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4期
一只破鞋
作者:刘金泉
一、夫亡伤心
再过几天,是汉南市华厦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史有才和妻子林秋兰结婚20周年纪念日。本来夫妻俩说好要好好庆贺一番,谁知眼看纪念日要到了,丈夫又变了卦,说是到省城洽谈一桩大生意,连夜开着宝马车带着小秘书何丽菁走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史有才的这个小秘书何丽菁,林秋兰叫她狐狸精,23岁不到,硬生生勾去了和她恩爱了将近20年的丈夫的魂。史有才半年前还特地在北郊住宅区留了一套三室一厅住房,隔三岔五地在那里与何丽菁鬼混。林秋兰为此和丈夫闹过,也和那个狐狸精吵过,但丈夫总是以离婚来威胁她。女人四十豆腐渣,林秋兰已43岁了,儿子在美国读大学,她一个半老徐娘最怕这个。再看周围那些经理老板,有几个和小秘书是清白的?她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保全这个家就好。这么一来,何丽菁更得寸进尺了,这不,连人家夫妻俩决定好的事,她也要从中插一杠子。林秋兰明知道丈夫说去省城做生意是托词,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何丽菁跟丈夫走了。
结婚纪念日到了,史有才还没有回来。早晨起来,林秋兰就眼皮直跳,坐卧不安,中午下了班开车回到家,连饭也没吃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5点多钟。突然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声将她吵醒,只听对方急促地问:“你是华厦公司总经理的夫人林秋兰吗?”
林秋兰说:“我就是。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对方说:“我姓许,是省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告诉你一个不幸消息,你丈夫史有才出了车祸,现在我们医院急救,请你马上和他的律师来医院,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消息有如五雷轰顶,林秋兰差点瘫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拨通了律师陆建华的手机,哭泣着说了这事。陆律师听了大惊失色,他与林秋兰、史有才是大学同班同学,当年他因家里贫穷,得到史有才的资助才完成学业,因此一直心存感念。陆建华在电话中安慰了林秋兰几句,随后马上赶到史家。
心急如焚的林秋兰从车库中开出自己那辆“别克”轿车。她本来会开车的,可这会儿手脚发软不听使唤了,只好叫来公司的司机。轿车风驰电掣地朝省城驶去。
第二天凌晨4点,林秋兰和陆建华赶到省人民医院,接待他们的许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进了急救室,林秋兰看见身受重创的丈夫,扑上去哭道:“有才,你怎么啦?”她转身抓住许主任的手哭求:“你一定要救我丈夫,哪怕花再多的钱!”
许主任苦笑着说:“你丈夫脾脏、脑部大出血,我们用了最好的药才维持了他的生命,趁他意识还清楚,快叫醒他说说话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林秋兰抱住丈夫哭叫道:“有才,你醒醒呀!”史有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艰难地说:“秋兰,对、对不起……”林秋兰和陆建华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知道了一些车祸的情况:
昨天,史有才与何丽菁在省城开心地游玩了一个上午,中午喝了酒,下午又乘着酒兴到省城北郊的赛车场去飙车。开始是他与何丽菁一块儿飙,后来何丽菁嫌累下了车,史有才开一圈过来,她就大声喊:“开快点,再开快点!”结果,史有才一兴奋,把车开到了最高速,在一个弯道处车飞起来撞上了护墙……何丽菁把他送到这儿就再也不见人影了,许主任只好往他家中打电话。
讲完这些,史有才忍着疼痛,对妻子说:“秋兰,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建华谈些事。”
“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不好说?”林秋兰委屈地嘟哝了一句,还是眼泪汪汪地走出急救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候。几分钟后,陆建华叫林秋兰进去,史有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抓住林秋兰的手,用微弱的口气说:“秋兰,我求求你,别把我的事告诉给孩、孩子……”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有才,你就这么狠心扔下我和孩子走了吗?”林秋兰抱住丈夫号啕不已。护士听到哭声走进急救室,拉开了哭得死去活来的林秋兰,给史有才的遗体盖上床单要推走。林秋兰哭着拦住不让走,陆建华和许主任拉住她说:“请节哀顺变,你还有许多后事要料理呢。”
林秋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陆律师,有才单独对你交待了什么事儿?”
陆建华说:“其实也没什么,就给你留了两份遗嘱。”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第一份遗嘱。
林秋兰接过一看,丈夫已把公司和家庭财产全部留给了自己和儿子。她欣慰地说:“还算有良心。”陆建华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第二份遗嘱说:“这份遗嘱也是给你的,他叫我监督你,一定要按照遗嘱上说的做。”
就在这时,许主任也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直往遗嘱上瞅。林秋兰只看了一眼,就眼前一黑,“扑通”倒地,不省人事……
二、遗嘱烦心
原来,这第二份遗嘱上,史有才要林秋兰把北郊那套价值三四十万的房产,在他死后三个月内换成一件东西,郑重地交给他的情人何丽菁。
许主任忙了好一阵子,总算把林秋兰救醒过来。林秋兰看见周围的大夫护士,求许主任说:“许大夫,能不能让我和陆律师单独谈谈?”
许主任一口答应:“行,到我的办公室去谈吧。”他领陆建华和林秋兰走进办公室,转身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了林秋兰、陆建华二人,林秋兰嗫嚅着说:“老同学,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陆建华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坦言相告说:“只要不违反职业道德和法律,我都答应你。”
林秋兰小声问:“有才留了两份遗嘱的事,除了你知、我知,还有谁知道?”
陆建华想了想说:“除了我们两人,还有一个人也看过遗嘱。”
林秋兰颤声问:“谁?”
“许主任。给你看第二份遗嘱时,他也凑过来看了。”
“许主任可以不管,他是医院大夫,可以算局外人。”林秋兰继续说,“何丽菁这个狐狸精,害死了有才,可有才临死前还不醒悟,留下遗嘱要把北郊那处房子换成东西交给她,真气死人了!老同学,我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陆建华下意识地说:“莫非你想叫我把第二份遗嘱毁掉?”
“对!”林秋兰说,“如果你替我毁了那份遗嘱,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3万元的保密费。”
陆建华摇头说:“不,我这个人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就是给再多的钱,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我也绝不会做。你要我毁证,这可是犯法的呀!”
林秋兰见陆建华不为钱动心,就使出了女人的绝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老同学,有才刚死,你不能这么狠心,不帮我这个忙,我求求你了……”
陆建华左右为难了。按理说,给华厦公司当常年法律顾问,给史有才和林秋兰当私人律师,本应该替她说话。但是,他要这么办了,他也就不是陆建华了。因此,他连忙把林秋兰拉起来说:“快起来,这样不好。我答应你在料理丧事期间,我会暂时为你保守第二份遗嘱的秘密。但我希望你要尽快想通,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
“我要是想不通呢?”林秋兰问。
陆建华说:“想不通也得想通,否则,你就要输官司。”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许主任,你站在门外干啥呀?”
屋内的两人马上意识到隔墙有耳。陆建华快步拉开门,门外的许主任一脸不自然地说:“哦,对不起,我回办公室拿一份病历,可你俩还没说完话,我就在门外稍等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