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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意想不到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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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世这几天火气特别大,动不动就光火。孙翠屏一见架势不对,抽身走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关上。李经世“啪”地放下话筒,坐到办公桌后的皮圈椅上,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玻璃板上那只直式牛皮纸信封,觉得用毛笔楷写的字迹有点眼熟,可又记不清是谁的笔迹。他扫了一眼信封左边的题款———没有写发信人的住址及单位,只有“邓缄”两个字。他想:这位邓先生是谁?从这笔字的笔锋和功力看。这位邓先生是个颇有文墨功夫的中年男子。可是,在自己的亲友中,并没有一位邓姓人氏呀!他为什么把尊姓写得那么突出,却不留住址和服务单位呢?他想着想着,突然,一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在他心中一闪:难道是他!于是,他赶紧把信封拿起,撕开封口,取出信笺,一看落款:“邓一先”三个字赫然入目!他的心禁不住地“突突”跳起来。接着,他忐忑不安地从头到尾,把那封信读了一遍。经世先生:近好!
鄂南握别,年光易逝,弹指之间,三载有余。近闻先生高就,特书一函致君。
八年抗战,哀鸿遍野。而今独夫民贼,又悍然挑起内战。且看今日神州大地:军警宪特,恣意横行。征兵其名,拉丁其实;壮丁之被捆绑,无异囚徒;悍吏之催军粮,竭其颗粒。占据民房,蹂躏妇女;予取予夺,不顾法律;吸髓敲骨,迫害无辜;镇压工运,荼毒青年。人民哀号悲愤,三镇惨状环生……
吾国以往军阀官僚凭藉武力,强奸民意,以遂其专制政权之私欲,其终为国民所唾弃,以至于身败名裂。陈迹历历,可为君所殷鉴。
至此,三载时日虽短,时局演变剧烈。北国已为人民所握,东南半壁江山,顿成动摇之势,君之何去何从,敦请善自抉择。
鄂南两次与先生不期而遇,近日吾意欲第三次与先生一谈。如君亦有此意,请投石子入警局门外右侧石狮嘴中。
顺颂
大安
邓一先
二月二十八日
李经世翻过来,倒过去,把信一连读了三遍,只觉得浑身冒汗,连手都几乎捏得出水来。他百感交集,又惊又喜又疑!他惊的是,这个邓政委好大的胆子,他居然潜入这座军警宪特林立、戒备森严的江城武汉,而且,竟敢直接投书入警察局,约自己会谈。他喜的是,正当自己困兽犹斗,走投无路的时刻,邓政委再次伸出救援之手,使他于冥冥之中,忽睹一线曙光!
李经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待心情慢慢平静之后,总感到这事有点蹊跷、唐突。他想,这可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呵!会不会是有人暗设的圈套?他望着那在鱼缸中无忧无虑嬉戏的鱼儿,惶惑了!终于,转身坐到皮圈椅上,从抽屉里把那封读了又读的信拿出来,再仔细地推敲着那笔迹。特别是对“邓一先”那三个带草书特色的签名,更看得仔细。最后坚信,这封信确实是邓政委的手笔。
“那么,下一步棋么样走?朝门口右侧石狮子嘴里投一颗石子吗?虽是举手之劳,可它却意味着向共产党招手求救———这真是一石千斤哪!”想到这里,李经世又踟蹰了,气馁了!他沉思良久,终于拿起电话机的话筒,把隔壁秘书室里的孙翠屏叫了过来,吩咐她道:“孙秘书,请你叫我的司机,要他马上开车到市参事室,把谭炳坤先生接来。”
“一个参事,还用派局长的车接?”孙翠屏不以为然地道,“我打个电话叫他自己搭车来得啦。”
李经世又冒火了:“我有急事找他,你懂吗?”
“那———好吧。”孙翠屏应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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