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2期
厚古而不薄今
作者：陈 洁
蔡小荪，1923年生，字一仁，号兰苑，蔡氏妇科第七代嫡系传人，全国名老中医。曾先生任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副主任兼中医妇科主任医师，上海市中医药学会理事、妇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全国中医药学会妇科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上海中医药大学暨上海中医药研究院专家委员会名誉委员、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继承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导师、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妇科委员会顾问等。1992年享受国务院特殊贡献津贴赫擅长治癌妇科疑难杂病，如不孕症、崩漏、子宫内膜异位症、先兆流产、盆腔炎、妇科肺瘤及产后病等。
古人云：“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女性生理构造的复杂性注定了妇科病的“不易治”。蔡老先生笑言，自己是“迫不得已”，秉承家传祖学。然蔡老20岁起即独立应诊，六十多年来治愈疑难杂症不计其数，名声斐然早已远播海内外。中国台湾地区“华视”特以蔡老治疗不孕症为题材制作电视专题片，并冠以“送子观音”之名。
蔡氏妇科起自清代乾隆年间，历有200余年。蔡老祖上素以“不为良相，必为良医”为愿，潜心医学，代代杏林飘香。时至近代，蔡老的祖父蔡小香。设诊所于上海。门庭若市。妇孺皆知，名闻大江南北，乃当时沪上四大名医之一。蔡小香作为当时“中国医学会”会长。积极主张吸收外来先进医学，提出中西医结合的远见卓识。蔡小荪先生的父亲蔡香荪学贯中西，医术高超，宋庆龄、宋美龄等社会名人均曾延请诊治，每药到病除。当年蒋介石将亲笔题书“医国手”三宇的匾额相赠。蔡小荪先生自幼受祖父与父亲熏陶培养，毕业于上海中国医学院，弱冠之年即独立应诊，日诊百人。盛况不减。
【博大精深，用药廉简】
被问及蔡氏妇科治疗哪种疾病尤为精准独到，蔡老坦言，祖上积下经验颇多。治疗各种妇科疾病每获良效。
蔡氏妇科在学术上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健脾取法李东垣。滋阴崇尚朱丹溪，调气首推汪石山，理血尤学叶天士；再加上一代又一代不断补充巩固前人经验并有所发展，对妇人的调治摸索出许多规律。譬如强调妇人以气血为本，肝肾为纲；女子在性格上有阴性偏执，多气多郁之特点。生理上有经、带、胎、产、乳等与男子不同之处，数伤其血。故病理上 “血常不足”、“气常有余”；治疗时还应注意血每有瘀、气亦常虚，肝病明虚实。肾虚辨阴阳之基本要点。总体来说，注重补肝肾、健脾胃、调冲任及理气活血化痰诸法，一般忌用损气耗血竣厉之药。慎用碍脾妨胃滞湿之品。再因时因地因人而灵活权变。
蔡氏数百年来积累验方无数，然其用药遣方以精、简、廉、验为特色。观蔡老诊病，不徐不紧，从容周到，一上午能看三五十号病人，凡病人来，问诊亦句句精到。同时按脉观舌，问诊后，几乎是脱口而出朗朗报出一个个药名，由学生执笔书写。话音落时，一个方子便完成了，如不是久为蔡老抄方的学生，如此快速恐难跟上。每一个方子仅有十至十二味中药，且少有昂贵稀有之品，而药对配伍选用十分精妙。第—人民医院的周翠珍副主任医师提及恩师蔡老称：“有病人不敢相信蔡老开出的方子会这么便宜。确实，蔡氏用药非常妙，少而精!”
【审时论治，中西结合】
蔡氏提出治疗妇科病必须结合月经四期生理特点的调治思路。
这四期是：1．月经期(经水来潮至干净)：胞宫气血由满而溢泻至空虚，肾气、天癸作用相对减弱，常用疏调、通下、固摄诸法；2．经后期(经净至排卵前)：胞宫气血由虚至盈，肾气渐复渐盛，当补则补，当泻则泻，从而治之；3．经间期(排卵期)：此期肾气充盛，治疗以促其阴阳转化为宗旨；4．经前期(排卵后到经期前)：此期肾气实而均衡，阳盛阴长，气血充盈，治疗以维持肾气均衡为原则。
在具体治疗中，蔡老根据妇人这四期生理特点，“审时度势”，辨病与辨症结合，制定出不同的周期调治法，并创立了一系列自拟方剂。如治疗不孕症之“育肾助孕周期调治法”，即月经期以理气调经之“四物调冲汤”加减治疗。经后期以育肾通络之孕Ⅰ方加减治疗，经间期及经前期以育肾培元之孕Ⅱ方为主方。又如治疗子宫内膜异位症之“化瘀散结周期调治法”，治疗子宫肌瘤有“化瘀消坚周期调治法”等等。不一而足。
从这点可体会出近代蔡氏妇科的另一大特点：辨病与辨症结合，分期与分型结合，中医病因病机与西医病理变化结合，药物传统效用与现代实验研究相结合，力求实效。
故蔡老诊治病患，绝不一味开药，而是“该做检查的做检查，该动手术的先动手术”。譬如不孕症患者来初诊，蔡老必问：作过常规检查吗?输卵管通畅吗?基础体温如何?抗精子抗体查了吗?……然后综合考虑，建议手术还是中医药保守治疗。如对一位患子宫肌瘤并想怀孕的患者，蔡老仔细看了检查报告后告诉她。此时先不要开刀，因为这个肌瘤生长的位置不好，手术风险也比较大。先服用3个月中药。如果能缩小，再考虑怀孕的问题。现在应当先避孕……
多年来。蔡老也非常重视学术的传承，培养学生无数。如黄素英、周翠珍，瞿晓竹、陈丹平、莫惠玉、王隆卉、傅金荣、翁雪松等医生，各有成就。蔡氏妇科厚古而不薄今，注定这一学科流芳百年，且将继续为祖国医学的发展作出贡献，造福人类!
(蔡小荪先生每周四上午在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隔周周五上午在曙光医院或岳阳医院有专家门诊)
【采访花絮】
●记者采访当日，恰逢蔡老被安排上午体检，由于需空腹验血及做B超等检查，蔡老一早粒米未沾。虽然诊室与体检中心在同一层楼，但他以病人为先，给多位病人诊治后再去检查身体，快到十一点时才喝上一包牛奶。如此为病家着想，着实令人敬佩。
●“送子观音”专题片的播出以及其他媒体的相关报道，使海内外来求治不孕症的患者络绎不绝。凡来求治者，蔡老必定要看病人最近的基础体温自测图表，这是观察月经周期的最好方法。记者笑问蔡老，如今有体温计，您治愈不孕症的例数一定远远多于您的先祖吧?蔡老笑答：是啊，不过现今得不孕症的人肯定也比我父辈那时候要多的多了。“女性不孕”与多方面因素有关，比如现今女性性生活早，流产次数多，生活压力大，晚婚，作息时间不规律等，不孕还不光是女性的问题，还要考虑到男性不育症以及夫妻双方的配合等多种因素，要综合治疗。
蔡氏妇科名方
1．化瘀散结方：云茯苓、桂技、赤芍、丹皮、挑仁、皂角利、炙甲片，石见穿、莪术、水蛭。
功能：化瘀散结，搜剔通络。
主治：子宫内膜异位症。
2．育肾培元方：云茯苓、生熟地、仙茅、仙灵脾、鹿角霜、女贞子、紫石英、巴戟肉、麦冬、山萸肉。
功能：育肾培元，温煦助孕。
主治：不孕症之肾气不足，基础体温单相或双相不典型。
3．四物调冲汤：炒当归、川芎、赤芍、制香附、五灵脂、川牛膝、延胡索、制乳没、生蒲黄、艾叶。
功能：活血化瘀，调经止痛。
主治：由瘀滞引起的经行腹痛，以及经量不畅或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