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伤心的家庭“阻击战”

作者:万新兰




  母亲去世才半年时间,父亲便在老年活动中心觅上“新欢”了。前两个月还在母亲的遗像前黯然垂泪,如今出门就打着领带,皮鞋擦得亮亮的。我真为母亲难过,40多个春秋,母亲像保姆似的侍候父亲,难道大半辈子的情分,这么快就一笔勾销了吗?我恨那个缠上父亲的狐狸精,到了四十七八的年纪,还作小鸟依人状靠在父亲的肩膀上。说穿了,不就是看中了父亲装修精致的三室两厅吗?不就是瞅准父亲退休卡上每个月3000多块钱的工资吗?绝不能让老眼昏花的父亲上当受骗。为了阻止外人的“入侵”,我联合姐姐轮番回家照料父亲,帮父亲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一句话,不给那个狐狸精有可乘之机。譬如,家里电话响了我就抢着接,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就说父亲不在家。开始,我和姐姐很得意,很痛快,像打了胜仗似的眉开眼笑。可是,我们却发现父亲很快变得苍老了,行动也迟钝多了,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一次姐姐出差了,我送孩子上学后,顺路去看看父亲,不料进屋后,父亲因痔疮复发,在卫生间久久不能出来。我进退两难,急得团团转。父亲在里面折腾了快1个小时,才满头大汗地开了门,人未站稳,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件事对我的震动太大了。父亲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女儿,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可作为男人的父亲还是有隐私的呀。父亲栽倒的那天就住进了医院,我每天三番五次地往医院跑。家务丢一旁婆母有意见,工作受影响领导不满意。一次在医院耽搁了时间,去学校接孩子时,孩子竟没了踪影。婆家个个埋怨我,晚饭没吃便全家出动,满世界地找小孩,硬是闹得鸡飞狗跳。
  我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独坐发呆时,忽有省悟:“当初的‘阻击战’是不是一种错误?”一天,为父亲洗被子时,发现枕头下压着两张纸,仔细一看,原来是写给“那边”母亲的一封信:“你洒洒脱脱去了九泉之下,把我孤零零一人扔在这偌大的空房里。一人吃饭,茶饭单调;一人看报,无人交谈;一人旅游,独自上路;偶有病痛,无人呵护……我不愿打扰女儿们繁忙的生活,我不能一周3次地找朋友消磨时光,我想有一位相扶相携的老伴,回家有人开门,下厨有人帮,像你那样知冷知热为我添衣盖被,像你那样把饭菜煮烂照顾我残缺不全的牙齿。可是,这只能是我永远的梦想,老伴啊,快把我带到你那个世界去吧……”
  读完后,我愧疚、伤心的眼泪滚滚直落:“父亲,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害苦了你!”我果断地拨通那个“阿姨”的电话,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