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5期
台前幕后
作者:林济民
田镜说他找过潘之南,潘对绑架之事很感惊讶。他拍胸脯说他与此案没有任何关系。不错,他参加过市中心商业区的工程竞标,但那是正常的议标。他当时出价是10.8亿元,据他说,除了外省市有资金进来炒作外,如仅限本地商家投标,能有实力与大地竟标的,怕也只有二三家。他本人是商会副会长,现有企业资产:已超过30亿元,他何必要去买凶绑架市长的女儿?何苦仅为了争丁程而冒着判死罪的危险?依田镜的看法,潘之南说的是实话。
关于土地局的翁局长,田镜说不巧的是他去找时,翁建军正好去北京参加全国土地清查工作会议,还要再等二天才会回来。听了田镜的分析,康英说她比较倾向于翁建军和潘之南的关系主要是工程招投标,和绑架案幕后关联可能性不大。必须警惕的是,不排除绑匪受人驱使,有意施放烟幕弹,把我们的注意力牵向大地建工集团。她要求田镜待翁局长从北京一回来,就登门访查。
田镜刚离开,姚宁就来电话。他兴奋地说:“康局,相邻的白水市公安局帮我们查出绑匪的确切身份。”
康英精神为之一振:“是吗?你说详细些。”
姚宁说:“绑匪叫彭一鸟,32岁,白水市乌镇人,是一名越狱在逃的死刑犯。我们到过彭家,从他妻子年美容的交代中,了解到彭一鸟已逃亡一年了,而且半年前还回过家,回头我到局里向你和田队长汇报。”
康英随即将情况转告田镜,并约定第二天上午专案组开会沟通情况。
姚宁在会上说,绑匪彭一鸟是个抢劫杀人犯,越狱后化名逃亡,已被通缉大半年了。他自己觉得迟早都得死,所以铤而走险,把自己的生命卖了10万元钱,自愿充当绑架宫市长女儿的角色。
康英瞅了一眼田镜,插话道:“果然是有人买凶!小姚接着说下去。”
姚宁继续说:彭一鸟的妻子叫年美容,是个很本分的家庭妇女,已经怀孕六个月了。绑架案发生前三天,彭一鸟半夜潜回家中。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半,有个年轻人来找彭一鸟。据年美容介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很斯文,个子稍高偏瘦。她没有正面打量过这男子,讲不清他的相貌特征,但隔着门,她听见彭一鸟喊他“盐巴”,可能是这男子的名字或外号。
“盐巴”离开后,彭一鸟让年美容到里屋。他把整整十捆钞票交给妻子,说:“这里是10万元钱,我留给你和孩子。我不是个好男人,对不起你和孩子了。”年美容追问钱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又干了犯法的事?彭一鸟冒火了,他让年美容闭嘴,霍地转身走出门外,此后再没见到他的身影……
后来,我们还向村民了解“盐巴”离开的情况,有村民说那晚村口有开过一辆白色桑塔纳小车,我们怀疑“盐巴”有可能就是送50万元到现场的那个人。
根据已查明的情况,康英再次研究侦破方案,决定由她亲自找土地局的翁建军了解工程竞标详情,田镜监控潘之南,姚宁继续追踪“盐巴”去向。
但是,当天晚上“110”突然接到土地局报警电话:局长翁建军在办公室内服毒自杀。
根据现场勘察和法医尸检,翁建军吞服氰化钾。室内没有任何可疑的手足印迹,除嘴边溢出一缕血迹外,死者躺在沙发上如同睡觉一样安详。康英要求田镜亲临现场,再作复查,她说找不出翁建军和潘之南合谋参加绑架的线索,这个土地局局长的自杀就该打个大问号!
第二天上午,市府办龚育仁主任带着两名武警走进康英的办公室。
龚主任拿出一张便笺给康局长,说:“这是宫市长的亲笔,他让我来提走那50万元现金。”
康英愣了一下:“钱的主人终于出来了?”
龚主任语气生硬地说:“宫市长只让我来提款,没有交待要做更多的说明。”
康英心里忽然一沉,因提不出反对的意见,便通知警员取出钱箱交给龚主任,眼看着两个武警一左一右护着他登上黑色奥迪车。
就在同日下午,田镜送来翁建军尸检补充说明,其中称:死者翁建军嘴边的血迹血型和他体内的血型不同,嘴角是O型血,体内为AB型血,这证实翁建军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康英分析说:“作为土地局局长,他整天和土地、工程搅在一起,必定引起了一些人的忌恨,尸检说明他的死是有预谋的毒杀。绑匪在宫家所打的那个电话是有意嫁祸翁建军,目的就是伪造翁建军畏罪自杀,使它显得正常化。不过,他们没想到我们的推断还是棋高一着。好了,这些情况我们暂且保密,我找宫市长汇报去。”
宫市长听到翁建军自杀,大为震惊。他对康英说,老翁自北京回来,他俩还通过电话,对市中心商业区工程是采用土地竞标还是改用业绩考核交换过意见。老翁坚持竞标不松口,他大概不会因为这事想不开而走上不归路吧?康英说宫市长没有给他压力,仅仅是工作意见上的分歧,老翁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走上绝路,我们准备继续侦查下去。
宫市长认为不能再死人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女儿被绑架,而牵连到其他人。他劝说康英是否将“市一中”绑架案尽快结案,绑匪已经死了,与绑匪有联系的翁建军也自杀了,绑匪任何目的都没有达到,案件还有什么可查呢?
康英没有立即表态,只说把扫尾的事再清理一下,该结束就结束。她向宫市长告辞,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过头问:“宫市长,我听说市中心商业区工程由竞标改为业绩考核了?”
宫市长说:“市长办公会议刚定下来,为了减少因竞争而带来的不安定,还是把竞标改成业绩考核。‘市一中’的案件就是个教训。”
康英觉得一阵怅然,便快步下楼,匆匆赶回局里。
姚宁兴冲冲地走进康局长办公室,一脸喜色道:“康局,‘盐巴’终于让我们挖出来了。这人正是送钱到现场的那家伙,他是德辉集团的总裁助理,名字叫严靶。我们还了解到德辉集团的老板叫丁德惠,是位港商,总部设在省城,去年开始投资我市搞房地产开发,很有实力。”
康英说:“看来好戏要开场了,送钱的是严靶,给钱的就是丁德惠。丁这人我认识,那是前年二中40周年校庆大会上,我和他同是校友会筹备组成员,一起吃过饭,照过相。当年在校时,丁是个出了名的顽生,后来听说是偷渡到香港,靠赌马发财,回来挂个港商当老板。去年省里赈灾捐款,他一出手就是200万元,在报纸、电视上出尽风头……”刚说到这里,手机响铃了,康英听出是田镜的声音,田镜说他拘留了严靶。经讯查,严靶说他去年曾和彭一鸟合伙做过贩卖木材的生意,他欠彭一鸟10万元钱,一直未还他。做朋友讲信用,他不想侵吞这笔钱,听说彭一鸟不久前回家了,就去他家还钱。当问严靶知不知道彭一鸟抢劫杀人?知不知道他是个被通缉的罪犯?严靶矢口否认他拿钱买凶,死硬咬定三个字:不知道。
康英沉吟半晌,很理智地对田镜说,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先把严靶放了,省得今后被动。田镜说他也同意放人,但不能放松对严的监控。
手机通话刚停,桌上的办公电话又响起,警卫报告:“有个叫丁德惠的人,自称是康局的老同学,要找康局反映问题,可不可以安排接见?”
康英略为犹豫,回答说:“带他到会客室去,我马上到。”
在会客室,丁德惠见康英进来,赶忙站起来歉意地一笑:“康局长,看在老同学面上,帮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