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吃肉者鄙
作者：普显宏
自我9岁到双尾中心学校读书算起，离开父母的时间已达35年之久。就是我参加工作之后的这么多年中，与父母团聚的日子，就像天上的那一轮月亮，圆少缺多。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亲和母亲就一辈子生活在那个叫陡嘴的小山村，没有因为我的工作而在物质上或精神上得到些许实惠。有一年我回家过年，父亲竟无意中说，我们家最可怜的人就是我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至今也只能猜到父亲可能是冲着我那些留了十多年的胡子说的。父亲就对我带着这样的怜爱，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享受过一天清福。其实，那时的我，在平头百姓中，手里的钱已不算少了，文章也发了不少，只是没有别人吃公饭坐小车到处参观考察那么威风。
父亲爱吃，好酒，我平时尽孝心也只不过寄点钱给他而已。可时常出现在梦中的那个小山村，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吃，父亲就拿它去打酒喝。这反倒害了父亲，减了他的寿命。母亲是个随遇而安的好人，吃东西从来不挑食，就是到了今天72岁的年纪，她也只吃乡村的那些粗茶淡饭。每年清明节给父亲上坟，我从30公里外的县城买回家的烤鸭，她从来不吃，有时我只求她吃一小口，尝一尝烤鸭是什么味道，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都固执得不肯，又把我搛到她碗里的烤鸭搛给了别人。在肉食中，母亲只吃猪肉和鸡肉，而且吃得很少，其它牛羊鱼鸭诸多美味她一口不沾，就连鲜橙多、雪碧这样的饮料她都不喝。她不吃的理由只有两个，一是火气大，二是有气息。火气大即性热，大便不通易得病、易发病；有气息即气味难闻。在她的意念里，青白苦菜要比那些肥羹美味好吃得多，吃肉还不如吃菜呢。我知道，母亲到了这个年龄，舌头上的味蕾已经萎缩退化，对味觉的感知也只有了我们常人的30%，吃什么都可能会变味。母亲大字不识不懂韶乐，不信佛也不信教，却能做到三月不思肉味，对一般人来说，不知损失了多少感受美味的乐趣！
西方有不少素食主义者，终年不食丁点肉味，他们视动物为人类一样的生灵，是为了保护他们心中神圣的动物而甘当素食主义者的，说来令我们中国人汗颜和感叹。广东人吃野生动物厉害，毒蛇、田鸡、老鼠、穿山甲、果子狸都是他们口中的美味，以致几年前吃出了一种可怕的传染病。听说中国有人吃三叫菜：一叫是将刚出生、红辣血的小老鼠用筷子夹住；二叫是把小老鼠放在酱油一类的佐料中蘸一下；三叫是两嘴将小老鼠活吃入腹中。每次动作那还没睁眼的小老鼠都要惨叫一声，故名三叫菜。吃活驴也残忍：把一头活生生的毛驴拴在那儿，任人拿刀从它的臀部剔下一块块血淋淋的肉，放到火锅里煮来吃，美则美矣，但太不人道了。有一种奇特的烹调方法叫铁板活烧，是将一只只活田鸡放到铁板上温火烘烤，烤得它口干舌燥，就让它自愿喝酱油、酸醋一类的佐料，让佐料慢慢渗入它的肌肤，如此烧烤出来的田鸡据说味美无比。骇人听闻的活吃猴脑也令人发指：将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固定在一方桌下，方桌正中有一孔刚好可以卡住猴头，然后用利器凿开猴子的头盖骨，露出白白的猴脑汁，再把一勺烧沸了的热油浇下去……呜呼！食客成了恐怖分子，十恶不赦的法西斯，令我等羞愧难当。
早些年，我是不敢说“食肉者鄙”这种话的，因为中国吃不饱饭的穷人还很多，我怜悯他们。如今满大街放眼望去，大腹便便的“苹果身”不少，就算你生得不美丽，健康些也好啊！如今有些人已到了无鱼不吃饭，无鸡不吃饭的地步，吃起肉来可称饕餮！实在是一种不好的饮食习惯。古人言：脍不如肉，肉不如蔬，吃肉不如吃豆腐。难道我们今天的饮食观念还赶不上古人？
肉坏身子水坏路。几年前我有一位忘年之交，名泽厚，84岁，解放前是滇桂黔边纵八支队战士。他很会纳营养，牙齿长得稀，尽吃好东西！经常炖猪脚排骨补身体，每天早晨起床之后，还要煮两个红糖鸡蛋吃。尽管儿女们对他已是非常孝顺，他还是经常在儿孙们面前叫嚣：“你们现在多给我捣几个鸡蛋！今后少给我在坟前捣几下头！”可就是身体不好，痰多气喘，经常咳咳咯咯的。我就劝他少吃些肉，把红糖鸡蛋也停了改吃其它食物，结果痰就少多了。老一辈的说：鱼生火，肉生痰，豆腐白菜保平安。还是有些道理的。
从整体而言，我们现在肉吃得太多，肉吃多了对身体没有一点好处。因为凡肉脂肪都高，容易堵塞我们的血管，增加身上的赘肉；肉类胆固醇含量亦高，对患动脉硬化、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还有肝、胃、脾、胰疾病的人及老年人均不宜食用，特别是肥猪肉，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害多而利少。但整个菜市场，卖得最多的肉恐怕就是肥猪肉了，我们平时吃得最多的肉也就是猪肉了。猪肉能“润肠胃，生津液，丰肌体，泽皮肤”。但猪肉的补性远不如牛羊鸡鸭鱼，因为猪肉性寒属阴，多食无益。古人对猪肉的利弊已经研究得很清楚，《别录》一书中说：“猪肉闭血脉，弱筋骨，虚人不可久食。” 医学大家孙思邈说：“久食令人少子，发宿疾。” 陶宏景说：“猪为用最多，惟肉不可食。” 一位姓韩的医家也说： “凡肉皆补，惟猪肉无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也明确指出：“多食则助热生痰，动风作湿。”三十多年前，就有科学家下过这样的结论：多食猪肉会损害人的容颜，使人青春易逝。这些论述都说明我们今天吃这么多的猪肉对身体并没有多少好处。
常吃素，好养肚；素食者长寿，这是前人的生活经验。我虽然反对人们偏好吃肉，但对一味吃素也是极不赞成的。那些山茅野菜，若不拌点米糠、苞谷面，就连猪都不肯去吃，你说人吃了能有什么营养？对于肉食，你想吃、爱吃都不是什么大错，如果人类没有了肉吃，生活也就失去了大半乐趣。再说，上天让我们嘴里长着两对犬牙，就是用来吃肉的，说穿了人还是食肉动物，一点都不吃肉肯定是不对的。关键是要会吃，少吃。即吃得科学，吃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