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4期

别墅幽灵

作者:张天惠






  
  三
  
  徐剑飞坐在办公室里,举着白玉兰的尸检报告发呆。报告结果显示,白玉兰竟是中了一种非常剧毒的蛇毒而亡的!伤口就在她的手臂上,那两个小小的毒蛇牙痕混在注射针眼之中。好好的别墅里怎么就爬进了毒蛇呢?而且居然还爬上了床,咬到了白玉兰的手臂!这让徐剑飞百思不得其解。
  “徐队,高自达显然隐瞒了许多实质性的东西,而且还说了谎。”小罗说道,“他说他跟白玉兰的事瞒着老婆,其实,那一回他老婆许丽红把他和白玉兰堵在他们家的浴缸里,掂了把菜刀撵得二人光着身子满屋子乱窜,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谁人不知!为这他才买了红楼别墅。还有,谭心光那两千多亩果园后来成了创鑫集团的铝石矿,据说这里面有不少猫腻。对了,这两天我到剧团摸底,有人反映高自达现在正和剧团新秀花一枝打得火热,白玉兰为这事差点和他干起仗来。依我看,高自达杀害白玉兰的嫌疑最大。”
  “何以见得?”徐剑飞捻着那几根长须问,“许丽红和白玉兰有深仇大恨,她就没有作案的可能?”
  “有,不过白玉兰早已是明日黄花,且染上了毒瘾,光是每天的毒资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据邻居反映,两人经常在别墅里因为钱的事吵架并大打出手。高自达显然已厌烦了,想和她分手另寻新欢,可白玉兰就是死死纠缠不放。而且他高自达有别墅钥匙,更加具备作案的动机和条件。”小罗分析道。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这时徐剑飞的手机响了,是侦察员小张打来的:“徐队,请你马上到市人民医院急救室来一趟,高自达的老婆许丽红出事了,正在抢救呢!”
  徐剑飞和小罗急忙驾驶警车风驰电掣般来到市人民医院。当他俩赶到急救室门前时,护士们正推着一辆医疗用车从里面出来,许丽红直挺挺地躺在上面,身上蒙着白单子,人已经死了。医院方面初步推断,死亡原因系心脏病突发猝死。高自达的司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高自达今晚在梅园酒店设宴酬谢市里有关部门领导,庆祝集团地产公司开发的“世袭皇苑”正式开盘。席间有一领导夫人问他:“高董事长,今天晚上怎么没携尊夫人一块来呢?我和她可是同班老同学哟,唉,有年头没见了,还挺想她的。”
  高自达立即用手机吩咐在大厅用餐的司机赶快回家接夫人。司机不敢怠慢,急忙驾驶宝马轿车来到董事长家里。许丽红已接到了丈夫的电话,早已等候在门口。等她坐进轿车后排座,司机立即驾驶宝马朝梅园酒店飞奔。谁知没行驶一刻钟,他突然听见许丽红恐怖异常地尖叫一声,然后便歪倒在座位上。司机急忙刹车,把车子停靠在路边,他拉开后车门一看,只见许丽红气若游丝正在痛苦地呻吟。司机以为可能是许丽红的心脏病又犯了,便急忙开车直奔市人民医院,途中他连忙打电话给董事长说明了情况。到了医院刚好碰到一个哥们派出所的小张,司机连忙招呼小张帮忙。
  徐剑飞叫上司机来到停车场,让司机打开车门,他戴上手套仔细在车里查看起来。当他从地毯上捡起一个靠枕时不由皱起了眉头,原来他发现靠枕的拉链竟也是开着的!他问司机:“当时你发觉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啊。”司机回忆道,“不过,当我停下车拉开车门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碰到我脚上,当时由于太慌张了也就没太在意。呃,对了,你拿的这个靠枕是董事长的专用品,他平时太忙没时间休息,爱在车上打个盹,所以这个靠枕做得既厚又软,好枕着舒服些。今晚高夫人上车后拿它枕在头下休息。我在后视镜里瞄见了一眼,她好像靠上又拿下,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倒腾。”
  徐剑飞久久地盯着那只靠枕发呆,随后又把它放回原处。他来到太平间,见高自达两眼噙泪在轻唤着妻子的名字,徐剑飞拍拍他的肩膀说:“节哀顺变。”跟着揭开白单子,他看到许丽红两眼睁得老大,面容狰狞恐怖,就又蒙上了。
  “呸!猫哭耗子!”刚一出门,小罗便气哼哼地冲高自达的背影啐道。
  
  四
  
  第二天上午,徐剑飞驾驶一辆普桑和小罗身穿便装出了城,直朝凤凰山奔去。
  “还真他妈邪了门了!”小罗气得不由骂出粗话来。“这两件案子既不见凶手的踪影也闹不明白作案的手段,这回徐队你可真碰上高手了。我看高自达玩得够深沉的,踢掉两块绊脚石愣是不留一点痕迹。”
  徐剑飞掏出手枪推上膛后又塞进腰间,习惯地捻着那几根胡须道:“狐狸快要露出尾巴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小罗扭头盯着徐剑飞,说话间车已到了凤凰山养殖场。徐剑飞和小罗一下车,便碰上一个带草帽的大叔正赶着一群鸡鸭进山沟放养。二人上前一打听,他是谭心光的二叔,也是养殖场唯一的一个帮工。不巧的是,谭心光进城送货去了。徐剑飞和小罗一边跟着二叔转悠,一边扯起了闲篇:
  “心光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命可苦咧。”二叔坐在石头上抽着烟说,“十多年前,心光承包了这凤凰山上两千多亩荒山搞果树种植,眼瞅着就该挂果收成了,高自达找他要买这几座山头,说是经过勘察和市里审批,要办大型铝石矿。乡政府和村里也来做工作,心光就是死活不依。可胳膊咋能扭得过大腿呢?打那以后,每天晚上有人上山砍树毁林,一弄一大片,有一次那些人还把赶来阻拦的心光打了一顿,弄得他几天下不了床,差点残废了。
  “玉兰这孩子可是个好闺女啊,她眼瞅着心光遭罪受磨难,心里不忍,也明白这船弯在哪里,便找高自达说事儿。就这样玉兰便狠着心和心光分手,跟了高自达。她这是心疼心光呀,生怕他被人家给整死。
  “心光眼看着山又荒了,几年的血汗白流了,银行、债主整天价逼着还钱,没奈何就把荒山卖给了他们。
  “果园没了,媳妇也被逼跟了人家,没办法,心光这孩子只好跑到这条山沟里建了个养殖场,搞家禽家畜野生放养,勉强维持生计。可这孩子心里还惦记着玉兰,毕竟两人从光屁股小孩玩到大,感情那个深啊、两人那个好呀就跟一个人似的。
  “逢上进城送货,心光这孩子便偷偷去看玉兰,两人藕断丝连着呢。见一面,心光回来就发呆几天。心光对我说,叔,他高自达真不是人,简直连扁毛畜牲也不如!玉兰稍有惹他不高兴,他就狠狠折磨她,打得她嗷嗷地叫;甚至骗她染上毒瘾来控制她,老拿钱来吊她的瘾头,玉兰多次寻死觅活都未能如愿。心光这孩子看在眼里苦在心上,两人到一块便抱头痛哭。这些年心光挣的钱都供玉兰吸毒吸光了。听说玉兰死了,这孩子就跟没魂儿了似的整天瞎头乱撞……”
  二叔说完,眼里闪动着泪花狠劲地抽烟。徐剑飞听了心里也挺凄凉的。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水泥房子问:“你们就住那里吗?”
  “哪呀,”二叔望了一眼房子压低声音说,“那是蛇屋。听说现今政府管得紧哩,那也是野生保护动物哩,咱明白这个理儿。不过城里人爱吃这个,那大饭店都抢着要咧,光是高自达那家春来酒店,心光三天两头就得送一篓蛇去。”
  “嗯,”徐剑飞点点头,久久陷入沉思。
  
  五
  
  在回城途中,徐剑飞接到队里打来电话,说是许丽红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系脖颈被毒蛇所咬中毒而亡。“我已经知道了。”徐剑飞吩咐道,“通知队员,密切注意高自达的行踪,要当作重点保护对象特别盯紧。”挂了电话,他和小罗驾车径直来到白玉兰的红楼别墅,他想去取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那只粉红色枕头。谁知进了白玉兰的卧房,徐剑飞和小罗都愣住了,只见一个黝黑脸膛留着短发的中年男子,幽灵似的跪在地上,两眼直直地望着挂在墙上的白玉兰的艺术照,低声嘀咕道:“玉兰,你终于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等着吧,我谭心光一定说到做到,不久将会到另一个世界找你,到那时,任谁也拆不散咱们了。”说着,泪水哗哗直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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