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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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洪金

　　
　　街头画家神笔李最拿手的是画人物肖像，不管是谁，也不管你的长相多么难画，都能在神笔李的笔下栩栩如生，而且还能比看本人更顺眼。因此，他每天只要在街上把摊子一扯起，就会有很多人围观。其中自有不少想画像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想从神笔李那里偷艺的，但更多的人是看热闹，看神笔李那普普通通的笔是怎样把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移”到画纸上去的。
　　神笔李每画一张人物肖像，黑白的收费５元，彩色的收８元，若有特殊要求的收得还要贵一些，但再贵也不会超过２０元。应该说，这样的价格很多人都消费得起，毕竟画的像能够永久保存，是艺术品，还能让子孙后代收藏，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而照片之类是很难保存一辈子的。
　　这天是星期天，气温很高，晚饭后市民三五成群来到广场散步乘凉。神笔李的画摊前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模特儿”们站在神笔李面前，做出自己认为最满意的造型，好让神笔李画像。画一幅像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５分钟，很快一小时过去了，神笔李已经收入６６块钱，扣除成本他已经有５０元的利润到手了。就在天色将晚、神笔李准备收摊的时候，匆匆走来一位背着旅行包的老人。他用磕磕巴巴的普通话说：“先生，我也要请你画像。”神笔李说：“对不起，天暗了，我只得收摊了，要画像明天傍晚请早点来吧。”神笔李一边说，一边收着摊儿。没想那位老人一把拉住他说：“画家先生，我听说你是一个高明的画家，我这个像必须得现在画，因为明天一早我将去机场，乘飞机到香港然后飞台北。我祖籍在大陆，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好不容易来到大陆，本以为能够见到我亲生母亲，可是辗转找到老家时，方才得知她老人家已经仙逝两个多月了。不过我在中国的亲友都说我长得特别像我母亲，你就照着我的样子画我的母亲吧。她健在的时候，儿子未能尽孝，现在老人家过世了，生前又从未照过相，我本以为将遗憾地离开大陆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先生。我想留下一张母亲的画像，请先生一定要满足我这个愿望。”
　　这位台湾同胞的一席话，让四周围观的人唏嘘不已。神笔李也深受感动，二话不说，当即铺开画纸提起笔，按照台胞的样子画他母亲。围观的人也知趣地站开，好让画画的地方亮一点。
　　神笔李从１０岁作画，到现在７０岁了，从来没画过难度这样大的画。他戴着老花镜，充分发挥和运用生平所学，尽管他面前站的明明是个男人，但他通过这个男人看到了其母亲的身影，只简简单单几笔，一位慈祥可亲的母亲形象就跃然纸上。
　　在作画的过程中，有好奇的市民打听起这位台胞怎么会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事。那位台胞早已泪湿衣襟，他说：“我出生后不久，国民党兵败大陆逃往台湾，父亲也跟随部队走了。临走时他抱走了我，并叫我母亲也一起走，可是母亲却无论如何不愿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人各有志，父亲也不强求，他们挥泪分手后，父亲便带上我到了台湾。后来父亲又找了一个台湾女子结了婚，因继母终生未育，一直把我视同己出。若不是前不久父亲病逝前告诉我真相，也许我将终生不知自己还有一个亲生母亲，而且她一直生活在大陆……”
　　故事讲完，神笔李的画像也完工了。台胞看到母亲的画像喜极而泣，连声道谢说：“谢谢画家先生！你画出了我梦中的母亲形象，我将永远珍藏它。”当台胞掏出３００元人民币作酬金时，神笔李拒绝了。他说：“老先生，孝心无价，一路走好，希望你每年都回大陆来看看，到时如果我还健在的话，我再免费给你画像。”
　　神笔李话音刚落，四周立时响起爆豆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