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3期

悲情黄昏恋

作者:宋彦春






  李大妈25岁守寡,独自把独生子拉扯大。儿子很有出息,勤奋好学,博士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他娶了妻,生了子,还买了大套房。儿子多次催李大妈赶紧把乡下的老宅卖掉,搬到北京和儿孙共享天伦之乐。李大妈也想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也曾在儿子的大房子里住过,可这城里的生活她实在是过不惯。儿子儿媳工作忙,没空和她聊天,孙子不是她一手带大的,与她更生分。邻里间更是老死不相往来,在儿子的大房子里住,李大妈觉得真要闷死了。于是,只呆了两天,她就坐火车返回了乡下。
  然而两个月后,儿子便以孙子想奶奶为由,又开着车把她接回了北京。在李大妈被“软禁”两天之后,正收拾行李准备返乡的时候,儿子说话了:“您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了。”“为什么?”“娘,对不起,乡下的老宅已经被我卖掉了。”“什么?!谁允许你卖老宅的?我还没有死呢!”“儿子为什么要卖老宅,您心里清楚。”“娘心里不清楚,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
  儿子却不再发一言地上班走了。
  后来李大妈从儿媳妇的口里得知,老家一直有人给她儿子打电话,说她与本村的老张头有“暧昧关系”。儿子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趁把她接到城里的机会,来了个先斩后奏,断她后路。儿子晚上回来时拿出一个存折本递给李大妈说:“卖老宅得来的钱款都在里边,您老收着吧。”李大妈挡回去,没好气地说:“我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没有花钱的地方,要钱何用?”儿子也不辩解,收起存折走了。
  少来从父,老来从子,这就是做女人的命?既然乡下无家可归,也只得在儿子家里住下了。然而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惦念着家乡的老张头。天气渐渐凉了,以前对他说过要织件毛衣给他穿的,于是振作精神,在儿子家里得空就织。
  两个星期后,李大妈给儿子留了张字条,趁他们都不在家,拿起织好的毛衣去了乡下。三天后,李大妈黯然神伤地又回到了北京。
  儿子见李大妈回来,少不了把她一顿批评。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先给了儿子一记耳光,然后对他说:“儿子再好也有不理解娘的心的地方呀!你怎么能把我和你张大伯的关系理解成暧昧关系呢?我们老年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吗?实话对你说,在我还没嫁给你爹之前,我和你张大伯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不敢违背,我才违心地嫁给你那短命的爹。你张大伯对我用情很深,以至于终身未娶。你爹死得早,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要没有你张大伯暗中帮衬,你能读上高中考上大学吗?知道你在外上学不容易,我和你张大伯怕影响你的情绪,没敢提结婚的事。没想到你在北京翅膀硬了,要强行剥夺你娘的晚年幸福,你这是孝顺我吗?你这是在折我的寿啊!”
  儿子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娘,儿子知错了。儿要戴罪立功,这就张罗你和张大伯的婚事。”
  “晚了,晚了……”李大妈喃喃地说。
  “怎么了,娘?”儿子问。
  “我这次回村,没见到他的人,只见到他的坟。原来,自从你卖了老宅把我接到北京定居后,你张大伯便整日心情郁闷。就在前几日,他突然酒后中风,就再也没有醒来。我在他坟前把毛衣烧了,可怜你张大伯到死也没能穿上我给他织的新毛衣啊……”李大妈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泣起来。
  孤独的黑夜,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李大妈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发冷。她知道,张大伯这一走,自己在世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责编:小川 图:薛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