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张大千与厨师的友情

作者：颜坤琰

　　
　　大艺术家张大千，一生结交了众多达观显贵、社会名流，也结识了不少身为布衣的厨师朋友，他对这些社会地位不高的厨艺界友人，一样重义气、重感情，一样平等相待，并与他们结成金兰之交，几十年如一日，实在难能可贵。
　　20年代末，张大千常到北平从事绘画或举办画展，结识了艺术界的众多名人，如京剧艺术家余叔岩、梅兰芳、程砚秋；著名国画家于非、溥心畲等。画事之余，他常呼朋唤友，同去春华楼菜馆就餐，每次都由北平第一名厨白永吉亲自调羹配菜。而朋友们都吃得尽兴尽欢。一来二去，张大千便与白永吉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时，北平曾有人传言：“唱不过余叔岩，画不过张大千，吃不过白永吉”，将他们三人戏称为北平“三绝”。1929年5月的一天，张大千与余叔岩等人在春华楼酒足饭饱之后，好事者、友人乐韵西要为他们三人拍一张合影留念，于是，让余叔岩手拉胡琴，作自拉自唱状，张大千居中，手执画笔，作挥亳泼墨状，白永吉手持锅铲，作烹饪煎炒状。这便是当年在北平艺坛传为佳话的“三绝图”的由来。
　　在东京的多位旅日华侨朋友中，张大千与川籍厨师庄禹灵、陈建民来往甚密。每次去东京，凡宴请宾客，必由他们主厨，张大千不仅享用他们作的美味佳肴，与他们摆龙门阵，谈家乡事，还常与他们一起消遣、旅游。
　　1961年7月，张大千偕著名摄影师郎静山及东京川菜馆名厨、亦有摄影雅好的庄禹灵，一起赴日本名胜地松岛旅游。松岛位于本州岛北部仙台县的东海岸，海中岛屿星罗棋布，岛上苍松蓊郁，景色秀丽。郎、庄二人拍摄了大量的风景照片，张大千则诗兴大发，作了两首七律以纪念，其中一首的题目是：《夏与郎静山、庄禹灵同游松岛，二公摄影甚夥，记以一律》。
　　次年春，张大千再赴日本，名厨庄禹灵约他游览日本三绝景：宫岛、松岛、天桥立。三地风景有的秀美，有的绮丽，有的雄奇，各具风姿。庄禹灵不时按动快门，而张大千诗潮澎湃，途中作诗四首，其中一首题曰：《春分日禹灵约游天桥立宫津道中作》，盛赞了天桥立奇伟景色。4月初，张大千与庄禹灵回到东京后，他将宫岛、松岛、天桥立三地风光绘于一手绢上，赠庄禹灵，作为此次出游的纪念，并同时作诗二首，其一曰：“天桥天外立中天，宫岛幽奇松岛妍。看遍蓬莱三绝景，与君俱是地行仙。”与友同行，欢愉的心情洋溢在字里行间。光阴荏苒，但时光并未冲淡张、庄二人的友谊，多年后，在庄禹灵六十大寿之际，张大千特作诗相赠，送去老朋友一片温馨的祝福，令庄禹灵欣喜异常。
　　张大千对家厨一律视为友人，平等相待，从不把他们当佣工；同时，还把自己高超的烹调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六十年代初，娄海云在张家主厨期间，得到了张大千的精心培养和指教，几年后竟能做二百余种菜肴，能配制十几桌肴馔各异的宴席。1963年秋，张大千的挚友、香港船王董浩云，得知娄海云的厨艺在张大千的调教下已今非昔比，决定聘他去纽约四海饭店主理厨政，这是董浩云出资开办的一家大饭店。张大千极力支持和鼓励娄海云大胆去应聘，并专门修书一封，请在纽约的老友张孟休对娄多加关照：“同乡名厨娄海云君，不谙外国语，盼吾兄赐予照应。”
　　同年10月，张大千在纽约应酬频繁，当时董浩云的四海饭店尚未开张营业，遂借张孟休寓所待客。请过四、五次客。每次十余人，宴席全由娄海云包办，每次做出的菜花样各不相同，宾、主皆大欢喜。张大千真诚对待厨师朋友，厨师娄海云则知恩图报，为张大千的事不计得失，全力以赴。他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多年，1968年底，张大千偕家人及老友张孟休游览美国名胜沃特金斯峡谷和尼亚加拉大瀑布，他没忘记娄海云，邀他同游，一路相处甚欢。
　　70年代末，张大千要离开美国回台湾定居，家厨杨明欲留美发展，准备在卡米尔城开一家川味餐馆。张大千知道他的意图后，十分支持，亲自为餐馆取名为：“青城山川菜馆”，又书写了“青城山”大匾额相赠，其落款为“蜀人张大千”，还画了一幅《青城山第一峰》的山水画，挂在大堂正中，为川菜馆先声夺人造足了气势。对张大千如此重情谊，如此鼎力相助，厨师杨明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