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2期

送礼的学问

作者：林　火

　　
　　最近，有准确消息说，金矿的马矿长要调市黄金工业局任局长。这可乐坏了金矿总务处处长梁某人。他想，这可是个机会，应该赶紧给马矿长送礼。把礼送对了，马矿长怎么也会在临走时安排自己个副矿长干干。
　　抓紧送礼这步棋，恐怕谁也会想到，并立即付诸行动。俗话说：“官不打送礼人”，何况是现在这世道。但是在送什么东西、怎么去送方面，可大有技巧。说实话，梁某人在送礼方面就有一套。十年前，梁某人还是个井下的矿工。当时他可真不愿呆在井下了，井下苦脏累不说，最关键的是危险。能顺利地到地面上工作并混个一官半职，是他最大的理想。想了三个月，又下了半年决心，这才想到得给管人的马副矿长送酒。他早就打听到马副矿长喜欢喝酒，可是就他一个井下的小矿工，能不能摸着马副矿长家的门不说，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拎着两瓶酒去他家，马副矿长就是酒鬼也会把他撵出来。所以，他最后想了个光明正大的送酒给他的办法：每天下班后，他都把一瓶很上档次的白酒倒进廉价的酒瓶里，在马副矿长经常散步的路边独饮。其实他倒在自己杯子里的酒仅有小半杯，他在装模作样，真正关心的是马副矿长的脚步。马副矿长来了，他先是腼腆地说自己是本矿井下的矿工，接着觍着脸让马副矿长尝尝他的酒。马副矿长尝了一杯说真不错，他赶紧借坡下驴让他老人家带回去细尝。马副矿长是领导，当然不会要一个普通工人的半瓶酒。他就红着脸高声嚷：“不就是半瓶酒吗？你马矿长瞧不起工人。”马副矿长看看围上来的矿工们，也经不起他的上纲上线，笑了笑，也只有很无奈地把酒带走。不就是大半瓶酒吗？再说酒也的确是好酒，矿工关心领导的心意也是好的。以后，他梁某人又如法炮制连搞了三次，马副矿长就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再以后，梁某人在马副矿长的栽培下，因工作需要，由井下升到了地面，最终进入了干部行列。
　　以后，马副矿长荣升马矿长。那次马矿长是双喜临门，另一喜是他的宝贝儿子生了个属猴的大胖儿子。在喝孩子满月酒时，马矿长家来了许许多多送红包的人。梁某人可不是俗人，他没有送红包，而是偷偷地献给马矿长一个金灿灿的小金猴。三个月后，梁某人如愿地当上了总务处长。
　　这次想当副矿长，梁某人可不敢再那样明目张胆地送金猴子了。一是恐怕才当局长的马矿长不敢收，反腐倡廉风正紧，谁敢明目张胆地用脑袋撞贿赂的大门？再说万一因为送礼把领导送进监狱，以后谁还敢和你打交道？以前，马矿长开会时经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现在连个送礼的好办法都想不出来，又怎能挑起副矿长的重任？自己在金矿工作，最好继续送金子，金子是硬货，比人民币强多了。梁处长苦思冥想了三天，终于还是让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未来的梁副矿长兴冲冲地来到未来的马局长家，他要抓紧点滴时间向英明的马矿长汇报自己的工作。正好赶上马矿长家里在吃晚饭，马矿长客气地一让，他也就不见外地来到饭桌前。见饭桌上马局长的妻儿女婿孙子侄女都在，他一边掏沉甸甸的口袋一边说：“马局长，这次您调局里工作了，再有小事可别忘了让我效犬马之劳呀！我家的电话号码您还记着吧？万一您工作太忙，一时想不起，我这还有几张名片，给您一张，给我婶一张……对，对，应该一人一张。”他说着就飞快地分他的名片，人家不接他就死乞白赖地往人手里塞，连抱在马局长儿媳怀里的小孙子手里也塞了一张。这时大伙才一惊：乖乖！原来这名片是用金箔做的，难怪 这样沉。大家这才心照不宣地装进口袋。
　　这时候，梁处长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的任务完成了，金子就这样不显山不显水地送出去了。谁敢说他梁某人行贿？谁又敢说马局长收了贿赂？总不能不让人分发名片吧？中央也没限制我们用什么材料做名片吧？
　　梁处长就等着当副矿长了。可是一直等到马矿长当上了局长，正副矿长各就各位，也没他的一点好处。半年后，他被光荣地选举为选矿车间工会主席，待遇和当总务处长不相上下，权力和实惠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梁某人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他们送的礼比自己送得还多？
　　据消息灵通者说：本来马局长是要让梁某人接分管生产的副矿长职务的，可是让他这一送金箔名片，“妈的，他都富到用金箔做名片了，怎么就不知孝敬人？到我家吃饭还空着手，他是越活越不懂事理了。再说他有钱了，也不应这样张扬，不定哪一天，反腐败非反到他头上不可……”
　　天地良心，梁处长冤死了。这么多年他千方百计弄到手的一点黄金，可全做成小金猴及那几张名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