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2期

愧疚

作者：李桂芳

　　
　　离开酒吧后，她整了整被弄得凌乱的妆容，朝家的方向走去。她边走边想着，或许丈夫哄着哄着孩子，自己也忍不住斜倚床头睡着了。他太累了，每周末都加班，从未休息过。此时屋里一定亮亮地开着灯吧？这是约定好的，谁在家，便给另一个晚归的人亮着灯。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不由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之情：毕竟自己是背着丈夫约会去了，而他可能还死心塌地地相信她是去加班了呢。
　　路过百货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昨天看到丈夫的剃须刀坏了。于是，她在那家店里为他选了把最好的电动剃须刀。也许，只有这把剃须刀才能稍稍减轻一些她的愧疚之情吧？
　　回到家，她轻轻地打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走进卧室，丈夫果然拥着孩子斜靠在床头睡着了。看着父子俩憨憨的睡相，她的心里暖暖的。她忍不住走上前轻轻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没想到丈夫却一下子醒来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瓮声瓮气地责怪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家里有我呢，孩子动手术的钱快凑够了，以后你就别再加班了，好吗？”说完，丈夫用满是怜惜的目光看着她，温柔地将她拥在怀里。“老婆，以后别太累了。你要累垮了，孩子怎么办？孩子动手术会更需要你呢。对了，看你这段时间每晚加班太苦了，我特地买了样礼物送你。”
　　丈夫到另一间屋拿来礼物，将礼物背在身后，调皮地对她做个鬼脸说：“闭上眼睛猜一猜，会是什么礼物？”她闭上了眼睛，伸出手去，摸到一个方方的盒子。“是一方丝巾？是一盒洗面奶？是一块甜点？……”丈夫都没吭声，只是笑。她睁开眼睛看，原来是她梦寐以求的那款金项链。看着那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绚丽的光彩，她的眼睛涩涩的直想流泪：“谢谢，我太喜欢了！”说完不由扑上去，送给丈夫一个深情的吻，并在他耳边悄声说：“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吧！”她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丈夫打开来，见是一把闪亮的电动剃须刀，沉默了好半天也没说话，只将她紧紧地拥着，仿佛生怕她飞了似的。
　　她轻轻掰开丈夫的手，转过脸去面对着他。令她惊奇的是，她竟然看到有薄薄的泪光在丈夫的眼睛里闪动。她不由有点惊慌：莫非，他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变化？那么，我该怎么办？如果不坦诚地告诉他一切，有一天被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也许，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想到这儿，她轻轻地对丈夫说：“我们聊聊好吗？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答应我，你一定要理解并原谅我，好吗？”见丈夫点了点头，她便开始了娓娓的诉说。
　　原来，不久前，她打听到丈夫的公司要大量裁员，只有和老总关系特殊的人才可能留下。她知道丈夫属于被裁之列，于是，她托人找到那位老总，希望他能留下丈夫。没想到的是，那老总竟然看中了她的姿色，提出了要她陪酒的要求。为了能保住丈夫的工作，她咬咬牙答应了。谁知一次陪酒的过程中，老总竟然在她喝醉后侮辱了她。从那以后，她便心甘情愿地给那老总当起了深夜陪酒女，条件是要给丈夫加三倍的薪水。从那以后，她处处小心谨慎，再也没让老总得过手。她真的怕对不起丈夫，因为她的确深爱着他。
　　听了她的讲述，丈夫只是静静地替她抹去满脸的泪水。她等待着丈夫的痛骂或是毒打，她真希望丈夫能在她身上狠狠地发泄一通，那样，她心里会更好受些。然而，丈夫却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搂得更紧了。
　　屋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终于哭出声来：“如果你觉得委屈，咱们就离吧。反正我现在也身不由己了，我一旦离开他，你的工作就难保了，那样的话，咱们孩子动手术的钱何年何月才能凑够呢？为了孩子……”没想到丈夫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痛哭失声：“阿梅，咱们都错了！知道吗，为了保住你的工作，我也跟你一样，我是给你们公司老总的女儿当了周末‘保镖’，才保住了你的工作啊！那条项链就是她给的。这些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伤心，可你坦诚地对我说了那么多，我实在觉得愧疚啊！我怕自己不说出来会更加难过。其实，今晚我根本就没睡着，在你回家之前，我一直在苦苦思索怎样向你解释一切，然而没想到……”
　　她听了，一下子呆了，原来自己不断上涨的薪水也是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