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女医生与狼
作者：陈响平
１
这是一个夏夜，在大别山区一个叫作黄泥山镇的地方。
那天，在镇医院妇产科当医生的林静到离镇五公里的小山村出诊。由于她连续巡诊了三个村民小组，加上病人家里又很客气，留她吃了晚饭后已是晚上八点钟了。村里本来想要派人送，可这个巡诊的山村是一个只有五户人家的小村子，青年男子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实在是找不出人来。
林静说：“不要紧，哪能那么娇气，我当过兵，也是山里出去的人，这段路没事，我以前常走。”
可一位老爷爷说：“姑娘，还是小心点，这几年山上时常有狼出没。要不，你就在这里凑合住一晚上，明早再走？”林静说：“那还真不行，我晚上还要值下半夜的班。”说完就告辞了。
夏季山林的月夜，银色的月光倾泻在丛林和乱石间，树木投射着阴暗的影子，静静地伫立在山间小路的两旁。此时，山间的知了也停止了鸣叫，只有夜莺藏在树林深处，隔一会儿便发出一声悠长的啼声，给静谧的山林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氛。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的正前方。再走近一瞧，是一个猎人，只见猎人正举枪对准着什么动物。林静知道这是个禁猎自然保护区，不属狩猎范围，她本能地大喊一声：“禁止打猎！”随着这一声喊叫，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几个黑影，林静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母狼带着四只幼狼。母狼受伤了，还瘸着一条腿，肚子紧贴着脊背，显然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幼狼偎在母狼身边也饿得奄奄一息。林静随即将自己携带的水及乡亲们给的鸡蛋等土特产拿出来，先是喂给小狼吃，取得了母狼的信任，原本眼里放着绿光凶狠地望着猎人的母狼，眼睛已渐渐变得温柔起来。林静又将自己最后的一袋馍馍喂给了母狼。那猎人责怪林静不该救这些狼，但林静以这是保护区为由据理力争，把那个猎人气走了，才又继续赶路。
２
走着走着，翻过一个山岗，三个蒙面人挡住了林静的去路。林静本能地心头一紧，说不怕那是假话，尽管她心里很紧张，但表现出的神情却相当沉着。
这里两面环山，附近也没有居民点，她处在进退维谷之中。面对不利的险恶环境，虽说只是年方２４岁的女孩子，但她毕竟是退伍军人，她马上镇定住微微颤抖的身子，抱紧药箱，想从容地从蒙面人的侧边绕过去。
“站住！”一个高个蒙面人一双粗暴的手抓住了她的药箱，另一个小个蒙面人也挡在了她的左边，她被夹在了中间。
她心里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她也清楚这条路旁的深山密林里曾两次发现过被害人的尸体。她竭力压抑住心中的惊慌，装出很平静的样子，用很和缓的口气说：“各位兄弟大哥，我这里有２００元钱，你们拿去喝酒吧。”说完就准备走。善良的女孩哪里知道，这帮家伙哪里是要她的钱，他们是……
没等林静挪步，高个子蒙面人已撕下面罩，把他那张臭烘烘的嘴凑到了她的嘴上。她本能地避了过去，又一个蒙面人则用那只肮脏的右手，伸进了她的腰间，还有一个家伙去解她的上衣纽扣。
愤怒、惊慌、恐惧，顿时涌上她的心头。她有些绝望了，差点哭出声来，但她强忍住了。她想：难道就这样让歹徒欺侮、蹂躏？不！绝不能就这样就范！一定要与歹徒拼死搏斗！毕竟是经过训练的退伍军人，她再一次从极度惊恐中很快地镇定下来。
正当蒙面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她突然一改惊态，佯装笑脸地说：“你们这样来也太不成体统了，要来也得一个一个地上呀！”几个蒙面人见她没有反抗之意，反而主动迎合，就停住了在她身上乱摸的黑手。在极短的时间里，她调动所有的思维，思索着脱身的计谋。她深知这几个家伙都想第一个占便宜，只要抓住一个，把其余的两个避开，就有逃脱的机会：前面不远处就是通往镇里的大路，那里常有车辆经过。
同时，她猜测到这三个家伙中的高个可能就是领头人，第一个无疑是他上，一定要尽力记住他的面孔，为下一步抓获他们打下基础。她灵机一动：“你看看这里，全是石头，不太方便，咱们还是另选一个地方吧。另外，我有个要求，就是你们一个一个地来，其他两人站岗放哨。”
蒙面人听了这些话欣喜若狂，只有那个高个儿好像在想什么，沉默不语。这更增加了她认定他就是这几人中的头头。她怕自己的举止会引起他的疑心，于是主动上前拉住高个儿的手往山上走去。
朦胧的月光躲进了黑厚的云层，深山密林里又黑又静，又一个担心涌上她的心头：万一蒙面人识破了自己的意图怎么办？进入密林后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还没等她想好的脱险之计，高个儿已迫不及待了：“来来来，就在这里。”她马上灵机一动，心生一计：“这儿石头还是太多，找个平点儿的地方吧！”山林越来越密，她的心也越发紧张，为了把歹徒操纵在手，她只有走一步骗一步。可歹徒毕竟不是蠢猪，他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用强硬的口气说：“不走啦，就在这儿！”
林静急中生智，索性挽住歹徒的胳膊，学着电影里妖女人的口吻说：“前面百米左右就有个天然平地，厚厚的一层草，玩起来多舒服呀！”蒙面人露出一口黄牙，咧开嘴，淫笑着说：“好好好，就听你一次。”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那块平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发地悬了起来。值得庆幸的是另两名歹徒真的都望风去了，现在只要能摆脱高个儿就行了。
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否则……
终于走到了那块平地，林静主动地说：“脱衣服吧。”她边说边佯装解纽扣。那高个歹徒早就急不可待，一下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就在此时，林静的双眼一下子呆愣了！
３
原来，林静发现有一大一小两只野狼已经站在了离他们十来米远的地方。两只狼的四只眼睛闪着莹莹的绿光，就像是四团磷火忽明忽暗地逼视着他们。她大气不敢出，用手示意那歹徒，歹徒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本能地抓起衣裤就往山下冲，连匕首都顾不得拿走。
林静惊吓得瘫软在地上，她的两眼紧紧盯着野狼，那两只野狼好像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慢慢地向她靠近。她发现这两只野狼肚皮扁扁的，一看就知道是两只饿狼。那野狼离她越来越近，两对绿眼直视林静，大狼竖起身上的灰毛，好像是在做腾跃的准备；小狼看见大狼如此，也学着大狼的样子，向她步步逼近。林静知道现在跑是来不及了，两只狼前堵后追，那是难以对付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好应战的准备。她一只手迅速拾起那把歹徒丢下的匕首，另一只手尽力将自己的身子从地上撑起，并慢慢向后移动，以避其锋芒……
那两只狼突然同时向后退了一下，然后前腿支撑，后腿收拢地蹲在那里，一会儿又站起来围着她打转，好像是要与她打持久战。小时候，林静曾听奶奶说过，狼在吃人之前，多是采取拖延战术，老是围着人打转，等把人转晕了、转累了，它就开始攻击。
林静知道绝不能落入狼的圈套，狼转她就停，并做好拼死的准备，握着的匕首始终对准狼。突然，从树林里又冒出了五只狼，两群狼目光凶狠地对峙了不到一刻钟，后出现的五只狼就缩小包围圈，向林静步步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出现了：后出现的那五只狼中的一头瘸腿母狼认出了林静，立即停止进攻，并阻止同伴的偷袭。当那两只狼不听从劝阻时，母狼与那两只狼撕咬了起来。虽然母狼最后被咬得鲜血淋漓，但击退了同伴的袭击。而这时，林静才从那条有点瘸的狼腿上辨认出了是自己刚才救过的母狼！
林静得救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顺着山道往山下走去，直到平安地消失在山林深处，那头母狼还守护地站着久久不愿离去……
（责编：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