
   秘省校书河东薛义,其妹夫崔秘者,为桐庐尉。义与叔母韦氏为客,在秘家。久之,遇痁疾,数月绵辍,几死。韦氏深忧,夜梦神人白衣冠袷单衣。韦氏因合掌致敬,求理义病。神人曰:"此久不治,便成勃疟,则不可治矣。"因以二符兼咒授韦氏,咒曰:"'勃疟勃疟,四山之神,使我来缚,六丁使者,五道将军,收汝精气,摄汝神魂。速去速去,免逢此人,急急如律令。'但疾发,即诵之,及持符,其疾便愈。"是时韦氏少女,年七岁,亦患痁疾。旁见一物,状如黑犬而蚝毛。神云:"此正病汝者,可急擒杀之,汝疾必愈。不尔,汝家二小婢,亦当患疟。"韦氏梦中杀犬。及觉,传咒于义,义至心持之,疾遂愈。韦氏女子亦愈。皆如其言也。(出《广异记》)
   河东的薛义在秘书省任校书。他的妹夫叫崔秘,为桐庐县尉。薛义和叔母韦氏在妹夫家作客,时间一长,他便患上了疟疾。几个月过去,身体日见虚弱,几乎要死了。韦氏深感忧虑,晚上梦见一个仙人,穿着白色的夹单衣,戴着白色的帽子。韦氏急忙向他合掌致敬,并请他为薛义治病。仙人说:"这种病时间长了治不好,就成了勃疟,就不能治了。所以我把两帖符和咒语传给你。这咒语说:'勃疟勃疟,四山之神,使我来缚,六丁使者,五道将军,收汝精气,摄汝神魂,速去速去,免遭此人,急急如律令。往后,只要他一犯病,你就念此咒语,把符拿在手中,这病便会好的。"这时,韦氏的小女儿才七岁,也患了疟疾,旁边看见一个东西,长得像一只黑狗,浑身爬满毛虫。仙人说:"正是它给你们带来的病呵,你应该立即把它捉住杀掉,这样病就会好的。不然,你家的两个小婢女也会染上这病。"韦氏在梦中便把那狗杀死了。等她醒来之后,把咒语传给薛义,薛义在心里念叨着,病很快就好了。韦氏的小女儿也好了。这些都跟梦里说的一样。
   郑光
   淄青郑尚书光,会昌六年春,梦自御牛车,车中载瑞日,光烛天地。自执靷,行通衢中。俄而惊寤,且奇叹。后月余,宣宗即位。以元舅之故,累拜尚书淄青节度。果契前梦。(出《宣室志》)
   尚书郑光是淄青人。唐会昌六年的春天,他梦见自己驾御着一辆牛车,车上载着一轮太阳,光照天地。他亲自攥着靷带,行进在大道中央。他一会惊醒过来,感到奇怪。一个多月之后,宣宗皇帝即位。因为元房舅舅的缘故,宣宗累封郑光为尚书、淄青节度使,果然契合了前面的梦。
   宋言
   宋言,近十举而名未播。大中十一年,将取府解。本名岳,因昼寝,似有人报云:"宋秀才若头上戴山,无因成名。但去之,自当通泰。"觉来便思去之,不可名狱,遂去二犬,乃改为言。及就府试,冯涯侍郎作掾而为试官,以解首送也。时京兆尹张毅夫以冯(冯原作马。据《云溪友议》八改。)参军解送举人有私,奏谴澧州司户。再次,退解头为第六十五人。知闻来唁,宋曰:"来春之事,甘已参差。"及李潘舍人放榜,言第四人及第。(出《云溪友议》)
   宋言本名岳,考了快十次也没有中举。唐大中十一年,府里又要举行各乡的解元考试了。他白天作梦,好象有个人对他说:"宋秀才如果头上顶着个山,便无法成名了。但只要把这个山去掉,则会平步青云。"醒来之后,他便想把自己名上的"山"字去掉。不过,不能叫"狱"字,便去掉两个"犬"字,改名为言。等到府试的时候,侍郎冯涯为主考官,他把头名解元送给了宋言。当时,京兆尹张毅夫认为冯涯在解送举人一事上有舞弊行为,便上奏一本,谴谪冯为澧州司户。其次,把宋言从第一名退到第六十五名。朋友们听到消息赶来慰问。宋言说:"起落都没有关系,明年春天再见。"第二年春天,舍人李潘发榜时,宋言以第四名考上了进士。
   曹确
   曹确判度支,(支原作史。据明抄本改。)亦有台辅之望。或梦剃发为僧,心甚恶之。有一士,云占梦多验。确召之,具以所梦话之。此人曰:"前贺侍郎,旦夕必登庸。出家者号剃度也。"无何,杜相出镇江西,而相国大拜。(出《北梦琐言》)
   判度支曹确,还有出任台辅的希望。一天梦见自己削发作了和尚,心中非常厌恶。有一学士说自己会解梦,而且颇灵验。曹确招呼他进屋,把那梦讲给他听。这学士说:"我向侍郎贺喜,你很快就会得到重用!因为出家人称和尚为'剃度',你的官运就该应在'杜'字上。"没过多久,杜相国出镇江西,就拜曹确为台辅了。
   刘仁恭
   梁刘仁恭微时,曾梦佛幡于手指飞出,占者曰:"君年四十九,必有旌幢之贵。"后如其说,果为幽帅焉。(出《北梦琐言》)
   南北朝梁代,刘仁恭还是平民百姓的时候,曾梦见佛幡从自己手中飞出去,算卦的人对他说:"你四十九岁那一年,一定能够做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官。"后来正像他说的那样,果然出任幽州的大元帅。
   唐僖宗
   僖宗自晋王即位,幼而多能,素不晓棋。一夕,梦人以棋经三卷焚而使吞之。及觉,命待诏观棋,凡所指划,皆出人意。(出《补录记传》)
   唐僖宗自从晋王登基以来,年幼多才,聪明无比,他从来不会下棋。一天晚上,梦见有人把三卷棋书烧成灰让他吞下去。醒来之后,让待诏来看他下棋,他的一招一式,均大出人的意料。
   刘檀
   王蜀员外郎刘檀本名审义,忽梦一孝子,引令上檀香树,而谓曰:"君速登。"刘乃登。遂向怀内出绯衣,令服之。觉,因改名檀。未及一年,蜀郡牧请一杜评事充倅职,奏授殿中侍御史内供奉,赐绯。敕下,杜丁忧不行。杜遂举刘于郡侯。郡侯乃奏檀,而所授官与杜先(先原作充。据明抄本改。)奏拟无别。是时刘方闲居力困,杜因遗刘新绯公服一领。果征梦焉。(出《玉溪编事》)
   王蜀员外郎刘檀本名叫审义。一日,他忽然梦见一个孝子领着自己爬檀香树,并对他说:"你快点上!"刘就往上爬。那人又从怀中拿出件红衣服,让他穿上。醒来之后,他就改名刘檀了。不到一年,蜀郡守请一位姓杜的评事充任副职,奏请皇帝授予他殿中侍御史内供奉,并赐红衣服。诏书下,杜评事因父母之丧,不能就职,就把刘檀推荐给郡守。郡守又为刘檀重新奏请皇帝,官职等项均未变。这时,刘檀闲居家中且有些困顿,杜某送来红色的新公服一件,果然应了那个梦。
   晋少主
   开运甲辰岁暮冬,晋帝遣中使至内署,宣问诸学士云:朕昨夜梦一玉盘,中有一玉碗及一玉带,皆有碾文,光荧可爱,是何征也?宜即奏来。"承旨李慎仪与同僚并表奏贺,以为玉者帝王之宝也,带者有誓功之兆,盘盂者乃守器之象,为吉梦,不敢有他占。(出《玉堂闲话》)
   开运甲辰年冬末,后晋皇帝派中使到内署,宣旨向各位大学士发问道:"皇帝昨夜梦见一只玉盘,上面有一只玉碗和一条玉带,都有碾文,光闪闪的,十分可爱,这是什么征兆?请马上奏来。"承旨之后,李慎仪和众学士联名向皇帝祝贺,都认为玉者是皇帝之宝,带者是有大军功之兆,盘者则是江山永固之象,这是个吉梦,不能作其他理解。
   辛夤逊
   孟蜀翰林学士辛夤逊,顷年在青城山居。其居则古道院,在一峰之顶,内塑像皇姑,则唐玄宗之子也。一夕,梦见皇姑召之,谓曰:"汝可食杏仁,令汝聪利,老而弥壮,心力不倦,亦资于年寿矣。汝有道性,不久住此,须出佐理当代。夤逊梦中拜请法制,则与申天师怡神论中者同。夤逊遂日日食之,令老而轻健,年愈从心,犹多著述。又梦掌中草不绝,(绝原作脱。据明抄本改。)后来内制草数年。复掌选,心力不倦。因知申天师怡神论中仙方。尽可验矣。(出《野人闲话》)
   孟蜀之地的翰林学士辛夤逊,常年住在青城的大山里。他住的地方是一座古旧的道院,在一座山峰的顶上,里头塑着皇姑的像,这皇姑则是唐玄宗的女儿。一天晚上,辛夤逊梦见皇姑召见他,并对他说:"你应该吃杏仁呵。它可以使你聪明,老来更健壮,心力永不疲倦,也是追求长寿的资本呵。你有道性,不能长久住在这里,应该辅佐当代天子治理国家。"辛夤逊在梦中向她请教有什么好的办法和主张,皇姑只说这和申天师的《怡神论》是相同的。接着,辛夤逊便天天吃这种药,越老越显得年轻康健,从未有力不从心之感,还写了许多著作。他又梦见自己掌上生草,怎么也拔不尽。后来果然在内侍省起草文书数年,后又掌管殿试大权,心力不倦,因为他知道申天师《怡神论》的药方。梦真的应验了。
   何致雍
   何致雍者,贾人之子也。幼而爽俊好学。尝从其叔,泊舟皖口。其叔夜梦一人若官吏,乘马从数仆,来往岸侧。遍阅舟船人物之数。复一人自后呼曰:"何仆射在此,勿惊之。"对曰:"诺,不敢惊。"既寤,遍访邻舟之人,皆无姓何者。乃移舟入深浦中。翌日,大风涛,所泊之舟皆没,唯何氏存。叔父乃谓致雍曰:"我家世贫贱,吾复老矣,何仆射必汝也!善自爱。"致雍后从知于湖南,为节度判官。会楚王殷自称尊号,以致雍为户部侍郎翰林学士。致雍自谓当作相,而居师长之任。后楚王希范嗣立,复去帝号,以致雍为节度判官检校仆射。竟卒于任。(出《稽神录》)
   何致雍是商人的儿子,少年时爽朗英俊勤奋好学。他曾经跟着叔父,行船在皖口。他的叔叔晚上梦见一个人,像个官吏,骑在马上,后头跟着不少随从,来到岸边,仔细清点水中船只和人员的数量。这时,又有一人从后而喊到:"何仆射在这里,不要惊扰他!"回答说:"是的,不敢惊扰。"他随即醒来,把周围船上的人都问遍了,也没有一个姓何的。于是,他们就把船驶入水深处。第二天,风涛大作,所停泊的船只全都沉没了,只有他们何家的船幸免遇难。叔叔对何致雍说:"我家道穷苦,又老了,何仆射一定是你了!你可要自爱自强呵!"何致雍后来到湖南求学读书,做了个节度判官。到五代楚王马殷时自称尊号时,被封为户部侍郎翰林学士。他自己则认为可以作宰相,而居师长之任。后来楚王马希范登基,复去帝号,封何致雍为节度判官检校仆射。他最后死于任上。
   郭仁表
   伪吴春坊吏郭仁表居冶(冶原作治。据明抄本改。)城北。甲寅岁,因得疾沉痼,忽梦道士衣金花紫帔,从一小童,自门入,坐其堂上。仁表初不甚敬,因问疾何时可愈。道士色厉曰:"甚则有之。"即寤,疾甚。数夜,复梦前道士至,因叩头逊谢。久之,道士色解,索纸笔。仁表以为将疏方,即跪奉之。道士书而授之,其辞曰:"飘风暴雨可思惟,鹤望巢门敛翅飞。'吾道之宗正可依,万物之先数在兹,不能行此欲何为?"梦中不晓其义,将问之,童子摇手曰:"不可。"拜谢,道士自西北而去。因尔疾愈。(出《稽神录》)
   五代时,吴国有个春坊吏家住在冶城城北。甲寅年,患重病久治不愈。一日,忽然梦见有位道士披着一件金花紫帔,跟着一位小童,走进门来,坐在堂上。郭仁表开始不很客气,开口就问自己的病何时能好。那道士厉色说:"你只能越来越重!"当即醒来,他的病真的加重了。几夜之后,郭仁表又梦见那位道士来了,使急忙叩头谢罪。过了一会儿,道士的脸色渐渐好转,向他要笔和纸。他以为道士要开药方,当即跪下将笔纸奉上。道士写完送给他,只见纸上写道:"飘风暴雨可思惟,鹤望巢门敛翅飞,吾道之宗正可依,万物之先数在兹,不能行此欲何为?!"郭仁表梦中不知道这诗的意义,想问问,那童子却摆摆手说:"不行。"他只好揖手拜谢,看着那道士向西北方向而去。醒来之后,他的病就好了。
   王玙
   伪吴鄂帅王玙少为小将,从军围颍州,夜梦道士告之曰:"旦有流星堕地,能避之,当至将相。"明日,众军攻城,城中矢石如雨。玙仗剑,倚栅木而督战。俄有大石,正中其栅木及玙。铠甲之半皆糜碎,而玙无伤。因叹曰:"流星正尔耶。"由是自负,卒至大官。(出《稽神录》)
   五代十国时,吴国鄂州的主帅王玙少年就是一员小将。他随军攻打颍州,晚上梦见一位道士告诉他说:"明天早晨有流星坠落于地,你如果能避开,就能够官至将相。"第二天,众军开始攻城,城中的箭和石头像雨点一般压下来。王玙举着长剑,倚在木栅栏上督战。突然,有一块大石头正好击中栅栏和王玙。身上的铠甲都砸碎了一半,而他却没有受伤。于是,他感叹不已,说:"那流星看来就是它了。"从此,他很自负,终于当上了大官。
   谢谔
   进士谢谔,家于南康,舍前有溪,常游戏之所也。谔为儿时。尝梦浴溪中,有人以珠一器遗之曰:"郎吞此,则明悟矣。"谔度其大者不可吞,即吞细者六十余颗,及长,善为诗。进士裴说为选其善者六十余篇,行于世。(出《稽神录》)
   进士谢谔家住在南康,房前有一条小溪,他常常在那里戏水。谢谔小的时候,曾梦见自己正在溪水里洗澡,有人把一盒珍珠送给他说:"你吞下它,就可以使自己变得聪明起来,甚至大彻大悟。"谢谔觉得那大的吞不下去,就吞下六十多颗小珍珠。等他长大之后,诗写得相当好。进士裴说为选了他最好的诗六十余篇,传播于世。
   崔万安
   江南司农少卿崔万安,分务广陵。常病苦脾泄,困甚。其家祷于后土祠。是夕,万安梦一妇人,珠珥珠履,衣五重,皆编贝珠为之。谓万安曰:"此疾可治。今以一方相与,可取青木香肉豆蔻等分,枣肉为丸,米饮下二十丸。"又云:"此药太热,疾平即止。"如其言服之,遂愈。(出《稽神录》)
   江南司农少卿崔万安,分管广陵郡。由于他经常患病,消化不良,十分窘困。家里人到后土庙为他祈祷。当天晚上,崔万安梦见一个女人,穿着很华丽衣服,头上戴的脚上穿的全是珍珠。她对崔万安说:"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今天送你一个药方:可以取来青木香肉豆蔻等分,用枣肉来和药丸,像吃饭那样饮下二十丸。"又说:"此药太热,病好了就不要再服。"醒后,他按照这女人的话去服此药,病很快就好了。
   江南李令
   江南有李令者,累任大邑,假秩至评事。世乱年老,无复宦情,筑室于广陵法云寺之西,为终焉之计。尝梦束草加首,口衔一刀,两手各持一刀,入水而行。意甚异之。俄而孙儒陷广陵,儒部将李琼屯兵于法云寺。恒止李令家,父事令。及儒死,宣城裨将马殷、刘建封辈,率众南走。琼因强令俱行。及殷据湖南,琼为桂管观察使。用令为荔浦令。则前梦之验也。(出《稽神录》)
   江南有个叫李令的人,连任数城要职,后来做到代理评事。由于世道乱,年纪大,他再也没有当官的心了,便在广陵法云寺西边修起一座房子,以度晚年。不久,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头上插了一把草,口中叼着一把刀,两只手还各拿一把刀,入水而行。他醒后感到十分惊异。不久,孙儒攻陷了广陵,他的部将李琼把兵马驻扎在法云寺。李琼经常到李令家来,待李令像父亲一样孝敬。后来孙儒死了,宣城的副将马殷、刘建封之辈,率兵马南去。李琼就强迫李令一起走。后来马殷等占踞湖南,李琼任桂管观察使,他让李令做荔浦县令。前梦果然应验了。(头顶草口叼刀,双手各持一刀是"荔"字,入水而行是"浦"字。)
   毛贞辅
   伪吴毛贞辅,累为邑宰。应选之广陵,梦吞日。既寤,腹犹热。以问侍御史杨廷式。杨曰:"此梦至大,非君所能当。若以君而言,当得赤乌场官也。"果如其言。(出《稽神录》)
   五代时,吴国有位毛贞辅,连做县令。一年,他到广陵应选,图朝廷量才授官。晚上梦见自己把太阳吞下去了,当即惊醒,腹部还热乎乎的。他问侍御史杨廷式这是何征兆,杨廷式说:"这梦至关重大,不是你所能担当得起的。如果就你而言,应该任赤乌场官呵。"后来,果然像他说的这样,毛贞辅做了赤乌场官。

  梦四

  梦咎征 萧吉 侯君集 崔湜 李林甫 杜玄 召皎 李捎云 李叔霁 李诉 薛存诚 李伯怜 张瞻 于堇 卢彦绪 柳宗元 卫中行 张省躬 王恽 柳凌 崔暇 苏检 韦检 朱少卿 覃骘 孟德崇 孙光宪 陆洎 周延翰 王瞻 邢陶
   萧吉
   大业中,有人尝梦凤凰集手上,深以为善征,往诣萧吉占之。吉曰:"此极不祥之梦。"梦者恨之,而以为妾言。后十余日,梦者母死。遣所亲往问吉所以,吉云:"凤鸟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所以止君手上者,手中有桐竹之象。《礼》云:'苴杖竹也,削杖桐也。'是以知必有重忧耳。"(出《大业拾遗记》)
   隋大业年间,有人曾梦见凤凰落在自己手上,深信这是吉兆,便拜见萧吉请他占卜。萧吉说:"这是个极不祥的梦呵。"那人十分憎恨他,认为他胡说。十几天之后,那人的母亲死了,便派亲属来问萧吉是怎么回事,萧吉说:"凤凰非梧桐树不落,非竹籽不吃;它之所以落你手上,是因为你手上有桐竹之象呵。就像《礼》书上说:'苴杖竹也,削杖桐也。'(一个是居父丧用的,一个是居母丧用的。)所以我知道必有大不幸呵!"
   侯君集
   唐贞观中,侯君集与庶人承乾通谋,意不自安。忽梦二甲士录至一处,见一人高冠奋髯,叱左右,取君集威骨来。俄有数人操屠刀,开其脑上及右臂间,各取一骨片,状如鱼尾。因弇呓而觉,脑臂犹痛。自是心悸力耗,至不能引一钧弓。欲自首,不决而败。(出《酉阳杂俎》)
   唐贞观年间,侯君集与平民承乾策划谋反,心神不安。忽然梦见二甲士捕他来到一个地方,看见一个人头戴高高的帽子,大胡子奋然而动,对手下人喊道:"取君集威骨来!"立刻有好几个人操起屠刀,打开他的脑袋和右臂,各取一骨片,形状象鱼尾。这时,他因说梦话而醒,脑袋和右臂还疼。从此以后心惊神耗,疲惫不堪,以至于连一张弓也拉不开。便想自首,还没有下决心,就失败了。
   崔湜
   唐右丞卢藏用、中书令崔湜太平党,被流岭南。至荆州,湜夜梦讲坐下听法而照镜。问善占梦张猷。谓卢右丞曰:"崔令公大恶,梦坐下听讲,法从上来也。镜字金旁竟也。其竟于今日乎。"寻有御史陆遗免赍敕令湜自尽。(出《朝野佥载》)
   唐右丞卢藏用同中书令崔湜组成太平党,被流放岭南。到了荆州,崔湜晚上梦见自己坐在地上一边听法一边照镜子,便问善于算卦的张猷。张猷对卢右丞说:"崔大人的梦是大凶之兆呵!坐地上听法,法是从上来的;镜字金旁加个竟字,竟便是终了之意——看来,他将终干今日了!"果然,御史陆遗免带着皇帝的敕命赶到,令崔湜自尽。
   李林甫
   李林甫梦一人,细长有髯,逼林甫,推之不去。林甫寤而言曰:"此裴宽欲谋替我。"(出《谈宾录》)
   李林甫梦见一个人,瘦高个子,长有胡子,逼向自己,推也推不走。林甫醒来之后说:"这是裴宽谋划着替代我呀!"
   杜玄
   洛州杜玄有牛一头,玄甚怜之。夜梦见其牛有两尾,以问占者李仙药,曰:"牛字有两尾,失字也。"经数日,果失之。(出《朝野佥载》)
   洛州杜玄有一头牛,深得他的爱怜。一天他梦见这头牛长了两条尾巴,便去问算卦的李仙药。李仙药说:"牛字有两尾,这不是个'失'字吗?"几天之后,那头牛果然丢了。
   召皎
   安禄山以讨君侧为名,归罪杨氏,表陈其恶,乃牒东京送表。议者以其辞不利杨氏,难于传送。又恐他日禄山见殛,乃使大理主簿召皎送表至京。玄宗览之不悦,但传诏言皎还。皎出中书,见国忠,问:"送胡之表,无乃劳耶?赖其不相非状,忽有恶言,亦当送之乎?"呵使速去。皎还至戏口驿,意甚忙忙,坐厅上绳床,恍然如梦。忽觉绳床去地数丈,仰视,见一人介胄中立,呵叱左右二十余人,令扑己。虽被拖拽,厅上复有一人,短帽紫衣来云:"此非蒋清,无宜杀也。"遂见释放。皎数日还至洛,逆徒寻而亦至。皎与流辈数人守扃待命,悉被收缚。皎长大,有容止,而立居行首,往见贼将田乹贞。乹贞介胄而立,即前床间所梦者也。逆呵呼皎云:"何物小人,敢抗王师。"命左右仆杀。手力始至,严庄遽从厅下曰:"此非蒋清,无宜加罪。"乹贞方问其姓,云:"姓召。"因而见释。次至蒋,遂遇害也。(出《广异记》)
   安禄山以清君侧为名,把帐都算在杨家人的身上,列其罪状,然后派人进京送表。参加商议的人认为这表不利于杨贵妃,传送困难,但又怕将来安禄山怪罪受诛,便派大理寺的主簿召皎送表至京。玄宗皇帝阅完后很不高兴,便传诏让召皎回去。召皎出了中书省,见到杨国忠。杨国忠说:"你为安禄山送表,岂不是很辛苦吗?"并责怪他不看清楚,明知是些恶言,还当送上呵。让他赶紧回去。召皎返还时走到戏口驿,心里很乱,坐厅里吊床上。他恍然如梦,突然觉得那床离地好几丈,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盔甲的人站在大厅中央,指挥左右二十多人,命令他们拘捕自己,于是被又推又拽。厅上还有一个穿紫衣戴短帽的人过来说:"这不是蒋清,不宜杀他!"随即把他释放了。召皎数天之后回到洛阳。叛贼寻踪而至。召皎与同伙数人守门待命,全被捉住。召皎高大,仪容举止又好,便让他站在排头去见贼将田乹贞。田乹贞头戴盔甲站在那里,召皎见他同自己在床前梦见的那个人一样。田乹贞斥责召皎道:"你这小人是什么东西,敢与王师对抗!"随即命令仆从来杀召皎。他们刚要动手,只听严庄急忙从厅下喊道:"这不是蒋清,不宜杀他!"田乹贞这才问他姓什么,他回答:"姓召。"所以就被释放了。接着就审讯蒋清,并把他杀害了。
   李捎云
   陇西李捎云,范阳卢若虚女婿也。性诞率轻肆,好纵酒聚饮。其妻一夜,梦捕捎云等辈十数人,杂以娼妓,悉被发肉袒,以长索系之,连驱而去,号泣顾其妻别。惊觉,泪沾枕席,因为说之。而捎云亦梦之,正相符会。因大畏恶,遂弃断荤血,持金刚经,数请僧斋,三年无他。后以梦滋不验,稍自纵怠,因会中友人,逼以酒炙。捎云素无检,遂纵酒肉如初。明年上巳,与李蒙、裴士南、梁褒等十余人,泛舟曲江中,盛选长安名倡,大纵歌妓。酒正酣舟覆,尽皆溺死。(出《广异记》)
   陇西的李捎云,是范阳卢若虚的女婿。他行为荒唐放肆,喜好聚众纵酒。他妻子一天夜里,梦见李捎云及其一伙十几人,夹杂着娼妓,全被用长绳子绑在一起,被人弄得披头散发,袒胸露肉,连推带搡地押走了。李回头看见妻子,哭着与她告别。妻子惊醒后,泪沾枕席,一说,正与丈夫梦见的一样。他们认为这是凶兆,便断了荤腥,几次请僧人来念金刚经,三年没出什么事儿。后来觉得那梦不灵验,李捎云又纵酒作乐,大吃大喝,行为不检点,如同当初。第二年三月过上巳节时,他与李蒙、裴士南、梁褒等十几个人,在曲江中划船,并从长安城里选来有名的乐人和歌妓,纵欲而为。正高兴的时候,船翻入江中,李捎云等全被淹死。
   李叔霁
   监察御史李叔霁者,与兄仲云俱进士擢第,有名当代。大历初,叔霁卒。经岁余,其妹夫与仲云同寝,忽梦叔霁,相见依依然。语及仲云,音容惨怆曰:"幽明理绝,欢会无由,正当百年之后,方得聚耳。我有一诗,可为诵呈大兄。诗云:'忽作无期别,沉冥恨有余。长安虽不远,无信可传书。'"后数年。仲云亦卒。(出《广异记》)
   监察御史李叔霁和哥哥仲云都是考中进士登第的,在当时颇有名气。大历初年,李叔霁死了。几年后,他的妹夫和仲云睡在一起,忽然竟梦见了他。叔霁完全是一副不忍分离的样子,谈到仲云,神情黯然地说:"现在我们阴阳相隔,理不相通,想见面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到他死了之后,我们才能聚首。我有一首诗,请你念给大哥听一听吧:'忽作无期别,沉冥恨有余。长安虽不远,无信可传书。'"后来又过了几年仲云也死了。
   李诉
   凉武公诉,以殊勋之子,将元和之兵,擒蔡破郓,数年攻战,收城下壁,皆以仁恕为先,未尝枉杀一人,诚信遇物,发于深恳。长庆元年秋,自魏博节度使、左仆射、平章事诏征还京师。将入洛,其衙门将石季武先在洛,梦凉公自北登天津桥,季武为导。以宰相行呵叱动地。有道士八人,乘马,持绛节幡幢,从南欲上。导骑呵之,对曰:"我迎仙公,安知宰相?"招季武与语,季武骤马而前。持节道士曰:"可记我言,闻于相公。"其言曰:"耸辔排金阙,乘轩上汉槎。浮名何足恋,高举入烟霞。"季武元不识字,记性又少,及随道士信之,再闻已得。道士曰:"已记得,可先白相公。"乃惊觉,汗流被体。喜以为相国犹当上仙,况俗官乎!后三日,凉公果自北登天津桥,季武为导,因入憩天宫寺,月余而薨。时人以仁恕端悫之心,固合于道,安知非谪仙数满而去乎。(出《续幽怪录》)
   凉武公李诉是功臣的后代,率领着唐宪宗的部队拿下蔡州攻破郓城。李诉征战好几年,收复好多城池,但他为人治军都以宽容仁义为第一,从来没有错杀一人,且待人接物十分讲求信义,一片至诚,深得民心。长庆元年秋天,他在魏博任节度使,并得到左仆射、平章事的官职。这时,皇帝召他回京城,刚要进洛阳时,他手下一个已在洛阳的衙将石季武作了个梦,梦见李诉从北面登上京城的天津桥,自己担任仪仗前导。李诉的队列仪仗前面喝道,后面护卫十分威严,就像宰相出行一样。忽然有八个道士骑着马,持着迎贵宾的节幡从南面要上桥。李诉的前导就大声呵斥,让道士们闪开。道士说:"我们是来迎接仙公李诉的,不知道什么宰相不宰相!"道士招呼石季武,石季武就赶紧打马迎上来。持节幡的道士说:"我有几句话,你听后要记住,然后转告李诉。道士吟了一首诗,大意是:"骑着高头大马奔向金銮殿,乘上华丽的金车直入星汉。世上的浮名有什么可留恋,怎比得了腾云驾雾羽化登仙?"石季武是个不识字记性又很差的人,但随道士念了两遍便记住了。道士说:"你既然已经记住了,就转告李诉吧!"说到这里,石季武惊醒了,出了一身大汗。他高兴地想:"在世间当宰相的还能成仙,像我这样的普通官吏大概也能成仙得道吧?"三天之后,李诉果然从北面登上天津桥,石季武为前导,并在天宫寺休息。一个多月后,李诉去世。人们都知道他为人仁恕诚实,合乎天道,却不知道他是被天上贬到人间的神仙,在人间期满了,自然要返回天界了。
   薛存诚
   御史中丞薛存诚,元和末,由台丞入给事中。未期,复亚台长。宪阁清严,俗尘罕到,再入之日,浩然有闲旷之思。及厅吟曰:"卷帘疑客到,入户似僧归。"后月,阍吏因昼寝未熟,仿佛间,见僧童数十人,持香花幢盖,作梵唱,次第入台。阍吏呵之曰:"此御史台,是何法事,高声入来?"其一僧自称:"识达,是中丞弟子,来迎本师。师在台,可入省迎乎?"阍吏曰:"此中丞,官亚台,本非僧侣,奈何敢入台门?"即欲擒之。识达曰:"中丞元是须弥山东峰静居院罗汉大德,缘误与天人言,意涉近俗,谪来俗界五十年。年足合归,故来迎耳。非汝辈所知也。"阍吏将驰报,遂惊觉。后数日,薛公自台中遇疾而薨。潜伺其年,正五十矣。(出《续玄怪录》)
   唐元和末年,御史中丞薛存诚由台丞升门下省要职给事中。不到一个月,他又升任副御史。御史府第,整洁肃穆,远离街市。他升任后搬了进去,觉得心旷神怡。他来到厅中吟了两句诗:"卷帘疑客到,入户似僧归。"几个月后,看门的小吏正和衣而睡尚未睡深沉。他恍然间看见几十个僧童,拿着香花和印着佛名的幡旗,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按顺序走进来。看门小吏斥道:"这是御史的公署,你们这是作什么法事,高声喊叫地进来?"其中一个和尚自称识达,是中丞薛存诚的弟子,这次来迎接师傅的。他说:"我师傅在吗?我们可以进去探望一下就把他接走吗?"看门小吏说:"这是中丞大人的官署,本不是寺院,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来呢?!"当即就要去捉拿识达。识达说:"中丞原来是须弥山东峰静居院的罗汉大德,因为他错误地与佛祖说想涉足凡尘,被贬到人间五十年。现在五十年已满,我们所以来迎接他。这件事,你们这些人是不知道的。"看门小吏急忙要跑去报告,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数天之后,薛存诚在公署患病而死,人们暗自一算,整好五十岁。
   李伯怜
   威远军小将梅伯成善占梦。有优人李伯怜游泾州乞钱,得米百斛。及归,令弟取之,过期不至。夜梦洗白马,访伯成占之。伯成抒思曰:"凡顐人好反语,洗白马,泻(泻字原缺。据明抄本补。)白米也。君所忧。或有风水之虞乎?"数日弟至,果言渭河中覆舟,一粒无余。(出《酉阳杂俎》)
   威远军中有位叫梅伯成的小将,善于解梦。有个卖艺人李伯怜来到泾州,边卖艺边乞求讨要钱粮,共得一百斛米,回到家之后让弟弟来取。过好长时间,也未见弟弟将米运回。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洗白马,便去请梅伯成解梦。梅伯成沉思着说:"凡是顐人都爱说反语。洗白马,泻白米也。你所忧虑的,也许有风水之灾呀!"几天之后,弟弟回来了,果然告诉他说船在渭河中翻沉,一粒米也没有剩。
   张瞻
   江淮有王生者,榜言解梦。贾客张瞻将归。梦炊于臼中,问王生,生言:"君归不见妻矣。臼中炊,因无釜也。"贾客至家,妻卒数月矣。(出《酉阳杂俎》)
   江淮有个王生,贴告示说自己会解梦。商人张瞻想回家去,晚上梦见自己用石臼做饭,便请教于王生。王生说:"你回去就见不到妻子了!在石臼里做饭,是因为没有锅呵。"张瞻赶到家中,妻子已经死好几个月了。
   于堇
   有一人梦松生户前,一人梦枣生屋上,以问补阙于堇,堇言:"松丘垅间所植,'枣'字重来,重来呼魄之象。"后二人俱卒。(出《酉阳杂俎》)
   有一个人梦见松树长在门前,一人梦见枣树生在屋上,便向补阙于堇求教。于堇说:"松树,是丘垅间所植,说的是坟呵;'枣'字重来,是重来呼魄之象。"后来不久,二人都死了。
   卢彦绪
   许州司仓卢彦绪所居溷,夏雨暴至,水满其中,须臾漏尽。彦绪使人观之,见其下有古圹,中是瓦棺,有妇人,年二十余,洁白凝净,指爪长五六寸,头插金钗十余支。铭志云:是秦时人,千载后当为卢彦绪开,运数然也。闭之吉,启之凶。又有宝镜一枚,背是金花,持以照日,花如金轮。彦绪取钗镜等数十物,乃闭之。夕梦妇人云:"何以取吾玩具。"有怒色。经一年而彦绪卒。(出《广异记》)
   许州的司仓卢彦绪家中的厕所,夏天暴风雨一来,水便把里面灌满。一会儿那水便漏光了。卢彦绪招呼邻居们来看,只见下面有座坟坑,中间是口大棺材,里面躺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白白净净的,指甲有五六寸长,头上插着十余支金钗。坟头的铭志上写道:这是秦时的人,千年之后当由卢彦绪发现,这是由运数决定的。不过,发现之后就关闭,则有大吉;但如果一打开,则有大凶。他又看见一面宝镜,背面雕着金花,举起它照太阳,那太阳便金光闪射。卢彦绪被迷住了心窍,拿出宝镜、金钗等十多件东西之后,才将棺闭上。晚上,他梦见那妇人对他说:"你怎么能拿走我的东西呢?"脸上有怒色。过了一年,卢彦绪就死了。
   柳宗元
   柳员外宗元自永州司马征至京,意望重用。一日。诣卜者问命,且告以梦,曰:"余柳姓也,昨梦柳树仆地,其不祥乎?"卜者曰:"无苦,但忧为远官耳。"征其意,曰:"夫生则树柳,死则柳木。木者牧也,君其牧柳州乎?"竟如其言。后卒于柳州焉。(出《因话录》)
   柳宗元员外从永州司马府来到京城,希望得到朝廷重用。一日,他向算卦的人问命,并告诉他自己昨晚作的一个梦,说:"我姓柳,昨晚梦见柳树倒在地上,这是不是不祥之兆?"算命的人说:"没有什么不祥的,只是怕要到远处做官了。"柳宗元又问其中之意,那人回答说:"你生是柳树,死便是柳木。木者牧也,看样子你得去柳州主事了!"后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柳宗元做了柳州州牧并一直到死。
   卫中行
   卫中行为中书舍人时,有故旧子弟赴选,投卫论嘱,卫欣然许之。驳榜将出,其人忽梦乘驴渡水,蹶坠水中,登岸而靴不沾湿。选人与秘书郎韩皋有旧,访之,韩被酒,半戏曰:"公今年选事不谐矣!据梦,卫生相负,足下不沾。"及榜出,果驳放。韩有学术,韩仆射犹子也。(出《酉阳杂俎》)
   卫中行任中书舍人时,有老朋友的子弟进京应选,投到其门下并拜托于他,他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驳榜将要公布时,那个人忽然梦见自己骑驴过河,驴一尥蹶子把他甩入水中,登岸后鞋却没有湿。这人与秘书郎韩皋有交情,登门拜访时,韩皋备下酒菜宴请他。韩皋半开玩笑地说:"你今年应选的事情不顺利呀!根据你的梦分析,卫中行肯定不会替你说话的,因为你鞋上没有沾水。"等到榜公布时,那人的名字果然被甩到一旁,没有重用。韩皋有学问,有见识,他本是大名鼎鼎的韩仆射的侄子呵。
   张省躬
   枝江县令张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江。有张垂者,举秀才下第,客于蜀,与省躬素未相识。大和八年,省躬昼寤,忽梦一人,(一人二字原缺。据明抄本补。)自言当家,名垂,与之接,欢狎弥日。将去,留赠诗一首曰:"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惊觉,遽录其诗,数日而卒。(出《酉阳杂俎》)
   枝江县令张汀的儿子叫张省躬。父亲死后,他一直住在枝江。有一位叫张垂的人,考秀才科未中,客死于四川,与省躬素不相识。大和八年,张省躬白天睡于堂前,忽梦一人自称与他同姓,名字叫垂。张垂同他一见如故,无拘无束地玩了几天,临别时,留下一首诗赠给省躬,那诗是:"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这时,张省躬惊醒了,当即录下那首诗。他于数日之后死去。
   王恽
   进士王恽,才藻雅丽,尤长体物。著《送君南浦赋》,为词人所称。会昌二年,其友人陆休符忽梦被录至一处,有驺卒止于屏外,见若胥縻数十,王恽在其中。陆欲就之,恽面若愧色,陆强牵之语,恽垂泣曰:"近受一职司,厌人闻。"指其类,"此悉同职也。"休符恍惚而觉。时恽住杨州,其子住太平,休符异所梦,迟明,访其家信,得王至洛书。又七日,其讣至,计其卒日,乃陆之梦夕也。(出《酉阳杂俎》)
   进士王恽,才华横溢,文词典雅清丽,尤其擅长咏物。他写的《送君南浦赋》,为词人们所称道。唐会昌二年,他的朋友陆休符忽然梦见自己被押到一个地方,屏外站着养马驭车的驺从。这时,只见几十个跟自己一样用绳索牵连着的人走过来,王恽也在其中。陆休符想凑过去,王恽惭愧地低下头。陆休符就硬把他拽到一旁问话,王恽哭泣着说:最近接受一个苦差事,谁听了谁厌恶。他又指指身边的人说,这些人全干一样的差事。陆休符恍惚间醒来。当时,王恽住在扬州,他的儿子住在太平。陆休符对此梦十分惊异。第二天早上,他去王家问有无消息,看到了王恽从洛阳写的信。又过七天,王恽的死讯送到。算算他死的日子,正是陆休符作梦的那天晚上。
   柳凌
   司农卿韦正贯应举时,尝至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署军事判官。柳尝梦有人呈案,中言欠柴一千七百束,因访韦解之,韦曰:"柴,薪木也。公将此不久乎!"月余,柳疾卒。素贫,韦为部署,米麦镪帛,悉前请于官数月矣。唯官中欠柴一千七百束,韦披案,方省柳前梦。(出《酉阳杂俎》)
   司农卿韦正贯进京应试时,曾来到汝州。汝州刺史柳凌留他任军事判官。柳凌曾梦见有人呈上个案子,案子上说欠柴一千七百束。他请韦正贯为自己解梦,韦正贯说:"柴薪木也,柳将木,看来你在这里住不多久了。"一个多月后,柳凌病死。他生前向来贫穷,韦正贯为他安排后事。他发现柳凌已向公家借过好几个月的钱粮布等维持生活,死后仍欠公家一千七百捆柴。
   崔暇
   中书舍人崔暇弟嘏,娶李续女。李为曹州刺史,令兵马使国邵南勾当障车。后邵南因睡,忽梦崔女在一厅中,女立于床西,崔嘏在床东。女执红笺,题诗一首,笑授嘏,嘏因朗吟之。诗言:"莫以贞留妾,从他理管弦。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梦后才一岁,崔嘏妻卒。(出《酉阳杂俎》)
   中书舍人崔暇的弟弟叫崔嘏,娶李续的女儿作妻子。李续任曹州刺史。他派兵马使国邵南布置喜车,挂上布帷。后来,国邵南困极而睡,忽梦见崔嘏和李续的女儿在一个大厅里,李续的女儿站在床西,崔嘏站在床东。李续的女儿拿一红笺,题诗一首,笑着递给崔嘏。崔嘏朗声吟道:"莫以贞留妾,从他理管弦。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梦后才一年,崔嘏的妻子便死了。
   苏检
   苏检登第,归吴省家,行及同州澄城县,止于县楼上。醉后,梦其妻取笔砚,箧中取红笺,剪数寸而为诗曰:"楚水平如镜,周回白鸟飞。金陵几多地,一去不知归。"检亦裁蜀笺而赋诗曰:"还吴东去下澄城,楼上清风酒半醒。想得到家春欲(欲原作已。据明抄本改。)暮,海棠千树已凋零。"诗成,俱送于所卧席下。又见其妻笞检所挈小青极甚。及寤,乃于席下得其诗,视箧中红笺,亦有剪处。小青其日暴疾。已而东去,及鄂岳已来,舍陆登舟,小青之疾转甚。去家三十余里,乃卒。梦小青云:"瘗我北岸新茔之后。"及殡于北岸,乃遇一新茔,依梦中所约瘗之。及归,妻已卒。问其日,乃澄城县所梦之日。谒其茔,乃瘗小青坟之前也。时乃春暮,其茔四面,多是海棠花也。(出《闻奇录》)
   苏检考中进士,回吴探亲。走到同州澄城县,住在县衙楼上。喝酒醉后,梦见妻子拿来笔砚,小箱里取出红笺,剪下数寸写上诗句:"楚水平如镜,周回白鸟飞。金陵几多地,一去不知归。"苏检也裁下一片红笺赋诗道:"还吴东去下澄城,楼上清风酒半醒。想得到家春欲暮,海棠千树已凋零。"写成之后,全都放在所卧的炕席下面。苏检又看见妻子用皮鞭狠狠抽打他带来的小青,马上醒来。他从炕席找到了那两首诗,再一看箱子里的红笺,也有剪过的痕迹。小青这一天得了暴病。这时苏检已经东去,到鄂州的山区又回转来。他不走旱路走水路。小青的病越来越严重,在他离家还有三十多里路时,便凄然而死。苏检梦见小青说:"把我埋葬在河北岸的新坟之后。"苏检为小青出殡时,果然在北岸看到一座新坟,便遵照梦中的约定将小青埋在了这座新坟之后。苏检匆匆赶回家,才知妻子也已死去。问她死的日子,就是他在澄城县做梦那天。苏检去看妻子的坟,果然在小青的坟之前面。这时正是暮春,两座坟茔四周,盛开着洁白如雪的海棠花。
   韦检
   韦检举进士不第。常有美姬,一日捧心而卒。检追痛悼,殆不胜情。举酒吟诗,悲怨可掬。因吟曰:"宝剑化龙归碧落,嫦娥随月下黄泉。一杯酒向青春晚,寂寞书窗恨独眠。"一日,忽梦姬曰:"某限于修短,不尽箕帚,涕泪潸然,常有后期。今和来篇,口占曰:'春雨濛濛不见天,家家门外柳和烟。如今肠断空垂泪,欢笑重追别有年'。"检终日悒悒不乐,后更梦姬,曰:"郎遂相见。"觉来神魂恍惚,乃题曰:"白浪漫漫去不回,浮云飞尽日西颓。始皇陵上千年树,银鸭金凫也变灰。"后果即世,皆符兆。(出《抒情诗》)
   韦检进京应试未中。他曾经有个美妾,一天捂着心口窝倒地而死。韦检痛加追悼,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于是,他举起酒杯吟起诗来,悲伤哀怨,那神态令人揪心。他吟道:"宝剑化龙归碧落,嫦娥随月下黄泉。一杯酒向青春晚,寂寞书窗恨独眠。"一天,他忽然梦见死去的美妾说:由于我命苦寿短,不能再侍奉于你,想到这些我就潸然泪下。不过,我们后会有期,今天我为咱们的将来与你和诗一首,随即吟道:'春雨濛濛不见天,家家门外柳和烟。如今肠断空垂泪,欢笑重追别有年。'"醒来之后,韦检终日抑郁不乐,后来又梦见美妾对他说:"你快来与我相见吧!"从此,他更加神不守舍,恍恍惚惚,又题诗道:"白浪漫漫去不回,浮云飞尽日西颓。始皇陵上千年树,银鸭金凫也变灰。"后来他果然去世,一切全契合前梦的征兆。
   朱少卿
   王蜀时,有朱少卿者,不记其名。贫贱客于成都,因寝于旅舍。梦中有人扣扉觅朱少卿,其声甚厉,惊觉访之,寂无影响。复睡,梦中又连呼之。俄见一人,手中执一卷云:"少卿果在此?"朱曰:"吾姓即同,少卿即不是。"其人遂卷文书两头,只留一行,以手遮上下,果有"朱少卿"三字。续有一人,自外牵马一匹直入。云:"少卿领取。"朱视之,其马无前足,步步侧蹶,匍匐而前,其状异常苦楚。朱大惊而觉,常自恶之。后蜀王开国,有亲知引荐,累至司农少卿。无何,膝上患疮,双足自膝下俱落,痛苦经旬,五月五日殂。乃马梦之征也。(出《王氏见闻》)
   五代十国,王氏统治于蜀,有位姓朱任少卿之职的人,名字却记不得了。他当时十分寒酸,住在成都的旅馆里。一日,他梦见有人敲门来找朱少卿,声音很响。他一惊推开房门,却连个人影也未见到。接着又睡,梦中又有人连声呼唤。不一会儿,只见来了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卷文,说:"朱少卿果然在这里!"朱说:"我的姓倒不错,却不是什么少卿。"那人随即卷起文书的两端,只留下一行字,用手遮住上面和下面,他果然看见有"朱少卿"三个字。接着又有一个人,从外面牵着一匹马径直走进来,说道:"请少卿领取。"朱抬头看去,只见那马没有前腿,一挪一挪的,像是要跌倒的样子,它几乎是向前爬行,显得异常痛苦。朱少卿大叫一声,惊醒过来。为此,他常常感到十分厌恶。后蜀王开国,有亲朋好友引荐,他的官一直当到司农少卿。无奈,他的膝盖上长了疮,双腿从膝盖以下全都烂掉了,苦苦熬了十年,五月五日死亡。不用说,这就是他的那个马梦之兆呵。
   覃騭
   孟蜀工部侍郎刘义度,判云安日。有押衙覃騭,梦与友人胡鍼同在一官署厅前,见有数人,引入刘公,则五木备体,孑然音旨,说理分解,似有三五人执对。久而方退,于行廊下坐,见进食者,皆是鲜血。覃因问,旁人答曰:"公为断刑错误所致,追来亦数日矣。"遂觉。及早,见胡鍼话之,鍼曰:"余昨夜所梦,一与君叶,岂非同梦乎?"因共秘之。刘公其日果吟《感怀诗》十韵。其一首曰:"昨日方髽髻,如今满颔髯。紫阁无心恋,青山有意潜。"今其诗皆刊于石上,人皆讶其诗意。不数日而卒,岂非断刑之有错误乎?(出《野人闲话》)
   五代十国,后蜀工部侍郎刘义度,离别云安那天,有个叫覃骘的押司,梦见与朋友胡鍼一起站在一官署厅前,看见有好几个人把刘义度带进来,身上压着木头仍不屈服,独自与他们说理分辨,声音很响亮,好象有三五个人跟他对质。他好长时间才退下,坐在行廊中。这时,覃骘看见刘义度喝的竟然全是鲜血!覃骘上前询问,旁边的人回答说:"因为断案有错误,所以才让他喝鲜血。他被捉来已经好几天了。"覃骘惊醒过来。等到第二天早晨,他把这件事对胡鍼咸说了,胡鍼不由吃了一惊:"我昨天晚上作的梦,跟你的一样,难道说这梦要变成真的了?"二人商议一下,决定暂时保密。这一天,刘义度果然吟《感怀诗》十首,其中一首是这样几句:"昨日方髽髻,如今满颔髯。紫阁无心恋,青山有意潜。"同时,他把这些诗都抄录在石头上,人们都为这诗意而感到惊讶。不几天,刘义度便死了。难道说真的是因为他断案有错误吗?
   孟德崇
   蜀宗正少卿孟德崇,燕王贻邺之子也。自恃贵族,脱略傲诞。尝太庙行香,携妓而往。一夕。梦一老人责之,且取案上笔,叱令开手,大书'九十字'而觉。翌日,与宾客话及此事,自言"老人责我,是惜我也。书'九十'字。赐我寿至九十也。"客有封琏戏之曰:"'九十'字,乃是行书卒字。亚卿其非吉征乎?"不旬日,果卒。(出《野人闲话》)
   后蜀的宗正少卿孟德崇,是燕王贻邺之子。他自以为出身贵族,轻慢狂傲而又荒唐。他曾经到太庙进香,把妓女也带了去。一天晚上,梦见一位老人斥责他,并拿起案上的笺,让他张开手掌,在上面写下"九十"二字后,他惊醒过来。第二天,他在酒席筵上与宾客们谈起这件事,自己美滋滋地说:"老人责怪我,其实是心疼我呀。他写下'九十'二字,是让我一直活到九十岁哩!"客人中有个叫封琏的跟他开玩笑道:"'九十'二字,乃是行书中的卒字,你可不要把它当作吉兆呀!"不到十天,孟德崇果然死了。
   孙光宪
   荆南节度使高保融有疾,幕吏孙光宪梦在渚宫池与同僚偶坐,而保融在西厅独处,唯姬妾侍焉。俄而高公弟保勖见召上桥,授以笔砚,令光宪指撝发军,仍遣厅头二三子障蔽光宪,不欲保融遥见。逡巡,有具橐鞬将校列行俟命。次见掌节吏严光楚鞹而前趋,手捧两黑物,其一则如黑漆靴而光,其一即寻常靴也。谓光宪曰:"某曾失墨两挺,蒙王黜责,今果寻获也。"良久梦觉。翌日,说于同僚。逾月而保融卒,节院将严光楚具帖子取处分倒节,光宪请行军司马王甲判之。墨者阴黑之物,节而且黑,近于凶象,即向之所梦,倒双节之谓也。(出《北梦琐言》)
   荆南节度使高保融有病,他的属员孙光宪梦中在渚宫池与同僚一起坐着,而高保融则独自呆在西厅,只有姬妾侍候着。有顷,高保触的弟弟高保勖应召上桥,授以孙光宪笔砚,让他写派军队出战的命令。并叫来厅上的两三个仆人挡着孙光宪,不想让高保融远远地看见。有顷,有一些穿着军装背着弓箭的将校列队待命。接着,又看见掌节吏严光楚拿着去毛的兽皮趋身上前,手中捧着两个黑物。其中,一个则象黑漆靴子闪闪发光,一个就是平常的靴子。严光楚对孙光宪说:"我曾经丢失过两挺墨,蒙大王降职斥责,今天果然找到了。"良久梦醒。第二天,孙光宪把这件事说给同僚们听。一个多月后,高保融病死。节使院将严光楚的掌节使撤掉并发出文告。孙光宪请行军司马王甲来解这个梦,他说:墨者是阴黑之物,节而且黑,近于凶象,这就是原来那个梦,也就是倒双节的意思。(一个是节度使高保融,一个是掌节吏严光楚,因此才有"倒双节"之谓。)
   陆洎
   江南陆洎为常州刺史,不克之任,为淮南副使。性和雅重厚,时辈推仰之,副使李承嗣尤与之善。乙丑岁九月,承嗣与诸客访之。洎从客曰:"某明年此月,当与诸客别矣。"承嗣问其故,答曰:"吾向梦人以一骑召去,止大明寺西,可数里,至一大府,署曰'阳明府'。入门西序,复有东向大门,下马入一室。久之,吏引立阶下。门中有二绿衣吏,捧一案。案上有书,有一紫衣秉笏,取书宣云:'洎三世为人,皆行慈孝,功成业就,宜授此官,可封阳明府侍郎,判九州都监事。来年九月十七日,本府上事。'复以骑送归,奄然遂寤。灵命已定,不可改矣。"诸客皆嘻然。至明年九月,日使候其起居。及十六日,承嗣复与向候之客诣之,谓曰:"君明日当上事,今何无恙也?"洎曰:"府中已办,明当行也。"承嗣曰:"吾常以长者重君,今无乃近妖乎?"洎曰:"唯君与我有缘,他日必当卜邻。"承嗣默然而去。明日遂卒,葬于茱萸湾。承嗣后为楚州刺史卒,葬于洎墓之北云。(出《稽神录》)
   江南陆洎为常州刺史,由于不胜任被降为淮南副使。陆洎性格温和儒雅且稳重敦厚,同辈人都很推崇仰慕他,副使李承嗣和他尤其好。乙丑年九月,李承嗣与众客人一起来拜访他。陆洎对客人们说:"我明年这个月,就该与各位分别了!"李承嗣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洎回答道:"我前些日子梦见自己被一个骑马的人唤去,来到大明寺西边,又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座老大的府院,门上写着'阳明府'三个字。进门向西走,又有一个朝东的大门,我们下马走进一室。好久,只见前面石阶上站着几个小吏,门里有两个绿衣吏抬来一方案子,案子上面摆着诏书。这时,有一位穿紫袍的官捧着笏板,取过诏书念道:'洎三世为人,皆行孝慈,功成业就,宜授此官。可封阳明府侍郎,判九州都监事。来年九月十七日,本府上事,复以骑送归。'听到这里,我气息微弱,随即醒来。神灵已将我的寿命定下来了,不能改了。众客人听罢,颇感惊奇。到了第二年九月,一些人来准备照顾陆洎的起居饮食。到了十六日,李承嗣与那些等候在外的人一起拜见陆洎,对他说:"按你说的,明天该有事了,现在怎么还没有一点病态呢?"陆洎说:"手续已经办妥了,明天我就该走了。"李承嗣说:"我曾经象对待长辈一样敬重你,现在你怎么沾上了妖气呢?"陆洎说:"如果你与我有缘份,将来一定能选择我当邻居。"李承嗣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第二天,陆洎死了,埋葬在茱萸湾。李承嗣是在做楚州刺史的时候死的,后埋葬在陆洎墓的北边。
   周延翰
   江南太子校书周延翰,性好道,颇修服饵之事。尝梦神人以一卷书授之,若道家之经,其文皆七字为句。唯记其末句云:"紫髯之畔有丹砂。"延翰寤而自喜,以为必得丹砂之效。从事建业卒,葬于吴大帝陵侧。无妻子,唯一婢名丹砂。(出《广异记》。明抄本作出《稽神录》)
   江南有位太子校书周延翰,平素信道,对仙药丹丸颇有研究。他曾经梦见神仙拿出一书送给他,象是道家的经书,上面每一句都是七个字。他只记住最后面一句是:"紫髯之畔有丹砂。"周延翰醒来之后暗自高兴,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得到丹砂以资长生。在晋的建业,周延翰任从事后死去,埋葬在孙权墓旁。他无妻子无儿子,唯一的婢女叫丹砂。
   王瞻
   虔化县令王瞻罢任归建业,泊舟秦淮。病甚。梦朱衣吏执牒至曰:"君命已尽,今奉召。"瞻曰:"命不敢辞,但舟中狭隘,欲宽假之。使得登岸卜居,无所惮也。"吏许诺,以五日为期,至日平明,且当来也。"既寤,便能下床,自出僦舍,营办凶具,教其子哭踊之节,召六亲为别。至期,登榻安卧。向曙乃卒。(出《稽神录》)
   虔化县令王瞻免职之后,回归建业,小船停泊在秦淮河上,病得很厉害。夜里,他梦见朱衣吏拿着一纸牒文来到身边,说:"你的寿命已经完了,今天我奉命召你回去。"王瞻说:"我不敢违命,但是船中狭窄,我想借个宽敞点的地方准备准备,先登上岸去选择一下,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朱衣吏点头答应了,说:"以五天为期限,到第五天天大亮的时候,你必须回来。"王瞻醒来,便能起身下床,自己去找了一间房子,自己办理丧葬用的器物,并教儿女们哭丧的规矩,又召来亲属们诀别。到日子那天,他老老实实躺倒在床上,迎着曙光而死。
   邢陶
   江南大理司直邢陶,癸卯岁,梦人告曰:"君当为泾州刺史,既而为宣州泾县令。"考满,复梦其人告云:"宣州诸县官人,来春皆替,而君官诰不到。"邢甚恶之。至明年春,罢归,有荐邢为水部员外郎。牒下而所司失去,复请二十余日,竟未拜而卒。(出《稽神录》)
   江南有位大理司直叫邢陶。癸卯年时,他梦见有人对他说:"你应当任泾州刺史,然后去做宣州泾县令。"任职时间将满,邢陶又梦见那人告诉他说:"宣州各县的县令,来年春天全都替换下来,可是你的诏令却没有到。"听罢,邢陶十分反感。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卸掉县令之职,被举荐为水部员外郎。诏令下来却丢失了,又重新奏请,二十多天却无消息,邢陶尚未上任便死去了。

  梦五(鬼神上)

  炀帝 豆卢荣 杨昭成 扶沟令 王诸 西市人 王方平 张诜 麻安石 阎陟 刘景复
   炀帝
   武德四年,东都平后,观文殿宝厨新书八千许卷将载还京师。上官魏梦见炀帝,大叱云:何因辄将我书向京师。"于时太府卿宋遵贵监运,东都调度,乃于陕州下书,著大船中,欲载往京师。于河值风覆没,一卷无遗。上官魏又梦见帝,喜云:"我已得书。"帝平存之日,爱惜书史,虽积如山丘,然一字不许外出。及崩亡之后,神道犹怀爱吝。按宝厨新书者,并大业所秘之书也。(出《大业拾遗》)
   唐武德四年,东都洛阳平定之后,在观文殿书库有新书八千多卷,准备运回长安。有位上官魏梦见隋炀帝大声斥责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的书运向长安?!"运书那天,由太府卿宋遵贵监运,从东京出发,到陕州又装到大船上,欲走水路载向长安。不料,遇到暴风雨将船颠覆,一卷书也没有剩下。这时,上官魏又梦见隋炀帝高兴地说:"那些书又回到我的手里了!"隋炀帝生前,一向爱惜书籍,他的书虽然堆积如山,但一个字也不许流失。他虽然死了,但上苍还爱怜于他,才这样做的。要知道,观文殿书库里的这批新书,全是隋炀帝在大业年间秘密珍藏的呵。
   豆卢荣
   上元初,豆卢荣为温州别驾卒,荣之妻即金河公主女也。公主尝下嫁辟叶,辟叶内属。其王卒,公主归来。荣出佐温州,公主随在州数年。宝应初,临海山贼袁晁攻下台州。公主女夜梦一人,被发流血,谓曰:"温州将乱,宜速去之。不然,必将受祸。"及觉,说其事。公主云:"梦想颠倒,复何足信。"须臾而寝,女又梦见荣,谓曰:"适被发者,即是丈人,今为阴将。浙东将败,欲使妻子去耳。宜遵承之。无徒恋财物。"女又白公主说之。时江东米贵,唯温州米贱。公主令人置吴绫数千匹,故恋而不去。他日,女梦其父云:"浙东八州,袁晁所陷。汝母不早去,必罹艰辛。"言之且泣。公主乃移居栝州。栝州陷,轻身走出,竟如梦中所言也。(出《广异记》)
   唐代上元初年,豆卢荣在温州别驾任上去世。豆卢荣的妻子是金河公主的女儿。公主曾经下嫁辟叶,做过辟叶王的妻子。辟叶王死后,金河便回到了大唐。当时,豆卢荣来温州辅佐执政,金河公主也随他来到温州住了多年。宝应初年,临海的贼寇袁晁攻下了台州。这时金河公主的女儿梦见一个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对她说道:"温州将要遭受战乱之苦,你们应该快点离开。否则,必然会遭殃的。"醒来后,她把这件事讲给母亲听。金河公主说:"梦都是颠倒的,不足信呵。"有顷再睡,女儿又梦见了豆卢荣,说:"刚才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是你的父亲,现在是阴间的将军。浙东将败,是想让你们快点离去,望能照我说的去做,不要恋惜财物。"女儿醒来之后,又把这件事告诉了金河公主。当时江东粮食奇贵,只有温州粮食比较贱。金河公主让人买来江南绸缎几千匹,因此舍不得离去。又有一天,女儿梦见父亲对她说:"浙东的八个州,已经被袁晁所攻破;你母亲如果再不离去,必吃苦头。"说着便哭起来。于是,公主搬到栝州,不久栝州也陷落了。母女俩只身出走,跟梦中说的一样。
   杨昭成
   开元末,洛阳贾氏为广汉什邡令,将其家之任。欲至白土店东七里,其妻段氏,马惊堕坑而死,即殡于山中。经两载,弘农杨昭成为益州仓曹,之广汉。晓发,其妻窦氏忽于马上而睡,向后倾倒。昭成自下驭马,频呼问,犹不觉,将至白土方寤。云:"向梦有一妇人,衣绿单裙白布衫,年甫三十,容色艳丽,来控我马,悲啼久之,自称段姓,是什邡贾明府之妻。至此身死,见留山中,孤魂飘泊,不胜羁独。夫人后若还京,我有兄名某,见任京兆功曹,可相为访,令收己魂,归于故乡。深以相嘱,言讫乃去。"昭成其夕宿白土,具以梦问店者。店人云:"贾明府妻坟,去此六七里。坠坑而死,殡在山中,已二年矣。"其言始末,与梦相类。昭成深异之,因记其事。后奉入京,寻其段族,具为说之。段氏举家悲泣,遂令人往取神柩,葬之。(出《灵异记》。明抄本作出《灵怪集》)
   唐玄宗开元末年,洛阳的贾氏为广汉郡什邡县令,上任时将家眷也一同带去。走到离白土店还有七里地的时候,他的妻子段氏,由于马惊了把她甩进土坑里摔死了。当时,就将她埋在了山中。两年之后,弘农县的杨昭成任益州仓曹,早晨出发去广汉。忽然,他的妻子窦氏在马上睡着了,向后倾倒。杨昭成亲自上前拦住马,连声呼喊,妻子却没有反应,快到白土店时才醒转过来。她对丈夫说:"刚才我梦见一个妇人,穿着白布衫和绿色的单裙子,年龄将近三十岁的样子,长得美艳动人。她拦住我的马,悲哭不已,并且自称姓段,是什邡贾县令的妻子,那年在这里摔死了,孤单单地留在山中,不胜寂寞。她说夫人将来有机会回到京城,我有个哥哥叫什么什么,现任京兆功曹,你可以代我去看看他,并请收回我的魂魄,送回故乡。她千叮咛万嘱咐,然后便离去了。"杨昭成这天晚上住在了白土店里,把梦中的事全都跟店里人说了。店里人道:"贾县令妻子的坟,离这有六七里路。她的确是坠坑而死的,并且就埋在了山中,已经过去两年了。"事情的经过,果然与那梦相符。杨昭成十分惊异,便把这事记下了。后来,他奉旨进京,寻找到段氏的家人,把段氏的事说了,听说这件事之后,段家上下痛哭不止,当即派人进山取回棺柩,又重新安葬了。
   扶沟令
   扶沟令某霁者,失其姓,以大历二年卒。经半岁,其妻梦与霁遇。问其地下罪福,霁曰:"吾生为进士,陷于轻薄,或毁讟词赋,或诋诃人物,今被地下所主。(明抄本作由。)每日送两蛇及三蜈蚣,出入七窍,受诸痛苦,不可堪忍。法当三百六十日受此罪,罪毕,方得脱生。近以他事,为阎罗王所剥,旧裩狼藉,为人所笑,可作一裩与我。"妇云:"无物可作。"霁曰:"前者万年尉盖又玄将二绢来,何得云无?"兼求铸像写法华经。妇并许之,然后方去尔。(出《广异记》)
   扶沟县令的名字叫霁,忘记他的姓了,于唐大历年间故去。半年之后,他的妻子在梦中与他相遇。妻子问他在阴间过得怎么样,他说:"我生前是进士,吃亏在于轻薄放浪,有时候写诗赋词发泄怨言,有时诋毁他人,现在被阴间所管制。每天送来两条毒蛇还有三只蜈蚣,让它们在我的耳、鼻、口等七个孔里钻来钻去。受的苦呵,真是不堪忍受。人家已经判我三百六十天受这种折磨,然后,才能托生于来世。最近,因为别的一点小事,我又被阎王爷痛打一顿,那条带裆的旧裤子已不像样子,人们都取笑于我。你能不能再作一条新的送我?"他妻子说:"没有布料可作呀。"霁说:"前几天,万年县尉盖又玄刚把二匹绢布送给你,怎么说没有布料呢?"接着,他又求妻子为他铸佛像写法华经。妻子无奈,便一并都答应下来。这时,他才悄然离去。
   王诸
   大历中,邛州刺史崔励亲外甥王诸,家寄绵州,往来秦蜀,颇谙京中事。因至京,与仓部令史赵盈相得。每赍左(赍左原作霁在。据明抄本改。)绵等事,盈并为主之。诸欲还,盈固留之。中夜,盈谓诸曰:"某长姊适陈氏,唯有一笄女。前年,长姊丧逝。外甥女子,某留抚养。所惜聪惠,不欲托他人。知君子秉心,可保岁寒。非求于伉俪,所贵得侍巾栉。如君他日礼娶,此子但安存,不失所,即某之望也!成此亲者,结他年之好耳。"诸对曰:"感君厚意,敢不从命?固当期于偕老耳!"诸遂备纁币迎之。后二年,遂挈陈氏归于左绵。是时励方典邛商,诸往觐焉。励遂责诸浪迹,又恐年长不婚,诸具以情白舅。励曰:"吾小女宽柔,欲与汝重亲,必容汝旧纳者。"陈氏亦曰:"岂敢他心哉,但得衣食粗充,夫人不至怪怒,是某本意。"诸遂就表妹之亲。既成婚,崔氏女便令取陈氏同居,相得,更无分毫失所。励令其子铿与诸江陵卜居,兼将金帛下峡而去。三月诸发。五月。励受替,遂尽室江陵而行。诸与铿方买一宅,修葺。停午,诸忽梦陈氏被发来。哀告诸曰:"某,他乡一贱人。崔氏夫人,本许终始,奈何三峡舟中沐发,使人耸某,令于崩湍中而卒,永葬鱼鳖腹中!"哀泣沾襟。俄而铿于东厢寐,亦梦陈氏诉冤:"崔夫人不仁,致我性命三峡。"铿与诸偶坐,方讶其事,其夜,二人梦复如前。铿甚惭,谓诸曰:"某娘情性不当如是,何有此冤!且今日江头望信,若闻陈氏不平安,此则必矣!"后数日,果有信,说陈氏溺三峡。及励到诸家,诸泣说前事。崔氏为其兄所责,不能自明,遂断发暗呜而卒,诸亦荡游他处。数年间,忽于夏口,见水军营之中东门厢,见一女人,姿状即陈氏也。诸流眄久之。其妇又殷勤瞻瞩,问僮仆云:"郎君岂不姓王?"僮走告诸。及白姨弟,令询其本末。陈氏曰:"实不为崔氏所挤,某失足坠于三峡,经再宿,泊尸于碛,遇鄂州回易小将梁璨。初欲收葬,后因吐无限水,忽然而苏。某感梁之厚恩,遂妻梁璨,今已诞二子矣。"诸由是疑负崔氏之冤,入罗浮山而为头陀僧矣!(出《乾鐉子》)
   唐大历年间,邛州刺史崔励的亲外甥王诸家住在绵州。他经常往来于秦蜀之间,对京城里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一日来到京城,他与仓部令史赵盈交上了朋友。他常常请求赵盈为绵州的亲人办些事情,赵盈都帮忙给办了。王诸想回去,赵盈却坚持把他留下来。半夜,赵盈对王诸说:"我大姐嫁给老陈家,只有一个外甥女。前年大姐去世了,抛下这个外甥女,由我留下抚养。我见她聪明可爱,不想托给他人。我知道你的脾气秉性,更知道你心地善良,跟着你不会受饥寒之苦。今天说这件事,不是想求你与她结为夫妻,只是想让她侍奉于你。如果你将来正式结婚娶妻,这孩子能够留在你们家里也就行了。这是我的希望,如果你能够接受,我们的关系就会更密切了。"王诸回答说:"感谢你的美意,我怎敢不接受?我该与她白头偕老呵!"随即,王诸备下彩礼迎娶陈氏。两年之后,王诸带她回到了绵州。这时,王诸的舅父崔励来邛州主管行商之事,王诸前去拜望。崔励当即就把他责骂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胡乱来,并担心他将来不再结婚。王诸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舅父讲了。崔励说:"我的小女儿性格温柔宽厚,我想把她嫁给你,来个亲上加亲。再说,她也一定能够容得下陈氏女的。"陈氏也说道:"我哪敢有别的什么想法,有个温饱也就满足了。夫人不责怪,不迁怒,这便是我的所求呵!"不久,王诸遂与表妹崔氏女喜结良缘。崔氏要求与陈氏同居一室,二人关系融洽,没有产生任何不悦的事情。崔励让他儿子崔铿与王诸到江陵买房子,顺便把金银布帛顺着三峡运回去。王诸是三月出发的。五月,崔励被人取替,全家人随即向江陵而去。王诸和崔铿刚买一座宅院,正在修葺,午休时候,王诸忽然梦见陈氏女披散着头发而来,哀哀切切地对他说:"我本是他乡一个卑贱的女人,向来对崔氏妇都很尊重,将来的事情也都谈妥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我在三峡船中洗发,她指使人推了我一把,我便跌入激流中淹死了,永远葬在了鱼鳖的肚子里。"她边哭边说,泪水沾满了衣襟。一会儿,崔铿去东厢房睡觉,也说梦见了陈氏诉冤道:"崔夫人不仁,在三峡害了我的性命!"崔铿与王诸对面坐着,二人都感到很惊讶。当夜,他们的梦还是这样的。崔铿十分羞愧地对王诸说:"我姐姐的情性不该是这样的呀,怎么会有此冤呢?咱们暂且去江边等候消息,如果听说陈氏遇险,这事儿就一定是真的了!"几天之后,果然传来信说,陈氏已经在三峡淹死了。等到崔励赶到王诸家,王诸哭泣向他诉说了这件事。崔氏被她兄弟大声责骂了一顿,有口难辩,随即剪断头发,嗓子都哭哑了,最后竟一病而死。王诸心灰意冷,浪迹天涯。几年之后,他在夏口水军营里的大门东边,看见一个女人,那模样酷似陈氏。王诸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也站住脚,向王诸瞩目而视,并问他的仆人:"他是不是姓王?"仆人急忙告诉了王诸及崔铿,他们向陈氏询问究竟。陈氏说:"实际上,那天并不是崔氏指使人干的,而是我失足坠入三峡水中。过了一夜,我的尸体于第二天漂在浅水的沙石上。这时,幸遇鄂州回易小将梁璨。开始,他想将我收葬;后来我吐出了大量的水,忽然苏醒过来了。我为感谢梁的厚恩,便嫁给他作了妻子。现在,我们已经生下两个孩子了。王诸由于错怪了崔氏而觉得有负于她,便进了罗浮山做了一个头陀和尚。
   西市人
   建中年,京西市人忽梦见为人所录,至府县衙,府甚严。使人立于门屏外,遂去,亦不见召。唯闻门内如断狱之声,自屏隙窥之,见厅上有贵人,紫衣据案,左右绿裳执案簿者,三四人。中庭,朱泚械身锁项,素服露首,鞠躬如有分雪哀请之状,言词至切。其官低头视事,了不与言。良久方谓曰:"君合当此事,帝命已行,诉当无益。"泚辞不已,及至泫泣。其官怒曰:"何不知天命?"令左右开东廊下二院。闻开锁之声。门内有三十余人,皆衣朱紫,行列阶下。贵人指示曰:"此等待君富贵,辞之何益?"此人视之,乃李尚韦骆之辈也。诸人复入院门。又叱泚入西廊一院焉。贵人问左右云:"是何时事?"答曰:"十月。"又问何适而可。曰:"奉天。"如此诘问。良久乃已。前追使者复出,谓百姓曰:"误追君来,可速归。"寻路而返。梦觉,话于亲密。其后事果验也。(出《原化记》)
   唐德宗建中年间,长安城西有个人忽然梦见自己被人捕去,来到一座县衙,这座府衙颇为森严。让西市人站在门外,使者就走了,也不见有来招呼,只听房子里有拷问犯人声音。他从屏风的缝隙间偷偷望去,只见大厅上有位大人物,穿着紫衣坐在案前,还有穿绿衣裳的人坐在其两旁,有三四个人。堂下,只见朱泚身上戴着枷锁和镣铐,穿着白衣服,伸出脑袋又是鞠躬又是磕头,苦苦地哀求着。那个大人物低头看着案子,一句话也不说。半天,他才说:"你的命中注定有这件事,完全是按照天的旨意行事,哀求也没有用处。"朱泚又哀求,没完没了,泫然流涕。大人物怒道:"你连什么叫天命也不懂吗?!"他令手下人打开东廊下两个院门,随即传来开锁之声。门内有三十多个人,全穿朱紫色衣服,站立台阶两旁。那位大人物对这些人说:"这些人都在等待着你的富贵,推辞又有什么好处呢?"长安城西这个人举目望去,发现他们是李、尚、韦骆之辈呵。这些人没有办法,又回到院门。接着,那位大人物又叱责朱泚。大人物向手下人问道:"什么时候执行?"回答说:"十月。"又问:"合适吗?"回答说:"奉天而行。"这样一问一答,半天才完。长安城西这个人想上前问个明白,带他来的那人对他说:"我把你错抓了来,你赶快回去吧。"于是,他寻路而归。这时他从梦中惊醒,说给家里人听。后来的事情果然应验了。
   王方平
   太原王方平性至孝。其父有疾危笃。方平侍奉药饵,不解带者逾月。其后侍疾疲极,偶于父床边坐睡。梦一鬼相语,欲入其父腹中。一鬼曰:"若何为入。"一鬼曰:"待食浆水粥,可随粥而入。"既约,方平惊觉。作穿碗。以指承之,置小瓶于其下。候父啜,乃去承指,粥入瓶中,以物盖上。于釜中煮之为沸,开视,乃满瓶是肉。父因疾愈。议者以为纯孝所致也。(出《广异记》)
   太原有个叫王方平的人,十分有孝心。他的父亲患病在床,日见沉重;王方平煎汤熬药,侍奉左右,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脱衣服了。一天,他实在太疲劳了,就坐在父亲床边睡着了。这时,他梦见几个鬼在对话,一个说:"我想钻进他父亲的肚子里。"一个说:"你怎么钻进去?"另一个说:"等他喝稀粥的时候,可以随粥而入嘛!"他们刚刚约定好,王方平便惊醒了。他将粥碗击穿,用手先捂着,把一个小瓶子放在它的下面。等父亲要喝粥的时候,他把手一撤,粥便注入了瓶中。然后用东西盖上。他把这瓶子扔进锅里,煮沸无数次,再打开一看,满瓶是肉!不久,父亲的病就好了。人们议论说,正是他的孝心感动了上苍,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呵。
   张诜
   张诜,以贞元中,以前王屋令调于有司。忽梦一中使来,诜即具簪笏迎之。谓诜曰:"有诏召君,可偕去。"诜惊且喜,以为上将用我。即命驾,与中使俱出。见门外有吏十余,为驱殿者。诜益喜,遂出开远门,西望而去。其道左有吏甚多,再拜于前。近二百里,至一城,舆马人物喧哗,阗咽于路,槐影四矗,烟幕逦迤。城之西北数里,又一城。外有被甲者数百,罗立门之左右,执戈戟,列幡帜,环卫甚严,若王者居。既至门,中使命诜下马。诜整巾笏,中使引入门。兵士甚多。见宫阙台阁,既峻且丽。又至一门,中使引入百余人,具笏组,列于庭,仪甚谨肃。又有一殿峙然,琼玉华耀,真天子殿。殿左右有士数十,具甲倚剑。殿上有朱紫中使甚多。一人峨冠,被衮龙衣,凭玉几而坐殿之东宇。又有一冠衣者,貌若妇人,亦据玉几殿之西宇。有宫嫔数十,列于前。中使谓诜曰:"上在东宇,可前谒。"即趋之东宇前,再拜。有朱衣中使,立于殿之前轩,宣曰:"卿今宜促治吾宫庭事,无使有不如法者。"诜又再拜舞蹈。即而中使又引至西宇下,其仪度如东宇,既拜,中使遂引出门。诜悸且甚,因谓之曰:"某久处外藩,未得见天子,向者朝对,无乃不可于礼乎?"中使笑曰:"吾君宽,无惧耳。"言毕东望,有兵士数百驰来。中使谓诜曰:"此警夜之兵也。子疾去,无犯严禁。"即呼吏命驾。惶惑之际而寤。窃异其梦,不敢语于人。后数日,诜拜乹陵令。及凡所经历,皆符所梦。又天后袝葬,诜所梦殿东宇下。峨冠被衮龙衣者,乃高宗也。殿西宇下,冠衣貌如妇人者,乃天后也。后数月,因至长安,与其友数辈会宿,具话其事。有以列圣真图示诜者,高宗及天后,果梦中所见也。(出《宣室志》)
   唐德宗贞元年间,张诜从前王屋县令调于有司,等待重新任用,忽然梦见一位中使来找他,他急忙捧起笏板迎上前去。那位中使对诜说:"现有诏书召见你,可跟随我来。"听罢,张诜又惊又喜,以为皇帝要重用自己,当即与中使走出房门,奉命前往皇宫。一出门,只见两旁站着十余个小吏,都是皇宫里的人。张诜见状更加欢喜,随即打开了大门,随中使向西行去。走着走着,只见道左侧的小吏越来越多,并纷纷拜倒在他的面前。走了近二百里,来到一座大城,车马行人喧哗不已,致使交通堵塞。两旁槐树挺拔,烟雾飘然不绝。城西北方向数里,又有一座大城,外面有穿盔甲的兵士数百,持戈操戟,打着旌旗,站在门的两侧。看那防卫森严的样子,象皇帝居住的地方。来到门口,中使命令张诜下马,整理仪容,随即便将他引进门去。这里兵士更多。看那宫殿的楼阁亭台,真是既庄严又华丽。又走进一个大门,中使领进一百多人,每个人都捧着笏板,列于庭上,气氛显得更加谨肃。再走,又见到一座巍然的大殿,玉色生辉,华耀无比。这便是真天子的圣殿了。大殿左右有军士数十位,全戴着盔甲,佩着长剑。殿上还有好多穿着朱紫衣服的中使。这时只见一个人靠着玉几坐在大殿东侧,他穿着帝王的龙袍,头上皇冠威矗。还有一个戴高冠的人,靠着玉几坐在大殿的西侧。从相貌上看,这象个女人,身旁站立着几十个宫嫔。中使对张诜说:"皇帝坐在东侧,你可上前谒见。"张诜急忙躬身上前,跪拜。有位穿红衣服的中使站在殿前的高处,宣旨道:"爱卿适于管理我朝宫廷之事,使上上下下都严格守法。"张诜上前跪下又拜,乐得手舞足蹈。一会儿,中使把他又引到大殿西侧,又像刚才在东侧那样礼拜了一番。然后,中使带他走出门来。张诜心有余悸地对中使说:"我久居外地,没有见过皇帝;今天奉旨朝觐,不知道我有没有失礼的地方?"中使笑着说:"我们皇帝宽厚仁慈,用不着害怕。"说完他向东望去,只见有兵士数百急步跑来。中使对张诜说:"这些都是夜间负责警戒的士兵呵。你快回去吧,不要违犯这里的禁规。"随即唤过一名小吏,命其驾车送张诜。张诜正惶惑之际从梦中醒来。他暗自为此梦惊,却又不敢告诉别人。几天之后,张诜被封为乹陵县令。此后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与那个梦相契合。后来,武则天皇后与唐高宗合葬。就是张诜梦见大殿东侧。戴着皇冠穿着龙袍的那个人,乃是高宗皇帝;坐在大殿西侧的那个女人,乃是则天皇后。数月之后,张诜因事来到长安,与好多朋友住在一起闲谈时,说到了这件事。于是,有人拿出"列圣真图"给张诜看——高宗皇帝及则天皇后,果然象梦中见到的一样。
   麻安石
   麻安石,唐贞元中至寿春,谒太守杨承恩。安石在道门,习学推步,自言大夫四月加官,合得旌节。是年,武成刺史三人,安州伊公慎、宋州刘公逸、寿州杨公淮并加散骑常侍。后安石忽夜梦。寿州子城内路西院中殿内,见戴冠帻神人,乘白马,朱尾鬣,称是宋武帝。呼安石向前曰:"杨承恩无节度使,卿不用住。"至明,方问人,此乃宋武帝升坛拜将处,有记见在。安石检解梦书,言见戴冠帻神与人言者,善恶如其言。遂再三恳辞,暂归山。是月,离寿州。后杨公风疾,罢归朝,果验也。(出《祥异集验》)
   麻安石于唐贞元年间去寿春州,拜谒太守杨承恩。麻安石信奉道教,善于推算历法,他说杨承恩四月可以升官,到时候应该举行仪式。这年,武成道所辖的州里有三位刺史升了官,他们是安州刺史伊慎,宋州刺史刘逸,寿州刺史杨淮,都加官为散骑常侍。后来,麻安石晚上忽然作了一个梦,梦见在寿州附近一小城内路西院正中大殿上,有一个戴着帽子扎着头巾的神人,骑着白马,那马尾巴马鬃上长得是红毛。他自称宋武帝,把麻安石唤到面前说:"杨承恩当不成节度使,你不宜在此久留。"天亮之后,麻安石向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正是宋武帝升坛拜将处,并有记载。他看解梦的书上说,梦见戴帽子和头巾的神仙跟人说的话,善恶都会像他说的一样。于是他再三恳请辞行,暂时回到山中,当月离开寿州。后来杨承恩中风,只好罢职回朝。麻安石的梦果然应验了。
   阎陟
   阎陟幼时,父任密州长史,陟随父在任。尝昼寝,忽梦见一女子,年十五六,容色妍丽,来与己会。如是者数月,寝辄梦之。后一日,梦女来别,音容凄断,曰:"己是前长史女,死殡在城东南角。明公不以幽滞卑微,用荐枕席。我兄明日来迎己丧,终天永别,岂不恨恨。今有钱百千相赠,以伸允眷。"言讫,令婢送钱于寝床下,乃去。陟觉,视床下,果有百千纸钱也。(出《广异记》)
   阎陟小的时候,父亲任密州长史,他跟着父亲就住在密州。阎陟曾经在一个白天睡着了,忽然梦见一个小女子,十五六岁年纪,长得很漂亮,来与自己幽会。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个月,阎陟一睡着就梦见那个女子。后来有一天,他梦见那女子来与自己告别,潸然泪下,神情凄绝。她说道:"我是本州前长史的女儿,死后埋葬在城东南角上。你不嫌我滞于幽冥地位卑微,与我同床共枕,尽夫妻之欢。我哥哥明天来为我迁坟,你我缘分已尽即将永别,岂不是此恨绵绵?现在我有一百千钱要赠给你,以作你将来娶妻之用。"说罢,她令婢女把钱放到床下就走了。阎陟醒来,一看床下,果然有一百千纸钱。
   刘景复
   吴泰伯庙,在东阊门之西。每春秋季,市肆皆率其党,合牢醴,祈福于三让王,多图善马、彩舆、女子以献之。非其月,亦无虚日。乙丑春,有金银行首乣合其徒,以绡画美人,捧胡琴以从,其貌出于旧绘者,名美人为胜儿。盖户牖墙壁会前后所献者,无以匹也。女巫方舞。有进士刘景复,送客之金陵,置酒于庙之东通波馆,而欠伸思寝。乃就榻,方寝,见紫衣冠者言曰:"让王奉屈。"刘生随而至庙,周旋揖让而坐。王语刘生曰:"适纳一胡琴,艺甚精而色殊丽。吾知子善歌,故奉邀作胡琴一章,以宠其艺。"初生颇不甘,命酌人间酒一杯与歌。逡巡酒至,并献酒物。视之,乃适馆中祖筵者也。生饮数杯,醉而作歌曰:"繁弦已停杂吹歇,胜儿调弄逻逤发。四弦拢拈三四声,唤起边风驻寒月。大声漕漕奔淈淈,浪蹙波翻倒溟浡。小弦切切怨飔飔,鬼注神悲低悉率。侧腕斜挑掣流电,当秋直戛腾秋鹘。汉妃徒得端正名,秦女虚夸有仙骨。我闻天宝年前事,凉州未作西戎窟。麻衣右衽皆汉民,不省胡尘暂蓬勃。太平之末狂胡乱,犬豕崩腾恣唐突。玄宗未到万里桥,东洛西京一时没。一朝汉民没为虏,饮恨吞声空咽嗢。时看汉月望汉天。怨气冲星成(成字原缺。据明钞本补。)彗孛。国门之西八九镇,高城深垒闭闲卒。河湟咫尺不能收,挽粟推车徒矻矻。今朝闻奏凉州曲,使我心魂暗超忽。胜儿若向边塞弹,征人血泪应阑干。"歌既成,刘生乘醉,落洎草扎而献。王寻绎数四,召胜儿以授之。王之侍儿有不乐者,妒色形于坐。王(明抄本王作中,应连上为句。)恃酒,以金如意击胜儿首,血淋襟袖。生乃惊起。明日视绘素,果有损痕。歌今传于吴中。(出《纂异记》)
   吴国的始祖庙,在城东正门的西侧。每到春秋季节,城中店铺的主人便领人带着猪羊和酒等祭品,向三让王祈求赐福,还有些人用纸扎了骏马、彩车和美女敬献给神。即使不是正日子,也天天不断有人来祭神。乙丑年春天,有位金店店主纠集徒众,在绸子上画上美女,那美女的容貌出自于旧画,还有捧着胡琴紧随其后的侍女。他们称那美女为胜儿。纵观房前屋后所有献来的祭品,没有能赶过他们的。女巫开始手舞足蹈。有位叫刘景复的进士,由于为客人送行,在庙东边的通波馆里喝了酒,久坐疲乏沉沉欲睡,就倒在了床上。刚睡着,就梦见一位穿戴紫衣冠的人对他说:"让王请你屈驾到庙里一坐。"刘景复随他来到庙上,与众人周旋又向让王揖拜后入坐。让王对刘景复说:"刚才收到一把胡琴,还有一个小女子。她琴艺精湛而姿色殊丽。我知道你精通歌律,因此想请你作一首胡琴曲,使她的琴艺尽情发挥。"开始,刘景复很不情愿,便说要喝一杯人间的好酒之后才能唱。俄顷酒上来了,还有下酒菜。刘景复一看,原来是通波馆送别宴上的东西。刘景复一连喝了几杯酒,微醉,唱道:"繁弦已停杂吹歇,胜儿调弄逻逤发。四弦拢拈三四声,唤起边风驻寒月。大声漕漕奔淈淈,浪蹙波翻倒溟浡。小弦切切怨飔飔,鬼泣神悲低悉率。侧腕斜挑掣流电,当秋直戛腾秋鹘。汉妃徒得端正名,秦女虚夸有仙骨。我闻天宝年前事,凉州未作西戎窟。麻衣右衽皆汉民,不省胡尘暂蓬勃。太平之末狂胡乱,犬豕崩腾恣唐突。玄宗未到万里桥,东洛西京一时没。一朝汉民没为虏,饮恨吞声空咽嗢。时看汉月望汉天,怨气冲星成彗孛。国门之西八九镇,高城深垒闭闲卒。河湟咫尺不能收,挽粟推车徒矻矻。今朝闻奏凉州曲,使我心魂暗超忽。胜儿若向边塞弹,征人血泪应阑干。"唱完,刘景复乘着酒兴,用草扎了一只狗敬献上去。让王反复推求数次,把胜儿召到跟前,面授机宜。因此,让王的侍女有的就不高兴了,脸上现出嫉妒的神色。让王借着酒劲儿,用金如意敲击胜儿的脑袋,使她鲜血淋淋,湿透了衣襟和袖子。刘景复惊醒坐起。第二天,他进庙去看那绸布上的胜儿,头上果然有伤痕。他作的那首歌,至今还在江南一带流传。

  梦六

  鬼神下
   李进士 侯生 袁继谦 邵元休 周蔼 郑起 朱拯 韦建 郑就
   梦游上
   樱桃青衣 独孤遐叔
   鬼神下
   李进士
   有进士姓李,忘记名。尝梦见数人来(来原作云。据明抄本改。)追去。至一城,入门有厅,室宇宏壮。初不见人,李径升堂,侧坐床角。忽有一人,持杖击己,骂云:"何物新鬼,敢坐王床。"李径走出。顷之,门内传声王出,因见紫衣人升坐,所由引领人。王问:(问原作门。据明抄本改。)"其何故盗妹夫钱?"初不之悟。王曰:"汝与他卖马,合得二十七千,汝须更(更原作臾。据明抄本改。)取三十(明抄本无十字。)千,此非盗耶?"须臾,见绯衣人至,为李陈谢:"此人尚有命,未合即留住,但令送钱还耳?"王限十五日,计会不了,当更追对。李既觉,为梦是诞事,理不足信。后十余日,有磨镜人至其家,自行善占。家人使占有验,竞以白李。李亲至其所,问云:"何物小人,诳惑诸下。"磨镜者怒云:"卖马窃资,王令计会,今限欲满,不还一钱,王即追君。君何敢骂国士也?"李惊怪是梦中事,因拜谢之,问何由知此。磨镜云:"昨朱衣相救者,是君曾祖。恐君更被追,所以令我相报。"李言妹夫已死,钱无还所。磨镜云:"但施贫丐,及散诸寺,云为亡妹夫施,则可矣。"如言散钱,亦不追也。(出《广异记》)
   有位进士姓李。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他曾经梦见不少人追赶自己。他跑到一座城池,走进一道大门,进门就是大厅,敞亮宏壮。开始,没发现有人,他便径直走进去,侧身坐在一张大床的床角上。这时,忽然走出一个人来,操起手杖向他打来,骂道:"你是哪来的新鬼,敢坐在大王的床上?!"李进士急忙走出门来。有顷,门内传出大王驾临的喊声,只见一个紫衣人威然落座,身后跟着不少人。大王向李进士问道:你因为什么要偷妹夫的钱?开始,他莫名其妙。大王又说:"你卖给你妹夫一匹马,应该卖二十七千钱,你却要他拿出三十千,这不是偷一样吗?"一会儿,来了一个穿红服的人,为李进士向大王道歉:"此人还有活命,不能就此留下来,只能命令李进士送钱还给妹夫。"大王限期十五天,到时候不付钱,更要追究一番的。李进士醒来之后,认为这梦十分荒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嘛!十几天之后,有位磨镜子的人来到他家,说自己会算卦。李进士的家人让他算了几卦都挺灵验,就争着把这件事告诉了李进士。李进士亲自来到那位磨镜人的住所,责问道:"你是哪来的小人,到这里来诳惑我的下人?!"磨镜人也怒目而视道:"你卖马骗钱,大王勒令你付钱,今天期限将满,你却不还一个子儿,大王马上还要追查你的。你怎么还敢骂我这样的国士呢?"李进士原以为那都是梦中的事情,不相信是真的,遂急忙拜倒谢罪,并问其根由。磨镜人说:"前者救你的那个穿朱衣者,乃是你的曾祖父。他担心你再被严加追究,所以派我前来报信。"李进士说妹夫已经死了,想还钱也没有地方呀。磨镜人说:"那你就施舍给穷苦人,或者送到寺庙里,并说这是为亡妹夫还愿的,就行了。"李进士照他说的那样把那些钱都散出去后,也就没有人再追究他了。
   侯生
   上谷侯生者,家于荆门。以明经入仕,调补宋州虞城县。初娶南阳韩氏女,五年矣。韩氏尝夕梦黄衣者数辈召,出其门,偕东行十余里,至一官署。其宇下列吏卒数十辈,轩宇华壮,人物极众。又引至一院,有一青衣,危冠方屦,壮甚峻峙。左右者数百,几案茵席,罗列前后。韩氏再拜。俄有一妇人年二十许,身长丰丽,衣碧襦绛袖,以金玉钗为首饰,自门而来,称卢氏。谓韩氏曰:"妾与子仇敌且久,子知之乎?"韩氏曰:"妾一女子,未尝出深闺,安得有仇敌耶?"卢氏色甚怒曰:"我前身尝为职官,子诬告我罪而代之,使吾摈斥草野而死,岂非仇敌乎?今我诉于上帝,且欲雪前身冤。帝从吾请,汝之死不朝夕矣。"韩氏益惧,欲以词拒,而卢氏喋喋不已。青衣者谓卢氏曰:"汝之冤诚如是也,然韩氏固未当死,不可为也。"遂令吏出案牍。吏曰:"韩氏余寿一年。"青衣曰:"可疾遣归,无久留也。"命送至门。行未数里,忽悸而寤,恶之不敢言。自是神色摧沮,若有疾者。侯生讯之,具以梦告。后数月,韩氏又梦卢氏者至其家,谓韩氏曰:"子将死矣。"韩氏惊寤,由是疾益加,岁余遂卒。侯生窃叹异,未尝告于人。后数年,旅游襄汉,途次富水。郡僚兰陵萧某,慕生之善,以女妻之。及萧氏归,常衣绛袖碧襦,以金玉钗为首饰,而又身长丰丽,与韩氏先梦同。生固以韩氏之梦告焉。萧氏闻之,甚不乐,曰:"妾外族卢氏。妾自孩提时,为伯舅见念,命为己女,故以卢为小字。则君亡室之梦信矣。"(出《宣室志》)
   上谷郡有一位侯生,家住在荆门县。他是考中与进士科并列的明经科走上仕途的,后来调补到宋州虞城县任职。最初,他娶了南阳一个姓韩的女子作妻子,已有五年了。一天,韩氏梦见好几个穿黄衣服的人来招呼她,并将她领出门,向东走了十余里,来到一个官署。这官署华丽壮观,颇有气势,屋檐下站着几十名吏卒,还有很多人。她被引到一个院子,看见有个青衣女子,高冠危矗,穿着方鞋,左右跟着好几百人,前后摆着几案和垫子,十分气派。韩氏向她拜了拜。有顷,又走出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妇人,颀长丰满,艳丽无比,衣服是绿色的,袖子却是深红色的,以金玉钗为首饰。她自称卢氏,上前对韩氏说:"我与你很早就结下仇了,你知道吗?"韩氏说:"我一个女子,未曾走出深闺,怎么会有仇人呢?"卢氏沉下脸来怒道:"我的前身曾经是职官,你诬告我有罪而取代了我,使我流落郊野冻饿而死,这还不是仇敌吗?今天我向天帝提出申诉,想平冤昭雪,天帝听从了我的请求,你在一天之内就得死!"韩氏害怕了,想同她讲理,而卢氏却喋喋不休。这时,有位青衣女子对卢氏说:"你的冤案诚然应该平反,但是韩氏也不应当马上就处死,不能这么做呀!"随即,她让一小吏拿出案卷也就是生死簿,念道:"韩氏余寿一年!"青衣女子说:"立即遣送她回去,不要让她久留此地。"并嘱咐把她送出大门。韩氏走了不到一里地,忽然一声惊叫醒来。她对这梦又怕又厌,但却不敢讲,自然神色沮丧,恍恍惚惚,象有病的人。侯生问她,她只好将此梦告诉了他。数月之后,韩氏又梦见那卢氏来到家中,并对她说:"你将死了!"韩氏惊醒后,病情加重,年底就死了。侯生暗自惊异,不曾告诉别人。数年之后,他到襄汉一带旅游,中途经过富春江。同僚兰陵县的萧某人,见侯生很善良,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作妻子。侯生带萧氏回到了荆门。这位萧氏经常穿一件绿衣服,袖子却是深红色的,且身材颀长丰满,艳丽无比,也以金玉钗为首饰,与韩氏梦见的那位卢氏女相同。侯生遂将韩氏的梦讲给她听。萧氏听了,很不高兴,说:"我外祖父姓卢。从小,大舅喜欢我就让我做他的女儿,小名就叫卢。您亡妻的梦得到了验证了呀!"
   袁继谦
   殿中少监袁继谦,为兖州推官。东邻即牢城都校吕君之第。吕以其第卑湫,命卒削子城下土以培之。削之既多,遂及城身,稍薄矣。袁忽梦乘马,自子城东门楼上。有人达意,请推官登楼。自称子城使也。与袁揖让,乃谓袁曰:"吕君修私第,而削子城之土,此极不可。推官盍言之乎?"袁曰:"某虽忝宾僚,不相统摄。"又曰:"推官既不言,某自处置。"不一年,吕公被军寨中追之,有过禁系,久而停职。其宅今属袁氏,张沅尝借居之。(出《玉堂闲话》)
   殿中少监袁继谦,做了兖州掌勘问刑狱的推官。他的东邻即是牢城都校吕君的府第。吕君以他家房子低洼为由,命士兵去挖内城墙下面的土来垫。挖的越来越多,危及城身,墙也显得薄了许多。一日,袁继谦忽然梦见自己骑在马上,从城东的门楼往上登。这时,有人招手,并请袁继谦登楼,自称是内城之使。他与袁揖让一番后,对袁说:"吕君修私人住宅,而令士兵挖城墙下的土,这是很不应该的!你身为推官,怎么不去说说呢?"袁继谦说:"我虽然是个官,但却管不着他。"他又说:"推官用不着说话,我自己也会处理好的。"不到一年,那位吕君被军方追究责任,先是检查,后来便被停职。他的那个府第现在归属袁继谦,张沆曾经借住过呢。
   邵元休
   晋右司员外郎邵元休,尝说河阳进奏官潘某,为人忠信明达。邵与(与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之善,尝因从容话及幽冥,且惑其真伪。仍相要云:"异日,吾两人有先物故者,当告以地下事,使生者无惑焉。"后邵与潘别数岁。忽梦至一处,稍前进,见东序下,帟幙鲜华,乃延客之所。有数客,潘亦与焉。其间一人,若大僚,衣冠雄毅,居客之右。邵即前揖。大僚延邵坐。观见潘亦在下坐,颇有恭谨之色。邵因启大僚,公旧识潘某耶。大僚唯而已,斯须命茶。应声已在诸客之前,则不见有人送至者。茶器甚伟。邵将啜之,潘即目邵,映身摇手,止邵勿啜。邵达其旨,乃止。大僚复命酒,亦应声而至诸客之前,亦不见执器者。罇斝古样而伟。大僚揖客而饮。邵将饮之,潘复映身摇手而止之,邵亦不敢饮。大僚又食,即有大饼餤下于诸客之前,馨香酷烈。将食,潘又止邵。有顷,潘目邵,令去。邵即告辞。潘白大僚曰:"某与邵故人,今欲送出。"大僚颌而许之。二人俱出公署,因言及顷年相邀幽冥之事。邵即问曰:"地下如何?"潘曰:"幽冥之事,固不可诬。大率如(如原作于。据明抄本改)人世,但冥冥漠漠愁人耳。"言竟,邵辞而去。及寤,因访潘之存殁,始知潘已卒矣。(出《玉堂闲话》)
   晋代有位右司员外郎叫邵元休,他曾经说河阳进奏官潘某,为人忠厚豁达守信义。邵元休与他往来甚密。曾经在一起谈到阴间之事,都觉得惑然不解,难辨真假,于是便相约说:"到了那一天,咱们两个人有先死的,一定要把地下的事情告诉活的那个人,使生者再不感到疑惑。"后来,邵元休与潘分别数年。一天,他忽然梦见自己来在一处,朝前没走多远,只见中堂两旁的东墙下,幕幔鲜艳奢华,乃是筵请客人的地方。客人有好几位,潘某也在其中。中间有一个人,衣冠威凛,坐在客人们的右边,像个大官。邵元休上前揖拜。那大官请他落坐。这时,邵元休看见潘某坐在下面,颇有恭谨之色。邵元休禀告那大官,说潘某是他的老朋友。那大官只是应了一声,便命人端茶。应声在客人面前,却不见有人端茶来。那茶器很大,邵元休要去喝,潘某急忙给他递眼神,并掩起身子朝他摇手,示意他不要喝。邵元休明白他的意思,便没有喝。那大官再次命令拿酒上来,也是应声来到各位客人面前,却不见有人倒酒。那盛酒的樽斝古式古样,非常之大。那大官朝各位揖揖手,便饮下一樽。邵元休又要去喝,潘某再次掩其身摇手制止。邵元休便不敢喝。那大官又大吃起来,诸位客人面前也摆上了香味扑鼻、令人垂涎的大饼等食品。邵元休又要吃,潘某又制止。有顷,潘某给邵递眼神,让他走。邵元休立即告辞。潘某对大官说:"我和他是老朋友,今天想送送他。"那大官颌首准许。邵元休和潘某走出公署,因说到当年相约阴间之事,邵元休问潘某:"地下怎么样呵?"潘某说:"幽冥之事,固然不能妄言,实事求是地讲,跟人世间大体相同,不过只是空寂得令人惆愁而已。"说完,便辞别而去。醒来之后,邵元休急忙去打听潘某的消息,方知他已死多日了。
   周蔼
   湘湖有大校周蔼者,居常与同门生姻好最厚。每以时人不能理命,致不萧子争财纷诟,列于讼庭,慨此为鉴。乃相约曰:"吾徒他年,勿遵其辙,倘有不讳,先须区分,俾其不露丑恶,胎责后人也。"他日,同门生奉职襄邸,一夕,周校梦见挥涕(涕原作霍。据《北梦琐言》逸文改。)告诉曰:"姨夫姨夫,某前言已乖,今为异物矣。昨在通衢,急风所中,已至不救。但念家事,今且来归,略要处理。"周校忽然惊觉,通夕不寐。迟明,抵其家说之,家人亦梦,不旬日凶问至矣。自是传灵语,均财产,戒子辞妻,言善意勤,殆一月而去,不复再来。(出《北梦琐言》)
   湘湖有个任大校的周蔼,平时跟他的一个门生也是他的外甥女婿交情很深。他看到世上不少人因为生前没有处理好身后之事,才使得死后不萧子孙为争夺遗产大起纠纷,甚至闹到公堂。周蔼就对那门生说:"你将来可千万不要犯这个错误。倘若有不象话的,先要把财产分好,使他的丑恶难以显露,影响后人。"后来,同门生一起去襄阳官府供职。一天晚上,周蔼梦见门生挥泪对他说:"姨夫姨夫,你前些日子说的话不幸言中,我现在已经死了。昨天在大街上,严重中风,以至不救而亡。但考虑到家里的事情,今天暂且回来处理一下。"周蔼忽然惊醒,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赶到门生家中一说,家人也说作了同样的梦。不到十天,噩耗传来。自然是转达遗嘱,合理分配遗产,告诫其子女如何做人,劝其妻子改嫁他人等,话语是善良的,态度是恳切的。周蔼在他家忙了将近一个月,就不再来了。
   郑起
   进士郑起谒荆州节度高从诲,馆于空宅。其夕,梦一人告诉曰:"孔目官严光楚无礼。"意甚不平。比夕又梦。起异其事,召严而说之。严命巫祝祈谢,靡所不至,莫知其由。明年。郑生随计,严光楚爱其宅有少竹径,多方面致之。才迁居,不日以罪笞而停职,竟不知其故。(出《北梦琐言》)
   进士郑起去拜见荆州节度使高从诲时,住在一间空屋子里。当晚,梦见一个人对他说:"当孔目官的严光楚太无礼了!"看样子他很气愤。第二天郑起又作了同样的梦,醒后很奇怪,就把孔目官严光楚找来,把梦中的事情告诉了他。严光楚就让巫师设坛祈祷,请神帮他弄清梦的原因。然而怎么祈求梦中人也不出现,不知何故。第二年郑起随高从诲走了。严光楚一直喜欢郑起住的那个宅院,那里有青嫩的新竹夹成的小路,所以总想设法弄到手。严光楚刚一搬进去,不久就因犯罪遭鞭打而停职,但还是不知道那个梦是什么意思。
   朱拯
   伪吴玉山主簿朱拯赴选,至扬州。梦入官署,堂上一紫衣正坐,旁一绿衣。紫衣起揖曰:"君当以十千钱见与。"拯拜许诺。遂寤。顷之,补安福令。既至,谒城隍神。庙宇神像,皆如梦中。其神座后屋漏梁坏。拯叹曰:"十千岂非此耶?"即以私财葺之,费如数。(出《稽神录》)
   五代吴国玉山县的典簿官朱拯去朝廷应选,来在扬州。一日,他梦见自己来到一座官署,大堂上正中坐着一位穿紫衣服的人,旁边那人则穿着绿衣服。那紫衣人急忙站起身,向朱拯一揖道:"你应当给我十千钱呵。"朱拯揖拜着答应下来。他随即醒来。不久,他被补任为安福县令。第二天,他去拜谒城隍庙。那庙宇和神像,全同梦中所见一样。这时,他发现神座后面的屋梁已朽并漏雨,不由叹道:"十千钱也许就是干这个用的吧?"当即他自己掏钱将坏梁换了下来,费用正好是十千钱。
   韦建
   江南戎帅韦建,自统军除武昌节度使。将行,梦一朱衣人,道从数十,来诣韦曰:"闻公将镇鄂渚,仆所居在焉,栋宇颓毁,风雨不蔽,非公不能为仆修完也。"韦许诺。及至镇访之,乃宋无忌庙。视其像,即梦中所见。因新其庙。祠祀数有灵验云。(出《稽神录》)
   江南军队之帅叫韦建。他由统军升任武昌节度使临行之前,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人。这人身前身后跟着几十人。他来拜见韦建并说道:"听说你要去镇守鄂州,那可是我住的地方呵。我的房屋已经颓毁,连风雨都遮不住,只有你才能为我修好了……"韦建应承下来。他到任之后不久,便四处寻访,原来那是宋无忌的庙。看他的像,果然和梦中见到的那人相同。于是,韦建便将这庙修葺一新,不少人来祈福祝祷都特别灵验。
   郑就
   寿春屠者郑就家至贫。常梦一人,自称廉颇,谓己曰:"可与屋东握地,取吾宝剑,当令汝富。然不得改旧业""就如其言,果获之。逾年遂富。后泄其事,于是失剑。(出《稽神录》)
   寿春有个屠夫叫郑就,家里很穷。他曾经梦见一个人,那人自称廉颇,对自己说道:"你可以到房子东边去挖地,把我的宝剑取出来,就会使你富起来。但是,你不能改行干别的。"郑就醒来之后就去房子东边挖地,果然得到一把宝剑。过了一年之后,他真的就富起来了。后来,他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宝剑便丢失了。
   梦游上
   樱桃青衣
   天宝初,有范阳卢子,在都应举,频年不第,渐窘迫。尝暮乘驴游行,见一精舍中,有僧开讲,听徒甚众。卢子方诣讲筵,倦寝,梦至精舍门。见一青衣,携一篮樱桃在下坐。卢子访其谁家,因与青衣同餐樱桃。青衣云:"娘子姓卢,嫁崔家,今孀居在城。"因访近属,即卢子再从姑也。青衣曰:"岂有阿姑同在一都,郎君不往起居?"卢子便随之。过天津桥,入水南一坊,有一宅,门甚高大。卢子立于门下。青衣先入。少顷。有四人出门。与卢子相见。皆姑之子也。一任户部郎中、一前任郑州司马、一任河南功(功原作王。据明抄本改。)曹、一任太常博士。二人衣绯,二人衣绿,形貌甚美。相见言叙,颇极欢畅。斯须,引入此堂拜姑。姑衣紫衣,年可六十许。言词高朗,威严甚肃。卢子畏惧,莫敢仰视。令坐,悉访内外,备谙氏族。遂访儿婚姻未?卢子曰:"未。"姑曰:"吾有一外甥女子姓郑,早孤,遗吾妹鞠养。甚有容质,颇有令淑。当为儿平章,计必允遂。"卢子遂即拜谢。乃遣迎郑氏妹。有顷,一家并到,车马甚盛。遂检历择日,云:"后日大吉。"因与卢子定议。(议原作谢。据明抄本改。)姑云:"聘财函信礼席,儿并莫忧,吾悉与处置。儿有在城何亲故,并抄名姓,并具家第。"凡三十余家,并在台省及府县官。明日下函,其夕成结,事事华盛,殆非人间。明日拜席,大会都城亲表。拜席毕,遂入一院。院中屏帷床席,皆极珍异。其妻年可十四五,容色美丽,宛若神仙。卢生心不胜喜,遂忘家属。俄又及秋试之时。姑曰:"礼部侍郎与姑有亲,必合极力,更勿忧也。"明春遂擢第。又应宏词,姑曰:"吏部侍郎与儿子弟当家连官,情分偏洽,令渠为儿必取高第。"及榜出,又登甲科,授秘书郎。姑云:"河南尹是姑堂外甥,令渠奏畿县尉。"数月,敕授王屋尉,迁监察,转殿中,拜吏部员外郎。判南曹,铨毕,除郎中。余如故。知制诰数月,即真迁礼部侍郎。两载知举,赏鉴平允,朝廷称之。改河南尹旋属车驾还京,迁兵部侍郎。扈从到京,除京兆尹。改吏部侍郎。三年掌铨。甚有美誉,遂拜黄门侍郎平章事。恩渥绸缪,赏赐甚厚。作相五年,因直谏忤旨,改左仆射,罢知政事。数月,为东都留守、河南尹,兼御史大夫。自婚媾后,至是经二十年,有七男三女,婚宦俱毕,内外诸孙十人。后因出行,却到昔年逢携樱桃青衣精舍门,复见其中有讲筵,遂下马礼谒。以故相之尊,处端揆居守之重,前后导从,颇极贵盛。高自简贵,辉映左右。升殿礼佛,忽然昏醉,良久不起。耳中闻讲僧唱云:"檀越何久不起?"忽然梦觉,乃见著白衫,服饰如故,前后官吏,一人亦无。回遑迷惑,徐徐出门,乃见小竖捉驴执帽在门外立,谓卢曰:"人驴并饥,郎君何久不出?"卢访其时,奴曰:"日向午矣。"卢子罔然叹曰:"人世荣华穷达,富贵贫贱,亦当然也,而今而后,不更求官达矣!"遂寻仙访道,绝迹人世矣。(出《河东记》)
   唐玄宗天宝初年,范阳有位姓卢的人在长安参加科举考试,一连几年都未考中,渐入窘境。某日傍晚,他骑着毛驴游荡,看见一座供和尚讲经说法的地方,有位和尚在讲经,听众甚多。卢子刚要朝讲坛走去,一阵倦意袭来,便倚在大门口睡着了。他梦见一个穿青衣的青年女人,挎着一篮子樱桃坐在山坡下。卢子上前询问她家住哪里,然后便同她一起吃樱桃。青衣女人说:"我姓卢,嫁给了崔家,丈夫去世之后便在城里孀居。"于是攀问近亲的家属,她竟是卢子的姑姑!青衣女人说:"岂有与姑姑同在一城,而不去家里看看的道理?"卢子便随她而行,过天津桥,入水南一坊有一个大宅院,门非常高大。卢子站在门下,青衣女人先自走进去。少顷,一起走出四个人来,与卢子相见。他们全是卢子姑姑的儿子:一个任户部郎中,一个前任郑州司马,一个任河南功曹,一个任太常博士。他们当中,两位穿着粉红色衣服,两位穿着绿色衣服,相貌都很英俊。见面之后,他们相互交谈,很是欢畅快乐。须臾,卢子被领着去北堂拜见姑姑。姑姑穿着紫衣服,年纪大约六十岁左右,说起话来声音颇响亮。也显得很有威严。卢子有点畏惧,不敢抬头去看。姑姑让卢子坐下,问这问那,对家族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接着,她问卢子结婚没有,卢子说没有。姑姑说:"我有一个外甥女姓郑,很早就成了孤儿,我妹妹把她留在家中抚养。她不但有容貌,而且很贤淑,我想为你筹商一下,想必你会答应的。"卢子当即跪下拜谢。卢子就按照姑姑的安排行事,去迎接这位郑氏妹妹。有顷,她一家人全到了,来了不少车马,很是气派。随即,开始选择良辰吉日,说是后天大吉,便与卢子商议并决定下来。姑姑说:"聘礼请柬和礼席等,你不要担忧,我可以全部处理、安排。你在城里有什么亲戚?请把他们的姓名抄下来,写明地址。"结果,一共有三十多家,均在各级作官。第二天下通知,当天晚上举行婚礼,每一步都显得很豪华很讲究,非人间可比。第二日,双方的亲戚前来拜席,大家相互介绍了一番。拜完席后,他们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屏帷床席,全都很珍贵。卢子的妻子郑氏年纪十四五岁,姿色美丽,如同仙女,他喜不自禁,连家里人都忘在了脑后。不久,又到了秋试之时,姑姑对他说:"现任礼部侍郎和我有亲戚,必然会鼎力相助,你更不用担忧。"第二年春天,卢子终于中第。又参加宏词科的特科考试,姑姑说:"吏部侍郎与你弟弟在一起作官,二人关系甚密,有他相助,你一定会取得好名次。"发榜时,果然登甲科,被授予秘书郎。姑姑说:"河南尹是我的堂外甥,我让他为你奏荐京畿范围内的县尉。"几个月之后,果然授卢子为王屋县尉。紧接着,他又升职为监察史,转到殿中侍御史,拜吏部员外郎。掌判选院结束后,出任郎中。别的依然如故。他主持起草诏令几个月后,又升任礼部侍郎。两年连续主持殿试,颇有眼力且取舍公平,朝廷上下都赞不绝口。不久,他改任河南尹,刚上任又奉旨还京,升任兵部侍郎。随从护驾刚到京城,他出任京兆尹,后又改任吏部侍郎。在主持量才授官的三年中,声誉极佳,随即成为黄门侍郎平章事。圣上对他赏赐甚厚,皇恩优渥,做了五年相国。后来因率直谏言有违圣意,改任左仆射,罢免相国之职。又改任东都留守,河南尹兼御史大夫。从结婚到这时,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他有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婚姻和宦途都很满意。现已有孙子孙女及外孙外孙女十个。一天,他离家出行,却无意中来到当年与那位携樱桃的青衣女子相遇的房舍前,又看见了里面的讲坛,遂下马行礼拜谒。以其前相国的尊威,仍受到宰相的待遇,前呼后拥的,颇为隆重,如从前身居高位,深居简出一样。卢子登上大殿,向佛祖下拜,忽然觉得一阵昏醉,好久都没有站立起来。耳中听老和尚唱着问道:"施主为何这么久不起来?"忽然一惊,从梦中醒来。这时,卢子发现自己仍穿着一件白布衫,服饰均无变化。身前身后的官吏们,一个也不见了。他不由一阵迷惑惊惶,慢慢走出门来。此刻,只见仆人牵着毛驴拿着帽子站在门口,他对卢子抱怨地说:"人和驴都已经饿了,你为何这么久也不出来?"卢子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仆人说道:"已经快到中午了!"卢子茫然地叹了口气,说道:"人世间的荣辱兴衰,高低贵贱,也应当顺其自然呵!"从此以后,卢子不再追求功名利禄,周游天下,寻仙访道,与尘世绝缘了。
   独孤遐叔
   贞元中,进士独孤遐叔,家于长安崇贤里,新娶白氏女。家贫下第,将游剑南。与其妻诀曰:"迟可周岁归矣。"遐叔至蜀,羁栖不偶,逾二年乃归。至鄠县西,去城尚百里,归心迫速,取是夕及家。趋斜径疾行。人畜既殆,至金光门五六里,天已暝。绝无逆旅。唯路隅有佛堂,遐叔止焉。时近清明,月色如昼。系驴子庭外,入空堂中。有桃杏十余株。夜深,施衾帱于西窗下,偃卧。方思明晨到家,因吟旧诗曰:"近家心转切,不敢问来人。"至夜分不寐。忽闻墙外有十余人相呼声,若里胥田叟。将有供待迎接。须臾,有夫役数人,各持畚锸箕帚,于庭中粪除讫,复去。有顷,又持床席牙盘蜡炬之类,及酒具乐器,阗咽而至。遐叔意谓贵族赏会,深虑为其斥逐。乃潜伏屏气,于佛堂梁上伺之。铺陈既毕,复有公子女郎共十数辈,青衣、黄头亦十数人,步月徐来,言笑宴宴。遂于筵中间坐。献酬纵横,履舄交错。中有一女郎。忧伤摧悴,侧身下坐。风韵若似遐叔之妻。窥之大惊。既下屋袱,稍于暗处,迫而察焉。乃真是妻也。方见一(见一原作一见。据明抄本改。)少年,举杯瞩之曰:"一人向隅,满坐不乐。小人窃不自量,愿闻金玉之声。"其妻冤抑悲愁,若无所控诉,而强置于坐也。遂举金爵,(爵原作雀。据明抄本改。)收泣而歌曰:"今夕何夕,存耶没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园树伤心兮三见花。"满座倾听,诸女郎转面挥涕。一人曰:"良人非远,何天涯之谓乎!"少年相顾大笑。遐叔惊愤久之,计无所出。乃就阶陛间,扪一大砖,向座飞击。砖才至地,悄然一无所有。遐叔怅然悲惋,谓其妻死矣,速驾(驾原作惊。据明钞本改。)而归。前望其家,步步凄咽。比平明,至其所居,使苍头先入。家人并无恙,遐叔乃惊愕,疾走入门。青衣报娘子梦魇方寤。遐叔至寝,妻卧犹未兴。良久乃曰:"向梦与姑妹之党,相与玩月。出金光门外,向一野寺,忽为凶暴者数十辈,胁与杂坐饮酒。"又说梦中聚会言语,与遐叔所见并同。又云:"方饮次,忽见大砖飞坠,因遂惊魇殆绝。才寤而君至,岂幽愤之所感耶!"(出《河东记》)
   唐德宗贞元年间,进士独孤遐叔家住在长安城崇贤里。他刚娶白氏女为妻,由于度日艰难,应举落第,他想去剑南一带散散心,与妻子告别说最迟一年后回来。遐叔到了四川由于找故旧不遇,过两年才归来。他走到鄠县西,离长安城还有百里多路的时候,归心更加迫切,想于当天晚上到家。于是,他沿近路快速行进,人和驴都累得不行了。到离金光门还有五六里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又没有旅店,只见路边有一座佛堂,遐叔停了下来。当时已经快到清明了,月色很亮,如同白昼。他把驴系在庭外树上,只身走进佛堂。这里,有桃树和杏树十多棵。夜已经很深了,佛堂施给他被子和帐子,他便来到西窗下一卧。想到自己明天早晨就可以回到家中,他不由吟了一首旧诗:"近家心转切,不敢问来人……"到半夜时分也没有入睡。忽然听到墙外有十多个人的相互招呼声,象是街道的小吏和种田的老汉,仿佛要迎接和招待什么人。一会儿,有好几个夫役,有的拿畚箕,有的拿扫帚,还有的拿着掘土的锸,把庭中的粪土除完,然后离去。有顷,他们又拿来床席、蜡烛、杯盘、酒具和乐器等,吹吹打打而来。遐叔还以为这是贵族或有钱人搞什么聚会,担心自己会遭到驱赶,便屏住呼吸藏到佛堂的梁上,偷偷地观察动静。那些夫役们布置完毕,又有十几个公子小姐和十几个丫环仆人,踏着月色徐徐而来。他们一一在筵席上就坐,一边谈笑一边吃喝,唱歌献舞,纵欢作乐。在那些女子当中,有一个相貌风韵均酷似遐叔之妻,她忧伤憔悴,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遐叔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当即从梁上滑下来,悄悄来到近处观察。不错,果然是他的妻子!这时,只见一个少年举杯走到他妻子面前,说道:"瞧,你一个坐在墙角,弄得大家都不快乐。小人不自量,想听你唱支歌,如何?"遐叔的妻子冤抑悲愁,但又不敢倾诉,只好强颜欢笑,举起酒杯,收泣而唱道:"今兮何兮?存耶没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园树伤心兮三见花……"满座倾听,悄然无声。听罢她的歌,不少女人都转脸抽泣起来。一个人说道:"你的丈夫离这不远,为什么要说他去了天之涯呢?"那少年瞅了遐叔妻子一眼,哈哈大笑。遐叔怒不可遏,又无计可施,就在台阶上抓起一块砖头向他猛地砸去。砖头落地处,竟然什么也没有!他惊醒之后,不由一阵怅然悲惋,心想,妻子已必死无疑了。他急忙往回赶,远远望着自己家,他更是悲从中来。天亮的时候,遐叔终于来到门前。他让仆人先进屋看看,说家里人一切都好,遐叔惊愕地冲进门去!丫环说,娘子梦魇刚刚醒来。遐叔闯进卧室,妻子半躺着,仿佛尚未醒来,好长时间才说道:"方才,我梦见和小姑等去赏月,出金光门外来到一座野寺,忽然被几十个暴徒胁迫,陪他们饮酒作乐……"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些事听到的那些话,与遐叔所见所闻完全一样。她又说:"正饮酒时忽见砖头飞来,猛地惊醒时你就回来了,难道说我的幽愤把你感动了吗?"

  梦七

  梦游下
   元稹 段成式 邢凤 沈亚之 张生 刘道济 郑昌图 韩确
   梦游下
   元稹
   元相稹为御史,鞫狱梓潼。时白乐天在京,与名辈游慈恩寺,小酌花下,为诗寄元曰:"花时同辞破春愁。醉折花枝(枝原作杭。据明抄本改。)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时元果及褒城,亦寄《梦游》诗曰:"梦君兄弟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里游。驿吏唤人排马去,忽惊身在古梁州。"千里魂交,合若符契也。(出《本事诗》)
   唐相元稹做御史的时候,曾到梓潼郡勘察冤狱。当时,白居易正在京城与名流们游览慈恩寺。他在花前饮酒时,写诗一首寄语元稹:"花时同辞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这时的元稹果然到达梁州的褒城。他也寄给白居易一首《梦游》诗:"梦君兄弟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里游。驿吏唤人排马去,忽惊身在古梁州。"这对老友真是千里魂交,两首诗和得多么符契呵。
   段成式
   段成式常言:"闻于医曰:藏气阴多则梦数,阳壮则少梦,梦亦不复记。夫瞽者无梦,则知者习也。"成式表兄卢有则,梦看击鼓,及觉,小弟戏叩门为衙鼓也。又姊婿裴元裕言,群从中有悦邻女者,梦妓遗二樱桃,食之。及觉,核坠枕侧。李铉著《李子正辩》,言至精之梦,则梦中之身可见。如刘幽求见妻梦中身也。则知梦不可以一事推矣。愚者少梦,不独至人,闻之驺皂,百夕无一梦也。(出《酉阳杂俎》)
   段成式曾经说:"我听医生讲,人体内存的阴气多作梦自然就多;人体内存的阳气壮作梦就少,即使作了梦也记不住。盲人不会作梦,这是因为人所梦见的必须是他熟悉的事物。"段成式的表兄卢有则,梦见击鼓时惊醒,原来是小弟弟跟他开玩笑,把门当作衙门的大鼓敲。另外,他姐夫裴元裕说,在族中的子侄里,有一个小子迷恋邻居家的女儿,遂梦见妓女送给他两颗樱桃,他吃下后便醒了,樱桃核掉在枕头旁边。李铉写的《李子正辩》中说:"至精至诚之梦,梦中的人物形体是可以看见的。如刘幽想看见妻子在梦中的样子,结果如愿以偿。要知道,作梦不可以从一件事上去独立地推断。愚笨的人很少作梦,梦就偏偏不到他那里去。听说,喂马的驾车的差役们,一百天晚上也作不了一个梦。
   邢凤
   元和十年,沈亚之始以记室从事陇西公军泾州,而长安中贤士皆来客之。五月十八日,陇西公与客期宴于东池便馆。既半,陇西公曰:"余少从邢凤游,记得其异,请言之。"客曰:"愿听。"公曰:"凤帅家子,无他能。后寓居长安平康里南,以钱百万,买故豪洞门曲房之第。即其寝而昼偃,梦一美人,自西楹来,环步从容,执卷且吟,为古妆,而高鬟长眉,衣方领、绣带,被广袖之襦。凤大悦曰:"丽者何自而临我哉?美人曰:'此妾家也。妾好诗,而常缀此。'凤曰:'幸少留,得观览。'于是美人授诗,坐西床,凤发,视首篇,题之曰《春阳曲》,终四句。其后他篇,皆类此数十句。美人曰:'君必欲传,无令过一篇。'凤即起,从东庑下几上,取彩笺,传《春阳曲》。其词曰:'长安少女玩春阳,何处春阳不断肠?舞袖弓弯浑忘却,罗帷空度九秋霜。'凤卒吟,请曰:'何谓弓弯?'曰:'妾昔年父母使教妾此舞。'美人乃起,整衣张袖,舞数拍,为弯弓状以示凤。既罢,美人低头良久,既辞去。凤曰:'愿复少留。'须臾间竟去,凤亦寻觉,昏然忘有所记。及更,于襟袖得其辞,惊视,复省所梦,事在贞元中,后凤为余言如是。"是日,监军使与宾府郡佐,及宴陇西独狐铉、范阳卢简辞、常山张又新、武功苏涤皆叹息曰:"可记。"故亚之退而著录。明日,客复有至者,渤海高元中、京兆韦谅、晋昌唐炎、广汉李镯、吴兴姚合,洎亚之复集于明玉泉。因出所著以示之。于是姚合曰:"吾友王生者,元和初,夕梦游吴,侍吴王。久之,闻宫中出辇,吹箫击鼓,言葬西施。王悲悼不止,立诏门客作挽歌词。生应教为词曰:'西望吴王阙,云书凤字牌。连江起珠帐,择土葬金钗。满地红心草,三层碧玉阶。春风无处所,凄恨不胜怀。'词进,王甚佳之。及寤,能记其事。王生本太原人也。"(出《异闻录》)
   唐宪宗元和十年,沈亚之随从陇西公驻守泾州,任记室从事,长安城里的贤士们都来拜访作客。五月十八日,陇西公与客人们如期赴宴于东池便馆。宴会进行了一半,陇西公说道:"我小时候,曾跟一个叫邢凤的人出去游玩,遇见一件怪事,想说一说。"客人们说:"请你讲讲吧,我们都很愿意听。"陇西公说:"邢凤是元帅家的儿子,没有什么才能,后居住在长安城平康里南头,用百万之巨的钱,买下一座已故富豪的宅院,洞门曲房,幽雅僻静。当天,他就搬进去躺倒在床上。接着,他梦见一个美人,从西门走进来,脚步轻盈而从容,手捧书卷在吟诵着。她长长的眉毛,头上扎着高高的环形发髻,穿着方领衣服,系着绣带,披着宽袖小短袄,完全是古装打扮。邢凤非常高兴,说:'美人为什么来到我的身边?'美人说:'这是我的家呵。我喜欢诗,并常常写几句。'邢凤说:'那么,请你小坐,我想欣赏欣赏。'于是,那美人坐在西床,把自己写的诗递给邢凤。邢凤接过来,先看首篇,题目叫《春阳曲》,一共四句。以后几篇计几十句,都跟前几句类似。美人说:'你一定想把它传播出去,那我何不记你一篇呢?'邢凤当即站起来,从东屋的案上取下彩笺,抄写《春阳曲》,这诗写道:'长安少女玩春阳,何处春阳不断肠!舞袖弓弯浑忘却,罗帷空度九秋霜。'邢凤吟罢,请教问什么是'弓弯'?美人答道:'这是一种舞蹈,小时候父母让人教的。'她说完站起身,整衣张袖,舞了几拍,做弯弓状让邢凤看,舞罢,美人低头良久,欲告辞而去。邢凤说:'请你再稍坐一会儿。'须臾间那美人已不知去向。邢凤惊醒过来,昏昏沉沉,似乎什么也没记住,一更天后,他从自己的衣袖间找出那首《春阳曲》,这才回忆起梦中的一切。事情发生在贞元年间,后来邢凤对我把这件事讲了一遍。"这一天,监军使与宾府郡佐及陇西独孤铉、范阳卢简辞、常山张又新、武功苏涤都叹息说:"值得写啊!"所以沈亚之便回去奋笔著书。第二天,客人中的渤海高元中、京兆韦谅、晋昌唐炎、广汉李镯、吴兴姚合等又与沈亚之来到明玉泉。沈亚之拿出作品给大家看。于是姚合说:"我的朋友王生,在元和初年一天晚上作梦游吴国并侍奉吴王夫差。很久后的一天,见宫中辇车出动,吹箫击鼓,说是要葬西施。夫差悲悼不已,让门客们作挽歌。王生写道:'西望吴王阙,云书凤字牌。连江起珠帐,择土葬金钗。满地红心草,三层碧玉阶。春风无处所,凄恨不胜怀。'王生写完诗并将它献上去,吴王夫差深为赞赏。然后他就醒了,但能把梦中的事情记录下来。这个王生,本是太原人呵!"
   沈亚之
   太和初,沈亚之将之邠,出长安城,客索泉邸舍。春时,昼梦入秦。主内史廖,举亚之。秦公(公原作宫。据明抄本改。)召至殿前,膝前席曰:"寡人欲强国,愿知其方,先生何以教寡人?"亚之以昆、彭、齐桓对,公悦,遂试补中涓(秦宫也),使佐西乞术伐河西(晋秦郊也)。亚之率将卒前,攻下五城。还报,公大悦,起劳曰:"大夫良苦,休矣。"居久之,公幼女弄玉婿萧史先死。公谓亚之曰:"微大夫,晋五城非寡人有,甚德大夫。寡人有爱女,而欲与大夫备洒扫,可乎?"亚之少自立,雅不欲遇幸臣蓄之,固辞,不得请。拜左庶长,尚公主,赐金二百斤。民间犹谓萧家公主。其日有黄衣人中贵,疾骑马来,延亚之入宫阙。甚严。呼公主出,髻发,著偏袖衣,装不多饰,其芳殊明媚,笔不可模样。侍女祗承,分立左右者数百人。召见亚之便馆,居亚之于宫,题其门曰"翠微宫"。宫人呼为沈郎院。虽备位下大夫,繇公主故,公入禁卫。公主喜凤箫,每吹箫,必翠微宫高楼上。声调远逸,能悲人,闻者莫不身废。公主七月七日生,亚之当无祝寿。内史廖会(会原作鲁。据明钞本改)为秦以女乐遗西戎,戎主与之水犀小合。亚之从廖得以献公主,主悦赏爱重,结裙带上。穆公遇亚之之礼兼同列,恩赐相望于道。复一年春,公之始平,公主忽无疾卒,公追伤不已。将葬咸阳原,公命亚之作挽歌。应教而作曰:"泣葬一枝红,生同死不同。金钿坠芳草,香绣满春风。旧日闻箫处,高楼当月中。梨花寒食夜,深闭翠微宫。"进公,公读词善之。时宫中有出声若不忍者,公随泣下。又使亚之作墓志铭,独忆其铭曰:"白杨风哭兮石甃髯莎,杂英满地兮春色烟和。珠愁纷瘦兮不生绮罗,深深埋玉兮其恨如何。"亚之亦送葬咸阳原,宫中十四人殉。亚之以悼怅过戚,被病。犹在翠微宫,然处殿外特室,不宫中矣。居月余,病良已。公谓亚之曰:"本以小女相托久要,不谓不得周奉君子,而先物故。弊秦区区小国,不足辱大夫。然寡人每见子,即不能不悲悼。大夫盍适大国乎?"亚之对曰:"臣无状,肺腑申公室,待罪左庶长。不能从死公主,君免罪戾,使得归骨父母国,臣不忘君恩如日。"将去,公追酒高会,声秦声,舞秦舞。舞者击髆附髀呜呜,而音有不快,声甚怨。公执酒亚之前曰:寿。予顾此声少善,愿沈郎赓杨歌以塞别。"公命趣进笔砚,亚之受命,立为歌辞曰:击髆(髆原作体。据明抄本改。)舞,恨满烟光无处所。泪如雨,欲拟著词不成语。金凤衔红旧绣衣,几度宫中同看舞。人间春日正欢乐,日暮东风何处去。"歌卒,授舞者,杂其声而道之,四座皆泣。既再拜辞去,公复命至翠微宫,与公主侍人别。重入殿内时,见珠翠遗碎青阶下,窗纱檀点依然。宫人泣对亚之,亚之感咽良久,因题宫门诗曰:"君王多感放东归,从此秦宫不复期。春景自伤秦丧主,落花如雨泪燕脂。"竟别去。命车驾送出函谷关,出关已,送吏曰:"公命尽此,且去。"亚之与别,语未卒,忽惊觉,卧邸舍。明日,亚之为友人崔九万具道之。九万博陵人,谙古。谓余曰:"《皇览》云,秦穆公葬雍橐泉祈年宫下,非其神灵凭乎?"亚之更求得秦时地志,说:"如九万言,呜呼!弄玉既仙矣,恶又死乎?"(出《异闻集》)
   唐文宗太和初年,沈亚之要到邠州去,出了长安城,住在索泉旅舍。那是春天,他大白天作梦,梦见自己到了秦国。一位姓廖的主内史,竭力向秦公举荐沈亚之。秦公将沈亚之召到殿前,迎面而坐说:"我想使国家强大起来,想听听你有何良策,能不能传授于我?"沈亚之以昆、彭、齐桓公作例子回答他的问题,秦穆公听了很高兴,随即任他"中涓"之职,派他辅佐西乞术去讨伐河西,沈亚之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连攻下五座城池。穆公得知这一战报,十分兴奋,起身慰劳他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在宫中住了好长时间,秦穆公的小女儿叫弄玉,她的丈夫萧史已经死了。穆公对沈亚之说:"没有你,晋国的五座城池不会为秦所有,你立大功了。我有个爱女,想让她侍奉于你,如何?"沈亚之少年就自立自强,不愿受人之恩而臣服之,便推辞,但没有推辞掉。于是,他被拜为左庶长,赐金二百斤,并将公主许配给了她。老百姓还称弄玉为萧家公主。一天,一个穿黄衣服有权势的太监骑着马疾速跑来,请沈亚之进宫。宫殿上下十分威严。公主弄玉被呼唤出来。她穿着偏袖长衣,头发黑而稠密,尽管没有着意妆饰,却显得殊丽妩媚,难以描绘。侍女们恭恭敬敬地分立两旁,共有数百人之多。穆公在便馆召见了沈亚之,并让他住进宫中,门上题了"翠微宫"三个字。宫中的人们称这里为"沈郎院"。虽然他位居下大夫,但由于公主的原因,可以在宫禁中自由出入。公主喜欢凤箫,每次吹箫,必然要坐在"翠微宫"的高楼顶上。那箫声悠远动情,催人泪下,听到者莫不进入"忘我"之境界。公主是七月七日出生的,沈亚之不知道拿什么为她祝寿才好。内史廖曾受秦国派遣把一批歌伎赠给西戎,西戎回赠水犀小合。沈亚之从廖处得到了它,就把它献给了公主。公主十分欣赏喜爱,便系在了裙带上。穆公对待沈亚之像对待女儿一样,恩赐有加,众人有目其睹。第二年春天,穆公的心情刚刚平静下来,弄玉公主忽然无病而死。穆公追伤不已,准备埋葬在咸阳原上。穆公让沈亚之写挽歌,他奉命写道:"泣葬一枝红,生同死不同。金钿坠芳草,香绣满春风。旧日闻箫处,高楼当月中。梨花寒食夜,深闭翠微宫。"写完之后呈送上去,穆公读完连声称好。这时,见宫中不少人都忍不住而哭出声满脸是泪,穆公也随之抽泣起来。他又让沈亚之作墓志铭,只记得上面写道:"白杨风哭兮石甃髯莎,杂英满地兮春色烟和。珠愁纷瘦兮不生绮罗,深深埋玉兮其恨如何?"他也到咸阳原上为弄玉送葬,有十四个宫女作了人殉。沈亚之悲伤惆怅过度,病倒了。他虽然还在翠微宫中,却被安置殿外特室,实际上不算在宫中了。住了一个多月后,病渐渐好了,穆公对他说道:"本来想把小女的终生都托付给你,不料她尚未侍奉于你,却先死去了。我们这个小小的秦国,虽然不能辱没你,但我一看见你,就不能不为死去的小女而悲哀。你何不去投奔大国呢?"沈亚之回答说:"臣没什么才能。但赤心报君,待罪左庶长。我没有随公主一起去死,你却免罪于我,使我能归骨于自己的祖国,你这太阳一般的恩德我将永记不忘。"临行之前,穆公设酒相送,唱秦腔,跳秦舞,跳舞的人击髆拍腿呜呜地叫,听起来不愉快,似有一股幽怨之气。穆公举杯来到沈亚之面前说:"先祝你长寿。我听这声音不善,希望你作一首歌来纠正弥补一下吧。"穆公催促人拿来笔砚,沈亚之受命,当即写下一首歌词:"击髆舞,恨满烟光无处所;泪如雨,欲拟著辞不成语。金凤衔红旧绣衣,几度宫中同看舞。人间春日正欢乐,日暮东风何处去?"写完,送给跳舞的人。在七嘴八舌的嘈杂声中,他把歌词念了一遍,四周都抽泣不已。沈亚之再次向穆公拜别,穆公又让他去翠微宫同公主的侍从们告别。重新走进殿内时,只见公主留下的珠翠散落在石阶上,纱窗上的浅红色小点依然如故。宫女们哭泣着面对着亚之,亚之也感动地呜咽良久,于是在宫门上题诗一首:"君王多感放东归,从此秦宫不复期。春景自伤秦丧主,落花如雨泪燕脂。"然后告别而去。穆公派人用车把他送出函谷关。出关后,送行的小吏说:穆公让送到这里就回去。沈亚之与他告别,话未说完,忽然惊醒了。原来自己仍躺在索泉邸舍里。第二天,沈亚之把这件事告诉了朋友崔九万。崔九万是博陵县人,对历史颇有研究。他对沈亚之说:"关于写皇帝的书上说,秦穆公死后葬在雍橐泉祈年宫下面,这不是神灵显圣的凭证吗?"沈亚之得到秦代的地理志书,说:"如果像崔九万说的那样,哎呀,弄玉既然是神仙,怎么又会死了呢?"
   张生
   有张生者,家在汴州中牟县东北赤城坂。以饥寒,一旦别妻子游河朔,五年方还。自河朔还汴州,晚出郑州门,到板桥,已昏黑矣。乃下道,取陂中径路而归。忽于草莽中,见灯火荧煌。宾客五六人,方宴饮次。生乃下驴以诣之。相去十余步,见其妻亦在坐中,与宾客语笑方洽。生乃蔽形于白杨树间,以窥之。见有长须者持杯:"请措大夫人歌。"生之妻,文学之家,幼学诗书,甚有篇咏。欲不为唱,四座勤请。乃歌曰:"叹衰草,络纬声切切。良人一去不复还,今夕坐愁鬓如雪。"长须云:"劳歌一杯。"饮讫。酒至白面年少,复请歌。张妻曰:"一之谓甚,其可再乎?"长须持一筹筷云:"请置觥。有拒请歌者,饮一钟。歌旧词中笑语,准此罚。"于是张妻又歌曰:"劝君酒,君莫辞。落花徒绕枝,流水无返期。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酒至紫衣者,复持杯请歌。张妻不悦,沉吟良久,乃歌曰:"怨空闺,秋日亦难暮。夫婿断音书,遥天雁空度。"酒至黑衣胡人,复请歌。张妻连唱三四曲,声气不续。沉吟未唱间,长须抛觥云:"不合推辞。"乃酌一钟。张妻涕泣而饮,复唱送胡人酒曰:"切切夕风急,露滋庭草湿。良人去不回,焉知掩闺泣。"酒至绿衣少年,持杯曰:"夜已久,恐不得从容。即当睽索,无辞一曲,便望歌之。"又唱云:"萤火穿白杨,悲风入荒草。疑是梦中游,愁迷故园道。"酒至张妻,长须歌以送之曰:"花前始相见,花下又相送。何必言梦中,人生尽如梦。"酒至紫衣胡人,复请歌云:"须有艳意。"张妻低头未唱间,长须又抛一觥。于是张生怒,扪足下得一瓦,击之。中长须头。再发一瓦,中妻额。阒然无所见。张君谓其妻已卒,恸哭连夜而归。及明至门,家人惊喜出迎。君问其妻,婢仆曰:"娘子夜来头痛。"张君入室。问其妻病之由。曰:"昨夜梦草莽之处,有六七人。遍令饮酒,各请歌。孥凡歌六七曲,有长须者频抛觥。方饮次,外有发瓦来,第二中孥额。因惊觉,乃头痛。"张君因知昨夜所见,乃妻梦也。(出《纂异记》)
   有个叫张生的人,家住在汴州中牟县东北角的赤城坂。因为饥寒交迫,一天告别妻子去了黄河以北,五年之后才返来。从河朔回汴州。傍晚。他出了郑州的城门,到板桥的时候,天已昏黑。于是,他下了大道,沿小路匆匆而行。忽然。只见草莽中灯光闪耀,有五六个人正在饮酒,张生就跳下驴来向前行去。走了十来步。他见自己的妻子也在那伙人当中,同那伙人说说笑笑挺热乎。张生就掩蔽在白杨树间,偷偷观察。有个长着大胡子的人。举起酒杯道:"请夫人为我们唱歌。"张生的妻子,出身文学世家,少年学习诗书,且写过不少篇章。她不想唱。那些人便恳请不已,没办法,她便唱道:"叹衰草,络纬声切切。良人一去不复还,今夕坐愁鬓如雪。"那个大胡子说:"有劳你唱歌,我干了这杯。"喝完之后,那酒杯又传到一个白脸少年手中,他请张生的妻子再唱一首。张妻说:"唱一首都有点过份,岂能再唱?!"大胡子拿着一双筷子说:"请拿个杯来,有不想唱歌的,就喝一盅。唱旧歌如果有笑的,也这样罚。"于是,张妻又唱道:"劝君酒,君莫辞,落花徒绕枝,流水无返期。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酒杯传到紫衣人手里,他也端杯请张妻唱歌。张妻不高兴了,沉吟好久,就又唱道:"怨空闺,秋日亦难暮。夫婿断音书,遥天雁空度。"酒杯传到黑衣胡人手上,又请张妻唱歌。她连续唱了三四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沉吟未唱时,大胡子抛过酒杯说:"你不应该推辞。"就斟满一盅。张妻哭泣着把酒喝下去,为那黑衣胡人唱道:"切切夕风急,露滋庭草湿。良人去不回,焉知掩闺泣。"酒杯传到绿衣少年手上,他举杯说:"夜已深了,恐怕不能再这样不慌不忙了。既然要分别了,可是还没有一首歌呢!"便希望张妻再唱一首。她又唱道:"萤火穿白杨,悲风入荒草。疑是梦中游,愁迷故园道。"酒杯传到张妻手上,大胡子唱了一首歌送给她:"花前始相见,花下又相送。何必言梦中,人生尽如梦。"酒杯传到紫衣胡人手里,请张妻再唱一首,并要有艳词艳意。张妻低头未唱间,大胡子又抛过一只酒杯。这时候,张生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从脚下摸起一块瓦,砸去,正中大胡子的脑袋。他又扔了一块瓦,打中了妻子的额头。突然。所有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张生颇为惊异,认为妻子已经死了,连夜恸哭而归。到家天已经亮了,家人惊喜地迎出门来。张生问妻子现在怎样,婢仆们说:"娘子昨晚头痛得厉害。"张生进屋,问妻子头痛的原因,妻子说:"昨天晚上梦见了到了一堆杂草丛生的地方,他们共有六七个人,轮番让我喝酒,每个人各让我唱一首歌,我一共唱了六七首。有一个大胡子频频抛酒杯给我,我刚喝了第二杯,忽然有瓦块飞来,第二块打中了我的额头,于是惊醒了,就开始头痛。"张生这才知道自己昨夜所看到的情景,乃是妻子的梦呵。
   刘道济
   光化中,有文士刘道济,止于天台山国清寺。尝梦见一女子,引生入窗下,有侧柏树葵花,遂为伉俪。后频于梦中相遇,自不晓其故。无何,于明州奉化县古寺内,见有一窗,侧柏葵花,宛若梦中所游。有一客官人,寄寓于此室,女有美才,贫而未聘,近中心疾,而生所遇,乃女子之魂也。又有彭城刘生,梦入一倡楼,与诸辈狎饮。尔后但梦,便及彼处。自疑非梦,所遇之姬,芳香常袭衣,亦心邪所致。闻于刘山甫也。(出《北梦琐言》)
   唐昭宗光化年间。有位文士叫刘道济,住在天台山国清寺。他曾经梦见一个女子,领着他来到窗前,旁边有一片柏树和葵花。接着,二人结为夫妻。后来,刘道济常常同她在梦中相遇。自己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实在是无可奈何。他在明州奉化县古寺内,看到一扇窗外长着片柏树葵花,如同梦中去过的地方。有一位客官寄居在这间屋子里。他的女儿才貌双全,但因为穷尚未定亲。近来患了心病。而刘道济所梦见的那个女子,乃是她的魂呵。还有,彭城的刘生,梦见自己进了一个妓院,与其同类边玩妓女边喝酒。后来他一作梦就到那个地方去了。他自己怀疑这不是梦,因为他所遇见的妓女把香气留在了他的衣服上,常常使他心痴神迷。这也是由于他心邪所致呵。这个故事是听刘山甫讲的。
   郑昌图
   郑昌图登第岁,居长安。夜后纳凉于庭,梦为人殴击,擒出春明门,至合大路处石桥上,乃得解。遗其紫罗履一双,奔及居而寤。甚困,言于弟兄,而床前果失一履。旦今人于石桥上追寻,得之。(出《闻奇录》)
   郑昌图登第那年,住在长安城里。他晚上到庭间纳凉,梦见被人殴打,用绳子绑紧押出春明门,到该上大路的一座石桥上,才得以脱身。他甩掉脚上穿的那双紫罗鞋,急忙跑回家。这才从梦中醒来。他很困惑,对兄弟们讲了,而床前果然丢了一只鞋。白天他让人去石桥寻找,真的找到了。
   韩确
   越州有卢册者,举秀才,家贫,未及入京。在山阴县顾树村知堰,与表兄韩确同居。自幼嗜鲙,尝凭吏求鱼。韩方寐,梦身为鱼。在潭有相忘之乐。见二渔人,乘艇张网,不觉身入网,被取掷桶中。覆之以苇。复睹所凭吏,就潭商价。吏即揭鳃贯绠,楚痛殆不可忍。及至舍,历认妻子奴仆。有顷,置砧斫(斫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之,苦若脱肤,首落方觉。神痴良久,卢惊问之,具述所梦。遽呼吏,访所市鱼处,洎渔子形状,与梦不差。韩后入释,住祗园寺,时开成二年也。(出《酉阳杂俎》)
   越州有个人叫卢册,中了秀才,他家里很穷,没有到京城去。在山阴县顾树村管理河坝,与表哥韩确住在一起。韩确自幼特别喜欢吃鱼,曾经向一个买鱼的小吏要鱼。韩确刚刚睡下,梦见自己变成了鱼,在潭中有忘乎所以的乐趣。这时,有两个渔民乘船而来并撒下了网,韩确不知不觉钻进网中,又被取出扔进桶里,上头盖上了芦苇。他又看见那位买鱼的小吏站在潭边商量鱼价。那小吏揭开鱼鳃,又拽拽穿在上面的绳子,痛得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吏把鱼带回家,让妻子奴仆一一观看。有顷,他被放到砧板上,用刀斧砍起来,疼得像是被剥了皮,直到头被砍掉方才醒来。他痴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卢册吃了一惊,问他是怎么回事。韩确把这个梦对他讲了,然后立刻喊来那个小吏,到市场的鱼摊上寻访那两个卖鱼人。那两个渔民终于找到了,看他们的模样,与他梦中所见丝毫不差。后来韩确皈依了佛门,住在祗园寺。当时是唐文宗开成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