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期
红桔子坐花轿
作者:唐兰钦
一句:“明早十点,村边桔子林见。”就大步走了。
那青年叫林向阳,家在东桔村。叶青芝家在西桔村。两村相邻,两家的桔子园也相邻。虽说两人经常碰面,就是没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叶青芝早早就到桔子林等候。十点整,林向阳送来了两瓶麝香正骨酊。他眼角红肿,脸上挂着擦伤。不用问,他肯定是漏夜骑车赶到城里,清晨买了药又赶回来!叶青芝眼噙热泪,心中涌起感激之情。在她的心目中,林向阳成了可信赖的男子汉。
此后,他们常常在桔子林见面,时间一久,两人就越过了恋人的界限到了非你不嫁、非你不娶的地步。
红桔子让爱情变得更甜蜜,可红桔子不能叫生活变得富裕起来。叶青芝的老爸去捉谷蛙,跌伤了脊梁骨,因为捱延时日,病情恶化,需要5万元钱进行手术治疗。叶青芝告贷无门,林向阳只得托人向码头沙石加工厂大老板马啸风借高利贷。马啸风说,你们要是三个月还不了,就叫叶妹子到我家打工抵债。叶青芝无路可走,就在借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无奈这些钱救不了老爸的生命,手术后不久老爸就撒手而去,只哭得她泪雨滂沱。
三个月后,叶青芝到马啸风那里打工。这是一座旧式的大院,阴森森、空荡荡的。叶青芝住在一间厢房里,负责打扫卫生。第二天夜晚,临睡时,她感到体内阵阵燥热,像有一种欲望在升腾,而且越来越强烈,致使她变得精神恍惚,倦眼迷离,竟看见林向阳赤条条走进她的房间,刹那间又变成了马啸风,一头卷发,一脸胡须,他淫笑着,抱起她,将她重重地抛在床上,她竭力迎合着……
叶青芝醒来时已天亮,她感到自己像经历了一场激烈运动,全身绵软无力,依稀记起昨夜那似真若假的情景,她忐忑不安,整日都晕晕乎乎的。接下的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她都经历了类似的场面,只是玩弄她的角色不断更换,多么粗鄙,多么丑陋,可她竟来者不拒……
半个月后,叶青芝终于半醒半悟了,她怀疑自己中了迷魂药毒。一番摧肝裂胆的悔恨,令她痛不欲生,她怎么再有脸面对林向阳呢?她疯一样地找到一把匕首,不知是要杀死自己,还是要杀死摧残她身心的恶棍。
就在叶青芝几乎丧失理智的时候,有一个女子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她定睛一瞧,竟是她几年未见的老同学朱红杏。
朱红杏在马啸风的手下搞公关,今天才得知叶青芝的遭遇,便立即赶来。同病相怜啊!她痛楚地说,她现在已深陷泥淖,无力自拔,一天也离不开毒品和男人。你叶青芝涉毒未深,不能走她的老路,不可自轻自贱,更不可自残自灭啊!你还有第三条路可走,逃吧,逃得远远的。别挂心你那个情人了,多牵连上一个人,多一份罪孽呀!
朱红杏的一席话,让叶青芝的思想激烈斗争了两天。痛定思痛之后,她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逃出了这罪恶的大院。在朱红杏的安排下,登上了一艘驶向台湾的偷渡船。
四
叶青芝在台湾苦熬了两年,林向阳在家乡的日子也不好过。
叶青芝失踪后,马啸风就找林向阳还债,林向阳也向马啸风要人,两人吵得要动起武来。马啸风见过林向阳向两个混小子讨回麝香正骨酊的斗殴场面,很赏识他的手脚功夫,打算拉他为己所用。林向阳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委曲求全,做了马啸风的保镖。
林向阳鞍前马后为马啸风效劳,深得马啸风的信任。他为人豪爽,上下都视他为兄弟,在圈子里很快站稳脚跟。不久他摸清了叶青芝在此遭受的凌辱,认定叶青芝已被马啸风摧残致死。他暗中对天刺血起誓,不报此仇,枉为男子汉!
林向阳终于逮住了机会:在一次两伙黑帮的火拼中,他有意出人不出力,看着马啸风重伤倒地,肚子插着一把长长的马刀。待对方扬长而去后,他走到马啸风跟前,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高喊一声:“青芝,我给你报仇来了!”狠狠地把马刀刺透,让马啸风死个明白。
在弟兄们的推举下,林向阳当上了这个团伙的老大。当天夜晚,他独自一人在大院里设下香案,祭奠叶青芝的亡灵。案上排着三大盆供品,全是叶青芝爱吃的红桔子。他刚点了蜡烛,上了香,便见朱红杏从屋后走出来,冷冷地说:“你这是在诅咒叶青芝吧?告诉你,她没有死!”林向阳惊讶不已,急忙追问:“你怎么知道?”
朱红杏说,叶青芝在她的安排下已去了台湾,因她丢了手机,换了号码,两人失去联系。
“我要立即找到她!”林向阳挥舞着拳头。
“那就看你们的缘分深浅了,”朱红杏飞着媚眼,懒洋洋地说,“现在还是我先帮你收拾残局,撑个场面吧!”
这样一沟通,朱红杏成了林向阳的贴心助手,而林向阳则沿袭了马啸风的作派,一样的欺男霸女,一样的巧取豪夺。
几个月后,朱红杏打听到台湾这次又遣返一批大陆偷渡人员,其中就有叶青芝,于是她亲自驾车去接。接回叶青芝,当她看到林向阳抱着叶青芝狂吻,又叫人捧上一大盆红桔子时,她确信林向阳动了真感情,因为林向阳把红桔子视为圣果,对谁都不请吃,连朱红杏也不例外。
红桔子真的是圣果吗?叶青芝吃下回乡的第一粒红桔子,又把她的思绪从两年前的回忆拉回到现实。当她把目光转视到大院的四周,发现这座大院是重新装饰过的,这使她的神经刹那间变得紧张起来,恨不得立刻逃离这罪恶之地。她的举动恰好被林向阳撞见,他一把抱住了她。可是,这次搂抱已经没有了久别重逢时的感觉,有的是惊惧和愤恨。在她眼前闪现出的是当年被诱骗时的情景,是马啸风丑恶的脸孔,他在蹂躏她,摧残她,她却不顾羞耻地迎合。
“青芝,你怎么啦?”林向阳惊愕不已。
“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叶青芝歇斯底里地叫着,吼着,靠在太师椅上大口喘气。
朱红杏目睹这疹人的情景,紧忙过去安抚说:“青芝,你冷静一下,我告诉你,那马啸风已被人千刀万剐了,你该消消气,珍重自己呀!”
叶青芝听罢,大哭一场,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林向阳呆立在那里,脑子乱糟糟的。朱红杏拉他到外面,自责地说:“怪我考虑不周,把青芝接到这老地方,这对她的刺激太大了,立即把她移到后山的小楼。”她叹了一口气,“唉!相比叶青芝你我现在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想一想,多积点阴德吧!”
林向阳一声不吭,蹲在院子的石墩上,痛苦地双手抱住头。
五
叶青芝身心俱疲,病倒在床上。每次见到林向阳,她都感到心悸,迷惘,无所适从。而林向阳每次来到小楼,也都显得进退两难的样子,咬着嘴唇,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一天,朱红杏对林向阳谈了一件事:据手下人说,有一台湾男子几次到西桔村查寻叶青芝,此人叫丁凡夫。她感到奇怪,到宾馆查问,恰好丁凡夫外出买东西,只有他的小女儿在客房里。这小女孩叫小甜甜,听女孩说她跟爸爸一起来大陆找叶青芝阿姨,要叫阿姨做她的妈妈。童言无欺,朱红杏暗吃一惊。这时丁凡夫回来了,这台湾人三十多岁,模样儿文质彬彬,他一听说朱红杏是叶青芝的同学,顿时喜上眉梢,要朱红杏立马带他去见叶青芝。朱红杏留个心眼,叫他静候回音。
“谁敢夺走我的叶青芝!”林向阳发火了,但他没有喊出声来。朱红杏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