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1期
最终违约
作者：王建华
一、临时变卦添条款
苏州西南郊有个鼎鼎有名的养鳖大王，名叫吴安德，已近花甲之年，却仍身体健朗，两眼炯炯有神。农民出身的他苦苦经营了二十年养鳖事业，利用太湖广袤的水面，养殖各种经济价值极高的水产，当然，主要还是以养鳖为主，如今他已是东方水产养殖集团的董事长，总资产近十亿元。
吴安德中年才有的宝贝女儿名叫吴家苹，从华东医科大学毕业后，去年去了日本留学。吴家苹的导师是尹修茨郎先生，尹修茨郎是东京国立医科大学的知名教授，已经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清瘦健康。吴家苹和导师第一次见面时，尹修茨郎看到这个美丽纯情的异国少女，不觉怔了一下，冥冥中似乎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尹修茨郎的孙子尹修小岛二十二岁，也在东京国立医科大学就读，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吴家苹结识了，他们互相之间颇有好感，吴家苹的日语早就过关，因此，两人之间的交流和沟通非常通畅，关系也日益密切。
一个周末之夜，吴家苹去尹修小岛家，一则为了向导师请教一些问题，二则是利用周末与尹修小岛聚会聊天。尹修茨郎家祖孙三代住在一起，是幢带有大片绿地和花园的豪华别墅式住宅。在尹修小岛家中，吴家苹第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尹修都麻介，也就是尹修茨郎的儿子。尹修都麻介四十多岁，矮个子，微胖，一双细而长的小眼透出狡黠的目光。他也是学医的，而且医术高超，尤其擅长皮肤科一类的疾病。最近阶段，他像许多日本的顶尖专家那样，开始将精力转到了医学科研和产业投资相结合的实业上。当他在与吴家苹的交谈中获知她的父亲在中国拥有一家规模很大的以养鳖为主的水产养殖企业时，立即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一年前开始重点研究开发一种专门医治各种癌症的高效药物，而这种新药的主要成分是从优质甲鱼中提炼出来的，这种成分含量很小，粗略计算，需要用100公斤的鳖才能提炼5克左右。尽管这样，这种药的市场前景非常看好，经济利润难以估量。他知道中国的鳖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要比日本高得多，而且成本价格较低，因此，精明的他当即就产生了与吴家苹的父亲合作的意向。吴家苹知道了尹修都麻介想和父亲进行跨国合作，于是就打电话告诉了父亲。吴安德对此也很感兴趣，很快就向尹修都麻介发出了邀请，欢迎他来苏州进行考察并洽谈。
尹修都麻介没有到过中国，但他会讲汉语，这是他在国内学的。心情迫切的他打点行装，欣然启程，吴安德开车去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迎候他。在吴安德的安排下，尹修都麻介下榻在五星级的新苏州国际大饭店。次日，吴安德就开车接尹修都麻介来到风景迷人的太湖旁，参观了他的水产养殖场。尹修都麻介被这儿良好的自然条件和宏大的养殖规模以及先进的设施惊呆了，与吴安德合作的愿望更加强烈了。尹修都麻介将自己从日本带来的一些图像资料，展示给吴安德过目，并将自己研究的药物的过程，通过播放光盘的形式，对吴安德作了介绍和说明，吴安德对此也十分感兴趣。
第二天上午，他们在新苏州国际大饭店豪华的小厅里举行了隆重的协议签定仪式，由于东方水产养殖集团在地方经济上占有很大的份额，因此市委主管外经贸方面的领导们也出席了签约仪式，当然也吸引了不少主流媒体的记者。
在闪烁的灯光下，吴安德和尹修都麻介象征性地浏览了协议的文本，这时，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就在此刻，低头一瞥的尹修都麻介忽然愣了一下，眼角也随之抽搐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诡秘。他不由自主地瞟了一下吴安德的左手手腕，然后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松开手后，假装凝神想了想，跟着缓缓地说：“吴先生，虽然我们一见如故，但即便作为朋友，在生意场上也应该按游戏规则来办，因此，我觉得……”他沉吟着，欲言又止。
吴安德显得很坦率，落落大方地说：“尹修先生说得对，是应该这样，礼仪和规矩是两码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尹修都麻介迟疑了一下说：“我们的协议是十年为限，我看我们还应该在协义书上增加一句，不管哪一方在期限以内单方面违反了协议，必须支付给另一方违约金1000万元人民币，你看如何?”说着，他注视着吴安德。吴安德听了，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继而爽快地笑着说：“行，可以。”于是协议上很快又增添了这一条款。
二、鳖咬手指险丧生
尹修都麻介考虑到他的治疗癌症的特效药物尚处于研制开发阶段，因此决定将研究的重点放在中国，为此，吴安德为他准备了条件优越的工作室和制作室，他可以先将大量的甲鱼在中国提炼出研制药物所需要的成分，然后运回日本，这样可以减少运输的负担。所以，尹修都麻介经常往返于东京和苏州之间。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尹修都麻介想调节一下连日在工作室工作的疲惫，顺便游览一下太湖的美景。他驱车来到太湖边，到吴安德家中来看望他。吴安德用白鱼大闸蟹等美味佳肴款待他。午后，他们一起来到养殖场。吴安德因事乘船去太湖湖面养殖区一下，留下尹修都麻介在岸边的养殖设备区和后勤服务区随便走走看看。这时，尹修都麻介在一个拐弯处，看见一所破旧的小屋，他走进去后，看到一隅有一只直径约两尺的瓦缸，上大下小，里面盛着浅浅的水。屋里光线较暗，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游动。他漫不经心地俯下身子，凑上脑袋，一看，倏地愣了一下，只见水缸中有一只庞大的甲鱼，足有面盆大小，更使他惊讶咋舌的是，这只甲鱼的颜色是墨黑墨黑的，不像一般的鳖是青灰色的，而且，他发现这只甲鱼露出的半个脑袋上竟然只有一只眼睛，更奇怪的是只有三只足!尹修都麻介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怪的巨鳖!蓦地，他看到这只鳖的侧面露出一圈棕红色，可以推断它的腹部不像一般甲鱼是白色的，而是棕红色。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俯身拾起一根小木棍，紧靠着瓦缸，弯下身体，试图用木棍将大鳖翻过来，看看它的腹部。巨鳖又大又沉，木棍很短，他凑得很近，好容易才将它翻了个身，只见其腹部果然呈棕红色。正在他惊愕之时，不料，那鳖突然伸出长长的头颈，猛然翻身，与此同时，敏捷如闪电般地用嘴咬了一下尹修都麻介的中指。尹修都麻介失声而叫，木棍随声扔掉，一阵钻心的疼痛向他袭来，手指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脸色也逐渐变得纸白，双腿一软，身子直向下沉。正在这时，吴安德从太湖水域回来，没见到尹修都麻介，就唤着找来了。当他走进小屋，看到尹修都麻介脸色刷白、四肢抽搐着倒在地上，陡然想起什么似的，嘴里发出“啊”的一声，疾步上前扶起尹修都麻介，不由分说，搀着他上了汽车，飞速驶回家中。他扶着尹修都麻介，让他平躺在地板上，跟着小跑着上楼，从保险箱中取了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塞进尹修都麻介嘴里，方才拭了一下额头的汗，轻轻地舒了口气。
过了片刻，尹修都麻介手指伤口的疼痛开始消失，神智也逐渐清醒，继而完全康复。他稍犹豫了一下，说：“吴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鳖?”
“嗳，好险呵，如果我晚来一些时间，就麻烦了。”接着，吴安德缓缓说出了一番话，让尹修都麻介惊骇不已。
原来，从小生活在太湖边的吴安德家，祖上曾经是当地有名的土郎中，从祖传的药物典籍上，获知太湖诸岛的边缘崖缝中有一种怪异的鳖，只有一只眼睛和三只脚，腹部棕红，背壳墨黑，颈长如蛇，书上称为“独目三足异鳖”，实际上这种鳖是体大的毒蛇和甲鱼杂交的结果。独目三足异鳖数量稀少，它体内含有剧毒，被它咬后，不出半小时就会置人于死地。吴安德的祖上有一张秘方，据此做成丸状药粒，如果有人被这种甲鱼咬后，只要迅速服下两粒，就能立即驱除毒汁，化险为夷。大约半年前，吴安德在太湖的缥缈峰一带捉到一只这样的甲鱼，因这种甲鱼极其稀少，所以他就一直养着，没想到今天给尹修都麻介碰上了。幸亏救治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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