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4期

陆游用过的砚台

作者：欧湘林

　　著名书法家李老去世以后，遵照他的遗嘱，老伴将他留下的所有书法作品和藏书都捐献给了国家。为此，三个儿女一气之下便不再回家，把个老太太孤零零地冷落在了家里。
　　被儿女们无情地抛弃，老太太不得不节衣缩食了。因为，李老生前已陆续把积蓄捐给了各地灾区和教育落后的家乡，死后已无余资。在孤独和寂寞中，老太太只好艰难地打发着日子……
　　一天，老太太在打扫卫生时发现床下有块石砚，就拿到水龙头边擦洗起来。这是块长方形古砚，雕有长河落日的一端有水槽；水槽下边是圆形磨墨池，磨墨池已被磨成了一个下陷很深的圆坑；墨池两边刻有一副对联：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
　　擦洗完古砚，老太太觉得好奇怪，怎么看到这块古砚就想起了老头子来？每当她对砚注目时，她的眼前就出现了幻觉：她在一旁为丈夫磨墨，英俊潇洒的丈夫在凝神、在奋笔疾书……这样的画面从他们新婚的当天夜晚开始，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直变幻到老头子卧床不起……当然，在有些画面中，她是抱着孩子一边喂奶一边磨墨的。那些幸福幻境常常使老太太兴奋异常，人也显得精神了，年轻了，像吞服了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消息不胫而走，一听说老太太还有一块古砚，那些慕名而来想发一笔财的人就纷纷登门，往日“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小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可是，一个个来者都吃了闭门羹，莫说买走古砚，想看一眼都难！尽管有个见过古砚的幸运者愿意出２０万元将古砚买走，可老太太还是冷脸一块，一声不吭……
　　没多久，三个儿女便纷纷来家探望老人，个个问候母亲平安，但从不提古砚一事。
　　这年春节期间，儿女们都带着小宝宝来给奶奶、外婆拜年，买了很多老人爱吃的东西，还给老人压岁钱，老人非常高兴。
　　从此，老太太就被三个儿女轮流接到身边过日子，三个儿女也很尽孝，除了让她抱抱孙子，一切家务事都不许她动手，谁都怕累坏了她。
　　春花秋月，一晃就是好几年。几年来，老太太一直把那方宝贝古砚带在身边，依然是深情注视、浮想联翩。生老病死，自然法则，终于，有一天早晨，老太太没有起床，待儿孙们喊她起来进餐时，她已含着满足的微笑安然地追赶老伴去了，临走时身边仍放着那方古砚。儿女们记得，老爸在世时视这块古砚为生命，从不许他们碰一下，因为古砚是块“端砚”，端砚是“群砚之首”，产于广东的端州，历来作为皇帝贡品赏给有功之臣。传说老爸的这块端砚是号“放翁”的南宋大诗人陆游用过的，难怪有人出价２０万元要买走它呢！
　　是的，当儿女们看到古砚背面镌有“放翁”字样时，一个个不觉欣喜若狂……
　　谁知，当他们将古砚拿到文物店去卖时，文物店的人鉴定后说是一件赝品。
　　啊！怎么回事？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块古砚是李老的一个门生在得知师娘遭到儿女们的冷落后悄悄送给她的，然后又招摇地出２０万元巨款上门求购……
　　（责编：丁洛 图：张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