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8期
为了儿子的成长
作者：张华明
一个寒风凛冽的下午，一辆由郊区开往市区的长途汽车在公路上慢慢地行驶着。
突然，坐在车门口的一个彪形大汉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张口露出一嘴大黄牙，面无表情地说：“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向大家借点钱花花，希望大家积极配合。要是哪个不识相，我这手中的家伙可是会走火的。”
话音刚落，坐在大黄牙旁边的一个光头晃着一把雪亮的刀子也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车上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乘客，阴阳怪气地说：“大家不要紧张，我们哥俩图的是钱财，只要大家老老实实交出身上所有的钱和贵重物品，我保证绝不伤害你们一根毫毛。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汽车继续行驶。好了，我就挨个往后收了。”
坐在最前边的那个中年男人一看便知是个款爷，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头发梳得连虱子都爬不上。款爷不等光头开口，就慌忙从身上掏出一沓钞票，结结巴巴地说：“我带个头，钱都给你。”
光头接过钱掂了掂，冷冷地说：“你可是个有钱人，身上只带这几千元？别蒙你大爷了，快点！我烦着呢！”
款爷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一咬牙将系在腰上的一个皮包打开，将里面的2万多元钱全递给光头，哭丧着脸说：“钱统统给你，就当这次生意没做成吧。”
光头显然没有料到款爷会这么爽快，稍愣片刻，嘎嘎地怪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好，你算开了个好头。”
接下来的是一位描眉涂红、粉面含春的年轻女郎，她朝光头抛了个媚眼，说：“大哥，我就免了吧。”
光头嬉皮笑脸地说：“如果给你免了，我有什么好处吗？”
女郎没有搭话，而是用一双杏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光头，想把他的魂儿勾走似的。可光头却不吃她这一套，话锋一转，音调变冷：“别耍花招，快点掏钱，老子只认钱！”
女郎见“美人计”不见效果，只好将口袋里的几百元钱都给了光头。光头接了钱，又将女郎脖子上的一条金项链用力扯了下来。女郎心疼地蹙了蹙眉，没敢多说什么。
第三个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爷子，穿着一双土布鞋，一条黑粗布棉裤，颤巍巍地说：“我是个农村老爷子，真的没有钱。”
光头也不吭声，阴着脸在老爷子口袋里寻找，不一会儿就从老爷子内衣口袋里搜出一沓钞票。光头火了，“啪啪”给了老爷子两巴掌，气咻咻地说：“不老实，这不是钱是什么？！”
老爷子“咚”的一声跪下，苦苦地哀求道：“我老伴得了癌症，这2000元钱是我向乡亲们东借西凑的救命钱，你如果拿了去，老太婆就要等死了啊！呜呜呜……”
光头哪管这些，一边将钱装入口袋，一边骂道：“老子看你老伴也活够岁数了，死就死呗！”
就这样，大黄牙站在车门口压阵，光头收钱。面对刀枪，车上的所有乘客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个人敢反抗，都乖乖地把钱掏了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车上只剩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没有掏钱了。看模样他们是对父子。也许是年龄太小，男孩也不知道害怕，一会儿瞧瞧光头手中的匕首，一会儿望望大黄牙手中的手枪，似乎对这两样东西很感兴趣。
光头瞥了一眼中年男人，冷冷地说：“快掏钱！”
中年男人说：“我确实没有钱，不信你可以搜。”光头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只找到一点皱巴巴的零钱，光头还不死心，又在小男孩的口袋里翻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只好骂了一句“穷鬼”，就命令司机停车，准备收工。
汽车慢慢地停了下来，眼看着大黄牙和光头就要打开车门大摇大摆地离去，就在这时，小男孩在中年男人耳边嘀咕了句什么，中年男人身子一颤，突然“腾”地站起来，大声吼道：“不要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这一声吼，把大家都唤醒了。是呀，只要大家同心协力还对付不了这两个劫匪！司机重新发动了汽车，汽车猛地往前一窜，那两个劫匪摇摇晃晃地差点跌倒。这时，中年男人已经拿起身边一位乘客携带的灭火器冲了过来，恼羞成怒的大黄牙朝他抬手就是一枪：“妈的，找死！”
这一枪打在中年男人的肚子上，鲜血立即从伤口处汩汩流淌出来，大伙不约而同“啊”地一声惊叫。可中年男人并没有倒下，他忍着剧痛举起灭火器向大黄牙的脸部一阵狂喷！大黄牙被白色粉尘喷中双眼，痛得忙用手去揉眼睛。
车厢里的人都被中年男人的英勇行为感染了，群情激昂。款爷离大黄牙最近，乘机下了大黄牙的枪，扔出了窗外。老爷子乘光头慌乱之际，举起手中的旱烟杆使劲地往他那光溜溜的脑袋上打去，光头抱着头嗷嗷直叫。女郎则脱掉高跟鞋砸飞了光头手中的匕首。其他乘客也将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物品都利用上，当成武器冲向大黄牙和光头。
就这样，转眼工夫，两个穷凶极恶的劫匪就被制服了。大伙正准备将两个劫匪送往公安局时，发现那位领头的中年男人由于失血过多，已经倒在车上了……
在医院抢救中年男人时，车上所有的乘客都守在急救中心门外，没有一个人离去，他们都在默默地为中年男人祈祷。苍天有眼，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中年男人终于脱离了危险。记者赶来采访他，说他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值得全社会学习。记者问：“当时，劫匪并没有劫到你一分钱，可你却冒着生命危险带头擒拿劫匪，你能谈谈你当时的想法吗？”
中年男人的脸“刷”地红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说：“我从小由于家庭贫困，没有读到书，吃尽了没有知识的苦头。我不想让儿子重蹈覆辙，经常鼓励他要好好学习，有了知识以后就可以挣大钱，住高楼大厦。昨天在车上，我儿子看到两个劫匪一会儿就捞了七八万元，竟在我耳边说不想上学了，并问我在哪儿能买到枪和匕首。你说，我要是让这俩劫匪抢了钱后又轻松地离去，这不是害了我儿子吗？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儿子的成长……”
中年男人的话说完了，病房里一片寂静，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
（责编：汤加 图：刘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