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金狗新春说烹狗

作者:劳 令




  人老怕过年,昏昏庸庸地又迎来了新的一年,一翻新年历,哇噻!竟是金狗之年。我那脑海如风车唰唰地快速运转,苦难岁月那幅吃狗的画面迅速地在我的记忆中呈现出来。
  那是抗日战争时期,我流亡到重庆,在一所专收从战区流亡到渝的学生寄读的中学继续学业。生活之清苦,说给儿孙辈听,个个瞠目结舌。就说一日三餐,饭是混着大量砂石的“八宝饭”,个个吃得精干巴瘦。
  一个星期天中午,我从宿舍去饭堂,看见曲径拐角处围着几个同学,有站有蹲,捧着饭碗急吼吼地正在吃什么。
  这时一阵异香随风飘来,钻近我的鼻孔,刺激我的味蕾,顿时满口馋液汹涌,我下意识加快脚步,断定同学们在吃“闷食”,也想凑上一脚,哪晓得来晚了一步,他们在墙角边烧的一沙锅红烧狗肉已只剩一汪脚汤。同学们看我直咽口水的馋相,动了恻隐之心,我那同桌连忙端锅将卤汁倒进剩饭中拌匀倒进我的饭碗中,我像饿煞鬼一样,贪婪地吃了起来。那卤汁之鲜,真是出了娘胎第一次尝到,难怪有人直夸“狗肉天下第一鲜”!奈何此番错过吃狗肉的机缘,但尝到如此美味,也算得不虚此吃了。
  哪晓得这顿狗肉吃出了一场大祸。原来同学打死并烧来吃的那只狗是校长太太的“宠儿”,为首的那个同学被叫进校长室。
  我跟同学们趴在窗口,耳朵紧贴窗缝听校长对那同学的训斥。当校长逼他招出哪些人一起吃狗肉的时候,我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是你逼我们吃狗肉的!你那条狗比同学们吃得还好,我们吃‘八宝饭’,狗却吃牛肉!”那同学说得斩钉截铁,威武雄壮。后来,他因“赤色嫌疑”被黑衣警察带走,从此杳无音讯,几经打听,原来他被押入重庆近郊的五云山集中营。
  大概是逆反心理的驱使,我对吃狗肉有种奇异的感情,翻古籍,查经典,发现狗作为家畜已有一万多年历史,早在商周时期,狗肉已是宫廷饮宴和祭祀大典中不可或缺的美味;秦汉时期已有专业屠狗者出售狗肉。为什么抗日战争时期人反而不如狗?为什么吃了狗肉还会惹上牢狱之灾?自此以后,我就逢狗必吃,居然发现狗肉不仅赐人美味,而且解人病患。记得抗战求学和流浪时期经常受恶性疟疾的困扰,就是吃了狗肉得以根治的。我还经中医朋友的指点,得悉狗肉中含有多种氨基酸和脂类,使人吃了狗肉可产生较高的热量,所以是最佳冬令补品;这位中医还告诉我,狗肉还有安五脏、补脾胃、益气血、温肾脏、填精髓、强筋骨的功效。
  于是我越发觉得吃狗肉天经地义,我以大嚼狗肉怀念我的那位被狗主人陷害送进集中营的英雄同窗。所以长期以来吃过多种美味纷呈的狗肉。
  
  狗肉煲
  
  那年去桂林,大街小巷都能见到“狗肉煲上市”的海报,进店一看,原来是凳上架一只炭炉,炉上搁一只沙锅,锅内红汤沸滚,汤中是用清水浸泡4小时并反复冲洗干净的狗肉,再在投有姜、葱、花椒、黄酒的水中煮沸、煮烂,就着菠菜、粉丝以及其它原料进食,吃得稀里呼噜,吃得满头冒汗,吃得满口腴香,真是过瘾得很。
  
  沛公狗肉
  
  又称沛狗肉,我是去徐州出差时吃到的。据说汉高祖刘邦的家乡沛县有狗肉与鳖同烹的美食,至今还盛销不衰,成为历史名馔。此菜特点原汁原味,狗与鳖净处理后,经盐、酒、葱、姜拌匀腌渍后,入垫有竹箅的沙锅中,先将狗肉放入,加清水、料酒、酱油、盐、白糖、葱、姜、八角和花椒。旺火煮沸,撇去浮沫,转中火炖至八成熟,启盖放入甲鱼块,覆上甲鱼背壳,加锅盖炖至酥烂,拣去葱、姜、花椒包和八角,即可享用。此菜腴香袭鼻,狗鳖酥烂鲜美,堪称极品。我回家依法炮制,果然相似乃尔,每逢冬天狗肉上市总会手痒试烹一解馋瘾。
  
  白切狗肉
  
  这是我到广西南宁出差时在好友家吃到的,据告这是壮族传统的美食。将狗肉经过去腥处理后,用火烧尽皮上茸毛,再在水中刮尽毛根,整块投入有水的沙锅中煮透,再捞出沥干水分,转入经油炒过葱姜的锅中,烹料酒,焖至水分收干,香味浓郁,取出改刀切片即成。食时以海鲜酱蘸食,其味鲜美隽永。
  最后,我遥祝曾为我们受过苦的同窗,不论在天堂还是在人间,永远幸福快乐。恭祝读者诸公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