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将军遗孀之死

作者:杨柳枝






  
  一、夜半警笛
  
  这天下半夜,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山阳县公安局值班室电话急骤地响了起来。值班员小刘抓起话筒一听,是西岭派出所挂来的,告知幸福敬老院发生了一桩凶杀案。
  15分钟后,公安局的警车开到幸福敬老院。刑侦队长方志明和副队长李捷等侦技人员在敬老院杨院长的陪同下,来到出事地点北头四栋女室,进行现场勘察。被害者是一位73岁的孤老婆子,名叫花海棠。法医检查结果,死亡原因是窒息,眼珠微突,舌根伸出,颈部皮下充血,既没有手掐印痕,也没有留下指纹。显然,凶手很老练,有反侦破能力,现场洒下大量香水,致使警犬嗅觉失灵。
  四栋女室值班的服务员马小翠介绍了案件发现的经过。
  这几天,花海棠的哮喘病越来越厉害,生活已不能自理。医生号了脉后,嘱咐马小翠要谨慎服侍,可能老人大限到了。半夜,暴雨把马小翠惊醒,已是凌晨3点,她起来给老人盖毯子,怕她天冷会着凉。当她双手接触到老人身体时,感到老人已经冰凉僵硬。马小翠吓呆了,惊慌地叫了起来。尖叫声立刻惊动了隔壁的几位老人,人们纷纷起床,杨院长也闻讯赶来。他立即安排两个炊事员堵住房门,保护好现场,自己冒雨小跑到派出所报案。
  经过一番现场勘察后,天亮了,方志明他们收兵回局。
  
  二、竹竿之谜
  
  县公安局对此案十分重视,成立了专案小组,由方志明任组长,李捷任副组长。方志明原是省公安学校毕业生,几年来,曾侦破几起重大案件,如今已成为全县公安战线上的佼佼者。可是他对眼前这个奇案却感到十分棘手,他想罪犯作案动机大都是情杀、仇杀、谋财、报复、夺权之类。一个七十多岁的孤寡老妇,早已人老珠黄,无怨无仇,又没有任何财产,为什么会遭此残害呢?这真是一个难解之谜!
  方志明回局后发现,由于自己的粗心,放过了一个疑点,那就是花海棠唯一的遗产——小皮箱。这是一只破旧的棕色小皮箱,四角虽已磨损变形,但仔细一看,做工精巧,颇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绝非过去农家人所拥有的。方志明觉得蹊跷,也许能够从这口箱子里找到一点线索。于是他再次找到了马小翠。
  马小翠告诉方志明,这皮箱杨院长已查过了,是花海棠装衣服用的。
  “小马,你好好想想,花海棠还有哪些随身携带的东西?”
  马小翠摇摇头说:“就只有这只小皮箱。”
  方志明继续问:“随身有没有显眼的物品,比如手镯、戒指什么的?”
  这话提醒了马小翠,她忙从衣袋里摸出一只戒指,递给方志明看,说:“这是花奶奶一直戴着的,有时候她会怔怔地盯着它入神。她说这几年来我一直细心地服侍她,就送给我作个纪念。”
  方志明接过戒指,仔细审视一番。这是一只银质戒指,虽说不贵重,可工艺精致,上面有两朵梅花,半开半闭。他又问道:“小马,你再想想,花海棠还有什么不离手的东西?”
  一句话触动了马小翠的记忆,她说:“花奶奶来时带了一根竹竿,出门当手杖,睡觉时总放在枕头边,宝贝似的。”
  方志明心头一亮,忙追问:“这根竹竿呢?”
  马小翠说:“我是第二天上午来打扫房间时,才想起竹竿不见了。”
  “你说说,这竹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马小翠见方志明对竹竿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感到奇怪。她说:“特殊说不上,不过这竹竿已磨成了棕红色,光溜溜的,说明在她手里已经很久了哩!”
  
  三、意外发现
  
  方志明把这竹竿当成突破口,调动精干警力查找它的下落。正在这时,案件又有了新的情况:敬老院在清理花海棠的遗物时,发现小皮箱夹缝里有一张2寸的黑白照片,已经发黄磨损。这是花海棠与丈夫的结婚照。从照片上看,当年的花海棠青春妙龄,长得娇艳夺目,她丈夫是国民党的一个将级军官,四十开外的年纪,表情凝重,眉宇间似乎深藏着某种忧戚。
  下午,方志明和李捷带着照片,驱车来到花海棠生前所在的梅白村。
  他俩在村长的陪同下,和乡亲们进行交谈。众人都说花海棠为人厚道,待人和气,连3岁小孩都不曾得罪,哪能和谁结下冤仇?方志明拿出花海棠的照片给大家看,问有没有人认识照片上的这位军官。众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听说过花海棠有个国民党军官的丈夫,有的人还以为她是老处女呢!
  花海棠不是本地人。她于1958年冬拎着用印花土布裹着的一只小皮箱,流落来到偏僻的梅白村。村东头的寡妇桂香婶心地善良,收留了她。这个外乡女子30岁上下,面目姣好,文质彬彬,她告诉桂香婶,她叫花海棠,丈夫在解放前死了,无儿无女,无亲可投,孤苦伶仃。
  从此花海棠在梅白村落户了。她与桂香婶关系密切,像亲姐妹一样。
  方志明想找桂香婶了解情况,可桂香婶两年前已病逝了。
  
  四、真迹被盗
  
  方志明和李捷乘着风驰电掣的列车南下。
  他俩来到了南京第二军事档案馆,查阅了花海棠丈夫的卷宗。她丈夫名叫金鸿昌,国民党嫡系三十七兵团炮兵师中将师长,1948年在淮海战役中自杀。从档案馆的档案中,方志明有幸查到曾与金鸿昌搭档的副师长田东林尚健在。方志明同李捷又找到了田东林家,从田东林老人口中了解到,花海棠曾经有幅《大唐中兴颂》的珍贵文物。
  1948年初冬,淮海战场上硝烟弥漫,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被俘的被俘,逃跑的逃跑。担任外围任务的炮兵师师长金鸿昌眼见败局已定,在解放军入城之前,拔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自杀了。
  金鸿昌是江西南昌人,其父是名牌大学历史系教授,也是一位文物收藏家和鉴赏家。鸿昌从小受家庭的熏陶,爱好字画碑帖。有一天他陪花海棠流连于文物商店,看中了一幅颜真卿的真迹《大唐中兴颂》,便花重金买下来了。据田东林回忆,解放初,他在东北教养时,听一下属说,徐州攻破时,金鸿昌的副官王庭金趁着混乱之机,在一家饭馆里盗走了花海棠缝在棉袄里的真迹,不久逃到香港去了。前些年又听说,这家伙在香港经商,发了横财,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商。
  花海棠竹竿内是否藏宝又成了一个谜。
  
  五、大海捞针
  
  案件断了线索之后,方志明又一次找马小翠了解情况。马小翠说,花奶奶在敬老院几乎没有与外界的人接触,只有县政府办主任匡友生三番五次来敬老院单独找花海棠谈过话,说是写材料,昨天是重阳节,匡主任还同曹县长一道专程来看望她。方志明又找了敬老院杨院长,杨院长证实匡主任为了写份先进材料,曾经找了花海棠好几次。方志明心想,汇报材料完全可以由办公室干事去完成,主任亲自动手大可不必,况且匡友生文字平平,根本不会写什么材料。方志明认定这里面有文章,他又去找曹县长,曹县长谈到这样一件事:案发的前一天,匡主任陪同他来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在与花海棠谈话时,当花海棠有些心里话要告诉县长,又不愿当别人的面说出时,匡友生不但不自觉回避,反而迫不及待地打断曹县长的谈话,催促他马上去氮肥厂现场办公,让县长离开花海棠。这就表明他心中有鬼!方志明认为匡友生是花海棠案件的可疑人之一。这时,正好县政府决定派出县剧团去深圳,为在深圳的山阳县籍的港澳同胞慰问演出,指定匡友生任办事组长随同曹县长前往。方志明想看看匡友生出发前有什么动静,经局长同意,派两名警员化装成水电检修工人来到县政府家属大院,以检查新房子水电安装质量为由进入了匡友生的家,巧妙地将微型窃听器装在匡友生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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