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秋思
作者:陈兰荣
秋天是明净的,它回荡的笑声让人久久难忘。秋是忠实的,人们付出多少劳动和心血,它就给更多的回报和补偿。我的故乡是个古朴小镇,坐落在华中平原,北邻磁河,村西不远有条多年干涸、南北走向的大河沙。再向西眺望,便是连绵起伏的太行山峦。也许是大河沙的缘故,那里的土质较松软、沙化,极适合花生的生长。那时的花生茎匍匐在地,接触到地就往土里扎根长花生,所以遍地都长有花生。收获时是用大筛子把土和花生分开,那是各家各户的大忙事儿,得有四五个壮劳力互相合作,互相帮忙才能完成。过筛前先把地面上的莲茎像卷地毯一样向前滚,边滚边把与地相连的部分用镰刀割断,再把地上叶子搂干净,然后耕作深翻成一尺来厚的土层。筛花生用的筛子有双人床那么大,周边是木制四方框,深约一尺,底是个大铁丝网,在筛子的一头横着个圆木杠,筛子底下用一约三尺高的长木凳支撑,木凳与筛子相接触处,钉有滑轴与凹窝相对应。工作时两个壮劳力站在筛子前两边用铁锨把土带花生往筛子里填,后边两个壮劳力手扒木杠随筛子上下翻动把土筛干净,筛子里剩下的花生由后边二人把筛子猛的一压一颠便抛在了一边。待筛下的土顶住筛底时,开始向前挪位置,就这样不断向前推进,一个时辰下来,向后望去,便是一个个圆锥形大土堆,旁边是一堆儿一堆儿的新花生,排列的均匀,很是好看。妇女在家中准备吃喝,老人小孩拿着镐地锄跟在筛子后边,捡拾丢落的花生。几天的忙碌,各家各户的花生收到家,留在地里的则是一个个大土堆,远处眺望很壮观,好像波浪起伏的黄沙丘组合成广阔的大沙漠。
花生总算收到家,人们心里乐开花,新花生很潮湿,习惯晾晒在打谷场和屋顶上。村里到处摊晒着厚厚一层湿花生,成了故乡一道特殊风景。经过风吹和日晒,还得不时地去翻动。干透了的花生轻了许多,踩在上面就发出“嗑啪!”“嗑啪!”的悦耳声。奶奶听见就训斥,愈是这样我就在上边乱跑乱蹦跳。奶奶不断地叨咕:“不要踩!踩出来娇娘姑爷的开门声……”我心想怪不得这声音真好听,原来是新郎新娘的开门声。我觉得奶奶的话言外之意有玄妙机密,就撒娇恳求:“奶奶,什么新房开门声啊,给我讲讲吧。”奶奶满面堆笑对我说:“你还小,不懂。”夜幕降临了,劳累一天的爹娘早已进入梦乡,我躺在奶奶身旁还在追根究底。姐姐一旁开腔说:“奶奶!你就给他讲讲吧!”奶奶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言厉色地说:“我告诉你,可不能往外传啊!”我答应了奶奶的要求,便洗耳恭听。
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天宫里的事情。传说是观音菩萨她奶奶那辈儿时,天宫里的油房旁有个耳房,耳房是用大麻绳编盖成,因近悬崖,便把耳房用很粗很长的大麻绳固定在油房的房梁上。一天她奶奶听到传闻说,油房内有一男一女在耳房里作欢爱之事,便差人候在耳房旁,待那对男女进入耳房,从外面锁上,用斧头砍断大麻绳。在一个黑暗笼罩苍穹的夜晚,耳房外边锁住了,麻绳砍断了,那耳房里的男女听到霹雷般的响声,急忙含羞用红帐布紧裹白胖的身体,落荒而逃,但门锁住了,他俩只觉天旋地转,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宫里一股魔法把耳房变小,最后小到一二寸长,掉到人间一个田园中,经过风吹和日晒,有一老翁一脚踩在这个上,嗑啪!一声开门响,老翁听见把脚一蹭,他俩顺势躲在泥土中,从此后它们传宗接代,成了花生的老祖宗。因他俩给人间带来了好运,国富民安家太平,故起名为“昌盛果”。此物深得人们的喜爱,喜庆之日把花生与枣子一齐放入新房的被褥中,意思是让新郎新娘早得贵子一男一女花花生。又给改名叫花生。从此知道了花生的那段事情,奶奶还不厌其烦地嘱咐我要守口如瓶,我抢说一句:“不就是天上不要他们呗!”奶奶佯装打我的样子:“看你这孩子!”我边躲边答应:“行!行!守口如瓶,守口如瓶。”
一阵凉风拂面而过,我的心猛一惊,一下把回忆童年的思绪牵回来,我离开长椅站起身,眼前还是那厚厚的秋叶,我悠然自得的大步跨出去,踩不到树叶,听不到响声,就勾不起童年的那段事情。我站在空旷的草地上,静下心来,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定神远望,蓝天清澈,漫野尽染,山色溟。秋叶,装扮了大地,染浓了秋天,这秋景如画,秋韵悠扬,秋声如歌,秋思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