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1期

亲兄弟“死”算账

作者:聂勇军




  老家托人带信来,说弟弟胃病又犯了,这次恐怕凶多吉少,问我有没有空回去一趟?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方面为弟弟担忧,他家刚添子,另一方面自己藏有隐情:弟弟前年建房借了我3000元,当时手头宽松,想也没想就借了,连欠条都没留,假若弟弟这一去,恐怕就是一笔无头账了。
  妻子一连几天埋怨,说亲兄弟明算账,借时总该签个条吧。我矛盾不安,说心里话,现在开口要钱,打死我也做不出;另一方面心又不平,毕竟是3000元呐。这两年老婆住院、小孩上学、买房,自家也欠了钱。我犹豫着决定不回老家,怕一分钱要不回,反而要搭进上千元。
  一星期后,老家来人,我的心缩紧,老家隔壁的二旺见到我眼泪就刷地掉下来,我眼眶一下子模糊了。二旺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叠得方正的手帕,一层层打开,我惊住了,是钱!二旺又从手帕里展开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歪歪斜斜的“欠条”二字异常醒目。二旺说,弟弟走前那几天,死活不肯再吃药打针,只说死前一定要还哥一点钱。写欠条那天,弟弟口不能语,可心里清楚,他哆哆嗦嗦地示意别人拿来纸条,费力写了这张欠条。在按手印时,弟弟已无力抬手,他就趴在床上,叫人按住他的手留下手印。弟弟走时,眼里涌出了几滴泪,眼睁睁地望着娘俩,嘴唇翕动,无人知其语,再一看,弟弟已咽了气。医生花了好大的劲才为弟弟合上眼,满屋的人无不动容。
  我的心如刀绞,为自己内心深处的“小”字懊悔万分,只一个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暗暗决定明天与二旺回老家,在坟前安慰一番弟弟。而弟弟还的这1000元钱,就算我给侄子的助学基金,一定要负担他考进大学,让弟弟在地底下安稳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