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2期

鸟套

作者：吴作望

　　
　　郭副局长家发生了一桩怪事。最近半个月，经常有一只怪鸟飞到他家窗台，叫上几声，等到他推开窗户，怪鸟又扑扑翅膀飞走了。
　　那怪鸟一身黑毛，尖嘴，双眼泛着绿光，发出的叫声也十分瘆人，让人听着总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
　　郭副局长并不介意，认为现在城市环境改善了，公园多，什么样的鸟都有，这怪鸟像乌鸦又不是乌鸦，是一只叫不上名的什么鸟儿。
　　妻子刘梅却忧心忡忡，去年丈夫当上副局长，掌管了房地产开发审批权，她脸上就没挂过笑容。她看到家里经常高朋满座，以前没啥交往的亲戚也找来了，甚至晚上夜深了，还有操外地口音的人敲门“光顾”，她心里总不是滋味。
　　丈夫也变了，经常深夜回来，不是带着一身酒气，就是带回一些书画和古董玩意。丈夫喜欢收藏，自然就有人投其所好，家里那间小房都快成为他的藏品陈列室了。
　　这天晚上，郭副局长又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刘梅还没睡，心事重重的样子，两眼直盯着窗外发呆。郭副局长进门，见她闷闷不乐，便问道：“啥事让你这么心惶不安？”
　　“那怪鸟晚上又飞来了！”刘梅满脸忧虑，不无担心地说：“唉，听那叫声，真让人心惊肉跳。”
　　“飞来就飞来呗，”郭副局长不耐烦了，生气地说，“一只鸟有啥害怕的，它又不是来报丧……”
　　刘梅马上打断：“听说你们罗局长‘双规’了，是吗？你为啥不告诉我？”
　　郭副局长一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酒也醒了一半，掏出烟抽了起来。刘梅又幽幽叹息着，说：“你不是常说，那年唐山地震，一些动物和鸟事先有预兆，幸亏是你们家养的一只八哥叫‘快逃，快逃！’你们一家才躲过那场灾难的吗？再说，这鸟为啥不飞到别人家，早上甚至晚上偏要飞到咱们家窗台上叫呢？”
　　听刘梅这么一唠叨，郭副局长的心也不安起来，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他起床，右眼突然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厉害，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啊！
　　刘梅告诉他：“俗话说右眼跳祸，怕是咱们家要遭祸了。”
　　刘梅话音未落，那只怪鸟又飞来了，嘶哑地叫了几声。郭副局长忙推开窗，那只怪鸟又扑扑翅膀飞走了，窗台上没有什么，只有几棵盆栽的四季果。
　　郭副局长呆愣了一下，连着抽了几根烟，然后走进那间藏品室，刘梅也跟着进来了，轻声地问：“这么多宝物，你不碍事吧？”
　　“是啊！拿了人家的东西，我心里不安。我、我想把这些东西归还原主。”
　　刘梅嫣然一笑：“不用你清理，该归还的东西我都替你收拾好了。”
　　果然，陈列柜里的古董，包括当代一些名家的书画作品，都已经用报纸包裹着或装在纸盒里了。郭副局长正准备出门时，又被刘梅喊住，递给他一个四万元的存折。这还是郭副局长上任的第三天，一位当建筑商的老同学祝他高升送到家里来的，并说是送他女儿将来读大学的费用，他就收下了，一直由刘梅保管。刘梅趁这机会催促道：“还给你那位同学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来也怪，郭副局长归还了钱和东西以后，那只怪鸟再也不来了。没过多久，罗局长被市检察院正式逮捕，同他一起提升的郑副局长也成了阶下囚。
　　郭副局长感到十分侥幸，心里对那只怪鸟充满了感激之情。这天下班回到家，就抱着刘梅亲吻了一口。谈到那只怪鸟，刘梅却笑而不答，她不想将真相告诉丈夫，因为丈夫还在职，知道了真相后，说不定又会老毛病重犯。
　　原来，那只怪鸟前一段时间飞到郭家窗台，是啄食盆栽的四季果，细心的刘梅发现以后，为了丈夫的名声和前途，她心生一计，有意制造和渲染怪鸟的恐怖，等到丈夫将钱和物归还原主后，她将盆栽上的红果果全摘下，那鸟觅不到果实，失望之中，自然就不再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