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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平儿——该掉一个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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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的案情,一件一件地现露出来之后,贾琏却连半件也不曾知晓,他已十分气恼;但他还要承担纵妻为恶的罪过,也得拘到官府去大吃苦头,心中更是火焚。
这时房里只有一个平儿是主妇了,平儿不忍凤姐的落难,几次要情愿出面,代凤姐去受过,以身赎主。但这不但官府不许,贾琏也不点头。他说:你去了,我更活不成一个人了,况且巧姐儿孩子可怜,每日哭找母亲,让人心酸意乱,孩子无罪,你得照顾这孩子,也就是答报你奶奶的阴德事了。
平儿听了无奈,何况贾琏的话也有理,只得留在家里百般支撑残局,侍养巧姐儿,心里却难放下凤姐在监的这一头苦处。幸好后廊上的贾芸、小红夫妻二人,不时前来看问,帮东帮西,不辞烦难。于是平儿便嘱托他二人,监里的事,我是出不去门的,你们好歹多照顾二奶奶,我就感恩不尽了。说着满脸是泪。
小红说道:“怎么这事还等平姐姐你嘱咐,我和他两个隔两日总要去瞧一次的,我们想的还算周到,姐姐尽可放心。只是一件,二奶奶那病,在家时已是不轻了,何况到了那个地方?这上一次去时,见她已瘦得可怜了,别的我们自会带了去,唯有这药,我们两口儿年轻,又不懂医,可没了法儿。依我之见,赶紧寻些好药我们带了去,却是头等要紧的事。”
一句话提醒了平儿,说道:“我也被事缠胡涂了,连这个也没想起来,亏你提我!”进里屋去找。半晌出来,叹口气,说道:“可真是天意难料,平时什么药都齐备的,专喜施舍送人治病的,临到自己,这会子什么也没了——那药匣子是空的,只剩了一张方子在里头。”
小红便说道:“咱们府里不是有药房上的人吗?记得是菖、菱二位小爷管着,何不找他们去问问?”
贾芸听这话,站起身就走,说:“我这就去。”
去了半日,贾芸空着手回来。
平儿、小红忙问如何,贾芸说:“我到药房上,找菖哥、菱哥不见,却忽然环三爷出来,见是我,立眉立眼,问:‘来做什么?’我哪里敢提二奶奶一字,只说家里人病,来寻些丸药。他也不问什么药,就说:‘你以后少进来混走,府里正闹丢东西,谁知谁手脚干净不干净!’我只得退出来。这事可也蹊跷……。”
平儿听了,一声不言语。半晌,才说道:“你得空儿到鲍太医家走一趟,就提琏二爷的话,来寻一种专治血崩的好药,等过后把药价按分两多少一起送来。”贾芸应答着。半日又说道:“这药效力如何,也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定,二婶娘这么下去也不是事,怕出了大变故。依我看,不如我想法子,找人监内诊了,报病求请因病开释听候,在家调养,方是上策。”
平儿听如此说,喜的忙起身向贾芸道谢,说:“这一切可就托付你们两个了,千万救她出来,或能保全一条性命……”夫不大,复又出来,将一个绸子包儿递与他们,说拿着这个去变法儿打点监里的费用吧。当面打开看时,包内是一精致的小匣子,并有小锁;开开锁见是一枚白玉凤头细梳,雕工极是古雅可爱;又一支翡翠团花牡丹大簪,嵌着珍珠与红宝石,鲜艳夺目。
平儿道:“这还是那年你宝叔叔过生日,姊妹们闻知我也是四月二十六日,与二爷同辰,传开了,传到老太太耳里,老人家十分欢喜,特将这首饰赏了我。
我当宝贝藏着,我一生也不爱打扮,也只珍惜这两件不同一般的买来的东西。今儿你们拿了去,不管怎么,只要求个好太医,并打点监里就是了。”
三人都流着泪,平儿把二人送到院门口,眼看着他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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