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久远的吐鲁番
作者：张 雯
高昌古城坐落在今天的吐鲁番市东南40公里处。穿过火焰山下郁郁葱葱、房舍毗连的村落，满目的绿荫便被一片驼黄色、高大巍峨的残垣旧墟所替代。古城一片静谧，刚才穿过村道时的鸡鸣犬吠、人语马嘶蓦然间都离我们远去了，似乎一下子踏入了一个梦幻般的古老国土，眼前海市蜃楼般地浮现出千年前的繁华市井街巷……
史料记载，高昌古城于公元前一世纪奠基，十四世纪废弃。汉代时它是屯垦士兵的驻地。东晋时在此设过高昌郡，后为高昌封建王朝王城。公元640年为唐朝西州治所。十世纪中叶以后为回鹘王城。古城分为外城、内城、宫城三重，方圆约5公里，其布局略似隋唐时的长安。漫步于城内的黄土古道，可见眼前的古城大体呈正方形，外城墙至今还很完整，最高处约有十一二米，大部分用生土夯筑而成。内城墙稍微矮一些，只剩下不多的几段了。城墙内的建筑物有王宫、官署、佛寺等等，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尊容，仅矗立着残破的四壁或院落，从高处看去，宛若层层叠叠大小不等的方格状蜂窝。城内道路纵横交错，城门、瞭望台仍依稀可见。这种生土结构的建筑为什么能够经历千百年的漫长岁月而仍然保持今天的风貌？其奥秘与吐鲁番的独特气候有关。吐鲁番盆地粘土分布很广，这种粘土质地细腻，粘结力很强，用来打土坯不用掺麦秸却坚固如石头。另外吐鲁番盆地降水量稀少，年降水量只有十几毫米，特殊的气候成了吐鲁番盆地众多文物古迹的天然保护伞。
在古城中抚今追昔，每一条里巷街道、每一座土屋楼台都是历史的见证。它们用无声的语言向游人诉说着古城两千年的兴衰变化和人间沧桑。
公元前一世纪，汉与匈奴对亚洲腹地东西方交通大动脉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高昌古城就是当时争夺的重点之一。双方多次鏖战，几度易手。公元前60年，匈奴内部发生分裂，匈奴的日逐王归服汉朝，天山南北到巴尔喀什湖以东正式纳入汉朝版图。汉朝命名高昌城为高昌壁（壁是指屯戍军队的壁垒），设戊己校尉（为屯田区的最高长官）统率西域军队，管理屯田事宜。西晋末年，内地战祸连绵不绝，许多内地人纷纷逃难西迁到高昌，高昌的汉人逐渐增多。随着丝绸之路的不断发展，高加索一带的雅里安人也来此经商或传教。隋唐时高昌达到了鼎盛，已有37000人。曲伯雅受封于中央担任高昌王时，下令“改行内地风俗”，在当时的高昌王宫中“画鲁哀公问政于孔子之像”，推行儒家礼治。在高昌古城出土的隋唐时期文物中，还有《毛诗》、《论语》、《孝经》、《三国志》等一些手写本以及一些佛经。在出土文物中还发现唐朝时丝绸之路上跑的一种牛车，它属于官府办的车坊（也叫长行坊或长运坊），车坊承办客货运输，就像现在的长途运输公司一样。古城西南角一座高大宏伟的寺庙遗址旁边有两个古代作坊遗址，其中的一个就是酿制当地著名葡萄酒的作坊，遗址旁随处可以看到当时的陶缸残片。不远处还有一个铜器炼铸作坊，地面上还可以看到堆积的铜渣，炼过铜的土变成了红黑色，十分坚硬。寺庙占地约10000平方米，从已经倾塌的大殿和仅剩下一部分的佛塔很难描绘出当初宏伟壮观的轮廓，但唐代这里的宗教之盛我们可以从史书上清楚地看到——贞观年间，祖籍河南偃师31岁的和尚玄奘到印度取经路过高昌，当时的高昌王鞠文泰将其待为上宾，不仅拜为国师，而且还与其结为兄弟，经常带着妃子、大臣听玄奘讲经说法。鞠文泰见玄奘学识渊博，见解深湛，相貌英俊，于是有意留下他辅佐自己掌管国事，并对玄奘说：高昌“僧徒虽少，也有数千”。只有30000多人口的高昌国竟然有数千僧徒，可见高昌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佛教之邦了。玄奘知道鞠文泰的想法后，坚辞不受，最后竟以绝食明志。鞠文泰没办法，只好赠送给玄奘一大笔盘缠，并亲自向西护送他至交河，然后挥泪告别……
千百年来，有关唐僧西天取经路过吐鲁番时的有趣传说仍然脍炙人口，至今当地还传说火焰山胜金口旁的两块巨石就是当年唐僧用过的拴马石和上马石。
和高昌古城一样，交河古城也是一座保存完好的黄土建筑古城。
交河古城位于吐鲁番市以西20公里处。出了繁华的吐鲁番市区，穿过一片树木茂密的村庄和葡萄园，越过一条草木茂盛、溪流潺潺的冲蚀峡谷，一块30多米高的巨大黄土壁垒矗立在两条河流中间，犹如一座孤岛。古城四周，崖岸如削，形成一道天然壁垒，当地人称它“雅尔和图”，意思为“崖城”。由于河水在古城首尾处相交，因此从汉代起就有交河之名了。汉代以前交河是车师前部的都城，汉元帝设戊己桥尉最初是设在交河，随后才迁往高昌。汉代名将班超的儿子班勇曾经在此蘸着交河的水写下了他毕生戍边史上的重要篇章。从古到今，交河曾经多次出现在诗人的笔下，成为从戎报国的男儿们梦牵魂绕的地方。
交河古城南北长约1500米，东西最宽处有300米。街衢巷里，楼台庭院，甚至比高昌古城还完整宏伟。与高昌古城所不同的是，交河古城的房屋院宇一半建在地下，系挖掘而成，一半建在地上，为夯土筑成。城外虽然有两条河环绕，城里的居民仍凿有水井，至今还保存着古代人用过的辘轳水井。尽管井水早已干涸，但探头侧耳倾听或投石探听，似乎井下仍有潺潺流水的声音。井口上，被井绳磨出的油光发亮的槽沟仍清晰如新，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交河当年的繁盛。令人深思的是，交河古城里的大部分遗址都有被烈火焚烧的痕迹，有的土墙甚至被烧成琉璃状，黑绿发亮。很难想象这座古城当年经过了怎样的一场大火洗劫。
高昌、交河两座古城仍然展露出它的神秘，两座古城给吐鲁番盆地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厚重沉思和历史财富，也给世人留下了永恒的记忆。