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5期

郁金香女人

作者:张 森






  当丁哲琴踏进余得志家门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今天来得可并不怎么合适。可是看着余得志那酒后孤寂无依的样子,她想倒应该陪陪他。不管怎么说,他对她是有恩的。
  抱着如此体谅的心态,当余得志对她动手时,她把他当成是酒后的胡闹。她讪笑着,打趣地说:“你不是有你的乔小妮嘛!”
  “你不要呛我了,你比她好。”余得志被她的笑声逗得勇猛起来,抱住她,扔到床上去,脱去她的衣服,叫一声“来吧!”……
  当一切都发生完了,丁哲琴在梳理头发的时候,发觉窗台上花瓶里的郁金香枯萎了,这不明示着乔小妮失去被宠爱专房了吗?而自己同余得志发生了这种事,应该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胜利者,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
  “哦,我问你。”余得志见她对郁金香有兴趣,记起了以前的事。“那一天,是什么人叫你送花给我?”
  丁哲琴以为他吃了甜头卖乖,便佯嗔地说:“鬼知道呢!”
  “哈,也许是天意!”余得志畅快一笑。其实,两人都不知道当时是谁打的电话,是谁叫她送来了郁金香。
  
  五
  
  丁哲琴回家已是凌晨,家中空无一人,桌上留有一张纸条,歪歪斜斜地写着“小鹊大病”四个字,她顿时心慌了,急转身向门外跑去。
  在人民医院急诊病房里,小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挂点滴,丁哲琴刚走近,就被梁守成拉到了门外。梁守成脸色铁青,结结巴巴地说:“小鹊不能见……陪酒的……母亲。”丁哲琴的脸刷地白了,随后又显出愠色。她急问着:“小鹊怎么啦?”
  梁守成的心底压抑着男子汉的屈辱,难以说出口来——昨晚,小鹊发高烧昏迷过去,梁守成抱她送往人民医院,被确诊为急性肺炎。经医生抢救后,他偷空跑去找妻子。当他看到在灯红酒绿中,妻子笑盈盈地向男人们频频敬酒时,不由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冒出火花。
  丁哲琴面对一夜揪心而憔悴的丈夫,也为自己与余得志的一夜偷欢感到内疚。她向梁守成公开了她现在的工作,“我已是酒吧的经理,要多赚钱,就得应酬。”她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先把小鹊的医疗费交了吧。”梁守成心里充满了矛盾,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钱。
  丁哲琴快步走进急诊病房,久久凝视着已睡去的小鹊,俯身轻吻女儿的额头。
  几天后,小鹊恢复了健康,丁哲琴一门心思又扑在酒吧里。余得志主动找她来了,鼓励她放大胆子干下去,说得她怦怦心跳。他又带她到外面喝酒、做爱。这样做,当然有利于丁哲琴在酒吧工作的长久性,但丁哲琴有顾虑,这样下去岂不是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丈夫?余得志开导说,只要不让他知道,他就没受伤害,船过水无痕,谈不上什么对不起。丁哲琴渐渐地心安了。
  公鹅不叫母鸡叫,丁哲琴到底不得安生了。那个乔小妮有一天居然找到酒吧里来了,她冲着丁哲琴,冷冷地骂一句:“不要脸!”丁哲琴一怔,问道:“你骂谁?”乔小妮眼珠一翻,提高了声调:“就骂你,倒贴的骚货!送上门的婊子!”丁哲琴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正在她打算反击的时候,乔小妮旋着轻快的脚步,飘然而去。
  丁哲琴突然遭此辱骂,连同十几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屈辱,使她无法自制。她低头冲进经理室,关上门,狠狠地哭了一阵。
  当晚,丁哲琴约余得志到一处地方幽会,一见面,开口直问:“我们的关系一定是你同乔小妮说的。”余得志淡然一笑:“瞎说!这种事情我能敲锣打鼓吗?她是胡猜的,瞎闹的。别生气了,我是挺喜欢你的。”
  “骗人!乔小妮多年轻,风情万种,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丁哲琴酸酸地说。
  “不!我更喜欢你的味道。”余得志淫笑着,双手紧搂着丁哲琴,“你瞧,只有我喜欢的女人,我才送她郁金香。”
  的确,丁哲琴看见余得志又给她带来一束鲜艳的郁金香,可是那醉人的芬芳到底不能抹去她白天受辱的晦气,丁哲琴始终心气难平,牢骚满腹……
  
  六
  
  梁守成终于知道丁哲琴有了外遇。他眼睛里直冒火,为了泄愤,他把家里砸得稀巴烂,当时要是手里有一把火,他真想把这整幢屋子都烧掉,他有点不想活了!
  丁哲琴开始的时候还很紧张,可是看他把家里砸成那个样子,心里倒放松了。是的,她和别人上床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和别人睡觉呢?睡她的男人比他要强!
  “离婚!”梁守成为了自己男子汉的尊严,更是气昏了头,他喊出了结束他们十几年夫妻关系的最后一句话。他宁愿不要房子,也一定要女儿,他不能让女儿有这样一个坏母亲的榜样。
  丁哲琴没法子,分开就分开,她还是有退路的,作为一个酒吧经理她是能养活自己的。可梁守成麻烦大了,在他积极准备离婚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找到搬出去的房子,自己还被工厂宣布下岗,这一下子他瘪了。
  丁哲琴有点自鸣得意,她揶揄地说:“梁守成,我们什么时候去把手续办了,不要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
  梁守成哼了一声,“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说。”
  丁哲琴又冷笑了一声,“忙得都快要不上班了吧?”
  梁守成回击道:“我不上班,也不会做丢脸的事。我宁愿去卖肾,也不卖身!”
  “你他妈的放屁!”丁哲琴被激怒了,疯了一样扑过来,撕打着他。梁守成也怒从心起,一下就把她打翻在地。他把自己目前生活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这个女人身上。但当他看着丁哲琴躺在地上那痛苦抽搐的样子,他心里又软了,突然哭了起来,终于大放悲声。丁哲琴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男人这样放声大哭,她也顶不住了,最终也放声痛哭起来。
  哭了一个痛快,丁哲琴离家出走了。她第一个想法是去找余得志,当她得知余得志回台湾时,心里倏然空虚起来。她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只有酒吧的经理室成了她的避难所。
  正当丁哲琴孤独无援之际,有人挂来电话。啊,是“上帝”来电了。他说:“要挺住,人生就是要在磨难中得到升华。”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竟感动得丁哲琴热泪盈眶。她知道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始终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对,她必须勇敢地面对一切。
  这天是女儿小鹊的生日,她提早下班,提了一盒蛋糕回家了。这冰冷的家庭顷刻泛起一股暖意,一家三口又重新聚在餐桌上。
  那个夜晚,满脸喜气的小鹊不让妈妈走了。丁哲琴望着女儿的眼睛和翕动的嘴唇,她多希望女儿此时能喊她一声“妈!”可小鹊喊不出来。女儿是个哑巴,她只会用嘶哑的声音发出她唯一的呼唤:“爸——爸——”
  那个夜晚,梁守成征得丁哲琴的同意,重新回到了床上。他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感觉她是那样的温柔可亲,但一想到夫妻的争吵和自己所蒙受的难堪屈辱,不由悲从胸来,滚热的泪水滴在丁哲琴的胸脯上。
  “怎么啦?”丁哲琴有些扫兴,把他推开了去,叹息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梁守成慌忙遮掩:“你不要瞎猜。”
  “你要离婚就离,”丁哲琴说,“你听信别人的传言,把一个家搞得不像家了。”
  梁守成心里悲哀地翻滚着:我是一个没有作为的男人,能逞什么强呢?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此后,他不敢再提“离婚”二字。
  一场离婚大战,胜利者竟然是丁哲琴。
  
  七
  
  经过这场离婚争斗,丁哲琴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她听说余得志从台湾回来了,却不见他来约自己,这多少又让她觉得大有失落之感。她反省一下自己,发现余得志只是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味道,说白了,这男人只把她当成野餐。丁哲琴有些为自己抱不平,她要给余得志一点颜色看看。她想,如果余总再想做爱,就拒绝他一次,假如他生气了,多少还能证明他心里有一点自己的位置。
  遗憾的是,她没有得到这种证实的机会。
  一天晚上,那个小婊子乔小妮再次来到了黑鸭子酒吧,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想当酒吧老板娘,做梦去吧!”丁哲琴气坏了,立即一把抓住了小婊子的头发,两个女人扭成了一团,酒吧里充斥着乔小妮最肮脏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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