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1期
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柯 云
一、靠卖红薯糖膏药起家
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一天，宁城白马镇一个歪头的年轻人，站在摆设的地摊上，唾沫飞溅地向大家介绍：“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咱的膏药显神灵，祛风除湿样样能……”人群中有人议论：“别听他瞎说，他是劳改犯‘歪老五’。”卖药人马上答话：“刚才这位同志算说对了，鄙人正是歪老五，这种膏药是从牢狱中学来的偏方。”
这歪老五本姓正，排行老五。他虽从小没喝多少墨水，但脑瓜子好使，眼珠子一转便是一个主意。那年犯扒窃罪坐了牢，被牢头打歪脑壳，加上他又会使歪，人称他是“歪老五”。出狱后，老五生活无着，见生产队的薯地里漏薯不少，计上心来，决定捡来红薯熬糖卖，由于火功不当，熬成了膏药。老五突然心中一亮：何不用薯糖制膏药！于是他找来一些废牛皮纸和生姜、花椒粉，先将红薯糖摊在牛皮纸上，再涂了姜、花椒粉，拿到集市上出售，有人当场试了一下，真够刺激；加上他一张能把方说成圆的利嘴，很快被一抢而空。谁知日子一久，人们戳穿了他的鬼把戏，他气得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老子有朝一日要你们吃假货!”
妻子一听慌了神，耐心地劝他说：“老五，我看还是走正道吧!要不将来会殃及后人的。”“歪老五”双目一瞪：“我们的后人不是两朵花吗?将来找个乘龙快婿，比人家差哪了?”
说来也是，老五的确有一对孪生的好女儿，一个叫正莎，一个叫正菲，不仅天生丽质，而且才华出众，老五为了女儿，也为了赌这口气，决定进城开餐馆。
老五深谙生意经，店子从小到大，生意越做越红火。大概是狗改不了吃屎，他的心也越来越黑，比如氟尔马林，虽可防腐，但决不能食用，可老五把它溶进食品中，让它保鲜，哪怕40度高温天也不变味。老五的缺德行为，常遭到妻子的反对，但妻子拗不过他，只好任他以伪充真，以次充好。只要能赚钱，什么黑心事，他都敢干！在他手下水能变成酒，地沟油也能烹炒出美味佳肴。加上他善于和有关部门拉关系、走门道，执法的护卫他，新闻媒体给他推波助澜，很快他就名扬天下了。
二、两个女儿同患不育症
到90年代末，老五堪称“食霸”，不仅在本县垄断了饮食业，还打出了省门。更使他自豪的是他的两个女儿都同时考上上海一所名牌大学。
大二那年暑假，老五将两个女儿叫到身边，若云若雾地对她们说：“爹快老了，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做梦只想抱外孙。”姐妹俩先是脸一红，然后神秘兮兮地说出了她们的秘密。
原来两个女儿前不久都有了如意郎君，正莎的对象是一位将军的独生儿子名叫严青，正在读博士。正菲经准姐夫介绍，也与一名叫玉成的谈起了恋爱，玉成的父亲是省城某厅的厅长。老五听后心中乐开了花，翘起大拇指说：“我们正家有盼头了!”在他的点拨下，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后不久，就被白马王子拥进了天堂般的婚姻殿堂。
腰缠万贯的老五欣喜若狂，望着妻子说：“咱现在是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什么都不缺，只希望早抱外孙了!”可是一转眼过去了三年，两个女儿的肚子还是个瘪壳!这件反常之事不仅让老五夫妇着急，女儿女婿和亲家公婆更为此发愁!男女双方为尽快怀孕，先后到几家大医院进行检查，结果表明男方精子毫无问题，只是女方一时还弄不明白。最后到上海一家专治女性不育症的专科医院检测，终于解开了疑团，说女方曾服下大量的不孕药物，因此造成绝育。一语石破天惊，真乃天下奇闻!
三、自作孽不可活
私自无端服用不孕药物，岂不存心断后?婆家怎肯轻饶，暗中指使儿子一查到底。先是严青变脸，说正莎背叛丈夫，居心险恶。正莎死不承认，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从来就未吃过避孕药，除非是你拌进我的饭中，有意害我!”二人互不相让，争争吵吵。玉成的情况则更为特殊，从曾祖父起就是单传，这次轮到他绝后，几乎连肺都要气炸，抓住正菲的头发挥拳便打，骂她是个臭婊子，若不给生个孩子，非要她小命不可。可怜老五的两个仙女般的女儿被折磨得面黄肌瘦，憔悴不堪，整天泪水泡饭，苦不堪言，却又怎么也解不开这个冤枉谜底!
老五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牢，一天到晚魂不守舍，五内俱伤。为了让女儿能摆脱困境，早日怀孕，他跋山涉水，到处求医觅药，拜神求佛。可他大钱花了，灵水喝了，仍是美梦一场。从不信邪的老五这次彻底绝望了，他在绝望中使出最后一招，他知道两个女婿都是公子哥们，何愁没有新欢。他遥控指挥，命令两个女儿宁肯脱皮掉肉，也要将丈夫拖住，千万不能被人抛弃。一天，老五的手机里几乎同时传来两个女儿的不幸信息：“爸爸，我坚守不住了。”老五声嘶力竭地叫道：“千万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不到一个月，老五最不愿看到的惨局终于出现了，两个女儿都被“休”回家了。一家人围绕女儿不孕激烈地讨论了几天几夜，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讨论出来。
一天，老五的妻子突然想起一件事：难道女儿吃了我们自己饲养的鳝鱼才造成不孕?她越想越害怕，忙将男人叫到一边，咬着他的耳朵说了自己的想法。老五顿时幡然大悟，倒抽一口冷气，立即询问两个女儿：“你们都吃了些什么食品?”正莎抢先说：“我们只在上海读书时常和妹妹在江畔美食店吃鳝鱼。”正菲插话：“那店中的鳝鱼味道可美呀，能有什么问题?”
老五仰天一声惊叫：“那是我托人开的店子呀!”
“爹!您开的店，我们更可以放心吃呀——”
话没说完，“3·15”维权中心打来电话要控告歪老五，说一些不孕妇女纷纷投诉饮食有问题，要求查处当事人。接着法院也来电要他做好吃官司的准备……
“自作孽不可活，害人终害己呀!”老五长叹一声，双目发直，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他的妻子和女儿立即派车将他送进医院抢救。在医院内，妻子向守候在旁边的女儿透露了内中秘密，最后抱怨道：“都怪你那个黑心的爹!”
原来歪老五为了狠赚黑心钱，采取降低成本多赚利润的办法，在鳝鱼饲料中加入黄酮素，使鳝鱼发育快、味道美，谁知这种药是避孕的主要药物，而且是慢性中毒，摧残身体。
两个女儿顿时如五雷轰顶，同时双目发黑，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从此一个成了痴呆，一个成了疯子。歪老五虽留住一命，但成了生不如死的植物人，他的妻子只好把他当作牲口一样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