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6期

三十年恩仇记

作者:陈 默






  第二天中午下班回家时,她做了决定,要把跟田剑夫的事告诉老爸。她刚回到家,小保姆就递给她一封挂号信。高冰冰见爸爸还没回来,就坐下来撕开信封,掏出信一看,她不由惊呆了:
  狠毒的高正德:
  二十多年过去了,你或许已经将我忘了吧?可我这个屈死的鬼魂是不会忘记你的!正义之剑已经悬在你的头顶,你将再不会安宁!
   夏小良
  这夏小良是谁?为什么自称鬼魂?同老爸又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冤仇?高冰冰吓得赶紧拨高正德的电话:“爸,你现在在哪儿?”
  高正德感觉到女儿的声音不对,忙问:“冰冰,发生什么事了?”
  高冰冰紧张地说:“爸,家里来了封挂号信,是个叫夏小良的写来的,他自称是鬼魂……”
  高正德一惊:“夏小良?冰冰,别怕,我马上回来。”
  15分钟之后,高正德的轿车驶到了家门口。高冰冰飞跑过去,把信递给了高正德。高正德匆匆扫了一眼,咬着下唇在宽大的客厅踱了几个来回,之后脸色严肃地问冰冰:“冰冰,你相不相信鬼魂?”
  高冰冰摇摇头:“我当然不信。可这信也写得太阴森了,真让人害怕。爸,这夏小良你到底认不认识?他装神弄鬼想干什么?”
  高正德冷冷一笑:“这你还不明白?树大招风啊,老爸这些年拼死拼活赚了几个钱,肯定有人眼红了。冰冰,我得马上去公安局报案,你呢,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免得打草惊蛇。另外,这些日子你也注意一下安全,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高正德把信揣进口袋,匆匆忙忙走了。高冰冰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一直落不下来。
  高正德并没有去公安局,而是把车驶向了城外。此刻,他的心情惊恐得难以言表!夏小良已经死去二十多年,不可能变为什么鬼魂。难道是夏小良的儿子——不,准确地说是他的儿子,已经知道了过去发生的一切,特意找上门为他养父报仇来了?高正德感到问题严重,他一定要找到夏小良的养子,即使花上几万元钱,也要把事情处理好,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烦。
  小车风驰电掣,两个小时就赶到了高正德当初下放的新新乡。30年过去,乡政府领导换了好几届,现任领导谁也不认识这个当初的公社革委会主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当时的公社秘书王在中,王在中对老领导倒热情得很,要请他进屋坐坐。高正德婉言谢绝了,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他昨夜梦见了夏小良,想去他的坟头上看看。
  王在中不解地问:“就是那个同你一起下乡,后来修水库时被炸死了的知青?”
  高正德叹了口气:“是啊,当时我们一起下乡,怀着一腔热血来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没想到他竟然……唉,老王,也不知怎么回事,梦中他穿得破破烂烂,哭着对我诉苦,确实让人心酸……”
  王在中心里也有点伤感:“老领导,难得你还这么重情重义。你也别太难过了。我找点烧纸,现在就陪你去一趟。我记得那坟好像在……对了,就在兴民水库边那株老槐树下。”
  高正德赶紧说:“你也忙,不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看。”
  那株老槐树果然还挺立,但夏小良的坟墓已被野草和荆棘覆盖,只剩下那块墓碑立在野草当中。显然这二十多年里没有人来给夏小良扫过墓。高正德又回到村里找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询问,也没有人见过有陌生的年轻人来过这儿。看来,这儿不可能找到夏小良养子的踪迹。那这封信又从何而来呢?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有一场可怕的风波在自己宁静而又富足的生活中掀起!
  
  第三章 连环阴谋
  
  高正德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他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和高冰冰谈天。年轻人愣了一下,问高冰冰:“他就是你爸?”高冰冰点点头。年轻人赶紧起身,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高叔叔,您好。”高正德点点头,问女儿:“冰冰,你也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高冰冰说:“爸,他叫田剑夫,清华大学研究生,我新结识的朋友。”
  高正德又细细把田剑夫看了一遍,脸上浮上了笑容:“不错哇,名牌大学的佼佼者。在哪儿高就?”田剑夫将告诉高冰冰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高正德连连点头:“很好。年轻人嘛,应该多尽点孝道,更应该听父母的话,免得父母操心。冰冰,你说是不是?”
  高冰冰不满地说:“老爸,你别借题发挥。听话和尽孝道是两回事。”高正德摆摆手:“行了,老爸不跟你争了,我洗澡去。小田,你们聊,我就不陪了。”
  高正德洗过澡出来,田剑夫已经走了。高正德走到冰冰对面坐下,严肃地问:“冰冰,你们认识多久了?”
  高冰冰淡淡地说:“不久,一个多月。”
  高正德不由一震:“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带他来家,进展真是神速啊!”
  高冰冰两眉一扬:“你认为他不可靠?”
  高正德见宝贝女儿又要较真,连忙解释说:“老爸不是这个意思,我一向相信女儿的判断能力。但今天那封来信太奇怪了,我不得不提防着点儿。”
  一提起那封恐怖的来信,高冰冰浑身又打了个冷颤。她怀疑地说:“爸,我不相信你说的什么敲诈,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你告诉我,夏小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自称鬼魂,他跟你究竟有什么冤仇?”
  高正德板起脸说:“冰冰,你怎么这么不相信老爸?老爸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我告诉你,这事公安局已经立案了,他们很快就会查清的。”
  高冰冰撇了撇嘴,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高正德靠在沙发闭上眼睛,流逝的往事就像电影镜头,一下子推到了他的眼前——
  那是1968年底,初中毕业的高正德和夏小良一起上山下乡到新新公社,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伍丽萍。伍丽萍家庭出身地主,属于“黑五类”,因为长期受到社会歧视,神情忧郁,性格内向。但造物主却赐给了她美丽的容貌,全公社的女知青没有一个比得上。高正德心里暗想:不管伍丽萍出身如何,只要能娶她做老婆,即使一辈子离不开农村他也心满意足。他很快开始了猛烈的爱情攻势,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高正德追了一年多,伍丽萍爱上的却是闷声不响的夏小良。高正德恨得直咬牙,在心里发了毒誓,不将伍丽萍搞到手誓不为人!
  机会很快降临。这年冬天,夏小良和高正德几个知青被抽到公社抄大批判专栏。由于连续几天熬夜,夏小良疲倦中把一段话抄错了几个字,有个知青看见了,惊得喊出了声:“夏小良,你这是写反标啊?!”
  夏小良一下清醒了,全身打着哆嗦,向大伙哀求:“各位兄弟,我该死,你……你们千万别……别往外传呀!”
  高正德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帮着讲好话:“各位朋友,小良绝对不是有意的,你们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说着他上前把夏小良抄的大批判文章撕碎揉成团扔了。
  从公社回到生产队的第三天下午,公社革委会派来几个武装民兵,将夏小良捆了去。伍丽萍追着被五花大绑的夏小良哭得死去活来。等她两腿发软地回到知青点,高正德已为她做好了饭菜。伍丽萍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坐在桌边哭个不停。高正德把饭端到伍丽萍跟前,劝伍丽萍宽心,不要饿坏了身子。
  伍丽萍傻傻地看着他:“正德,小良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高正德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伍丽萍,说:“我想一定有人向公社革委会告密。这属于政治问题,确实不好办。”
  伍丽萍由于害怕,漂亮的脸也变了形:“那他会不会判刑?”
  高正德叹了一声:“写反标,罪可大了,谁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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