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7期

人生和金鱼

作者:小 天




  我直很想感谢二叔。这几年来,无论是我上学,还是就业,二叔都帮了我很多。虽然二叔总是说我们是一家人,他帮我对我好都是出于人之常情,可是我还是想着以后自己有了能力,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一下二叔。
  一年前,我升职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供销科科长,可是前来巴结的人可不少。我知道他们请我喝酒泡吧,送我名烟名茶都是有目的的。拒绝了一次两次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开始的时候心里也犯嘀咕,可是慢慢地就觉得没什么了,现在社会风气都是这样的,我只要在购买原材料的时候把好质量关就是了。话是这样说,可是整天喝着人家的,拿着人家的,有时候就难免打打擦边球,嘴里说着“下不为例”,手里的笔却签了字。
  端午节的时候,我去拜访二叔,提了一大堆东西。二叔一看我,就笑了,你小子,咋成暴发户了。也是,我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提着最轻便的笔记本电脑,送给二叔的是名烟名酒。当然,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自己掏钱买的,这是别人送的,我不过借花献佛而已。
  二叔看了那些东西,一边看一边拿眼瞅我,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金鱼缸前。二叔喜欢金鱼,下了班就喜欢喂喂金鱼,给金鱼换换水什么的。
  “你也来看看。”二叔招呼我过去,指着那一条条漂亮的、游来游去的小鱼给我介绍:“这是小黑,这是大眼睛……”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养金鱼吗?”二叔一边给金鱼喂食,一边慢悠悠地问我。
  “金鱼好看呗,再说了,养金鱼也能陶冶情操啊。”我回答。
  “不仅仅是这样。”二叔说:“我养金鱼有些年头了,好像是从我手中有了权力以后就开始养金鱼的吧,你看这些金鱼,一个个长得多漂亮啊,可有一样,金鱼的肚子看着大,实际上吃不了多少,你要一不小心喂多了,它就会自己把自己胀死。金鱼不像人有智慧,它是看见食就吃,你喂多少它就能吃多少,到最后自己把自己胀死了。金鱼这样,情有可原,可是人如果自己把自己给胀死了,你说,那是不是既可笑又可悲呢?”
  二叔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脸,热热的。我知道二叔是在婉转地告诫我,做人不能太贪。二叔那官,可比我大多了,他的同僚中,这几年倒下的腐败分子可不是一个两个,二叔却一直凭着正直廉洁受着上级的信任,下属的爱戴。
  人有时候自以为聪明。其实正傻得像条金鱼一样,张着嘴,对所有的诱饵都来之不拒,却不知,肚皮的容量是有限的。傻傻的金鱼能把自己胀死,聪明的人也会把自己给胀死。从二叔那回来,我电买了几尾金鱼回去。给金鱼准备鱼缸的时候,我想着,明天得把那些烟酒给退了,还有,某某的那批原材料坚决不能要,真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把自己给“胀”死了。
  而我,虽然看见了那些鱼饵的美好和诱人,但我还是决定做一尾游动的快乐的金鱼,而不是一尾傻傻的撑死了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