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3期

欲海中挣扎的女人

作者:阿 梅




  幽静的公园里,一棵大树下,我和阿兰选了一个能远眺的茶座。这里视野很宽阔,明媚的阳光下,竟把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老板端来了两杯菊花茶,悠悠的香。我和阿兰品着茶,闲聊着,谈着工作和生活。就在这无纷扰的一隅,阿兰吐露了久藏在心的困惑……
  “我很想离婚。”阿兰平静地说。
  “是不是和丈夫吵架了?”我问。很多女性在夫妻吵架后,都会有这种偏激的想法。
  阿兰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应道:“我时常想起他。”
  阿兰的表情依然平静,不过话中有些苦涩与无奈。
  “谁,少鹏?”我问。
  少鹏是阿兰大学时恋爱的男友,也是她的初恋。还记得阿兰第一次把少鹏介绍给我们室友认识时,她脸上荡漾着的灿烂笑容,至今仍深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一种只有热恋女人才能拥有的幸福。
  少鹏受到我们室友的欢迎。因为他不但对阿兰好,对我们这些姐妹也好,俨然一位大哥似的,给予不少的关心和帮助。阿兰与少鹏频频约会,临少鹏毕业时,他俩更是如胶似漆。可谁知,少鹏毕业不久,阿兰就哭着告诉我们,她与少鹏分手了。追问原因,阿兰说,少鹏父母不同意他们交往。真没想到少鹏竟然是一个没有主见、任父母左右的懦夫!不管阿兰怎么哭,少鹏与她分手已成事实。
  “嗯。”阿兰双手捧着茶杯,双目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为什么常想他?大伟对你不是挺好吗?”我有些不解。
  阿兰的丈夫——大伟,毕业于一所重点医科大学研究生班,在一所医院工作刚三年,就考上了博士。现在读完博士的他,一回到医院就被提升为科室副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正因为大伟的优秀,我们都非常羡慕阿兰,说她“挖到”了金砖。可是为什么阿兰却想着要与他分手呢?
  “论长相,大伟是比不上少鹏,没有少鹏高大、洒脱;但是大伟比少鹏诚实、憨厚,是一位难得的可靠安全的伴侣,当初阿兰对我说,她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会不会是因大伟一心扑在事业上而冷落了她?”我在心中揣摩着原由。
  “好!但是有一种欲望,他却无法满足我。”阿兰的眼睛仍然注视着远方,但说这话时,眼中顿时布满了迷茫。
  “少鹏与我恋爱时,他爱吻我。吻我时,他会轻喊‘兰儿’‘兰儿’,会说爱我,想我。他一喊我,我就像触电了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收缩,心开始绷紧;他吻我时,整个身体立即变得又酥又软,犹如一团棉花。”阿兰讲述着,有些陶醉。而我,感到喉咙有些干涩。
  “少鹏喜欢看我,说我眼睛很漂亮。我们一起走时,他喜欢拉着我的手,被他那双大手握着,我感到特别安全。但是大伟,这些对女人很重要的感觉,他都不能给我。不怕笑话,我们恋爱结婚都快六年了,至今他还没有亲热地叫过我,他习惯连名带姓地喊我。有时我觉得,他很陌生。他从未说过爱我、想我的话。平常牵肠挂肚地打电话来,也只是问你在干啥、吃饭没有,电话聊天不到一分钟,他就挂了。他也不懂得吻,在我强烈要求下,他会轻轻地亲一下脸蛋和额头。我尝试着教他,可他却把脸一下子撇开,还咯咯地笑,我当时的窝火劲就别提了!”阿兰有些激动,语调变得亢奋,脸蛋红红的。
  由阿兰的话看来,大伟是一个不懂得表达爱的人,换句话说,是一位很不解风情的丈夫。
  “阿梅,你说,女人性唤起的标志是什么?”阿兰的话匣子已打开,心事便滔滔不绝地涌出来。
  “有一篇文章说是阴液。”
  “嗯,有道理。和少鹏在一起的时候,我常会感到下身湿湿的。特别是他吻我时,阴液会一下子流出来,湿湿的,凉凉的。少鹏常说我那个多,表示性欲很强。现在回想起来,少鹏很懂女人,或许我不是他的初恋。但是的确是他,将我少女的性萌动给完全唤醒了,我有很强烈的性欲望。他毕业后的那段时间,好难熬,我情不自禁地想他,想他的吻,想他的抚摸,想他对我的激情。也许正是我耐不住寂寞,所以当大伟追我时,我们很快就同居了。”
  “我们发生关系后,我才发觉大伟和少鹏相差太远了。大伟做爱时,喜欢黑暗,少鹏则喜欢温柔的灯光;大伟喜欢闭着眼睛享受,少鹏却喜欢睁着眼,他说想看我性感的身体。大伟常会控制不住‘直奔主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完事后就沉沉地睡去;可少鹏会先激发我的热情,让我很想要他时才给我,完事后,还会抚摸我,会夸我表现好,还会问我,弄痛没有?开始那段时间,大伟根本不能满足我。我常感觉到身体里犹如有千万火苗在烧,肌肤十分渴求有一双男人的手来抚摸自己细嫩的脸、颈、胸、大腿……我常用自己的手抚摸自己的身体,甚至曾用力地拧自己,那时那刻,我好想少鹏再回到我身边。想着想着,我常偷偷地抹眼泪……我是如此难过,可大伟却在身边睡得很香甜。”
  阿兰说着,有些哽咽,眼中有些湿润。
  “每当那个时候,我就怀疑自己选错了郎,后悔与大伟在一起。可转念一想,与大伟分手,少鹏会回来吗?即使他回来,我还会选择他吗?不会,我不会再选择这位负心人。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地睡去。第二天早晨醒来,大伟已经做好早餐。看着他为我做的事,我暗自惭愧。就这样,我用大伟其他方面的好来说服自己,渐渐地我适应了他,不再拿他与少鹏比较了。可我感到,自己的性欲好象在慢慢地枯竭,比如阴液吧,已很少感觉到它的存在了。阿梅,你说,这对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说,是不是很可悲?”
  阿兰说着说着,泪珠从脸庞滑落下来,一颗,再接一颗。那是一位正在欲海中彷徨、呐喊、挣扎的女人痛苦无奈的泪。我不知怎么劝慰,只好将纸巾递过去,默默地陪着她掉泪。
  突然,阿兰的手机响了,她收到一则短信息:“你在哪?”
  “谁发的?”我问。
  “大伟。”阿兰挤出一丝笑容。
  “你瞧,大伟多在乎你,他很爱你。你们可以试着沟通一下,把你的需要告诉他。”我借此劝慰阿兰。
  “没用的,我尝试过,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阿兰告诉大伟,我们正在公园。大伟发短信说,他来接她。
  后来的时间里,我们东拉西扯,阿兰的心情逐渐轻松、愉快起来。当大伟到公园时,阿兰的心情已雨过天晴,眼睛里那种在欲海中挣扎的痛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