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初恋，一个女孩子的美丽绽放
作者：王虹莲等
■王虹莲
15岁的晓曼不但长得黑黑的而且是班里最矮的女生，那时他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是吴楚楚，人长得像牡丹花一样。
何庄澜是从杭州转来的学生，他有着南方男人的优雅和忧郁气质。这个来自西子湖边的男孩儿，一下就让晓曼想到了断桥，想到了《白蛇传》。
但晓曼是自卑的，自卑到只看了何庄澜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外是初夏的阳光，阳光把刚刚抽出花枝的合欢树照得分外妖娆。喜欢，就那么悄悄地开始了。
而他们所在的学校只是一般的学校，能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一中的人是凤毛麟角的，有一天何庄澜说：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一中的。
那句话晓曼是偶尔听到的，所以，她发了疯——是学习发了疯，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学习带来的快乐和暗恋的快乐是一样的。
一个月之后，她以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一中。
当然，同去的还有何庄澜和吴楚楚。
更巧的是，他们居然分到了一个班。报到的时候，晓曼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何庄澜把吴楚楚的行李搬了进来，而她是自己搬进来的。然后她看到吴楚楚递给了何庄澜一条手帕，粉色的，好像是丝绸的。她忽然感到心痛，因为早就有同学风言风语地说这两个才子才女如何如何，看来竟然是真的了。
唯一令晓曼骄傲的是她的学习成绩，她永远是全班第一。她想，这是唯一吸引何庄澜注意的地方吧。
高二暑假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写小说，是写自己暗恋的故事。
她把自己写的小说寄给了何庄澜。在等待何庄澜回信的那几天，她简直快发了疯。
那天她接到何庄澜的电话，约她去体育馆见面。
那天她几乎把所有的衣服全折腾了出来，但仿佛哪件衣服也配不上今天的约会。晓曼是把它看成约会了，17岁女孩子的第一次约会，注定是终生难忘的吧。
最后，晓曼偷偷地穿上了姐姐的红裙子，然后又戴上了姐姐的文胸。她已经长到一米五八了，再穿上姐姐的高跟鞋，怎么说也有一米六三吧。这样想着，脸就红了。镜子中是洗了又洗的脸，粉底搽了又洗洗了又搽的。口红涂了一点点，到底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擦掉了。
那一路，她把车子骑得飞快，生怕赶不上了让何庄澜等着。
当她一进体育馆时，她呆住了。体育馆的看台上坐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除了何庄澜，还有吴楚楚。
她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因为吴楚楚那得意的微笑像针在刺她。一瞬间她转身就疯狂地跑起来，到最后，她把两只不合脚的高跟鞋全脱了下来，赤足跑着，眼泪在两边的风中飞着。
高三开始的时候，晓曼没有看到何庄澜和吴楚楚，同桌小雨小声地说，知道吗？他们被学校开除了，据说吴楚楚怀孕了。她呆住了。窗外的那棵紫玉兰刚刚发芽，但何庄澜和吴楚楚却再也看不到了。
晓曼始终留着何庄澜寄回给她的那本小说，他只写了一句话：你说，在一朵牡丹和一株小草之间，我会选择谁？这句话晓曼一辈子也忘不了。
后来听说何庄澜回了杭州，而吴楚楚转到另一个城市去上高三。9月的时候，晓曼考到了杭州的一所大学。
西湖和灵隐寺她是常去的，有时在断桥边上一坐就是半天，没有人知道她对断桥的心思，桥断了，心也断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晓曼的变化。上了大学的晓曼仿佛正在脱胎换骨一般，肤色白了，深深的眼窝变得很流行，就连厚嘴唇也被说成是舒淇一样的性感，更不可思议的是，等到大学毕业时，她的个子居然长到了一米六九。因为她的父母都是个子很高的人，对于晚些发育的她来说，没有人理解这迟到的美丽于她有多少的痛苦。
毕业后晓曼来到上海一家电子公司，3年以后由于工作出色，她已经是一个海外投资公司驻上海的老总了。
见到何庄澜的刹那，晓曼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洒出来。在她的办公室，公司要招一部分员工，来面试的人很多，她是三审，过了她这一关就可以来这里上班了。
何庄澜居然没有认出她来，她一本正经地问着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因为旁边有许多工作人员，面试结束后晓曼把何庄澜叫了进来。
何庄澜吃惊地看着她，然后低语着，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他们呆呆地看了对方好久，何庄澜说，很小的时候看到过毛毛虫变成蝴蝶的故事，今天终于知道是真的了。晓曼的心乱乱地跳着，多少年过去了，为什么，再见到年少时的春闺梦里人依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她请他吃饭。很显然，他不能适应环境的金碧辉煌。因为他后来只上了一个大专，到处找工作，一直碰壁，于是只好到上海来碰运气。他嘻嘻地笑着：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遇到了旧知己。
这话让她有些恶心，好像他拿捏好了她会留下他，因为他伸出手来忽然握住她的手，晓曼，你真让我心动，想当年......我真是糊涂。
她一下子就看轻了他！如果他什么也不说不解释，如果他只是沉默，说不定她会留下他，因为毕竟他是她心中一个永远无法忘怀的梦，但现在他说出来，她忽然感觉到那么无聊那么凄凉，真是相见不如怀念。她没有问吴楚楚，但他主动说，那真是个粗俗的女人，没考上大学，几年后做了人家小老婆，真正是一棵野草了。
她笑了。想当年，他夸她是牡丹的，于是晓曼更加看轻他。毕竟爱过，毕竟是自己的初恋，这样的男人，如何让她迷恋10年呢？她真看不起自己了。
出来后晓曼开车去了外滩，外滩的风很大，远远地，不知哪里传来的歌声：破碎就破碎，你要什么完美，放过了自己，你才能高飞。
青番茄和红番茄
■晓敏
女儿12岁那年，妈妈敏感地发现女儿来红了。每当女儿不经意地提起班里的哪位男同学成绩是怎样地好，或者篮球打得多么地棒时，妈妈总是漫不经心地应许着，满肚子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总算有一天，母女来到乡下的姥姥家。散步的时候，偶遇一片番茄地，妈妈看着满地的番茄，计上心来。她有意摘下一个青番茄，塞到女儿手上，告诉她：“尝尝吧，看看这是什么味道。”女儿张大嘴一咬，赶紧把番茄吐了出来，抱怨道：“妈，番茄又涩又苦，这么难吃，我不吃了。”妈妈微笑着又从地里找出一个红透的番茄，女儿接着就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吃完后，女儿突然问起笑眯眯的妈妈：“你刚才为什么给我吃青番茄？”妈妈意味深长地说：“番茄有它的成长期，从长叶、开花、结青果、结红果，一切都要遵循自然。如果你要违反它的生长规律，提早地去品尝它，就要吃苦。人亦如此，到了一定年龄会进入青春期，就像你现在这样，但这不是恋爱的最佳年龄，只是人生中结的一个青果。心智都不成熟的情况下，如果你硬要吃，只能吃出它的苦楚。”女儿若有所思地记住了妈妈的话，并好好地学习着，没有遇到青春的更多迷茫。
然而，女儿高三那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老师告诉妈妈她女儿和班长互相有了爱慕之情。更可惜的是那个男同学的成绩是校里的数一数二的，他具有考取清华大学的机会，女儿排名20名之外，但也是重点大学的料子，老师和双方的家长看着都着急，再这样下去恐怕孩子都无法考取理想学校。妈妈看着日渐消沉的女儿，在征得对方家长的同意后毅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让女儿到男同学家里去读书，向高考冲刺。双方的家长都告诉自己的孩子：如果考不到清华大学或者名牌大学，将来的成功机会会更加渺茫。为了将来的成功，两人要暂时隐藏感情，一门心思地投入学习。有趣的是两个孩子似乎有了默契，两人在学习上互相帮助，成绩更加骄人，最终以优异的成绩双双考上清华大学，一个学土木工程，一个学外交。
经历了这么多事，妈妈心情愉快地领着女儿又一次来到番茄地里。闲谈的时候，女儿斗胆问妈妈：“当初你为什么作出这么正确的决定？要是你把我们分开，可能结果就不一样。”妈妈说：“青番茄要变成红番茄，一种是在地里自然成长，沐浴阳光熟红、熟透；另一种是把青番茄摘下，放在果篮中闷熟，闷红。成熟，是一种自然，是一种命运，也是一种机遇，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喜欢的是一个在太阳下慢慢成长至熟的你。”
女儿摘下地上的红番茄，吃着吃着，猛然间热泪盈眶地扑在妈妈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