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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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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这样,那他们不正好可以一同去香港吗?”谭炳坤故意问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孔庆凡满有把握地说,“其一,林老先生有心脏病,而林女士大腹便便,即将临盆,能出远门吗?其二,据说林女士是个共产党人,在牢里曾吃了大的苦头,都不动心,而今汉口即将为共军所得,她肯离开这块地方吗?其三,如果他们真要去香港,那也是早就暗地谋划好了的。但林家连价值甚巨的古董玩器也未收捡起来,可见他们只是换个地方,临时隐蔽一下罢了。”
“但,偌大的汉口,你到哪里去找呢?”
“这有何难。”孔庆凡说,“我的耳目,遍及三镇。再说,依我之见,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父女两个,现在最理想的栖身之地应是医院。只要派人到市内各家医院严加查找,十有八九可将其抓获归案。”
“呵?!”谭炳坤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呷了一小口酒,才从容不迫地道:“孔副总队长的分析虽有道理,但有一个漏洞,不知老兄是否注意到了?”
“漏洞?”孔庆凡睁着微醺的眼睛说,“兄弟尚未觉察到。请谭参议员不吝赐教。”
谭炳坤说:“不知总队副想过没有,即使抓获了林家父女,对章旺有了交代。但,共军随即打来,占领了汉口,老兄,岂不平添了一大罪状?”
“哦?!”孔庆凡目瞪口呆,刚刚灌进去的几杯老酒,立时化作一把冷汗,从头上、身上淌了下来。是呵,这一寻常道理,自己为什么竟未想到呢?刹那间,那桩发生在市参议院的“西楼血案”,又历历如在眼前,现在回想起来,那桩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但在当时越往深查,便越感头绪纷繁难解。正当他如坠五里雾中之时,这个谭参议员忽然点拨了一句,“孔兄呀,你既入政坛查案,就应有政治家的眼光,这可不是桩普通的争风吃醋血案。”果然,经他这样一拨,根子追到了一个原先协助他破案的副议长的头上,才使案子迎刃而解。么样,一涉及到有关政治谋略,道理尽管十分简单,而自己就糊涂了呢?孔庆凡想到这里,拱手由衷地道:“庆凡鼠目寸光,不识大局,这一案子如何了结,还望先生指教。”
“了结此案,不难,不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何化法?”
“调查时,可把声势造得大大的,愈是不着边际,愈好。拖不了几天,共军来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呵,妙!”
“不过,老兄,据我看,你的当务之急还不在这桩案子上。”
“那……那在哪里?”
“老兄呀,近年来,保警总队专干搜捕共产党和镇压学潮、工潮的营生,共军来了,会怎样看待这些事?”
孔庆凡听到这里,顿时感到坐立不安起来,他惶惑地解释道:“谭兄,你是晓得的,我搞了一辈子刑事案件,到保警总队这几个月,是被任建鹏和章旺逼上梁山的。”
“老孔呵,过去,章旺逼你上梁山,你就毫无条件地上;假如现在有人受共产党的委托,要你领着弟兄们倒戈反章旺,如果把这叫做‘逼上梁山’的话,你上不上?”
“呵?”孔庆凡张大嘴巴,喉咙里像卡着一根鱼刺。过了好半天,才又叹了口气说,“我只怕没有这好的运气。”
“么样没有?”谭炳坤说,“昨天,不是先后有两位先生好言相劝吗?你都让人家吃了闭门羹嘛。”
“哦……”孔庆凡恍然大悟地说,“那刑事队的队长和七分局的分局长都是你派来的呀?我的天!你是共产党?”
谭炳坤坦白地道:“我不是共产党。但,坦白地告诉你吧,我已被共产党‘逼上梁山’了。”
“那行!”孔庆凡举杯与谭炳坤的酒杯相碰,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你谭兄我信得过。莫说是水泊梁山,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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